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慕容羽自我放逐的神色：「不要說這些話。」我捧起他的臉，第一次難得認真地道：「人要為自己而活，不要為了別人。家沒有了可以重建，人沒有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你慕容家絕後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慕容羽的眼中仍是一片死寂：「沒有你，我早就了無生趣了，若不是念著家中還有老父······」
「我放了他。」我看著他，急切道：「我馬上放了慕容左相。」
慕容羽微微一笑，手輕輕撫上我的臉：「禎兒果然還是原來的禎兒，很善良的那個禎兒，只是······」他悶哼一聲，傷口不斷地溢出鮮血來，顯得傷得不輕。
我點住他的穴道，急道：「你會沒事的，撐著點。」
「你恨我嗎？」慕容羽靜靜地看著我。
我拚命搖頭，手捂著他的傷口：「不會，我怎麼會恨你呢？」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慕容家？」慕容羽依然十分執著地問我。
我一愣，神色複雜地道：「對不起。其實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你們慕容家，只是······是你們自己對我過於防備，猶如杯弓蛇影，總是想著我會如何去害你們······」
其實至於我會不會真的對付慕容家，我自己真的不知道，也許因為慕容羽的關係，我根本不願去想這個問題。然而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在我還未來得及去想的情況下就發生了。慕容裳見我深受寵幸，生怕我懷上龍子對她不利，便搶先對我下毒，卻不知我根本不願意生下夏侯璟的孩子。投毒事件東窗事發後兩位皇子的魯莽下又為自己埋下了禍根，便宜了流雲山莊。慕容裳痛失愛子之下不惜與夏侯璟起了衝突，結果自盡身亡了。慕容松齡捨不得那滿屋子的寶貝鋌而走險，偏又被我遇上·······真是禍不單行啊，誰對誰錯的確很難說得清楚。
這一切說起來，我也覺得自己很是冤枉，我根本什麼都還沒有來得及做，慕容家就倒下了，一切都源於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秧。可是偏偏每個人都覺得慕容家一連串的不幸加起來，就像是一個預謀好的圈套，而設套的人就是我，大乾第一妖妃寒嫣。因為在這之前的每個人都是這樣倒下的。
「我信你。」慕容羽露出一絲微笑。
「那你今晚為什麼······」我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問他。
慕容羽自嘲的笑了一聲：「關先生，也就是我爹的一個親信，你在後宮見過他的，跟在我爹身邊穿著藍衣的人便是他。他是我家的幕僚，他跟我說，你會武功，而且不弱，我慕容家這一連串的事變中，一定跟你脫不了干係······」
我看到血止得差不多了，淡淡地道：「阿郡，拿藥箱過來。」
慕容羽看了自己的傷口一眼，淡笑道：「偏了幾寸，是你手下留情吧。」
「那個關先生，還說了什麼？」我對慕容松齡身邊那人很感興趣。
慕容羽道：「自從爹爹被關入天牢後，他就來跟我說，這一切都是你暗中搞的鬼，下毒，流產，流雲山莊的暗殺，若不是你佈局，流雲山莊又怎會這麼巧就知道兩位皇子的行蹤。還有爹爹的免死金牌······我心中疑惑，當時又氣急攻心，想也不想，便闖來了。」
「你真的想殺了我？」我揚了揚唇。
慕容羽注視著我，緩緩地點了點頭：「我來的時候，只有一個念頭，殺死你，或是被你殺死。」
我歎了一口氣：「我們只能走到這一步嗎？」
慕容羽苦笑了一聲，沒回答。半晌之後，他才淡淡地道：「我慕容家敗落於此，今生今世我是決意不會善罷干休的，你要麼現在就將我殺死，要麼就跟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永遠不要回來，不然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說到底，他還是想要我，說我是紅顏禍水還真的不為過。
我歎了一口氣，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溫柔道：「慕容羽，你信我嗎？」
慕容羽注視著我的眸子，驚訝地揚揚眉，似乎不明白我為何有此一問。
「我答應你，不會殺慕容左相，不會動你慕容家任何一人。」我輕輕地道，眼中微微閃過一絲紅芒，緩緩地道：「慕容羽，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
慕容羽一愣，注視著我的眼睛，眼底閃過一抹掙扎的紅光，眼神開始變得散渙，情不自禁地道：「是。」
「今夜過後，你醒來就會忘記所有的一切。記住，到璃琉國後盡快與三公主成親，做她的附馬，永遠不要回到大乾來了。」我微微歎了一口氣，幸好曾在他身上種過三葉魔心草，不然要打發他到是一件難事，必竟他救過我的性命，縱是我殺人如麻，要對他下手終究是不可能的。
慕容羽神情滯呆地重複道：「到璃琉國與三公主成親······」
我淡淡一笑：「記得要幸福，好好愛她。」
「要幸福，好好愛她。」慕容羽木然地道，皺眉卻微微皺起。
看著慕容羽沉沉睡去，我歎了一口氣，伸出手輕輕地替他撫平眉間的憂鬱。
半晌，淡淡地道：「阿郡，找幾個人將慕容公子連夜送出乾國，把他安全的送到琉璃國去吧。」
張郡從我身後走過來，彎腰便想將慕容羽抱起。
「且慢，我修書一封，你讓他們交給靖王爺。如今慕容家勢倒，慕容羽想順利娶三公主，若無張陵的幫助，很難······」我咬咬唇，最後看了慕容羽一眼，起身往書桌走去。
「還有，讓隱風馬上到慕容府去，盯著一個叫關先生的人。」我又吩咐道。
「是。」看著我的背影，張郡突然道：「娘娘，你總是將身邊的人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你何時才會替自己打算一番？」
我背脊一僵，久久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