紅顏罪:怒傾天下   此情可待成追憶 第一百一十章
    炙熱的夏天已過去一半,秋天還未到,卻早已是一片淒涼的景色。也許,一切已成定局之後,那原本充滿仇恨的心已慢慢歸於平靜。

    皇后送出的那封要與魏國重歸於好的回信已收到,皇上也在大殿上宣佈了自己在百年之後會將帝位傳與太子,而司徒清寒也終於能夠免於一死。即便消去兵權,即便從今以後再也不能帶兵征戰,可正如若溪所言的那樣:能夠活著,就好,不是麼?

    淒涼的,吹著屋外剛剛掛起的大紅燈籠左右搖晃。有一隻竟不偏不倚的落進了荷塘中,慢慢的泛起一層漣漪。若溪眼神空洞的坐在窗前的梳妝台旁,咬緊的嘴唇又無奈的鬆開。

    望一眼鏡中的女子,身披五彩霞帔,頭帶紫金鳳冠,雖苦著一張臉,卻依舊令人心動。只是那眼中的淚,落了擦、擦了落,始終未曾幹過。

    那日,皇上身邊的楊公公過來傳旨,說皇上已經同意了她與司徒文碩的婚事,選了良辰吉日後便可成婚。司徒文碩畢竟是太子,婚事自然備受關注。

    而這一切,於她,卻提不起任何的興趣。心裡面除了苦澀,便是落寞。她是那麼的不情願,因為,她心中所愛,心中所想,明明都只有司徒清寒一人。她怎麼能夠心甘情願的去做他人妻?

    可司徒文碩的一句話卻立刻將她又拉回了痛苦的深淵,他咬牙切齒的告訴她說:「冷若溪,司徒清寒如今雖活著,可他的命卻還是牢牢的握在本太子的手中。如果你膽敢背叛本太子,敢傷害到本太子的孩子,那本太子一定會讓他死的很難看!」

    這是威脅,亦是警告。他就是要告訴她,她今生今世都別再妄想著跟司徒清寒再有任何的關係。她今生都只能是他司徒文碩的人,只能陪在他的身邊。

    那一刻,她寧願死了好。司徒清寒送她的那把匕首,已經握在了手中,只要對著胸口的位置刺下去,那麼一切便與她無關。可是,她沒有,她不能。她太瞭解司徒文碩了,他既然能說出這番話,就一定會照著話中所做。她拼了命的保住司徒清寒的命,如今,又怎能讓他再置入險境?

    匕首,砰然落地。而身後,腳步聲緩緩而來。她回身時,便看到了一身水藍色的葉芷蘭,眼如秋水,端莊典雅,正一步步慢慢的走近自己。許久不見,她與她都已是疲憊至極的兩個女子。眼中原本的清涼,已被時間磨礪的失去了色彩。唯有嘴角隱忍的笑,才能讓人看出她們暫存在心中的情感。

    「芷蘭姐姐。」若溪瑟瑟的開口,在這個近乎無情的皇宮李,除了司徒清寒之外,便只有葉芷蘭算是她的親人了。所以,一見到她,她心中的委屈便即刻襲了上來。

    「若溪。」葉芷蘭也有些哽咽,伸手輕輕的捋一下若溪垂在肩上的頭髮,喃喃的道:「若溪,你受苦了,這些日子你還好麼?是不是一直過的很辛苦?」

    若溪點點頭,又搖搖頭,好與不好,她自己如何評說?只是不停的問道:「芷蘭姐姐,清寒呢,他還好麼?他是不是已經沒事了?他身上的傷好了沒有?皇后沒有再為難他吧?」

    「沒事了。」葉芷蘭安慰的告訴拍拍她冰涼徹骨的手,道:「皇上已經免了他的罪,只是,卻撤去了他的兵權,還將他禁足在了瑞清王府裡。可是,能夠活著,已經足夠了,對不對?」

    「是,夠了。」若溪的眼中噙上淚花,帶著一絲微小的欣慰:「只要他能活著,我為他所做的一切也便值了。即便從此以後的人生,會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可我無悔,真的無悔。」

    葉芷蘭沒有回她的話,彎腰從地上撿起那把匕首道:「這是清寒哥哥的匕首吧?若溪,他將這個送給你,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而不是用它來結束你的命。若溪,所有的苦都會過去,請你活下去,好不好?」

    若溪咬了咬嘴唇:「我會,為了清寒我可以的。我絕對不會讓他再受一點傷害的。芷蘭姐姐,你可不可以帶我去見見他一面?就一面,我好想他,我想見見他。」

    葉芷蘭歎口氣,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般相問,便道:「若溪,請你不要再見他了。如果你已決定放棄,就不要再給他任何期望,讓他忘了你,然後重新開啟自己以後的人生。」

    若溪楞了一下,皺起眉頭不解的道:「芷蘭姐姐,你怎可這般勸我?我與清寒是真心相愛的,我們之間經歷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怎麼輕易的說忘便忘?」

    「那又如何呢?」葉芷蘭抓起若溪的手:「若溪,你已是太子的人,腹中懷有太子的骨肉,皇上也已下旨賜婚。若溪,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你又何苦再見他讓他更加的痛苦?若溪,放手吧,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清寒哥哥,你能做的,唯有放開一切,知道麼?」

    「我只是想他,我只是想要看看他。」若溪開始哀求:「芷蘭姐姐,我知道此時的我早已沒有資格做他的妻子,可至少也要讓我見見他呀,我真的好想他的。我拚死活下來,不就是為了他麼?如今我們即將分道揚鑣,以後的煎熬只怕更深,能見一面是一面呀。」

    葉芷蘭搖著頭,咬牙道:「即便想,也要埋在心裡。因為,相愛已無可能,何須再繼續糾纏?你所有的犧牲都只是希望他能活得更好,不是麼?若溪,把那些思念都埋在心裡吧,讓它們隨著時間慢慢的淡化掉,或許,這才是對你們兩個人最好的結局。」

    「相愛已無可能,何須,再繼續糾纏?」此刻的若溪冷笑的回味著葉芷蘭當日所說的話,心裡悲傷的漣漪層層暈開。是啊,自己所有的犧牲都只是希望他能活得更好。現在,知道他已無礙,這還不夠麼?何須還如此固執的去見他,去想他?

    可是,明白歸明白,能不能做到,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就像現在,若溪將雙手在紅色的喜服袖子裡饒成了麻,她還是相見司徒清寒,沒來由的思念。一開始知道他有危險,只一心要救他,現在,知他已無事,那份思念便開始氾濫成災,纏上心頭。

    眼一閉,淚,便簌簌而下。拚命的要將那份思念壓下去,無奈,思念卻越來越甚,如同鬼魅一般,折磨著她原本就無法平復的心態。今夜,她就要成為別人的妻,為何,老天竟然殘忍的讓她見他一面都成奢侈?她可以死,可以承受別人無法預想到的痛苦,可是,怎能狠心不去想他,不去見他?

    「太子妃,吃點東西吧。」身旁,一直照顧若溪的宮女香禾體貼的端來已盤點心:「等一下各邊忙起來,怕是就顧不上吃喝了,太子妃先墊墊吧。」

    若溪瞟一眼香禾,突然起身抓住香禾的手道:「香禾,我想要出一趟皇宮,我要去瑞清王府,我想要見司徒清寒。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請你成全我,好不好?」

    「什麼?」香禾驚的張大了嘴巴,許久才結結巴巴的道:「太子妃,你、莫開這種玩笑了。今日,可是您與太子成親的日子,您怎可去找、找瑞清王呢?」

    「就因為今日成親,各邊忙的緊,宮中出入人員又多,才不會被人輕易發現。」若溪急切的道:「我只是出宮去看看他,我一定會回來的,好麼香禾?」

    「可是。」香禾有些為難的道:「今日畢竟是大婚,會有很多人來看望新娘子的。萬一發現您走了,那、奴婢怎擔當的起呀?」

    「不會的,香禾。」若溪安慰她道:「你替我當一次新娘,只要坐在這裡就好。我素不喜與人來往,若有人跟你講話,你大可不必理會。」

    香禾略一沉吟,卻見若溪已「撲通」一聲跪在香禾的面前哀求道:「香禾,算我求你了,好麼?」

    香禾嚇的不輕,手忙腳亂的將她扶起來,道:「太子妃,你快起來啊,您這樣是要讓奴婢折壽的呀。」

    若溪抓住香禾的手,哀求道:「我只是想要見見他,只是見一見。香禾,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我只怕我們以後不會再有相見之日了。」

    香禾看著若溪有些心軟,這些日子她看著她整日以淚洗面也著實心疼,一咬牙道:「好,太子妃,你若去就去吧。有什麼事情,奴婢會替你扛著的。只是,千萬不要貿然行事啊」

    若溪感激的點點頭,時間不等人。匆匆的與香禾互換了衣衫後,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只是,她沒有告訴香禾,那一刻,她原本是不想再回來的。她要雖司徒清寒而去,哪怕陪上一生的性命。可是,那又如何呢?她冷若溪這一生,只為司徒清寒而活著,其他的一切,她不在乎。

    喧鬧的皇宮,人來如織,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個形色匆匆的小宮女。趁著宮中馬車不停的進進出出的空隙,若溪鑽了一個空,便往瑞清王府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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