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欲 正文 第一章
    峨眉山位於益州西南因兩山相峙形如蛾眉而得名。其三峰聳立絕壁臨天一直被人們稱之為天梯極少有人能攀絕頂。冬季的峨嵋更是銀裝素裹風景獨秀。漫天飛雪裡一位少女正站在山石上遙望眼神中滿是期待。

    少女一襲白衣風姿綽約一頭秀隨風而動恍忽如同仙子一般。一張俏臉大約是因為太冷的緣故顯得紅僕僕的。從領口露出的些須肌膚細膩滑潤讓不少雪花為了一親芳澤而拼得粉身碎骨。

    突然傳來幾聲長嘯接著一青、一黑兩道人影從遠處急馳而來。少女眼光一亮高聲喊道:「師兄師兄……」按耐不住自己的喜悅向著那兩人跑過去。雪地濕滑少女又跑得太急忽然腳底沒有踩穩一下著摔在地上。

    「好痛。」少女坐起身來揉了揉摔疼的地方眼圈一紅幾滴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師妹起來。」兩個聲音一起響在她的耳邊兩隻大手也一起伸到了她的面前。少女一手拉著一隻便被面前的兩人拉了起來。

    黑衣青年一邊為少女彈去身上的雪花一邊道:「這麼冷的天你幹嘛在這裡等?」

    少女嫣然一笑道:「我想你們了。」

    青衣青年微笑搖頭道:「是瞞著師尊偷偷出來的吧?」看著少女凍紅的臉頰便從懷中拿出條白色皮毛圍脖給少女戴上。

    黑衣青年眼中一亮也從懷裡拿出一雙白色手套道:「手凍壞了我們今天可沒有飯吃。」

    少女戴上這兩樣東西後覺得身子暖和笑著道:「謝謝薛師兄謝謝秦師兄。義父還在等著呢我們回去吧。」說完三人便沿著雪路向著山頂走去。

    那黑衣青年便是秦舒穿青色衣服的是他的大師兄薛瑜。至於那個白衣少女就是曾與傅羽結拜過的小師妹諸葛芸。

    一個月前秦舒突然得到師尊傳令讓他趕往蜀中峨嵋。秦舒離開師尊南下已經足有三年便以為恩師賀壽為由向皇帝請假。大充重孝道李疆便命嚴鏗暫掌必勝營給秦舒放了兩個月的假期。

    到了峨嵋山下秦舒居然遇到大師兄薛瑜。師兄弟二人三年不見都不知道對方武藝精進如何便起了比試之心。沿著山路一路飛奔仍舊如以前那般還是不分勝負。

    加入諸葛芸後薛瑜、秦舒兩人都只能放慢腳步跟著她緩緩而行。走了不遠秦舒便笑道:「師妹還是我背著你吧你也太慢了。」

    薛瑜也點了點頭道:「真是搞不懂師尊那麼高的武功怎麼就是不教師妹。害得她走路都要摔跤。」說著又想起剛才諸葛芸摔跤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來啦你們取笑我。」諸葛芸嘟著小嘴又向前面跑去。腳下一個踉蹌若不是薛瑜、秦舒一左一右的攙扶著怕是又要摔個跟頭。

    「好啦別生氣了。」秦舒呵呵一笑道:「就慢慢走吧我們都三年沒見了正好說會兒話。等見到師尊就不能怎麼自由自在的說話了。」

    「就是。」諸葛芸十分贊同然後就開始不停地詢問兩位師兄這三年的經歷。她自小就跟在義父身邊從來沒有離開半步所以長安、成都對她而言都是極為新鮮好奇的事物。

    走了大半個時辰三人終於來到山頂的一片開闊地中間一片小竹屋。周圍有不少的山雞、雪鹿見到三人走來竟然一點也不害怕若無其事的繼續在雪地裡覓食。秦舒在地上抓起把雪捏成一團道:「好久沒吃過這樣的野味了今天真是好口福。」

    「不行。」諸葛芸一把抓住秦舒的手道:「這些都是我的朋友不許你們吃。」

    秦舒知道她從小每到一處地方都會和周圍的動物打成一片剛才不過是故意逗逗她。見諸葛芸真的著急便呵呵笑道:「大師兄怎麼辦?我們三年不見難道就吃點素?」

    薛瑜兩手一攤很無奈地道:「碰到怎麼可愛善良的小師妹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只好跟著吃素了。」

    「才不是呢。」諸葛芸笑道:「前兩天我就讓義父下山去買好了肉食。今天不會讓二位師兄跟我受罪的。」

    「那有什麼區別嗎?」秦舒愣了愣道:「山下賣的雞鴨和這些有區別嗎?」

    「當然有。」諸葛芸一臉正經地答道:「山下的雞鴨本就是養來吃的。這些山雞、野兔卻是天生地長。本來就該自由自在地生活我們憑什麼可以隨便吃它們?」

    「很有道理。」秦舒見她說的振振有辭只好苦笑著道:「聽小師妹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啊。」

    諸葛芸滿臉得意故意咳嗽一聲打算繼續和秦舒開玩笑。突然一陣琴聲傳來薛瑜低聲道:「師尊。」然後快步跑到竹屋前伏身拜倒道:「弟子薛瑜見過師尊。」

    秦舒知是屋內師尊正在撫琴也急忙跑到屋前跪下道:「弟子秦舒拜見師尊。」

    琴聲悠揚意境綿長一曲終了。才見一名老者從竹屋內出來道:「你們都回來了?起來吧。」

    剛才師兄妹三人在一起的時候有說有笑。但見到老人後都神色恭敬不敢絲毫嬉笑便是諸葛芸是必恭必敬地站在一旁。薛瑜、秦舒二人聞言起身秦舒才道:「師尊剛才一曲《臥龍吟》意境悠遠聞之心曠神怡遠古人。」

    老者淡淡一笑道:「此曲意在龍隱於野遠棄功名利祿。為師所奏不過徒具其形不具其神。」

    秦舒答道:「龍隱於野是未遇風雲。一旦風雲際會必然龍鳴於九天之上盤旋於天地之間。」

    「說的好。」老人笑著點了點頭對諸葛芸道:「你去準備飯菜。」然後又對著薛瑜、秦舒道:「你們兩個隨為師進來。」說完便先轉身進屋。

    諸葛芸趁著老人轉身之際衝著秦舒吐了吐舌頭似乎是在嫉妒他會說話。秦舒卻沒有理她而是和薛瑜一前一後跟著老人走進房間。

    房間不大陳設也極其簡單都是些竹製的桌椅。只有正中牆上掛著一副畫像。上面畫著個老者坐在四輪車上手搖羽扇指點江山。薛瑜、秦舒二人都快步走到畫像之前焚香行禮。

    「都坐下吧。」老人等二人落座後才道:「芸兒脖子上的白貂圍脖價值連城非達官顯貴之家不能有。瑜兒看來你在蜀國公府中很受器重。」

    薛瑜急忙起身道:「全賴師尊教導弟子才能有今日。」

    「你先坐下。」老人擺了擺手又道:「為師若是看的不差芸兒的那雙手套乃是白狐皮所製。白狐百年難得一遇縱有家財萬貫權勢熏天若非機緣巧合也未必能得其毛皮。為師記得當年李疆代漢自立便是獵到一隻白狐自以為天降祥瑞。能有這等貴重禮物舒兒楚王李昌待你可算不薄啊。」

    「回稟師尊。」秦舒起身道:「那雙手套並非楚王所贈乃是皇帝得知弟子要為師尊賀壽才賞與弟子的。」

    「李疆給的?」老人顯得有些意外隨即又笑道:「你有平亂大功他自然該賞你些好東西。」、

    秦舒笑了笑答道:「以弟子之見恐怕是皇帝因弟子的緣故覺得師尊更是世外高人所以想借弟子之手將這雙手套送與恩師。以此打動恩師出山為朝廷效力。」

    「嗯。」老人點了點頭哈哈笑道:「可是區區一雙白狐手套又豈能入為師雙眼。」

    「正是。」秦舒馬上接口道:「所以弟子便送給小師妹了。」

    「你呀。」老人看了看秦舒笑道:「說話是越來越圓滑了。廢話少說你們下山已滿三年就給為師說說都有什麼見解收穫吧。老大你先來。」

    「是。」薛瑜再次起身道:「弟子奉師尊之命前往成都投入蜀國公麾下。蜀國公桓帆乃大充四姓國公之又在天府之國的益州手控十萬大軍。既有山川之險又兵精糧足雖然表面上對皇帝必恭必敬實則早有不臣之心。三年前皇帝北征鮮卑受困赤城桓帆便藉機奪占漢中若非皇帝及時與鮮卑議和返京說不定桓帆已經坐在洛陽的龍椅上。也正因為漢中事件皇帝對桓帆的戒心愈重密令雍國公郭援在長安操練兵馬以阻塞桓帆出川之路。現在桓帆南結好於南蠻王孟鳩北交好於郭援內操練兵馬外修繕關隘只等時機成熟便要奮力一擊以奪取天下。」

    「郭援?」老人沉吟片刻緩緩道:「郭家自其祖郭淮起便對李氏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與桓帆勾結。當初郭家雖然與皇室沒有血親卻能受封於長安正是要為大充王朝阻攔桓帆出川。郭援才幹雖不及其父祖但卻李氏的忠心卻絲毫不減。桓帆想要將他拉攏結盟只怕誠為不易。」

    「師尊說的是。」薛瑜又道:「但自從皇帝將郭援的愛女遠嫁塞外給慕容勝為後郭援雖然嘴巴上不說心裡卻多少有些怨恨。當然單憑這點還不足讓郭援轉向桓帆。可雍國公世子郭鵬與其姐感情深厚常常對皇帝口出怨言。如果他能登上雍國公之位說不定就能讓桓帆成事。」

    「黃口孺子不足為懼。」老人搖了搖頭轉對秦舒道:「你呢在京城三年也說說看。」

    「是。」秦舒早打好腹稿侃侃說道:「如今的大充雖然表面平靜但實則暗潮洶湧。內有四姓國公尾大不掉特別是蜀國公桓帆反跡已露;外有鮮卑為患慕容勝能征慣戰麾下又都是百戰餘生的精兵。這幾年大充朝廷雖然也在努力練兵包括弟子也為皇帝訓練了支必勝營但區區數年的訓練總比不上那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鮮卑士兵。只是大充兵多糧足再加上鮮卑剛經內亂以至朝廷此時的勝面反而還要多些。一旦等鮮卑元氣恢復則必是大充勁敵所以皇帝有意來年開春便再度北伐以雪三年前兵敗之恥。」

    「師弟你是說朝廷要和鮮卑開戰?」老人還沒有說話薛瑜便搶先問道:「這消息可確實?怎麼蜀國公還沒有收到消息?」

    「當然屬實。」秦舒相當肯定地道:「這是皇帝親口告訴小弟的只是此事十分機密蜀國公的密探未必能打聽得到。」

    薛瑜便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腦袋又不知想到哪裡去了。老人卻道:「疆土報仇心切內憂未除便急著想與鮮卑開戰。一旦戰事曠日不下倒給了桓帆可乘之機。」

    「師尊所慮極是。」秦舒立刻道:「不過皇帝老謀深算肯定能有辦法化解這個難題。否則又怎敢輕易與鮮卑言戰?」

    「嗯。」老人點了點頭又問道:「幾位皇子表現如何?據說自從太子、齊王事件後楚王李昌成了皇儲最有希望的競爭者看來你的眼光確實不錯。」

    說起此事秦舒臉上的笑容逐漸退去緩緩道:「此事倒頗為棘手。師尊有所不知自從太子、齊王事件之後皇帝似乎覺得以前對皇子們太過寬容所以一改常態對諸位皇子都極為嚴厲。現在楚王李昌表面上雖然是最受皇帝寵信但實際上也是提心吊膽生怕稍有不慎就惹怒皇帝。弟子離京前兩天梁王李霸還因為些小事被皇帝當著眾人杖責。所以現在眾位皇子見到皇帝都是戰戰兢兢楚王雖然最有希望但也最是危險。反而晉王李茂表面上喜好酒色但弟子總覺得他深不可測可能會是楚王最大的威脅。」

    「晉王?」老人重複一次突然問道:「晉王妃是不是楚國公關彝的幼妹?」

    「正是。」秦舒急忙道:「說起關彝這次武陵叛亂他有極大的責任。只是皇帝顧念來年北征所以才暫未追究。一旦北征獲勝只怕皇帝第一個要開刀削藩的就是他了。」

    「未必。」老人搖了搖頭道:「楚國公關氏祖上是三國蜀漢五虎上將之的關羽。關彝的父親關統是太祖皇帝養子關家與皇室的關係極為密切。太祖皇帝的孝慈皇后就是關氏之女。據為師多年打探似乎關家一直為大充王朝保守著個驚天的大秘密。可惜具體內容為師暫時還不得而知。不過就憑這點李疆輕易絕不敢降罪關彝。」說著又問道:「提起這事倒讓為師想起太祖寶藏此事你們打探的如何?」

    秦舒、薛瑜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低頭道:「弟子無能。」

    「罷了。」老人擺手道:「此事極為隱密你們打探不到也在常理之中。舒兒你的必勝營不是在太祖陵寢旁邊嗎?難道也沒有一點消息?」

    秦舒答道:「太祖陵寢有禁軍護衛曾經生過盜墓之事所以防備越加嚴密。弟子也曾偷偷溜進去幾次但皇陵太大實非弟子一人所能挖掘。而且」秦舒頓了頓終於還是道:「而且弟子懷疑所謂太祖寶藏不過只是傳言。因為弟子在楚王身邊三年從來沒有聽他說過此事。」

    「不錯。」薛瑜也接口道:「弟子在蜀國公身邊三年也從來沒有聽他父子二人談及此事。當初太祖皇帝駕崩是由心腹部將桓易操辦後事。若真有什麼寶藏桓氏父子總該知曉才對。」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老人點了點頭道:「為師打探此事多年卻仍舊沒有任何線索早就覺得消息有假。罷了這事暫時就不要提了不過你們平日還是得多留心倘若傳言屬實那對你師兄弟二人可是天大的裨益。」

    「弟子明白。」薛瑜、秦舒向來將師尊的話奉若聖旨對傳說中的太祖寶藏也充滿了嚮往。

    「義父師兄吃飯了。」諸葛芸在外面輕輕地敲著房門。得到老人的許可後諸葛芸才推門進來手中端著幾樣小菜。

    秦舒知道師尊不願意在小師妹面前談論剛才他們所談論的話題於是笑著道:「小師妹的廚藝越來越精湛真是太香了。」薛瑜也忙著誇獎了幾句三人一起擺好了碗筷還由諸葛芸為大家每人斟上了一杯美酒。

    飯桌上的氣氛還是比較輕鬆。諸葛芸畢竟是個少女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雖然義父還坐在旁邊但還是忍不住向兩位師兄問東問西。薛瑜、秦舒二人見師尊沒有開口也都盡量回答諸葛芸的問題但卻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諸葛芸做的小菜確實美味可口很快就落入四人腹中。諸葛芸剛剛收拾碗筷下去就聽到房外有幾聲「撲撲」的響動。秦舒馬上走到外面片刻便拿回一隻信鴿雙手呈給老人。

    老人取下信鴿腳上綁的小紙條頓時臉色一變道:「北邊出事了為師馬上要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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