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寢室3:詭鈴 正文 第五章 重述噩夢(4)
    一個小時後蘇雅再次走進李憂塵家。

    李憂塵已經脫下了他的白大褂換上了休閒裝一個人坐在八仙桌旁吃飯。

    令人驚奇的是那條叫小黑的警犬也溫順地蹲在他身旁正津津有味地啃著一塊肉骨頭看上去一點事都沒有健康的很。

    如果不是它的腦袋被剃掉的一塊頭皮白花花的顯眼蘇雅還真難以相信。要知道僅僅一個小時前它的頭顱還被李憂塵打開現在卻活蹦亂跳。

    「吃了嗎?」李憂塵的聲音含糊不清。

    他的嘴裡塞著一塊肥得流油的紅燒肉醬色的肉汁順著嘴角流下來。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餓急了吃相肯定不好看。」

    「我吃過了。」蘇雅遠遠地坐到另一張小茶几旁邊。

    「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問你你知道死亡鈴聲嗎?」

    「死亡鈴聲?」李憂塵放慢了咀嚼的度若有所思然後呵呵一笑「你說的是午夜凶鈴吧一部經典的日本恐怖電影當然聽說過。」

    蘇雅心中冷笑李憂塵分明在敷衍她。

    「李醫師我說的死亡鈴聲不是恐怖電影而是現實中生的事件。南江大學四女生去大塘古村旅遊當晚三死一瘋這件事你真的一點都沒聽說過?」

    李憂塵拍了拍腦門似乎恍然大悟:「哦對聽說過。怎麼了好端端地你怎麼提到這件事?」

    「我懷疑我妹妹的受傷和死亡鈴聲有關。」

    「是嗎?」明顯是不相信的聲調。

    蘇雅耐著性子把她從戴曉夢那裡所聽到和所看到的敘述了一遍。

    李憂塵聽得很認真甚至掏出本筆記不時地記錄著什麼。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這麼說戴曉夢把自己的耳膜捅穿了仍然聽到了死亡鈴聲?」

    「照當時的情形推測應該是的。李醫師你能解釋一下嗎?」

    李憂塵苦笑:「我又沒有親眼看到怎麼解釋得?耳膜破了怎麼可能還有聽覺?非要解釋的話只有一個原因由於過度的恐懼戴曉夢產生了幻聽。」

    「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那個恐怖的死亡鈴聲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確定你聽到了死亡鈴聲?」

    「確定不但我聽到了我身邊的一個朋友也聽到了。」

    「是什麼感覺?」

    「憂鬱壓抑令人情緒低落卻沒有可怕到讓人受不了自殺的程度。」

    李憂塵忽然話題一轉:「蘇雅你看小說時有沒有被感動得流淚過?」

    蘇雅微微一怔:「以前有過。」

    「這就對了。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人的情感也是一樣。有的人喜歡音樂會在悲傷的音樂中黯然淚下。有的人喜歡文學會在文學作品中自傷自憐。有的人喜歡影視會隨著影視中人物的際遇而悲痛不已。所以說每個人都有自己軟弱的敏感區域。現在的都市生活節奏越來越快壓力越來越大每個人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心理隱疾如果得不到正確的疏導和治療很容易會產生心理疾病最常見的就是抑鬱症。如果再被悲傷的音樂、文學、影視等氛圍所渲染情緒就會變得低落很可能會產生厭世的心理而自殺。」

    「你說的我懂張國榮就是因為抑鬱症跳樓自殺的。但是這和我妹妹的受傷有什麼關係?」

    「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你妹妹的確患有多種精神分裂病而且心理長期處於抑鬱狀態跳樓自殺的可能性極大。」

    「那死亡鈴聲呢?是我妹妹的幻聽?戴曉夢她們四個女生全都產生死亡鈴聲的幻聽?而且一個個都因為幻聽到死亡鈴聲而意外死亡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情?」蘇雅的情緒激動地反問。

    李憂塵擺了擺手微笑著說:「蘇雅你別急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有沒有想過所謂的大塘古村死亡鈴聲事件都只是戴曉夢她自己說的沒有旁證查無實據事實上並不可信。」

    「怎麼不可信?我相信她沒有騙我!」

    「從我的專業角度來看戴曉夢所說的只是她一個人的幻覺。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話怎麼能相信呢?蘇雅你最近是不是太焦慮了要不要我幫你做下檢查?」

    李憂塵的笑容依然那麼和藹只是在這和藹的底層似乎隱藏著什麼讓蘇雅敬而遠之。

    「不用!我才沒病有病的是你!」

    李憂塵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這種性格的人很難相信別人。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你妹妹的精神分裂症具有遺傳性因此我認為你很有必要去做一次精神病方面的全面檢查。」

    一想到李憂塵給警犬做開顱手術時的那種狂喜眼神蘇雅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去做一次精神病方面的全面檢查?扯淡!那種地方沒病的人也要被逼出病來。

    蘇雅沒有在死亡鈴聲這件事上做過多的糾纏既然李憂塵不肯說她再追問下去也是枉然。

    「我妹妹呢?她的病情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持續性植物狀態也就是你們常說的植物人。」

    「那她還能不能醒來?」

    「那要看她的造化了。植物人有的幾天就會醒過來有的幾年甚至幾十年也醒不過來。」看到蘇雅一臉的失望之情李憂塵又說「你也不必太擔心從電腦掃瞄圖來看你妹妹大腦受損傷的地方正在恢復中也許過幾天她就會醒來。」

    「是嗎?」蘇雅心中又升起一絲希望「但願如此。」

    既然李憂塵對死亡鈴聲諱莫如深再追問下去也是多餘蘇雅客氣地告別。離去時小黑還站起來親暱地送她出去。

    獨自走在午後的陽光中蘇雅的心情好了許多。她真的希望妹妹的病情能像李憂塵說的那樣幾天後好轉自然甦醒。

    走到女生宿舍管理員萬阿姨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鐵門處看書。

    蘇雅走上前拍了拍萬阿姨的肩膀:「萬阿姨在看什麼書?」

    萬阿姨看書看得太專注被蘇雅嚇得一哆嗦:「你怎麼神出鬼沒的!差點嚇死我了!」

    蘇雅吐了吐舌頭想去拿萬阿姨手上的書。萬阿姨卻收了起來:「去、去、去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別拿我老人家尋開心!」

    蘇雅隱隱看到書的封面上有「犯罪」兩個字估計是本推理小說。

    這麼大年齡的人竟然還看這種書?

    蘇雅還想和萬阿姨再說幾句話突然傳來一陣機動車輛的馬達聲在她的身後戛然而止。

    蘇雅回頭一個西裝革履的男生走出嶄新的紅色標緻跑車走到蘇雅面前微微一笑:「蘇雅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遇到你!」

    「是你?」蘇雅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但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幾絲嘲諷「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江公子怎麼有空來我們醫學院?不是又看上了哪位美女吧?」

    江公子對蘇雅的冷嘲熱諷不以為意呵呵一笑:「蘇雅你是知道的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

    蘇雅才不吃他這一套:「得了這句話你至少對幾十個女孩子說過吧俗不俗啊就不能換個花樣?」

    「我是認真的。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為什麼我說假話時所有的人都相信。而我說真話時卻沒有一個人相信?」江公子輕歎道「只要你願意我很樂意履行我們的婚約。」

    原來江公子原名江逸風出自南江的名門望族其家族在南江市的政界和商界頗具影響力。蘇志鵬雖然在房地產業頗有建樹但隨著房地產業競爭的日益激烈很想通過聯姻的方式和江家拉上關係從而借助江家的影響力讓事業更上層樓。巧的是江逸風不知在哪看過蘇雅對蘇雅是一見鍾情垂涎三尺極力鼓動父母贊同。江家也想強強聯合對南江市的房地產業實現規模性壟斷雙方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只是苦了蘇雅本來就和父親處於冷戰時期因為這件事終於爆了世界大戰。用蘇雅的話來說就算她去峨眉山當尼姑也不會嫁到江家。無論蘇志鵬如何威逼利誘巧言令色蘇雅始終不肯就範。再加上蘇雅年齡尚小還在讀書婚約之事只好被雙方暫時擱置。

    儘管如此蘇家和江家還是實現了商業同盟私底下更是「親家公」、「親家母」的叫得不亦樂乎。反正大家心中都有數不過是商業上的互相利用只要有利可圖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都沒什麼關係。

    江逸風當然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他本來就是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喜歡拈花惹草。因為他那張比女孩子還要標緻的臉蛋因為他名門望族的背景因為他闊綽的出手江逸風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少漂亮的女孩子。

    蘇雅聽到婚約氣就不打一處來:「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別在我面前裝情聖我看著噁心!」

    江逸風早就習慣了蘇雅的脾氣依然笑容滿面:「你放心我會等你的。等你玩累了想通了再來找我。你也用不著拿那種眼神瞪我我不是來找你的在等一個朋友馬上就走。」

    果然江逸風話音剛落一個女生從女生宿舍中跑出來邊跑邊叫:「逸風我來了!」

    蘇雅愣住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江逸風等的女生竟然是妹妹寢室的沈嘉月。

    「逸風我好了可以走了嗎?」沈嘉月的聲音甜得膩彷彿在父母面前撒嬌的女兒般。

    「你……」蘇雅指了指沈嘉月望向江逸風。

    江逸風微微頷頗有得意之色。對他來說每一個即將到手的獵物都是值得炫耀的。

    沈嘉月這才現了蘇雅的存在:「你們……認識?」

    「當然。」江逸風故意做出一個曖昧的笑臉「豈止是認識這麼簡單我和她關係深著呢!」

    蘇雅把臉一沉:「誰和你關係深著呢?別瞎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說完蘇雅頭也不回地走進女生宿舍。

    直到蘇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女生宿舍的樓梯裡江逸風這才收回神采飛揚的目光嘖嘖歎道:「蘇雅就是蘇雅有味道……」

    江逸風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察覺到沈嘉月幽怨冰冷的眼神話音一轉:「月月怎麼了不高興?」

    沈嘉月當然高興不起來。女孩子的直覺告訴她江逸風對蘇雅有著不同尋常的興趣。如果是別人沈嘉月或許會一爭長短但對蘇雅她毫無信心。

    蘇雅以她極具個人特色的姿態傲然屹立讓人驚歎於她的容顏她的才氣她的魅力所有的矯揉造作在她的面前都黯然失色。

    沈嘉月有自知之明對男孩的吸引力她不可能過蘇雅這也是她耿耿於懷的主因。

    「是不是很漂亮?當然了她可是我們醫學院的校花。」酸溜溜的氣味在空氣中瀰漫。

    「是嗎?」江逸風不置可否。

    沈嘉月沉默了一會站在樹陰下生悶氣。

    江逸風畢竟是風月老手笑盈盈地走過來牽沈嘉月的手:「好了月月別生氣我和她只不過是普通朋友。其實我和她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只不過兩方的長輩有些生意往來見過兩次而已。怎麼樣?今天去哪裡?一切行動聽你指揮。」

    沈嘉月陶醉在江逸風迷人的笑容中。稚氣的女孩總是感性過理性。明明知道是些不著邊際的甜言蜜語偏偏還要對此深信不疑。

    「走吧!」

    兩人手牽著手鑽進了江逸風那輛紅色標緻跑車中。幾分鐘後這輛紅色標緻跑車駛出了南江市醫學院。

    他們先去了遊樂場。在遊樂場沈嘉月比平常更像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更顯得純真可愛。事實上江逸風正是看中了沈嘉月這種自然的純真可愛。混跡情場多時什麼樣的美女他沒見過一個比一個虛偽一個比一個現實太多的心機和計算讓他感到一些疲倦。所以他選擇了沈嘉月彷彿一股清新的晨風吹進了他的世界。

    六點十分江逸風帶沈嘉月去了一個私人俱樂部那裡有小資女孩夢寐以求的生活。碧波蕩漾的游泳池儲藏多年的紅酒高檔精緻的餐飲訓練有素的服務員各種休閒運動全部都是高檔的享受隨便一樣消費所付出的金錢代價都讓人歎為觀止。

    望著燭光中的江逸風吃著那些不知名的高級西餐菜悠揚的小提琴曲在耳邊輕輕吟唱沈嘉月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整個西餐廳只有她和江逸風兩個人。杯中的紅酒香氣撲鼻沒喝就已經沉醉其中。

    一杯紅酒比她一個月的生活費還多。一道菜比她一年的生活費還多。

    沈嘉月自慚形愧為自己身上廉價的衣裙和皮鞋在如此高檔的場所是那麼格格不入。怪不得那些俱樂部會員看她的眼神總是怪怪的。

    如果能一直過上這種生活那該多好?

    並不是沒有希望只要她能抓住眼前這個男孩的心。但是她能抓得住嗎?

    沈嘉月越想越激動。由於激動她緊張起來。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沒關係。」江逸風對這種場面早就見怪不怪了。

    沈嘉月的身影剛剛離去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抑鬱憂傷彷彿垂死之人的囈語在幽靜的西餐廳裡彷彿瘋草一般迅蔓延起來輕易就覆蓋掉小提琴的樂聲。

    江逸風皺了皺眉這個手機鈴聲有種說不出的魔力一下子就把人帶到悲傷的情緒中不可自拔。沈嘉月這麼單純的女孩怎麼會用這種手機鈴聲?

    「奇怪的女孩。」江逸風搖搖頭沒有去接沈嘉月的手機。在女士面前表示出一點紳士風度還是很有必要的。儘管這鈴聲是那麼怪異那麼難聽那麼陰鬱那麼沉重。

    鈴聲響了一會終於停下來了。在這期間江逸風感到一陣心煩意亂突然間變得煩躁起來似乎心中塞滿了憤怒鬱悶難忍總想洩出來。

    沈嘉月沒有聽到她的手機鈴聲等她回到餐桌時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剛才你的手機響了。」

    「是嗎?」沈嘉月查看手機的來電顯示熒屏上顯示的竟然是蘇舒。

    「怎麼是她?」沈嘉月的手微微顫抖彷彿一塊巨石投入她的心海波濤洶湧。蘇舒?她不是成了植物人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嗎?

    江逸風看到沈嘉月花容失色關切地問:「怎麼了?生了什麼事?」

    沈嘉月強裝笑顏:「沒事。」

    「沒事?你的臉色怎麼那麼蒼白?」江逸風伸出手探了探沈嘉月的額頭「沒燒啊?」

    沈嘉月輕輕推開江逸風的手說:「真的沒事求你了別問了。」

    「沒事就好。」江逸風給沈嘉月倒了一杯葡萄酒遞到沈嘉月面前「這酒很好放了二十年你嘗一下。」

    沈嘉月呷了一口葡萄酒想了想還是拔打了蘇舒的手機號碼。

    手機裡傳來一個機械而標準的聲音:「對不起你所拔打的用戶已關機。」

    沈嘉月這才略微心安點。說不定是蘇舒的哪個親人用她的手機拔錯了號碼。

    餐桌旁的四支紅燭淚流不止。點燃身體燒成灰燼所換來的不過是別人的點綴。生命總有一些事情像那些紅燭一樣讓人無法悲傷。

    在這個原本充滿浪漫氣氛的餐廳沈嘉月驀然感到一種無人傾述的孤寂。江逸風也許是個好歸宿卻不會是一個好戀人。兩人的距離又豈是貧富差距這麼簡單?

    血紅色的葡萄酒緩緩流入喉嚨醇香迷醉飄飄欲仙。眼前的一切都顯得虛幻起來。天在旋地在轉笑容在模糊燭影搖紅。

    江逸風抓住沈嘉月的手:「別喝得太急了這酒烈著呢。」

    他可不想帶一個醉女回家。

    「嗯我沒事。」沈嘉月用力搖了搖頭吞下一塊牛肉勉強壓抑住旋暈的感覺。

    江逸風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可沒等他的笑容收起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來:「喲江大公子真巧啊又遇到你了。」

    江逸風抬眼一瞧卻是個時髦的年輕女孩十八九歲緊身牛仔短褲半透明吊帶小背心身體的曲線繃得緊緊的呼之欲出散著濃濃的青春氣息。

    江逸風似乎很不願意搭理這個年輕女孩看了一眼就低下頭繼續用刀叉切他的牛排。

    年輕女孩誇張地叫了起來:「怎麼了不認識了?我是娜娜啊你以前的小心肝寶貝。」

    江逸風臉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扔下了手上的刀叉猛然站起身子面對著娜娜:「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娜娜輕蔑地笑「我不過是見到了熟人問候一下何必這麼緊張!」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可以走了!」

    「不會吧以前你可是抱著我整晚說個不停。才幾天沒見就無話好說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不要老在我面前提以前的事!」江逸風停頓了一下瞥了眼沈嘉月繼續說下去「我警告你不要亂說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娜娜冷笑:「喲這算不算恐嚇?不客氣?怎麼個不客氣法?我倒想聽聽你能拿我怎麼樣。要不你來強*奸我?哦對不起我忘了你沒這個能力。」

    江逸風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青筋暴出雙拳緊握狠狠地瞪著娜娜彷彿噬人的老虎般兇惡無比。

    娜娜卻一點都不害怕扔下江逸風走向沈嘉月:「喲這位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吧長得好可愛成年了沒有?肯定沒成年吧我知道你就喜歡這種沒成年的處*女。每個男人都有處*女情結何況是你這種半拉子的太監也只能在這種不諳人事的小處*女身上逞威風了。」

    「夠了!」暴怒中的江逸風一巴掌扇過去卻被一旁身高馬大的服務員手疾眼快地抓住了。

    「對不起江先生俱樂部裡不允許暴力行為。」服務員顯然受過訓練力氣比江逸風這種公子哥大得多。嘴裡雖然說得客氣手卻沒閒著輕而易舉地把江逸風的手掌按下去。

    娜娜更加得意了:「服務員你看到了江大公子想對我動粗。作為是俱樂部的一員我強烈抗議江大公子的野蠻獸行請求俱樂部開除他的會員身份。」

    服務員職業性微笑著說:「娜娜小姐你也有不對的地方對江先生進行了人身攻擊。我看大家各退一步吧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生何必鬧得那麼僵讓別人看你們的笑話。」

    「我對他進行了人身攻擊?」娜娜故意裝出一副驚訝的神情「哦我說得句句是實話如有一句假話天打五雷轟。你問問江大公子他那東西有沒有用!」

    服務員當然不會去問江逸風這種事情他還沒有笨到那種程度只能一個勁陪笑臉氣氛多少有些尷尬。

    大獲全勝的娜娜得理不饒人臨走時還對沈嘉月說了一句:「小姑娘找男人你還嫩著呢千挑萬挑結果卻挑中了一個空心大蘿蔔中看不中用到時有你受的!」

    江逸風只能眼睜睜看著娜娜扭著屁股扭出俱樂部。對於一個男人說他性無能比詛咒他橫死還要惡毒。沒有男人能忍受這種攻擊而江逸風此時卻不得不忍受。他的痛苦可想而知。

    其實這個娜娜年齡和沈嘉月相若但身上明顯有股子風塵味顯然比沒有踏入社會的沈嘉月成熟和潑辣多了。

    娜娜走後兩人都沒有了胃口。沈嘉月沒有追問悶著頭吃飯。江逸風怒火中燒無從洩一個勁地喝酒竟然喝完了兩瓶陳年葡萄酒。

    出了俱樂部坐上紅色標緻跑車江逸風醉意熏熏。沈嘉月有些擔心:「逸風你沒事吧還能開車嗎?」

    江逸風把眼睛一瞪:「當然沒事!我有什麼事!誰說我不能開車!」

    沈嘉月看江逸風臉色不善不敢多說提心吊膽繫好安全帶。

    漆黑一團的夜悶熱異常一絲風都沒有。車燈搖搖晃晃地映照著前方行駛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這條路是新建的山路比較偏僻平時很少有車輛經過一路上看不到什麼人影。偶爾還能看到一座座的孤墳寂寞地屹立在野草叢裡冷冷地盯著遠方緘默無語。

    突然前方十幾米的地方出現一個人影對著標緻跑車揮手致意。再近一點看清了原來竟是剛才冷嘲熱諷的娜娜。

    娜娜的深藍色小車停在一旁應該是生故障行駛不了。這樣的夜晚又在人跡罕至連手機信號都薄弱的半山間想要回到市區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停車……」娜娜揮著手站到了道路中間。

    可是標緻跑車卻沒有一點減的意思反而加快了度衝了過去。

    「停車啊!」沈嘉月驚叫一聲然後她看到了江逸風的臉。

    江逸風的臉繃得緊緊的咬著嘴唇臉上的肌肉不時抽搐一下一雙眼睛幾乎要瞪出來狠狠地盯著前方的娜娜殺氣凌厲。

    「停車啊你想做什麼!」在這一刻沈嘉月終於明白了江逸風的用意。

    江逸風!竟然!想撞死娜娜!

    行為主義心理學家斯金納曾經說過一段很有意思的話:人是沒有尊嚴和自由的人們作出某種行為不做出某種行為只取決於一個影響因素那就是行為的後果。人並不能自由選擇自己的行為而是根據獎懲來決定自己以何種方式行動因此人既沒有選擇自己行為的自由也沒有任何的尊嚴人和動物沒有什麼兩樣。

    一個失去理智的人是可怕的人也是可憐的人。現在的江逸風心中只有憤怒和仇恨只知道行為的「獎」——撞死娜娜洩心頭的怒火卻完全忽視了行為所帶來的「懲」——法律的制裁。

    沈嘉月想要阻止江逸風的瘋狂行為但她所能做的僅僅是對著江逸風尖叫一聲:「不要——」

    劇烈震動的車廂緊勒著胸膛的安全帶飛一般後退的樹木陡然間膨脹的人影。電光石火間娜娜的身體已經撲到了紅色標緻跑車的擋風玻璃上出一聲淒厲震耳的尖叫聲被撞得飛了出去。

    聽到娜娜的尖叫聲江逸風這才如夢初醒般緊急踩剎車紅色標緻跑車噴著粗氣緩緩地停了下來。

    坐在司機位上江逸風渾身直冒冷汗整個人彷彿水洗了般衣服都被冷汗浸濕了粘在身上透不過氣來。剛才他只是一時激憤仗著酒勁狠。現在出了一身冷汗被晚風一吹打了個寒顫總算清醒過來總算知道自己行為會帶來什麼後果。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想到那句老話江逸風叫苦不迭連腸子都悔青了。剛才他太衝動了。為了這麼一個下賤女人讓自己陷入牢獄之災實在不值得。在他眼裡娜娜的生命還沒有他的一個小指頭重要。

    沈嘉月緊緊抓住車廂的扶手整個身子縮成一團不停地顫抖。她不敢說也不敢動更不敢看。

    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逸風抹掉額頭的冷汗搖下玻璃窗。窗外傳來輕微的呻吟聲斷斷續續十分痛苦。

    是娜娜的呻吟聲她還沒死!

    江逸風挪動有些僵硬的雙腿下了跑車打著手電筒慢慢地走過去。

    娜娜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嘴裡不斷流出殷紅的鮮血彷彿一條歡快的小溪般綿綿不絕。她的胸腹被撞得深陷下去和她身體的其他部位明顯的不協調。她的手一隻無力地捂在胸間另一隻手卻軟綿綿的僅僅有些皮肉連接著手腕露出暗紅色的肌肉和慘白的骨頭鮮血噴了一地紅得刺眼。顯然那隻手是出於本能撐在跑車上被撞斷的。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腥味刺鼻甜膩那是鮮血的氣味。

    娜娜疼得死去活來差點就要暈過去但是出於求生的本能她堅持睜著雙眼。這雙眼原來是那麼嫵媚動人現在卻只剩下悲痛和怨恨。

    「你……好狠……」娜娜的目光彷彿一把鋒芒畢露的利刃閃爍著懾人的寒光刺進江逸風的眼中刺得江逸風難以直視。

    江逸風扭過頭不再觀察娜娜的傷勢眼神投向深沉廣褻的黑色天穹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天色陰沉竟然開始下起了雨豆大的雨點肆無忌憚地砸在江逸風身上。

    娜娜被雨水一淋略微清醒些叫了起來:「江逸風你這個禽獸不得好死!你這個殺人犯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江逸風一哆嗦緩緩地轉過身來面對著娜娜那張寫滿了仇恨的臉。

    「我剛才在想是不是送你去醫院?」雨水中江逸風的臉猙獰起來「可是你剛才說的話提醒了我。就算我救了你你也不會放過我肯定會指控我故意殺人。既然這樣你就別怪我無情。」

    娜娜的臉變形得更加厲害:「不要救我……求求你救我……我答應你只要你救我我什麼都答應!」

    江逸風搖搖頭:「沒用的娜娜你求我也沒用。你瞭解我的為人我也瞭解你的為人。只要你獲救肯定會十倍地報復我。現在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留著點力向上帝禱告吧。」

    娜娜還在苦苦哀求:「江逸風是我不對我卑鄙我下賤求求你放過我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然而江逸風決心已定頭也不回地往回走鑽進跑車中。

    沈嘉月還躲在車廂裡顫抖牙齒「咯咯」直響。長這麼大她還沒經歷過這麼恐怖的事情。對她來說沒有嚇暈過去就已經很不錯了。

    「她……怎麼……樣了?」

    「不關你的事!」

    江逸風惡狠狠地瞪了沈嘉月一眼動跑車緩緩地駛向娜娜。他的目標很清楚——娜娜的頭顱。

    尖叫聲再度響起那是娜娜拼盡全身力氣出來的但在音調高昇時被硬生生切斷。

    一次大幅度的顛簸後紅色的標緻跑車駛過了娜娜的頭顱。沈嘉月甚至聽到了娜娜頭顱破裂的聲音沉悶厚實彷彿摔破了一個西瓜般。

    紅色的鮮血和黃白相間的腦髓混合著在迸裂中噴射出來。

    為保險起見江逸風倒車反覆輾壓娜娜已經支離破碎的頭顱確定娜娜必死無疑這才停下車來。

    風狂雨驟天昏地暗。

    紅色標緻跑車上的血跡順著雨水輕輕滑落。道路上一片暗紅色飄浮著黃白相間的絮狀物。兩旁的花草樹木卻被雨水洗得更加鬱鬱蔥蔥貪婪的吮吸著娜娜身上流出來的液體。

    全身濕透了的江逸風脫下外衣光著膀子探出頭對著娜娜的屍體大叫:「去死吧婊子!」

    紅色標緻跑車再次動彷彿一個甲殼蟲毫無目的地穿梭在雨幕中。

    半個小時後在一個偏僻的山腳紅色標緻跑車停下來了。

    江逸風喘著粗氣兩眼無神地望著前方的擋風玻璃呆。

    雨依然在下。

    良久江逸風勉強鎮定下來扭過頭凝望著受驚小鳥般的沈嘉月。

    江逸風長吸一口氣緩緩地說:「剛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沈嘉月拚命搖頭:「沒我什麼都沒看到!」

    江逸風突然笑了笑得燦爛無比充滿了柔情:「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也看到了是她不對在先她是咎由自取!」

    沈嘉月驚恐地望著江逸風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你別怕那只不過是一場交通意外而已。這種事情每天都會生的。」

    沈嘉月這才回過神來:「是的是一場交通意外。她突然從道路邊上衝出來你來不及剎車才撞到她的。」

    「說得好!交通意外!」江逸風的笑得更加誘人了「只是你說錯了一件事不是我來不及剎車是你來不及剎車。撞人的不是我是你!」

    「啊——」沈嘉月張著嘴怔怔地望著笑容璀璨的江逸風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皮。

    沈嘉月的智商並不低一個低智商的人又怎麼可能考到南江醫學院來呢?此時江逸風的笑容越璀璨她的心臟就越虛弱。她親眼目睹娜娜死亡的全過程親耳聽到娜娜臨死前的苦苦哀求那麼淒慘即使是地獄中的惡魔也會於心不忍。可江逸風卻那麼決絕殘酷地輾壓過去從他以前的戀人頭顱上輾壓過去沒有一點悲傷和痛苦地輾壓過去。

    對於江逸風這種自私到極點的男人沈嘉月是徹底拋棄了幻想虛偽的笑容只會讓她越來越心驚膽顫彷彿面對著一條披著羊皮的狼。

    這不江逸風竟然恬不知恥地說是她撞死了娜娜!他是什麼意思?他想讓自己成為替罪羔羊?

    「不是我……不是我撞的……我沒開車……」沈嘉月結結巴巴地爭辯眼神慌亂下意識尋找可以防身的武器。

    「月月別害怕你聽我說。」江逸風彷彿在哄小孩般「我會疏通好一切關係的你不會有事的。不過是場意外車禍最多賠點錢給她家裡就行了。她家裡的情況我很清楚無權無勢由不得他們不聽話。」

    「可是我還是害怕!」

    「有什麼好怕的!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不想坐牢!」

    「傻瓜怎麼會坐牢呢?意外車禍嘛娜娜的家人不會追究的什麼事也不會有。你替我想想如果你不幫我以我和娜娜的關係很容易引起警方懷疑到時就麻煩了。聽話幫我這一次我不會虧待你的。」江逸風威逼利誘雙管齊下「只要你幫我逃過此劫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等這件事過去我帶你去見我父母然後到歐洲旅遊結婚。你不是喜歡巴黎嗎?我們就去巴黎好了!我誓如果我對沈嘉月負心叫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

    「你讓我想想……」沈嘉月動搖了如果真的能和江逸風結婚嫁入豪門鮮衣怒馬那這輩子也知足了。

    「還想什麼啊!」江逸風煩躁起來「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

    沈嘉月急忙說:「不是的!我是在想怎麼應對警方的盤問。」

    「這就對了!」江逸風長舒一口氣「我沒看錯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你就說你想學開車讓我把車讓你給開誰知道娜娜突然從路邊的小樹林裡橫向竄過來你一個沒注意心慌意亂下沒踩到剎車反而踩到油門導致車子加狠狠地撞到了她。」

    「嗯。」沈嘉月不置可否低著頭想著心事。

    「我們回去吧。」

    紅色標緻跑車終於再次動了兩束燈光孤獨地閃爍在黑漆漆的雨夜中時間過得緩慢而凝重。跑了很久終於駛到了南江醫學院門口。

    「進去吧。好好睡一覺明天清晨我陪你去公安局自。」江逸風伸手摸了摸沈嘉月的頭沒想到的是沈嘉月竟然打了個哆嗦躲躲閃閃。

    江逸風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沈嘉月顫著解釋:「雨太大了天氣好冷我全身冷……」

    江逸風擺了擺手不聽沈嘉月的解釋:「沒什麼別想那麼多。你記住好好睡一覺明天早晨七點我會來接你的。」

    沈嘉月下了車傾盆大雨灑落在她的身上有些藉著風勢直接撞在她的臉上如一顆顆小石子般火辣辣的疼。她慢慢地往前走走幾步就回頭望一次看看紅色標緻跑車是否還在原地。現在的沈嘉月莫名地害怕起那輛紅色標緻跑車生怕那輛紅色標緻跑車會追上來將她像娜娜一樣血腥地輾壓。

    紅色標緻跑車的車燈在雨中時隱時現鮮紅的顏色彷彿被鮮血染過一般。遠遠地望見駕駛位上閃爍著小小的火光估計江逸風坐在那裡猛抽煙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進了南江醫學院沈嘉月加快了腳步小跑著跑向女生宿舍。現在的她只想躲進寢室裡好好地思考思考如何抉擇她所要面對的人生轉折。

    突然她聽到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音——車輛行駛的聲音!

    彷彿受驚的小鹿般沈嘉月猛回頭刺眼的燈光照得她睜不開眼紅色標緻跑車彷彿瘋了般迅衝過來。

    「啊——」沈嘉月被嚇呆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風雨飄零中的泥菩薩。

    然而紅色標緻跑車並沒有接到沈嘉月而是在她面前來了個緊急剎車在離她幾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了。

    江逸風從跑車裡跳出來箭一般地竄到沈嘉月面前將她緊緊攬入懷中。

    「對不起……」江逸風吻了吻沈嘉月冰冷的額頭「我愛你……」

    雨水竟然是熱的。不對那是江逸風的淚水!小說bsp;bsp;江逸風這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極度自私的富家子弟竟然對她動了真情?沈嘉月驀然有些溫暖的感覺。她相信江逸風不是在演戲。就在這一剎那她終於有了決定決定幫江逸風頂罪。

    沈嘉月仰起臉望著這個她心目中曾經的白馬王子笑了:「乖別想那麼多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早晨七點來接我。」

    然後沈嘉月大笑著奔跑在雨中笑聲彷彿銀鈴般悅耳飄蕩在漆黑冰冷的校園裡。所有的寒流在江逸風淚水的溫暖中黯然失色。沒有了心理負擔的沈嘉月又彷彿成了一個快樂的小精靈輕盈靈動。

    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只需要一點點感動就可以忘卻男人對她們的傷害。這是怎樣的一種悲哀和幸福?

    沈嘉月叫了半天才叫醒女生宿舍守門的校工萬阿姨。萬阿姨嘴裡直嘀咕但還是摸索到鑰匙打開大門。

    「這麼晚才回來?」

    「嗯。」

    「都淋成這樣了趕緊回去換衣服吧睡之前喝點熱茶小心著涼。」

    「好的謝謝萬阿姨。」

    爬過狹窄黑暗的樓梯沈嘉月打開寢室的大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寢室裡很暗沒有燈光靜悄悄的女生們似乎都睡著了。

    沈嘉月走到水房拉亮燈脫下早已濕透了的衣裙半裸的身體雪白雪白的起伏有致在朦朧的黃色燈光映照下彷彿一座潔淨的白瓷器白得耀眼。她看了一眼鏡中的胴體頗有得色低下頭用乾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

    兩分鐘後沈嘉月擦乾了頭準備臥室裡尋衣服穿。一抬頭卻看到一個人影站在光影交錯的地方斜倚著水房的門口嘴角微微翹起冷冷地望著她。

    竟然是蘇雅!

    沈嘉月陡然一驚。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蘇雅沈嘉月的好心情就無影無蹤了。蘇雅身上的那股氣勢壓抑得她難以呼吸。所有的自信與驕傲在蘇雅面前都變得可笑起來。

    蘇雅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麼晚蘇雅為什麼還沒睡?她這樣望著自己究竟是什麼意思?

    沈嘉月很不自然裸露著的肌膚有些癢難以忍耐。

    「可憐的人!」蘇雅的聲音在寂靜的水房間裡格外清晰。

    沈嘉月「哼」了一聲沒有說話雙手抱胸昂走出水房。越過蘇雅的時候她偷偷地瞥了一眼蘇雅。

    蘇雅還是那樣冰冷那樣驕傲完全不把沈嘉月放在眼裡。她的眼神彷彿一個不沾人間煙火的神居高臨下地望著凡間卑微的可憐生物。

    儘管沈嘉月強裝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可她的心卻被蘇雅深深地刺痛了。無論江逸風和蘇雅的關係怎麼樣潛意識中她還是把蘇雅當作了對手。問題是這是一種不公平的對決也是她永遠無法獲勝的對決。

    臥室裡星星和小妖睡得正香甚至可以聽到她兩細微的呼吸聲沈嘉月沒有亮燈踮著腳尖在黑暗中摸索到衣櫃憑手感尋到一件睡衣穿上上床睡覺。

    隨後蘇雅也走了進來悄無聲息彷彿一隻夜行的貓爬到蘇舒的床鋪上。

    時間一點一點地逝去臥室裡靜悄悄的窗外的雨點劈哩啪啦無情地擊打在玻璃上粉身碎骨。

    經歷了那麼多事沈嘉月實在疲倦一睡到床上思緒就飄忽起來眼皮直往下拉迷迷糊糊睡著了。

    沈嘉月並沒有睡安穩她被一陣急促的鈴聲驚醒。鈴聲並不大卻有著古怪的旋律完全不像是一正常的曲子音調的起伏沒有一點鋪墊讓人聽著極不舒服。

    這是什麼鈴聲?

    沈嘉月自奇怪鈴聲卻又變了忽然間變得特別尖銳彷彿野獸臨死前的悲嚎又彷彿空襲時出的警報一下子就攫住了沈嘉月的心讓她情不自禁地緊張起來。

    鈴聲是從沈嘉月的手機上出來的。

    怎麼可能呢?

    她記得很清楚從來沒有下載過如此難聽的鈴聲。但她又的的確確看到了自己的手機在床頭震動出淡淡的藍色螢光。

    這麼晚又有誰會打電話來?難道是江逸風?

    沈嘉月伸手手機的強烈震動讓她難以握緊甚至帶動著她的身體微微震動。

    瞄了眼手機熒屏上面顯示了「江逸風」三個字果然是他打來的。

    按下接聽鍵手機的震動停止了身體靜止下來。將手機拿到耳邊不知怎的心裡竟然莫名地有些慌亂。

    手機裡傳來沉重的呼吸聲。

    等了一會沒有聽到江逸風的聲音沈嘉月忍不住問:「逸風這麼晚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手機裡傳來的並不是江逸風的聲音而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請問你是沈嘉月小姐嗎?」

    沈嘉月問:「我是沈嘉月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

    沈嘉月警惕起來:「你和江逸風是什麼關係?」

    女孩的聲音很輕佻:「你猜呢?」

    沈嘉月隱隱不安這麼晚能用江逸風手機的女孩肯定和他關係曖昧。她甚至可以想像江逸風死豬一般地睡在這個女孩的身邊。

    沈嘉月以退為進:「太晚了沒什麼事的話我要睡了。」

    女孩咯咯直笑:「你一個人睡不寂寞嗎?」

    「無聊!」沈嘉月重重地按下中止鍵準備關機。奇怪的是她試了幾次都沒辦法中斷電話。

    難道手機壞了?

    女孩的聲音不依不饒地從手機裡傳出來:「沈嘉月想知道我是什麼人嗎?告訴你也無妨我是江逸風的女朋友。」

    「女朋友?」沈嘉月半信半疑心裡彷彿被針紮了般疼痛嘴上卻說「那又怎樣?和我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關係大著呢!怎麼會沒關係!因為這個身份我很快就會轉給你。」手機裡傳來女孩幽幽歎息聲「你知道守活寡的滋味嗎?和他在一起比守活寡更難受因為他中看不中用根本就盡不了一個男人的義務。那個詞是怎麼說的?我想想想起來了叫早洩呵呵……」

    沈嘉月實在受不了:「夠了!別說了!賤貨去死吧!」

    「不要!沈嘉月是我不對我卑鄙我下賤求求你放過我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聽到女孩奇怪的哀求聲沈嘉月突然想起一件事大腦「轟」的一聲炸開了如受重擊。

    她總算想起來了這個女孩的聲音似乎……似乎和那個叫娜娜的女孩聲音很相似。

    「你……究竟……是誰?」臥室的溫度迅降了下去一陣徹骨的寒意鑽進了沈嘉月的身體。

    「沈嘉月小姐你可真健忘就在幾個小時前我們還見過的。」

    幾個小時前?那時她正和江逸風在私人俱樂部遊玩。她所見過的女孩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被江逸風活生生撞倒並輾壓致死的娜娜!

    「你……真的……是……」沈嘉月嘴唇哆嗦了好一會才說出那個名字「娜娜?」

    「我就說嘛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那麼健忘呢!呵呵……」娜娜在手機那邊笑得很開心。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你不是……」

    「我不是死了嗎?」娜娜停頓了一下聲音突然變得陰森起來「我是死了被你們兩個人害死了!我死得好慘!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找你們血債血償!」

    「不關我的事……」沈嘉月帶著哭腔說「我沒有害你我想救你的……真的我是真心想救你……」

    「你想救我?你眼睜睜看著我被江逸風撞倒在地下眼睜睜看著我的頭顱被他壓成碎片無動於衷還幫他頂罪自你就是這樣救我的?」

    沈嘉月咬了咬手指痛!

    不是夢!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手機那邊的女孩真的是娜娜?仔細想想如果不是娜娜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就連她準備幫江逸風頂罪的事都知道。要知道這件事天知地知江逸風知她知除此之外沒人知道。

    除非手機那邊的女孩真的是娜娜的鬼魂不然她又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娜娜的鬼魂找她和江逸風報仇來了!

    想到這沈嘉月嚇得魂飛魄散蜷縮成一團全身顫慄不止過了好一會才說:「娜娜求求你放過我別害我……」

    娜娜的聲音冷酷無比:「你不要求我求我也沒用的。你和江逸風都要下來陪我!很快我們就能見面了。到時所有的事情都要做一個了斷。」

    「不——我不想死!」

    「閉嘴!誰想死?可是誰又能不死?」娜娜瘋狂大笑「你想不想知道你是怎麼死的?豎起耳朵聽吧!」

    娜娜說完後沉默了幾秒接著手機裡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夾雜著機動車輛行駛的聲音。

    沈嘉月聽出來了是她自己在慘叫:「逸風——求求你——不要——」

    紅色標緻跑車的動聲江逸風的怒罵聲沉悶的肉體相撞聲清脆的骨頭碎裂聲。種種聲音混合在一起似乎江逸風輾壓娜娜的情景再現。

    沈嘉月拚命擊打手機的中止鍵可怎麼也沒辦法中斷電話索性將手機狠狠地摔向地面。

    手機四分五裂可怕的聲音消失了。

    「啪」的一聲燈亮了。

    星星小妖蘇雅都睜開了眼睛望著尖叫中的沈嘉月不知所措。

    「沈嘉月你怎麼了?」

    「是不是做噩夢了?」

    星星和小妖起床走過去探望沈嘉月。

    沈嘉月卻掙開了兩人的手穿著睡衣光著腳丫瘋般衝出寢室。

    等兩人穿好衣服追出去哪裡還看得到沈嘉月的影。女生宿舍樓外是一片漆黑只聽到「答」、「答」的雨聲狂驟依然。

    沈嘉月失蹤了。

    沈嘉月離開女生宿舍時只穿了件睡衣沒帶一分錢也沒帶手機按理說應該跑不遠。

    奇怪的是星星和小妖在醫學院附近到處尋找卻沒有找到一點和沈嘉月有關的線索。女生宿舍的管理員萬阿姨說沒看到她出去保衛處的保安、醫學院附近經商的小販、平時來往密切的同學、她的家人在她離開女生宿舍後都沒有見到過她。也就是說沈嘉月彷彿一滴水般無聲無息地人間蒸了沒留下一點痕跡。

    這多少有些反常。

    三天後沈嘉月的家人決定報警警方將沈嘉月列為失蹤人口按慣例派了個刑警來醫學院調查。

    蘇雅沒想到的是來調查的刑警竟然是馮婧。

    雙方都有些驚訝。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蘇雅我們還真有緣走到哪裡都能遇到你。」馮婧微微笑著說。

    馮婧想調和一下女生寢室裡的氣氛。這裡的氣氛太壓抑了星星和小妖一臉的悲傷情緒低落。蘇雅卻面無表情冷眼旁觀拒人於千里之外誰也猜不到她在想什麼。

    「又是你?」蘇雅卻毫不理會馮婧的熱情微微仰起頭挑釁似地望著馮婧「怎麼不讓蕭強來?」

    「蕭隊最近很忙來不了我來也是一樣的。」馮婧知道蘇雅在指桑罵槐冷嘲熱諷她的偵察水平。

    本來馮婧也不想接手這件案子。南江市最近的治安很不好到處有惡性刑事案件生刑警們忙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身為刑警骨幹的她應該去偵察那些重案要案這樣才能立功受獎有所表現。可蕭強也不知安什麼心思偏偏派她來醫學院調查這麼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女學生離校出走事件還說她是女警對醫學院又熟悉是最合適的人選。沒辦法誰讓她選擇了刑警這一職業心中再不願意組織紀律還是得服從的。

    「是嗎?」蘇雅明顯置疑的口氣。

    馮婧知道蘇雅的脾氣懶得和她解釋拿出記錄本詢問沈嘉月的情況尤其是沈嘉月出走那晚的情形。

    「我們也不知道沈嘉月為什麼出走。那天她說要和朋友出去玩玩得很晚才回來回來時我們都睡著了。凌晨兩點多她突然把我們吵醒將手機摔到地上整個人都瘋了般拉也拉不住連鞋子都沒穿就衝出了寢室。我和星星趕緊追過去可她卻冒著傾盆大雨往外跑天太黑一下子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她身上又沒帶錢孤單一個人很容易出事。天亮後我和星星到處找問了很多人都說沒見到她。」

    「和一個朋友出去玩?什麼朋友?你們知道是誰嗎?」

    小妖望了一眼星星猶豫了一下說:「我們不認識不過聽沈嘉月講那個人很有錢長得也帥經常開一輛紅色標緻跑車。」

    蘇雅插了一句:「那個人叫江逸風江氏家族的大公子。」

    「江氏家族?」馮婧微微一怔她知道江氏家族在南江市的影響力。近幾年來江氏家族風生水起人才輩出在政界和商界展都很順利形成一股龐大的力量。

    「那沈嘉月還有沒有其他比較親密的朋友?」

    小妖搖搖頭:「沒有除了那個叫江逸風的男人就屬我們和她走得最近了。平時有什麼事她都和我們說的。」

    馮婧問了一些其他的情況沒有什麼收穫。她始終搞不懂沈嘉月為什麼會深更半夜冒雨出走。聽小妖說她把手機摔壞了難道她接聽到令人無法控制情緒的電話?

    「死亡鈴聲!」蘇雅望著冥思苦想的馮婧冷冷地說「沈嘉月聽到了死亡鈴聲!她現在肯定已經死了。」

    「死亡鈴聲?」

    「是的死亡鈴聲它來了!南江大學四個女生去大塘古村遊玩因為聽到了死亡鈴聲一個接一個地意外死去即使躲在不見天日的精神病院也沒辦法逃脫。蘇舒在日記裡寫得很清楚她聽到了死亡鈴聲所以才會生意外。現在輪到了沈嘉月。那晚我朦朦朧朧中醒過來了聽得很清楚。沈嘉月聽到了死亡鈴聲被死亡鈴聲嚇壞了所以才會拚命地摔壞手機瘋般的衝出去。這個寢室的人都會輪到的小妖星星還有我都會輪到的。」蘇雅鐵青著一張臉每個字都彷彿從她嘴裡擠出來的緩慢而抑鬱。

    空氣顯得特別沉重讓人透不過氣來。

    馮婧勉強笑了笑:「蘇雅別開玩笑了什麼死亡鈴聲我聽都沒有聽說過。」

    蘇雅的臉色冷得嚇人:「我沒有開玩笑!你沒有聽說過只能說明你比較幸運死亡鈴聲還沒有找上你。南江大學的四個女生然後是蘇舒現在又是沈嘉月信不信由你們!」

    女生寢室裡沉寂下來電風扇無力地「嗡嗡」轉動。

    良久還是馮婧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好了我也該走了。蘇雅你能送送我嗎?」

    蘇雅看了看臉色蒼白的小妖和星星嘴角浮現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對馮婧點點頭:「好的。」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女生寢室走到女生宿舍時馮婧放慢了腳步停下來等蘇雅。

    「剛才你是故意嚇她們的吧。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蘇雅站住了:「你能不能不要問這麼多?專心做好你份內的事?比方說找到沈嘉月的屍體。」

    「你真的認為沈嘉月已經死了?」

    「是的。」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有什麼理由嗎?」

    「沒理由憑我的直覺。」

    馮婧無語。她不是不相信直覺在生活中她也有過很多次直覺而且準確率還很高。據說股市中的高人買賣股票並不靠什麼技術分析而是靠他們對股票漲跌的直覺也就是所謂的盤感。但身為刑警她又不能憑直覺去做出判斷。

    「蘇雅你陪我一起去找女生宿舍的管理員好嗎?」

    太陽刺眼蘇雅用手遮住眼睛遙望著遠方的蒼穹若有所思半晌才回過神來:「好走吧。」

    剛才蘇雅那樣驚嚇同寢室的女生到底是什麼用意呢?難道她懷疑妹妹的意外和那兩個女生有關?

    馮婧現在越來越摸不透蘇雅的心思了。

    沈嘉月那樣一個女孩不可能從女生宿舍的鐵門上翻越出去肯定是有人給她開門的。也就是說身為女生宿舍管理員的萬阿姨才是最後一個見到沈嘉月見過的人。只是萬阿姨卻說她沒有看到過沈嘉月她是否在說謊?她又為什麼說謊?

    萬阿姨對馮婧和蘇雅的到來顯得特別慌張。

    「別怕我只是來找你問點事的。」亮明瞭身份後馮婧迅打量了一下萬阿姨的住處。

    萬阿姨的住處很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個小桌子幾個凳子一個小彩電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廚房用具把這個房子擠得滿滿的散著一股子怪味。

    「坐吧、坐吧。」萬阿姨很熱心地給她們倒了兩杯茶只是那杯子裡滿是黑色的茶垢看著噁心。

    馮婧和蘇雅接過熱氣騰騰的茶杯卻不約而同地隨手放到一邊都不想喝。

    「我想問問你你最近有沒有看到過這個女孩?」馮婧拿出沈嘉月的照片給萬阿姨看。

    萬阿姨拿過照片戴上老花鏡看了好半天這才囁嚅地說:「看到過。」

    「說說當時的情形。」

    「前幾天的一個晚上大概十二點左右下著大雨她淋著雨叫我給她開門放她進女生宿舍。」

    「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萬阿姨搖搖頭:「沒有就她一個人。」

    「之後呢?你有沒有看到她?」

    萬阿姨突然閉上嘴望望馮婧又望望蘇雅搓搓手一個勁地乾咳。

    馮婧和蘇雅對望了一眼顯然萬阿姨心中有鬼。

    馮婧和顏悅色地說:「萬阿姨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事實是怎麼樣的就怎麼說我不會為難你的。」

    誰也沒想到萬阿姨突然大哭起來:「我的命好苦哇……吃了一輩子的苦無兒無女老了沒人可憐……」

    沒辦法馮婧只好柔聲細語地在一旁勸解。勸了半天馮婧才曉得萬阿姨失聲痛哭的原因。

    原來她現在孤家寡人一個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份輕鬆的工作怕說出實情醫學院的領導和沈嘉月的家人會怪罪於她丟了這份工作所以才堅決否認是她開門放沈嘉月出去的。

    馮婧再三保證不會將這件事外傳萬阿姨這才說出實情:「那天凌晨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到一陣門響是被人用腳踢的那種聲響。我想這麼晚下這麼大的雨敲門的是不是有神經病?打開門一看是幾個小時前淋著雨進來的那個女學生。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我就問她這麼晚有什麼事?那個女學生看上去很焦急不肯進來坐而是搖著鐵門的柵欄一個勁地叫我開門。起初我覺得這事蹊蹺擔心她出事不肯開門。可那個女學生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竟然衝進房間來自己找。她一邊找我一邊勸她問她有什麼急事不如等天亮後再說或者先打個電話讓朋友幫忙可她根本不聽我的。找了幾分鐘她沒找到鑰匙很不甘心拔了個電話背向著我捂著話筒嘀咕了幾句突然放下電話從桌上搶到一把剪刀對著我大叫要我趕快開門!那架勢隨時可能撲到我身上來!我嚇壞了只好給拿出鑰匙給她開了門。那麼大的雨她想也不想掉頭就往門外跑。第二天就聽說這個女學生失蹤了生死不明。我怕學校追究我的責任開除我只好對他們說謊我也不是不得已啊我一個孤老婆子命好苦啊沒兒沒女的你們可憐可憐我千萬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

    馮婧說:「萬阿姨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對不對蘇雅?」

    蘇雅點點頭退了出去。喜歡乾淨的她實在受不了房間的那股子怪味。

    站在門外蘇雅說了兩個字:「電話。」

    蘇雅在提醒馮婧沈嘉月失蹤時打了個電話這是特別關鍵的線索。其實用不著蘇雅提醒馮婧已經在詢問了:「萬阿姨你還記得沈嘉月撥打的那個電話號碼嗎?」bsp;bsp;萬阿姨翻出一個舊作業本說:「那個女學生一走我就按了下重撥鍵把這個電話號碼記下來了你看有沒有用?」

    馮婧喜出望外:「有用當然有用!謝謝你了萬阿姨等找到了沈嘉月我再好好地謝謝你。」

    馮婧記下了那個電話號碼向電信局查詢。果然那個電話號碼的主人就是江逸風。

    馮婧和蘇雅是在江氏家族的一個公司裡見到江逸風的他在這裡掛名當了經理儼然一副商界老闆的打扮派頭十足。

    簡單的介紹後馮婧開門見山地拋出了問題:「江逸風沈嘉月失蹤了你知道嗎?我想找你瞭解一點情況。」

    江逸風顯得很驚訝:「沈嘉月失蹤了?怪不得她這幾天沒來找我!」

    「三天前的凌晨她離開醫學院出走了下落不明。我想問你你後來有沒有見到過她?」

    江逸風想也沒想說:「三天前?哦那天晚上我把她送回醫學院後回家就睡著了。後來就再也沒見到過她了。」

    馮婧盯著江逸風的眼睛問:「可是沈嘉月失蹤前曾給你打了個電話。」

    江逸風的眼睛裡看不到一絲慌亂:「是啊凌晨的時候她還給我打了個電話要我去找她。那麼晚外面又下著大雨我才不去呢叫她回寢室睡一覺有事明天再說然後就掛了電話。」

    馮婧半信半疑:「就這些?」

    「就這些。兩位美女還有什麼事想問嗎?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江逸風得意的笑。

    沒有真憑實據馮婧拿江逸風沒轍他的家庭背景也讓馮婧投鼠忌器。

    一直沒說話的蘇雅卻笑著說:「請問江經理沈嘉月失蹤的時候你住在哪裡?能否帶我們去參觀一下?」

    江逸風愣了一下很快就笑了:「沒問題兩位美女肯賞光去寒舍正求之不得啊。你們等下我和公司打個招呼就走。」

    「好我們在樓下等你。」

    蘇雅拽著馮婧先行下樓。

    馮婧問:「真的要去?」

    「當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沈嘉月就是在那裡被害的。」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沈嘉月已經死了?而且是被江逸風所謀殺的?」

    蘇雅警惕地觀察周圍四處無人這才低聲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沈嘉月已經死了。她這樣單純的女學生既沒有錢長得也不是天香國色生活圈子又小值得懷疑的人本來就不多。你剛才問江逸風時你有沒有現什麼?」

    馮婧回憶了一下搖搖頭:「沒什麼現。」

    「你沒有現他剛才的樣子太鎮定了?按理說沈嘉月是他的女友聽到沈嘉月失蹤的消息他應該驚惶失措焦急萬分。可你看他實在太鎮定了好像早就知道沈嘉月已經失蹤了。還有沈嘉月三天都沒打電話找他他也沒打電話給沈嘉月你不覺得奇怪嗎?而且他對你的提問回答得從容不迫不像是臨時想起來的更像是早就有了標準答案等著你來詢問。」

    「啊——」現在回想當時的情景就是蘇雅說得那樣馮婧不得暗自佩服。雖然沒有蘇雅的提醒她遲早也會想到這些但蘇雅思維的迅捷還是讓她吃了一驚。

    馮婧還想再說一抬頭江逸風已經開著一輛黑色的奧迪小車來到了身邊搖下車窗笑瞇瞇地叫她們上車。

    不知怎的馮婧心中一陣反胃。江逸風笑瞇瞇的樣子過於陰柔讓她沒來由地想到了電視中的太監。

    馮婧和蘇雅上了車坐在後排的座位上黑色奧迪嘶啞了一聲緩緩加。

    蘇雅四下看了看突然想起一件事:「喂你不是有輛嶄新的紅色標緻跑車嗎?怎麼又開這輛黑色舊奧迪出來也不怕丟了你江大公子的臉面?」

    江逸風瞄了一眼反光鏡裡的蘇雅說:「那車子借給朋友開結果出了交通意外現在還扣在隊的停車場呢。」

    「是嗎?你倒真大方肯把新車借給別人。」

    江逸風大笑:「蘇雅只要你喜歡別說是一輛車就是一幢房子一個公司我都借給你怎麼樣?還有我們之間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馮婧望了望江逸風又望了望蘇雅一頭霧水:「你們兩人認識?」

    江逸風誇張地叫起來:「認識!怎麼不認識?馮警官你還不知道吧蘇雅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到時請你賞臉來喝杯喜酒。」

    「未婚妻?」這回輪到馮婧傻眼了。她的想像力再強悍也想不到蘇雅和江逸風還有如此一層關係。

    蘇雅沒好氣地說:「別聽他瞎說!什麼未婚妻扯淡!也不照照鏡子!」

    江逸風顯得很委屈:「我照了鏡子每天早上都照沒什麼問題啊!馮警官你來評評理我的長相會對不起觀眾?」

    馮婧笑了:「哪能呢江經理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被你迷死。只是別說我沒警告你這位蘇雅可不是一般女孩不是好惹的你別拿她來開玩笑。」

    「開玩笑?馮警官我真沒騙你她是我的未婚妻。雙方家長都見過了早就說好了等她一畢業就嫁給我訂婚的禮金她父親都收了是我家祖傳的玉鐲傳媳不傳女還是我親手送過去的呢。」

    馮婧沒話好說了對江逸風和蘇雅的關係她還真弄不清楚。江逸風說得有鼻子眼不像是開玩笑的何況蘇雅也沒有反駁。

    蘇雅冷笑:「你就等著吧!」

    「我當然等!這個世界上值得我等的女孩子不多蘇雅你是其中一個。」

    蘇雅不再搭理他把頭扭過去看窗外的風景心裡默默盤算。

    在她的印象中江逸風對他的寶貝跑車可是心疼得不得了怎麼會借給朋友呢?難道是他自己出了交通意外叫別人來幫他頂罪?沈嘉月的失蹤會不會和這件事也有關係?

    蘇雅咬牙切齒地想:你就等著吧只要你能活到那一天。

    蘇雅堅信沈嘉月已經被害了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這個在她們面前花言巧語故作鎮定的江大公子。

    十幾分鐘後黑色奧迪停了下來一座流光溢彩的小別墅映入眼簾。

    金黃色的木製三層小樓房在碧綠的草坪襯托下顯得奢侈而高貴。小樓房的周圍種滿了各種觀賞樹蒼翠欲滴散著一種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新味道。草坪的正前方是一條人工挖成的小河流裡面碧波蕩漾光可鑒人不時有魚兒歡快的躍出水面煞是可愛。

    馮婧情不自禁地歎道:「好漂亮。」

    江逸風頗有得色笑容可掬地對蘇雅說:「怎麼樣?這幢房子還過得去吧!什麼時候搬過來住?」

    蘇雅板著臉凝視著江逸風眼都不眨一字一字地說:「我最討厭和冤死的鬼魂住在一起。一到深夜它們就哭個不停吵得心煩意亂。」

    一開始江逸風還和蘇雅對視但沒多久就敗下陣來扭過臉乾笑了兩聲:「蘇雅你真會開玩笑……我們進去吧。」

    江逸風走在前面似乎有些心神不寧走路時都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蘇雅似乎對小河特別感興趣盯著看了很久。河裡的魚也讓她感到奇怪並非是草魚、鯽魚、鯉魚這些常見魚而是一向有魚中惡狼之稱的烏魚。

    開門進去裡面裝修得果然金碧輝煌全部採用黃色系來裝飾旋轉式樓梯、精美的花飾扶手、巨大豪華的吊燈、古典歐式的高檔傢俱就連水龍頭都是金黃色閃閃亮彷彿置身於古典的歐洲皇宮中。

    「歡迎兩位美女來寒舍沒什麼好招待的我去拿瓶飲料。你們喝什麼?可樂?涼茶?酸奶?還是啤酒?」

    天氣太熱蘇雅嗓子裡在冒煙想了一下說:「可樂吧在哪裡我自己去拿。」

    「何必麻煩你們我來拿就是了。」

    「不用這麼客氣。」

    無論江逸風怎麼說蘇雅還是跟著江逸風進了廚房沒要江逸風的可樂自己從冰箱裡另外拿了兩瓶涼茶。

    「我還是喝涼茶吧最近火氣太大了。」

    江逸風自嘲道:「為什麼誠心誠意給你的你卻不要。不想給你的你卻搶著要。」

    蘇雅莞爾一笑:「那是因為你從來不懂我的心。」

    彷彿盛夏裡悄然綻放的白蓮那一剎那間的瑰麗讓人歎為觀止。江逸風傻傻地望著蘇雅的笑靨竟然有些醉意。

    的確江逸風還不懂蘇雅的心。每次蘇雅要讓別人痛苦時總是要先給他們一個歉意的笑臉。現在蘇雅的腦海裡只有一件事找到沈嘉月在這幢別墅裡被害的證據結束江逸風虛偽的人生。

    暖色的整體櫥櫃大理石櫥櫃檯面白色雙門冰箱容量巨大的冰櫃大功率的烘烤箱天然氣灶吸油煙機大高壓鍋筷碗瓢勺……

    整體櫥櫃、冰櫃、烘烤箱都是空的。

    廚房轉了一圈蘇雅臉色異樣的沉重慢慢地走出廚房將涼茶遞給了馮婧。馮婧也在客廳裡欣賞完畢對著蘇雅搖搖頭沒什麼現。

    客廳裡一目瞭然除了沙下面沒有可以藏匿的空間。蘇雅用力嗅了嗅空氣清新自然一點味道都沒有。

    蘇雅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對馮婧說:「咦你的臉上怎麼有一塊黑跡?走去衛生間洗乾淨。」

    蘇雅拉著馮婧進了衛生間反手將門關上四下檢查了一下確定沒有針孔攝像機和竊聽器這才壓低聲音對馮婧說:「江逸風很可疑。」

    「你有現?」

    「嗯但不能肯定。你先打電話叫蕭強過來我怕他狗急跳牆。」

    馮婧想了想還是給蕭強打了電話。蕭強的經驗和水平擺在那裡叫他來看看總沒錯。

    蕭強正忙得不可開交本不想來但聽到馮婧說江逸風很可能是殺人兇手後立馬表態馬上趕到。

    馮婧打完電話回頭一看蘇雅正對著衛生間的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大塑料盆呆。

    衛生間很大足有三十多平方米洗漱台、浴缸、牆柱、地磚、牆磚都採用象牙白燈光是金黃色的顯得典雅而高貴。而那個大塑料盆放在這裡面顯得格格不入。

    蘇雅對馮婧點了點頭更加肯定了對江逸風的懷疑。

    走出衛生間蘇雅對江逸風說:「你的臥室在哪裡?我很想看看我將來要睡的床是怎麼樣的。」

    江逸風做了個紳士的鞠躬動作:「願意效勞。」

    臥室裡果然奢侈鬆軟寬大的豪華大床價格不菲的地毯古典歐式的座椅精巧典雅的水晶燈精心設計和擺放的傢俱讓人眼花繚亂。

    蘇雅在床上用力地坐下去蹦了幾下感覺很有彈性說:「這張床真不錯。」

    江逸風一臉邪笑:「如果喜歡隨時歡迎你來睡。」

    「你平時都在這裡睡?」

    「看情況有時來有時不來。」

    「你不覺得這張床少了些什麼嗎?」

    「少了些什麼?沒少什麼啊。」

    蘇雅盯著江勉風輕描淡寫地說:「少了條毯子你不覺得嗎?」

    不知為什麼江逸風聽到這句話全身一晃臉色劇變狼一般地盯著蘇雅寒光凜冽。

    馮婧在一邊聽得奇怪:「蘇雅你在說什麼?少了條毯子是什麼意思?」

    蘇雅微微一笑正要解釋門鈴響了走過去打開門一看竟然是滿頭大汗的蕭強。

    「蕭隊長你來得好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某個人太擔心的原因?」蘇雅興致很好竟然和蕭強打趣。

    「別胡說!」蕭強一臉嚴肅故意撇下蘇雅走到馮婧面前「有什麼情況?」

    馮婧張了張口想要匯報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完全相信蘇雅的推斷只是因為職業習慣讓她對江逸風有所懷疑寧可錯過不可放過所以才讓蕭強趕過來。

    蘇雅指著江逸風說:「蕭隊長把這個人抓起來他是殺害沈嘉月的兇手!」

    其實從一進來蕭強就暗中觀察了江逸風對他起了疑心。江逸風實在太緊張完全沒有了一開始的悠然自得。

    蕭強沒有看蘇雅而是一直凝視著江逸風說:「你有什麼證據嗎?」

    蘇雅笑了:「證據我沒有不過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思路。」

    「洗耳恭聽。」

    「那你聽好了。」蘇雅停頓了一下板著臉一個詞一個詞地說「毯子、冰櫃、大高壓鍋、鋸子、大烘烤箱、大塑料盆、河底。」

    蘇雅所說的每一個詞都彷彿一個重拳狠狠地擊打在江逸風腦袋上打得他眼冒金星、魂飛魄散。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計劃周密天衣無縫毫無破綻即使福爾摩斯再生也只會無可奈何歎息著離去。可是眼前的這個叫蘇雅的女孩卻只花了短短十幾分鐘就識破了他的所有偽裝彷彿親眼目睹般。

    馮婧還在苦苦思索蕭強卻已如夢初醒般恍然大悟一個箭步衝過去伸手擒拿住江逸風的手腕。江逸風這種公子哥哪裡是蕭強的對手被蕭強反扭著手腕白嫩的臉蛋緊貼著冰冷的地板瓷磚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比肉體的痛苦更讓他恐懼的是即將面對的死亡。他知道這次沒有人能拯救他。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回到三天前重新開始他的人生。可惜人生只有一次有些事情是沒辦法回頭的。

    江逸風痛苦地閉上眼睛三天前的那個可怕凌晨再次在他腦海裡慢慢浮現。

    那晚和沈嘉月分手後他回到了別墅獨自睡在臥室裡朝著金碧輝煌的天花板呆。整晚他都沒有睡著。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暗處偷偷地窺視著他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在那個東西的監視中。

    只要一閉上眼他就看到鮮血淋淋、頭顱支離破碎的娜娜彷彿附骨之蛆般滲進他的身體中擺脫不了。他甚至可以聞到娜娜身上散出來的腐爛味道那是人類最不能忍受的臭味。

    別墅裡燈光通明臥室、客廳、廚房、衛生間沒有一盞燈不是亮著的五顏六色流光溢彩彷彿舉辦豪華舞會的宮殿。他害怕黑暗害怕黑暗裡獨自面對著娜娜害怕黑暗中其他一些未知的可怕東西。

    即使遠離黑暗他依然害怕。毯子裹得緊緊的身上汗水涔涔心臟跳得「砰砰」直響彷彿喝醉了酒般頭暈得厲害。

    凌晨兩點時他接到了沈嘉月的電話。沈嘉月在電話中說她想先得到江逸風家人的認可並收到一筆保證金才會幫他去頂罪。

    江逸風氣暈了他沒想到沈嘉月會這樣出爾反爾。原本他對沈嘉月還有一點憐惜一度動了感情打算等事情了結後對她有所補償。誰知道沈嘉月卻貪心不足蛇吞象既想嫁入他家又想從他身上敲詐一筆保證金的高達七位數。氣得江逸風直咬牙表面上卻不露聲色虛與委蛇變著法子哄她。

    在江逸風的印象中沈嘉月活潑可愛乖巧玲瓏是那種單純不諳世故沒有社會經驗很容易控制的小女孩。但這次通話讓他徹底改變了對沈嘉月的看法。無論他怎麼哄說得口乾舌燥焦頭爛額沈嘉月就是不為所動旗幟鮮明牢牢堅持她的兩個先決條件:得到江逸風家人的認可、收到高達七位數的保證金。江逸風無奈怕沈嘉月將他撞死娜娜的事到處宣揚只能暫時表示同意她的條件等見面再做打算。

    這麼一鬧江逸風更沒心思睡覺了翻來覆去想著對付沈嘉月的辦法。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逸風又接到沈嘉月的電話這次沈嘉月是用一個固定電話打來的。電話中沈嘉月顯得很慌張說她剛才被娜娜的鬼魂糾纏差點嚇死不敢在女生寢室裡住讓他趕緊開車去接她。

    江逸風二話不說急忙趕去在醫學院附近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裡找到沈嘉月將她帶回別墅。沈嘉月被嚇壞了什麼話也不說只知道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到處張望隨便一點風吹草動都嚇得她一驚一乍。很明顯她的精神狀態極差隨時可能崩潰。

    在別墅的臥室裡沈嘉月哆哆嗦嗦地把她接到娜娜電話的事告訴江逸風。江逸風才不相信會生這種事情安慰沈嘉月說她剛才所經歷的那一切很可能只是她的一個噩夢。沈嘉月卻爭辯說絕對不是噩夢是她現實中生的事情千真萬確。

    這時的沈嘉月狀若瘋狂一個勁說是娜娜的冤魂來找他們報仇無論江逸風說什麼都聽不進去。沈嘉月明確表示她不會幫江逸風頂罪。甚至她還勸江逸風向警方自並且辦一場隆重的法事為娜娜度。

    到了這種地步擺在江逸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他必須做出抉擇。第一條路聽沈嘉月的向警方自爭取寬大處理。可是蓄意謀殺即使自依然會受到最殘酷的法律制裁。第二條路就是讓沈嘉月這個知情人徹底消失然後花錢買人來頂罪。

    江逸風再三思索還是選擇了第二條路。第一條路擺明了是死路一條。第二條路雖然凶險卻可以險中求生。既然錯了索性一錯到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天真的沈嘉月還在不停地勸說江逸風她沒想到她心中的白馬王子在夢中以身相許的癡心愛人將為她的人生畫上句號。

    江逸風輕吻著沈嘉月在她心神都陶醉的一剎那堅韌的枕巾彷彿情人的手溫柔地纏繞到她的雪白脖子上。

    直到生命的最後時刻沈嘉月才看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衣冠楚楚卻只是一個披著人類外衣的冷血禽獸!沒有一點血性和良知!

    窗外風狂雨驟閃電彷彿一條長長的毒蛇在黑暗的蒼穹中扭來扭去陣陣雷聲震耳欲聾回聲綿綿不絕。

    一片片落葉在風雨中盤旋飛舞帶著對母體的深深眷戀歎息著飄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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