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絕戀之風鈴 第1卷 天涯涕淚一身遙
    公元2007年6月11日

    「我不會原諒你的,風帆,你個不要臉的畜牲,你要把這個家敗到什麼時候才算個頭啊。老天呀,我的命怎麼這麼苦,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呵……嗚嗚嗚……哇哇哇……」

    剛到家門口,竟是這樣一番場景。本來是要給他們一個驚喜的,不想,卻是他們給我一個大大的驚詫。

    門——敞著,女人無力地靠坐在森冷的防盜門邊,那尖利的哭叫在整個空蕩蕩的樓梯間,像回聲一樣,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地轟響。

    「媽!」我撲過去。

    「風鈴!鈴兒!!鈴兒!!!」母親緊緊地抱住我,並沒有停止哭泣,眼底卻有明顯的喜悅。

    我輕拍她羸弱的肩頭,堅定地說:「媽!別哭了,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嘛!」

    「你怎麼回來了?啊,家裡都好,你回來幹什麼呀,又要花路費。好了,走,我們進去,還沒吃吧?媽給你做飯去!」

    砰——門,重重地關上了。

    「都好嗎?」我心裡想著,媽媽在電話中有提到,好像爸爸從去年迷上打牌,就什麼都不顧了。要不是因為實在不放心,要不是因為這次不回來短期內可能沒法回家,這次還真就沒打算回來的。

    環顧這個家,我生長了17年的地方。一年不見,竟成了這個樣子嗎?雖90平米,不很寬敞,但收拾得明亮舒適的我的家,除了裝修,如今空空如也。客廳,居然只有一台不知從哪個舊貨市場弄來的21寸的平角電視,臥室呢,我衝過去,兩間都是,不出所料,餘下一張床而已。

    「媽!」我衝進廚房,原本出口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因為媽媽正捂著嘴哭。

    「媽!沒關係的,東西沒有了,我們可以再買,只要我們一家都好好的!」我哽咽了,是心裡在流淚。

    「對,媽不哭,我的小鈴鐺就畢業了,要掙錢養活不中用的老媽媽了!」媽媽強笑,我豈不知。

    「媽!我爸呢?」我小心翼翼地問,看到媽媽摘菜的手抖了一下。我相信,憑我左1。5、右2。0的視力,絕沒有看錯。

    「哦,你爸他……他,出去收帳去了!你知道嘛,」媽媽的眼神就是不看我,一定有問題。

    「老是那個張老闆啊,拉了多少趟貨的,就是不結帳。今天,你爸又去收了一上午,還是一分錢沒收到,還耽誤半天沒拉活。我氣不過,這不,和你爸吵了!」

    「哦!那我剛進來,樓下怎麼沒看到停我們家的貨車呢?——好了,媽,你別做了,家裡都這樣了,你現在做飯我也吃不下。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我定定地望著媽媽的眼。

    「沒有,真的沒什麼!你不要在那裡胡思亂想。」媽媽終於抬起頭來,真誠地看著我,只是這真誠裡怎麼會有那麼濃的悲哀。「最近,咱們家經濟上確實是有點緊,所以才當了家裡一些東西。哦,你既然問了,就讓你知道,反正你也要自立了。那車也不行了,我和你爸一商量,趁現在車市還行,就賣了,還能掙兩個。」

    「哦,是這樣的。」我不拆穿,事已至此,說來何用。

    「媽!我回來蓋章子的,上次給你打電話說,我想留在上海,有家公司要簽我的,還記得吧,需要到社區蓋章。所以,沒跟你們說就回來了,公司讓我三天內上班。」我在衛生間洗手,不如說掩飾抑止不住的淚水,流水嘩啦嘩啦地響。

    「啊?那不是剛回來就要走,路上這一來一回的都得兩天。」

    「就是說的嘛。時間太緊了,我章子都已經蓋好了,就想趕快回家看看你們,爸還不在。」靠在媽媽的肩頭,我失望地說。

    「那你不如多待會,你爸可能就回來了。」媽媽也拿腦袋輕輕碰我的頭。

    「不行啊,現在我真得走了,趕不上火車了都。好了,媽,你倆好好的哦。爸回來說一聲,我回頭給他打電話,我要好好教育這個糟老頭。還有哦,我過年才能回來。我走了,媽!」話音未落,我已經奔出門了,這次是真的趕時間。

    隨手攔了出租車,身子鑽進去的瞬間,似乎看到媽媽跑出來了,手裡掂一包什麼東西。鼻子突然酸酸的,媽媽的影子漸行漸遠,可憐的女人——我的母親,是的,很不幸,這是我的母親!但是,很幸運,畢竟我還有母親!怎麼突然好想衝回去抱抱媽媽,又不是永訣,我這是怎麼了,甩甩頭。

    火車在匡匡匡——地牛行,10個小時過去了,就要到了。上海,我回來了!又想起家裡,等我的生活上了正軌,有能力把一切都安頓好的時候,幸福會重回!

    光——,又是一下,光——,怎麼了?「各位旅客:現在是臨時停車,請您呆在自己的座位席上,不要下車。請各車廂乘務員堅守崗位。謝謝您的合作。」

    我,百無聊賴地望向窗外。聽到有好事的乘客在詢問列車員,這裡是哪裡、停車是怎麼回事云云。原來,這裡是一個叫做一棵樹的小鎮的轄區,還有20多公里就會到達。那是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遠遠的地方,一團蘑菇雲般的風柱,此刻正呼嘯而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有一種力量壓迫著我,我渾然不覺自己竟然推起車窗,那風竟似化作一隻大手,倏地將我撈起,我看到車廂在沸騰,所有人瞠目結舌,叫喊著什麼,越來越遠。

    風總算住了。我被風輕緩地托住身體,雙腳立穩在熟悉的土地上!可是這是什麼地方?本就纖細的眉頭懊惱地糾結在一起。此刻的我站在高高的山顛,我是有恐高症的——很嚴重!一鬆勁,我癱坐下來。看看最心愛的白色曳地長裙已經黑乎乎、髒兮兮了,我的鞋……只有仰天喟歎,光腳且罷了,竟還掛了彩,一道道血口子滲出鮮紅的液體。痛呵!。

    天快黑了!我得趕快下山,現在包不在身上,手機自然也沒有。得想辦法離開這兒,如果明天趕不到公司報到就完了!冷靜、冷靜、再冷靜,對,先下山,找到大路,應該就會有車,當然,最好能碰到一個半個人或者人家什麼的,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我果斷地撕下裙子的一角,扯成兩塊,裹好這雙可憐的腳,赤足——我可是行不了路的。好在裙擺夠長。

    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捱到山下。其實風暴不錯的,只無遐於此,好像尚未開發的地方,居然一個人影都沒見到,更不要說有人家、旅舍之類了,可怕的是,這山根本走不出去,出了一山又是一山。更不可思議的是,竟沒有大路,我熟悉的柏油路呢?不會這麼慘吧,路都沒通的地方嗎?

    站在三岔口,正猶豫不定的時候,一人一馬閃電式飛弛而來。我快步行至路中央,橫打開臂膀,用盡目前僅有的全部氣力,大吼:「停下!停下!」

    千鈞一髮的時刻,來人及時勒住韁索,我看到馬兒險未收住的身體,離我只半步之遙。「好險!」我嘴裡嘟噥著。

    「大膽!」來人衝我高聲喝斥。我定睛,這是什麼人哪,莫非是少數民族嗎?可說的不是漢語嗎?裝束真是好奇怪!居然頭戴渾脫帽,身披好像什麼獸皮的東西,我看他登著馬靴,穿的是騎裝吧。 這帽,讓我忍不住輕笑出聲。

    「大膽!攔驛者死!」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這個小伙子應該也不過20多歲吧,與我年齡相仿,怎麼脾氣卻這麼壞?這裡的人都是這樣和人打招呼的?我可是一個落難女子!一上來就死呀死的,呸呸呸!童言無忌!等等,他說什麼死來著?

    「喂!喂——」我還沒問完呢。

    又起風了,好冷!我抱著自己的雙臂,有點瑟瑟發抖。可是要往哪兒走?就往剛才那個小伙子消失的方向走吧,聽天由命嘍。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這路怎麼這麼長啊?又冷、又累、又渴、又餓……終於,支撐不住,我倒下去了,就讓我睡上一小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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