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唱浣歌 阻隔 一百一十五:絕不退縮
    「姑娘為何一直動手傷人?在下只是前來尋找朋友。你……中了魔靨?」谷兆言少有地慌亂幾下,不敢相信自己腦中一瞬間閃過的猜想。魔靨可以控制人的心魔,讓人心甘情願地幫主人做事,即使一點武功不會,腦中也會不眠不休地接收到指示,殺傷力非常駭人。

    如果是爇然中了魔靨……這麼一想,他赫然全明白了。肯定是追殺他的黑衣人,而爇然接收到的指令,應該就是殺了他。只要沒完成目標,就會一直追殺下去。要說天下間能制服他的,也就只有爇然一個弱點了,致命的弱點。他卻還甘之如飴。好毒的一招。

    一個不注意,臂膀被凌厲的劍劃傷,瞬間在白色的羽絲上畫了一朵美麗炫目的大紅花,鮮艷得光彩耀人。他睇了一眼爇然,她居然頓了一下手,眼中有一絲掙扎。她看到自己的血有反應?看來爇然的意志力很堅強,還沒有完全被壞人控制。

    除魔過程複雜,他草草收了手,第一次做了逃兵。略施小計,他便躲開爇然隱藏在暗處。這個時候他斷然不能真的就此逃了,因為害怕受傷而放棄爇然。谷兆言自嘲地勾起嘴角,十年風水輪流轉,想不到他昔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傷害了爇然,現在報應就來了。

    那麼,這次,就換他來守護她。

    爇然緊追不捨,甚至但凡白衣,她都會抓過來一探究竟。今天是怎麼了,街上到處都是穿著白衣的男男女女,爇然眩若寒冰的眸子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裡四處掃射。遇到怕事的還好,不予計較。遇到那些凶橫的,或者恬不知恥好色的,他們反轉過來或凶爇然,或調戲爇然。

    「姑娘,這招本公子也經常對美人用,卻沒曾想,有朝一日,竟被美人反用了,嘿嘿嘿嘿……」一個長相還不賴的白衣公子被爇然認錯,一把推開。他也不惱,對爇然堆起臉上的皺褶笑著說,身後的四個跟班也跟著笑起來。

    有沒有搞錯,一大把年紀了還穿白衣泡妞?爇然心裡這麼想,臉上卻一點鄙視的表情也不帶,她冷冷地看著這個老頭,雖然至少有四十了,但看五官,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個風流倜儻的色鬼吧!

    「姑娘大白天的一身黑衣,打扮真特別!還別說,配姑娘的氣質恰到好處。本公子就喜歡你這酷酷的勁頭,放心,本公子會……啊——!」白衣公子說笑著上前欲摟住爇然的腰,眼見要搭上了,只見眼前銀光一晃,他的手臂被活生生地砍下了一隻,頓時鮮血模糊,血淋淋的場面嚇壞了旁邊多少圍觀的人,他來不及說出更色的話,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了整個紅石鎮。

    四個跟班早嚇得兩腿發軟,沒有一個敢上前。爇然冷眼一掃,其中一個硬生生地跪了下來,磕頭求饒。白衣公子顧不上疼痛,一腳踹過去,怒道:「你這叛徒!」

    其餘三人被他們家公子的一聲怒喝,一個機靈反應過來,舉拳向爇然揮去,爇然毫不猶豫地抽出劍,唰唰幾下,街上頓時血流成河,看到這一幕的人嚇得四處亂竄,街道邊的小商小販攤子都顧不上收拾,狼嚎著『殺人魔頭』撒腿就跑。

    小鎮上安居樂業的人們一時間人心惶惶,爇然成了紅石鎮頭號通緝犯,衙門、捕快也是不斷地來抓她。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谷兆言即使現身,也不免傷及無辜,爇然的武功又實在非常的邪門,他甚至有時候會自顧不暇,更別提喜歡看熱鬧的無辜者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清醒一點。」谷兆言出劍擋住最後一個即將成為刀下亡魂的無辜者,劍在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度,打開了爇然的劍,爇然招架不及地甩開手臂,一個銀圈拋了出去,在陽光的反射下發射出一道光芒。

    谷兆言還不得不顧忌喊道她的名字會被別人記下,影響她以後的生活,出手太重怕傷到爇然,出手太輕又怕自己沒命,兩下為難,傷及了多少無辜,谷兆言實在看不下去了,凶著對爇然大吼了一句,俊朗的臉上掛滿痛惜與傷憂。

    那個閃亮的東西同時吸引了兩人的目光,谷兆言腳尖一蹬,躍到空中抓住了那個銀色的圈子。

    在這間隙裡,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銀光劍已然刺入了谷兆言的胸口,谷兆言眉色一擰,右手抓住劍鋒,頓時鮮血直流。

    腦海中閃現一個溫柔地抱住我的白色身影,是他!為什麼我會看到他抱住我?為什麼看到他充滿愛憐的眼神,我會在劍尖離他心臟幾毫米的位置一偏?為什麼我看到他流血,會猶豫不決?為什麼,看到劍刺入他身體裡,他卻對著我笑,我的心會抽痛?到底是為什麼?

    頭痛欲裂,好像有多少把鉗子在鉗住我的每一根神經,好痛好痛,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啊——!」

    「爇然……」谷兆言費盡全身心地呼喚了一聲正捂著腦袋,小臉糾成一團的爇然,他趁著爇然恍惚的一瞬間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根銀針,以眼睛眨一下都趕不上的速度勾過爇然的脖子,在她的後脖子中間紮了下去。

    爇然欲往地上癱倒,谷兆言用騰下來的另一隻手及時摟住了她。他們太過醒目,身份一暴露,就更難為爇然辯護了,還是速速離去為上策。

    沒有臨時居住的地方,他們兩人一身鮮血本就惹人側目,一黑一白的衣著在一起更是讓人過目不忘,不能投住客棧,只能找荒郊野嶺的破廟將就一晚了。

    想他谷兆言,呵,浣國最尊貴的王爺,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低頭忘向懷中的罪魁禍首,一張熟睡著的安詳臉蛋和平時的俏皮或者如今的冷血截然不同,月色灑在她的臉上,散發出柔和的光,谷兆言的視線也跟著柔和起來。

    他們之間的距離,為何總是充滿了荊棘?如果這是一生有你的代價,谷兆言渾然忘記了身上還在流血的傷,深情地望著日思夜想的人,暗暗說道,我一定會堅守到底的,這次,我決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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