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端雲宮的守衛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無用了，任人想來就來，想去就去？」我無視慕容羽的長劍，在燈下翻閱著書卷。
慕容羽的長劍指著我，燭光投影下，他的全身都在微微的發顫。
我知道慕容羽早晚會找上門來，所以早就吩咐張郡，若是慕容羽前來，便不要阻止他。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慕容羽緊緊盯著我：「你告訴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放下書卷，看著他眼神中帶著淡淡的冷漠：「我生平最討厭別人拿劍指著我，就算是你，也不可以。」隨手一掌，將他的長劍打飛。
慕容羽似乎幾夜沒有休息了，雙目通紅，看到我已是接近精神崩潰之際，一不留神便被我輕而易舉地奪下兵器扔在他跟前。他頹然坐在一把椅子上，喃喃地道：「沒了，都沒了，我們慕容家完了。」
我看著他，壓下心中幾日來的煩燥，淡淡地道：「慕容家不是還有你麼，只要有你在，你們慕容家就不會倒。」
「是這樣的嗎？」慕容羽抬起頭，看著我。他的眼眶深陷，神情十分憔悴，一反平日裡的意氣風發，哪裡還有當初那個自信滿滿的少年佳公子的模樣。
我看著心下不忍，歎了一口氣道：「你怎麼會弄成這樣子？縱是慕容皇后出了事，你也應該振作起來才是。皇上他是不會因此怪罪你，也不會打壓你們慕容家的。」
慕容羽看著我，淒笑了一聲：「怎麼振作？這大乾已不再是原來的大乾，皇上也不再是以前的皇上，而你，也不再是原來的你······姐姐先對你下毒手，我無話可說，可是叫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與兩位殿下就這樣死去，我真的做不到。」
「你待如何？」我靜靜地看著他，我太瞭解慕容羽了，他很容易感用事，不夠冷靜也不夠狠。
慕容羽緩緩地笑了，靜靜地看著我，他站了起來，輕輕地道：「既然你生不能屬於我，那我們便死在一起吧。」
我後退了一步，皺眉：「你不要亂來。」
慕容羽癡笑道：「禎兒，我真的很喜歡你。從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開始，就真的很喜歡你······」
「你該知道，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強求的。」我淡淡地道。沒想到慕容羽受了一點打擊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心志不堅很難有什麼大做為了，我心中閃過淡淡地失望，本來還想培養他扶持鈺兒呢。
慕容羽冷笑一聲，足尖挑起他跌在地上的長劍握緊，指向我，臉上帶著一絲猙獰：「禎兒，別怕，很快的······」
「哼。」我微微揚唇，劈手想奪過他的長劍。
慕容羽手腕一轉，長劍斜刺，險險從我小臂上掠過，劃破我的長袖，我一驚急退了幾步。
「你果然會武功？」慕容羽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揮劍向我刺來。
我隨手抓過花瓶向他擲去，擋住他的攻擊，沉聲道：「我不想跟你動手。」
「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你，我要你陪我一起死。」慕容羽冷冷地道。
我根本沒想到慕容羽會向我動手，諾大的寢室裡沒有任何兵器可以阻擋他，左閃右躲之下，我隨手拉過一根腰帶，手腕一抖，將他執劍的手捲住。
慕容羽冷哼一聲，拉住腰帶的另一端，與我僵持不下。
我心中無奈，我根本不想傷他，卻沒想到他招招使的都是同歸於盡的路數，讓我很難下手。而且，自從我與玄子睿在皇城外樹林中惡戰之後，身體一直不好，功力也只恢復了三四成而已。
手上的腰帶沒有我一般用的綢帶結實，兩人微一發力便從中崩斷了，我握著半截腰帶踉蹌了幾步，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殺意，冷冷地道：「慕容羽，別以為你救過我，我便不會殺你。」
「你早就想殺我了不是嗎？你殺了姐姐，殺了兩位皇子，連爹爹都被你關在大牢裡，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慕容羽冷笑。
我冷哼一聲：「不識好歹。」手中用力抓住一盆盆栽上的幾枚綠葉，旋身飛射出去。
慕容羽目光一寒，隨手扯下身上的披風一卷，將所有綠葉捲住向我抖來，我一驚，伏身避過綠葉。
「娘娘。」張郡在門外聽到打鬥聲，不由得衝了進來，看見眼前的情形驚叫了一聲。
「劍。」我叫道，不待我開口，張郡已搶先將自己的長劍向我扔來。
我縱身躍起，幾乎是同時，慕容羽也向空中的長劍抓去。我冷哼一聲，指縫裡夾著的兩枚綠葉向他手腕射去。慕容羽沒想到我手中還有暗器，略一猶豫縮回手，只緩得一緩，我便奪下長劍，寒光一閃，我手執長劍緩緩落地，眸子淡淡地看著慕容羽。
慕容羽唇邊泛起一抹不可察覺的詭笑，手一揮長劍向我刺來，我冷哼一聲，翻身避過他的攻擊，手中長劍挽起劍花，向慕容羽刺去，神色間閃過一抹殺意：慕容羽，這是你逼我的。
慕容羽竟然不避不讓，看著我的眸子神情越來越溫和，甚至帶著一絲解脫的笑意。
我心中突然之間升起一絲不安的感覺，可是劍勢已無法收回，皺間一蹙，硬生生地偏開一分力道。就算如此，長劍仍輕而易舉地刺入他的右胸之內。
「慕容羽。」我驚叫了一聲，沒想到他竟然是真的不怕死。
慕容羽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後退了兩步，依依不捨地看著我：「禎兒。」
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抽出長劍拋於地上，將慕容羽扶住，無措道：「為什麼這麼傻？」
慕容羽的臉色很蒼白，看著我微笑道：「我終是捨不得殺了你，只好讓你來動手了。反正，反正······」他咳了咳又噴出一口鮮血，低低地道：「沒有你，我早就不想活了。更何況慕容家也已經沒有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什麼希望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