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世妖妃 情動 第一百69章 冰封千里 誰魅惑誰
    柔姬為眠君樓付出了青春,付出了全部心血——對她來說,這不只是一座青樓,這裡有地下賭場,甚至有銷贓園,她比任何人都愛這裡!可惜,她是管家,為鬼魑教經營產業的管家!聽到清釋這麼說,她忙道:「眠君樓,少什麼?」

    「氣!酒色財氣的氣——少了這口氣,就算你得到眠君樓,這銷金窟也會變成幽靈窟。而我,可以幫你!只要我不死,你這口氣就不會斷!」

    柔姬咬牙道:「你為何這麼好心?別和我說什麼聰明不聰明,老娘壓根不信!」

    清釋毫不氣惱,微微一笑:「因為,我想做善人。」

    「善人?」

    「很久以前,我做過一個夢!夢裡的人奉行善惡……更何況,我本就是個筮者?殺得人多了,我的卦術就不靈了!」清釋似真似假道:「所以,我們要玩的這個遊戲便是——你殺人,我救人。」

    柔姬覺得自己犯迷糊了,甚至覺得眼前的人瘋了!「你到底要仇人死,還是活?」

    清釋回眸一笑,勾魂攝魄——「看我心情。」

    「那我得提醒你,我手下的人都是最無情的殺手,但凡出手,都是當場讓人致命!所以你要救人,怕是很難!」柔姬很是自信。

    「無妨。」

    柔姬忽然懷疑自己的眼睛和感覺:眼前的丫頭,真沒武功嗎?

    很多年以後,柔姬發現自己忘卻了很多人,可這要挾過自己的人,卻總是在她的回憶裡浮現!這個臭丫頭,她分明惡劣,分明冷血,更讓之後的世間爭端不息……

    然而當柔姬想起她的時候,總是她那冷冷的眸子,微微的笑——還有她那句『你為何總說蠢話呢?這可怎麼辦好?』

    天知道,她柔姬有個集世間才智和靈氣於一身的胞弟,卻在這年月,被這小丫頭屢次嘲諷!

    ※chen※fen※

    一襲暗紋雪袍襯一條青色龍紋腰帶,長長的黑髮高聳束起,盡顯男子精瘦挺拔的身材。

    清晨的雪初停,院門打開,傳來小玉那驚詫的聲音:「是龍堂主?」

    鬼魑教十二堂主之首——鬼淳寂,他的臉頰輪廓深刻,刀削似的鼻樑俊朗非凡,尤其是那狹長的鳳目,勾人心弦!

    在小玉驚詫之餘,柔姬早已急步踏入雪地:「爺,您何時來的?」

    鬼淳寂神情若有所思,只伸手按了按剛堆好的雪人——柔姬心下頓時一驚:他親手堆了個雪人?身上卻沒半點雪花……

    柔姬心知,自己要趕上他的內力還需三五年!卻不明白一向神出鬼沒的他,今日怎堂而皇之的來眠君樓?

    「爺……您有何吩咐?」柔姬見他不說話,當下暗自揣測。

    鬼淳寂這才回眸,卻是朝門口看去——倚靠在門柱前的,是一身男子裝扮的清釋!

    小玉有些緊張:「公主,龍堂主來了。」

    「看見了。」清釋負手於後,慢悠悠的朝雪地裡走去,小玉自然也是小步跟上。

    看著與自己等高的雪人,清釋微微一笑:「這雪人堆得真不錯,小玉,學著點哦!」

    小玉面色一紅,點頭稱是!

    清釋側首端詳,突然『咦』了一聲:「這是誰,我嗎?」

    她這一句話,讓一旁的柔姬和小玉都是一怔——齊朝雪人看去!果然,雪人的眼睛以黑曜石嵌入,小嘴以粉色水晶裝飾……

    儘管有了名貴的玉石,可看上去還是不夠美——柔姬暗想:終究是以雪堆砌的吧?不過,還真有那麼幾分神韻!

    卻見清釋看著雪人,道:「唔——不夠漂亮呢!五官不夠精緻,眼不算大,鼻不算高,嘴小且略歪……」

    「她的吸引力並不在容貌,」鬼淳寂神情無波瀾,聲音卻非常的冷:「你看著看著就會被她吸引了。」

    清釋笑意越深,柔姬卻是渾身一震!

    小玉更是低了頭:她知道龍堂主為人極冷,就算說讚美的話,也是這般的冷冰冰!不過,他對清釋總是特別些的——這兩年,越加明顯了!可未想,他今日會當著外人的面,如此直接?要知道,龍堂主在鬼魑教是以冰山著稱的!

    清釋纖指伸向雪人下頷,卻被他一把抓住——

    她也不掙脫,送他一個微笑:「真不公平啊!你在雪地裡呆著,手竟然比我的暖。」

    鬼淳寂沒有鬆手,只看了一眼她的裝扮:「玩夠了麼?」

    「怎麼?龍堂主是來帶我回去的?」她欲收回手,卻發現他扣得更緊了!當下嗤笑一聲:「是你的主意,還是他的主意?」

    鬼淳寂看一眼柔姬,柔姬忙低頭——不過一瞬間,柔姬和小玉都退入眠君樓!

    由於眠君樓的地理位置極其特殊!雖處於京都和繁城要道,但四周卻有一片林子,故而清晨只有銀裝素裹,而無人跡!

    光禿禿的樹枝,偶有冰雪唰唰掉落——

    「來這裡做什麼呢?」

    「順道。」

    清釋點了一點頭:「上元節之前,我大哥能拿下玉門關嗎?」

    見他沒說話,清釋回眸一笑:「我想,多半不會失手的,對不對?」

    「如今很多人都以為,衛風在和東陵久淵結盟。」鬼淳寂顧自道。

    清釋神色微僵,隨即失笑:「是嗎?」

    鬼淳寂眉角微微向上揚起:「然而這一切,都是你在暗地裡操作……甚至連衛風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清釋心下一凜:「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你的方式?」鬼淳寂定定看她:「你的方式,是讓主子幫衛風復國?你可知,衛風早已叛族,甚至弒師?」

    「那又怎樣?我大哥這麼做,定是有原因的!」清釋神情冷冷。

    「在你眼裡,衛風做什麼都是對的!主子……竟也會由著你?」

    「只要他不阻止,我可以用任何方式的。」

    鬼淳寂解下雪裘,披到她的身上——容顏卻是一貫的冷:「叫他一聲『爹』很困難嗎?」

    「這個稱呼配不上他,他的孩子都稱呼他『父皇』。」

    「早知不該讓你出來,你這性子是越來越冷了!說來說去,也是他救活你的。」雖是不認同的聲音,卻有著幾分寵溺。

    「我性子冷,都是你教的!」清釋低頭看著身上過長的男子雪裘——「那年,若不是你隨我跳入冰河,若不是你捨命相救……就沒有今日的我了。」

    「若非他讓我暗中護你,我連你是圓是扁都不知!何況,我早後悔救你了?」鬼淳寂的聲音,冷中帶有幾分邪佞:「你如今容貌已毀,還這般的陰狠毒辣,除了使手段和耍心機,還有什麼優點?」

    「你不用說得這麼直接吧?」清釋輕歎一聲:「你這番話,可是鬼魑教眾的殊榮啊!蒙龍堂主如此誇獎,人家會臉紅的呢!」

    「你倒是越來越享受鬼魑教行事作風了?這副打扮,是要隨霍奚去西姜麼?」

    清釋一笑:「這你也知道?看來,你在我身邊按了眼線啊!」

    「用得著眼線麼?聽聞你先在街頭巧遇霍奚,後又在茶樓『巧遇』?他出了個『百年天地回元氣』的闕子……你對了個什麼?」

    「一統山河際太平。」清釋仰頭道:「有何不對麼?你若無事,我可要走了!過了卯時,西姜侯就要啟程回封地了!」

    鬼淳寂手勁一重,便讓她邁不開:「何必如此麻煩?我替你去殺了秋絕黛,殺了南禾,甚至是東陵久淵……」

    「不需要!」清釋手腕一轉,將雪裘扯了下來——微喘道:「鬼淳,我說過有自己的方式!」

    「報仇有很多種手段,何必選用最麻煩的?」

    「你懂什麼?」或許覺得自己語氣過重了,清釋輕歎道:「鬼淳,你是個殺手——你的主子對我說,在你殺人的時候,從來不把對手當人,也不把自己當人!所以,你會是世間最頂級的殺手,可你不懂恨……」

    鬼淳寂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著她——

    清釋輕道:「你知道嗎?有一種恨,叫折磨!我不想讓我的仇人死——真的!我反而怕他們死得太早,那樣我就不知道怎麼辦了?所以我的仇人,你一個都不許動!不然,我會連你一起恨的!」

    鬼淳寂的聲音,還是冷冷的:「聽起來挺麻煩!不過,你只有三個月時間。」

    清釋點了點頭:「謝謝你的提醒!有個期限真好,至少我身上的寒毒……會一直提醒我!」

    「沒有主子的真氣為你續命,你會死!你若不想為仇人陪葬,必須在三個月內回教裡!」

    「囉嗦!鬼淳若是變傻了,我也會討厭的!」清釋眼眸微瞇,卻又一笑:「我怎會為他們陪葬呢?我不是要看著絕黛受報應麼?我要南禾後悔做錯事,我要看著東陵久澗一無所有……呵!那多好啊!」

    清釋在雪地上落下一串腳印,拇指咬在唇際:「鬼淳,我大哥的復國大業才開始……就讓這個天下再亂一些吧!」

    「我以為,你什麼都會和主子對著干……沒想到,你們也有共識!」

    清釋搖了搖頭:「共識?我不知他為何幫我大哥復國!就像我不知,他身為煜嬃王朝的皇帝,為何又秘密創立了鬼魑教……這其中的緣由,你一定知道吧?」

    「恕我無可奉告。」

    清釋對他一笑:「人情債難還,你不說也好!不管他有何目的,只要能幫我大哥復國就好。」

    「既然衛風對你如此重要,為何你不去見他?這半年來的玉門關戰役,你幫了他那麼多……可知他也一直在找你?」鬼淳寂問得平靜:「還是,你只在還所謂的人情債?」

    清釋眸光,順著枝椏看向天空:「我大哥,曾是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可是,他生我氣了!」

    看著她蒼白的側臉,鬼淳寂輕道:「他不會的!」

    「鬼淳,別人不明白,你還不明白嗎?」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何況,你的孩子也沒了……」鬼淳寂似是失言:「他真的在乎你。」

    清釋深吸一口氣才道:「他有他的大業,我之於他不過是負擔……」

    「在你心裡,衛風重要?還是東陵久淵?亦或是,另有其人?」

    清釋剛回神的心緒,被他震了回去——她沒有回答,只是潔白的貝齒咬得嘴唇一點血色也沒!

    鬼淳寂對上她的眼眸:「這兩年來,你從不提東陵久淵!我固然不懂你的『愛恨理論』……不過他的份量,不會比衛風輕吧!」

    「鬼淳寂!」沒有叱責,只有清釋惱怒的眸光:「是我東陵家的笑話不夠,還是你龍堂主太寂寞了?」

    「你已兩年沒有這般氣惱了!他在你心裡,終究是不一樣的罷?」

    「你胡說什麼?」

    「那些艷詩野籍或許是胡說……你捫心自問,兩年前衛風讓你打掉孩子時,你為何不答應?你又為何要離開他?」

    清釋面色慘白!

    「當年,我親自跟了你幾個月,這些都很清楚!聽說愛和恨,都可以讓人失去理智……」

    「那陣子的笑話,很好看吧?」清釋眼神有些呆滯,打斷他的話。

    「笑話?」

    清釋深吸一口氣,嗤嘲道:「哦!我倒是忘了,龍堂主是從來不笑的!想來,就算看了天大的笑話,也不過是頷頷首而已!」

    鬼淳寂自然聽得出她的嘲諷,拍了拍手中的雪裘風衣——「也許有一天,我會笑。」

    清釋一怔,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抬眸看他,倒更驚異了!他竟把自己還給他的風衣,披到了雪人上?

    霎時,清釋覺得自己心中的鬱悶消減了許多:「鬼淳,你是改性了,還是想退出江湖呢?」

    鬼淳寂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江湖,我又怎能退出?」

    清釋忽然無言,心中細細回味他的話——忽然不再氣惱了:「如果無法退出江湖,那一個帶笑的殺手……還算是殺手嗎?」

    鬼淳寂輕拍雪人,道:「算!只不過,是個屍偶殺手!」

    清釋一驚,輕道:「我明白了!你們都不會背叛他的!可是鬼淳,這樣的你,為何會聽命於他呢?小玉是這樣,採蓮姑姑是這樣,鬼魑教的人都是這樣!他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們這般賣命?」

    鬼淳寂不語。

    清釋苦笑:「你今天不強行帶我走,是因為他沒命令你,是不是?」

    未待他說話,清釋歎息道:「鬼淳,如果他要你抓我回去,你一定會照做吧?」

    鬼淳寂看她一眼,道:「主子不允許的事,就算親如父母子女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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