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唱浣歌 阻隔 一百一十六:定情信物
    有點意識的時候,我發現我全身都被捆綁住了,環顧四周,明白了這裡是一間破廟。一個一身白衣,五官比女人還精緻,卻又不失男子氣概和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能生出如此絕色的人兒?

    他還沒死?我看著他又是一身乾淨的白色,閒庭信步,悠哉地搭起火架,烤著幾條魚。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難道自己刺到的那一劍是自己在做夢?怎麼可能,明明是一般人做著會灰頭土臉的事,他卻怎麼都不失他高貴優雅的氣質,動作嫻熟得如同專業水平。難道是長得好,所以做什麼事都不會有常人應有的醜態?

    「我若死了,爇然會傷心的。我怎麼忍心讓爇然傷心呢?」他調笑地說道。

    我冷眼相對 ,他竟然能看出我心裡在想什麼!這個敵人實在太可怕了。

    一副玩世不恭、桀驁不馴的紈褲子弟嘴臉,用他的五官表示出來有一種邪魅的妖嬈。溫文儒雅和邪魅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類型,卻在同一個人身上上演,還一點都不覺得唐突,每一種樣子都散發出致命的誘惑。饒是大腦被人控制住的爇然,也照樣看呆了。

    谷兆言正視著火上的魚,焦距卻始終停留在爇然的臉上,她心裡什麼注意,他盡收眼底,心知肚明。從小的生活環境造就他察言觀色的能力,一般只要看那人一眼,他便知道了十之八九那人心裡在想什麼。

    「姑娘到底為何要殺在下呢?在下百思不得其解。」

    機械地回答:「主人叫我殺誰,我便殺誰?」

    「你為什麼叫他主人?」谷兆言一步步引領著爇然往黎明裡走去。

    我輕輕呢喃一句:「為什麼?」我沒想過。到底是為什麼呢?

    平時說話語氣不急不緩,話不多的谷兆言,為了幫助爇然擺脫魔靨,從上天文,至下地理,哪怕是人生常識,他都事無鉅細,一一說來。

    「這個是什麼,你還記得嗎?」谷兆言攤開手掌,亮出一個手指大的小銀圈,看到爇然一臉迷茫,他在心底歎息了一聲,不知從哪找出一根絲帶,穿過銀圈將其掛在脖子上。戲謔地說:「那在下就當是爇然送給在下的定情信物咯!」

    這個男人,真欠扁!即使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我也不想讓這個輕浮的男人拿走我身上的東西:「還我。」

    谷兆言是不會還給她的,這個東西,他見過雷王手上也有一個,想必是兩人之間的信物,他並非有意破壞,而是,他嫉妒。一股腥甜湧上心頭,谷兆言司空見慣地盤腿默念清心訣,暗暗壓下鍾情蠱的蠱動。這種傷痛,只要心裡稍微對爇然有點悸動,就會如期而至,最近似乎更猖獗了。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不行,他一定得盡快趕去南沙,或許還有一線希望。看看爇然如今這種情況,路程已耽擱下很久,不能再拖了。魔靨對目標向來從一而終,只要他還活著一天,爇然就不會停止追殺他。那麼只要他去哪,她就會跟到哪。只要他一路往南沙趕,爇然就會跟在後面。只要他始終保持著一些距離,就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想著,他就決定動身。自己草草吃了點,留下一點夠爇然果腹的烤魚,他走在門口隔空解開了爇然身上的繩索,假裝逃命去了。

    「想要殺我,就看你能否追上在下了!在下向來懂得憐香惜玉,好心提醒一聲,吃不飽的話可沒有力氣追別人哦!先走一步了。」

    爇然望望他消失的身影,又為難地看看熄滅的火堆上的烤魚,五臟廟早就不爭氣地鬧革命了,真是!幾秒的時間,爇然便想到了兩全齊美的辦法。一邊拾掇起烤魚,路上邊吃著邊追,總不耽誤了吧?

    一直注意著爇然行蹤的谷兆言看到入魔的爇然不失可愛的動作,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殺他的心,還真是刻不容緩呢!

    遠遠看去,兩棵樹之間,竟然有個人懸空躺著,定睛一看,哦,原來身體下面有根繩子。能做到這樣的,除了谷兆言,還能有誰?

    奔波了一天,入了魔的爇然對身體神經失去感知能力,不知疲憊地跟在谷兆言身後緊追不捨,谷兆言怕她這樣下去會累倒,只好折身與爇然過幾招,趁其不備時點了她的睡穴,讓她能夠休息一會。

    谷兆言側臉,溫柔地看著被綁在一旁樹上,熟睡的爇然。入魔的人沒有定性,不被東西束縛著,她會無休止地處於清醒狀態,直到活活累死。還會在人不易察覺、意想不到的時間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你身邊,取走你的性命。在爇然沒有除魔之前,他不能允許自己發生一點的差錯。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每日風餐露宿,對自己殘狠的谷兆言早就有了多年的胃病。他屈指抵在胃部,隱忍著那裡傳來的痛苦。呢喃道:「從我失憶後見到你的第一眼,那個璀璨的微笑,早已深入我心,足以支撐我走完所有艱辛的道路。爇然,即使用綁的,我也絕不放手。

    「老…夫人?」桑陌不敢置信地猜測眼前這個『死』了多年的高大女人,眼前的老夫人,早就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只能從五官依稀辨別出是她。她收到陌宮聚集屬下的信號,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老夫人竟從天而降。付延桀也是一臉地不可置信:「王妃?」

    「桑陌護法,付侍衛,多年不見啊!想不到會在同一個地方見到兩位。」雪娘閒閒地語氣,像是在和人家聊家常一樣。

    付延桀和桑陌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恭順地低下了頭。膚如凝脂的老夫人,怎麼變成了黑面的老妖婆?

    「你們二人皆是追隨小主多年的忠僕,多年的忠肝義膽,為我雷王府立下了汗馬功勞,沒曾想大業未成,居然敢私自脫主,自享安樂,知罪否?」雪娘厲聲問道。「你們可知我兒,早已命喪黃泉。」

    「怎,怎麼可能?」二人同時驚呼道。

    「哼!難道我會詛咒自己的兒子去死嗎?還是懷疑我這個王妃兼前尊主在騙你們?」

    二人誠惶誠恐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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