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現修真路 第四卷 第九章 魂之罪孽
    斷曲,被稱為仙界最精妙的法術之一,自開闢以來能夠掌握斷曲的不過渺渺數人,福花雖身為仙界之人,但對於斷曲的傳說也只止於傳說罷了。

    安魂曲,密宗的不傳之密音,哈賴也曾經說過,安魂曲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失傳,那次在石鼓祭壇易天闊聽到的正是那位活佛為了安渡亡魂所演奏的安魂曲。

    很奇妙的,斷曲和安魂曲竟是如此的相似,易天闊吹奏著五天罄,腦中浮現出一張從未見過的臉孔,有點蒼老,卻掩蓋不住那滿目的睿智和慈祥。

    「安人魂者必先定其心,渡罪孽者必先恕己過,透清一切方成白夜……」蒼老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緩緩吟唱著,似述說,更似勸解。

    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易天闊緊閉雙眸,在心中問到:「你是誰?」

    「魂宿已非當日之魂宿,故兮,你也可以放手了。」沒有回答他,老者只是輕歎一句可惜,隨後便消失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和魂宿是什麼關係?」皺著眉,易天闊手指移動,五天罄的樂聲又高了一籌。

    感覺到笛音中的騷動,江幕乘機收緊死縛,「收!」,手指掐動,卻不料打出的結印非但沒有絲毫動靜,就連死縛也如同死物一般,靜靜地捆在易天闊身上一動不動,若不是還有點點螢光,江幕真以為它又再度被封印了。

    一聲高過一聲的曲樂猶如鬼魅,地震一般重重抨擊著他的心口,冷汗自額邊流下,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就連死縛也不能保他的平安,那笛子奏出的聲音太過駭人,死縛的反常更是讓他捏了一把冷汗。

    「這是什麼曲子?」茫然地站在散彌罩中,眾人錯愕地望著天空中的兩人,不解江幕為何突然愣住,而易天闊卻依舊吹著那只怪笛,不做任何反擊。

    「很像我們密宗的曲子,至於是何曲我就不解了。」耳邊的樂曲優美異常,自小接受密宗的教導,哈賴自然熟悉那曲子的聲調,只是安魂曲失傳已久,他也只是識其音不得其名。

    「江幕的樣子不太對勁,應該就是這曲子的原因。」憂心地望著易天闊,張東顯下意識地將散彌罩的範圍擴大以防萬一。

    喚不回那老者,易天闊猛地從自己的思維中驚醒,睜眼一看,發現江幕呆若木雞地瞪著他,而身上的死縛也真的如同死了一般捆在他身上,原本強烈的血色光芒也消退了不少,看來安魂曲對死縛真的具有不一般的威力啊。

    笛聲持續著,江幕的眼神也漸漸的由錯愕轉為不信,他不相信死縛會被這麼一首曲子所克制,雙目血紅,他再一次操控著死縛收緊,只要還有一點真元力,他就不信死縛收拾不了那個姓易的小子!

    正如他所期盼的那樣,死縛再度被掌控,血色再次染起,緊緊地將易天闊纏繞在內,一寸寸地收縮起來……

    「給我收!收!收!」瘋狂地大叫著,江幕眼見死縛又動,恨不得立刻就將那可惡小子的血抽乾,忍住一陣又一陣冒上頭頂的劇烈疼痛,他飛快地翻動結印,死縛在他的指使下加快了收縮的速度,不出幾秒已深深地陷入了易天闊的戰甲,在上面刻畫出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喀啦……」這是戰甲抵不住死縛的緊縮而產生裂痕的聲音,不急不慢地,易天闊只是輕掃一眼上面的痕跡,而後繼續吹奏著五天罄。這樣的緊縮根本沒有帶給他任何的傷害,不過以貺刃戰甲的堅韌,能在上面留下痕跡的死縛也算是厲害了。

    唇邊揚起一抹微笑,易天闊一指按住五天罄上的一孔,一手單手結出一個簡單卻不知名的訣印,真元力由唇邊湧進五天罄內,安魂曲的最後一段緩緩揚起……

    這是安魂曲的結尾,也是安魂曲最重要的一段,若談威力,前面的起樂不過具有震懾作用,惟有這最後的結樂才真正的具有安魂渡化之能耐,也正因為如此,易天闊才沒有把死縛的騷動放在眼裡,江幕再怎麼瘋狂也只是在做臨死前的掙扎罷了。

    江幕也瞭解自己的情況,此時此刻他的腦袋裡就像有無數的鐵錘在狠狠地敲打,每一下都讓他疼徹心扉,元嬰的劇烈顫抖已經超出了他能壓制的範圍,現在只消他人的一點攻擊就能將他徹底擊垮,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易天闊卻始終站在那裡吹著笛子,一反之前的猛烈攻勢,只是靜靜地站著,連死縛的收縮也絲毫沒有放在眼裡。

    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不安地想著,江幕不管他究竟在想什麼,只要把這個姓易的小子擺平,下面的那些人根本就攔不出他,等到桑莫道那老傢伙趕過來他早就跑遠了……至於鍾楹和魂宿,只能另找機會下手了……

    「什麼聲音!」突然察覺到易天闊那怪異的結印手勢,江幕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段段刺耳的樂聲又飄了過來,相比起前面的,這樂聲更讓人心顫,在他的眼裡,這樂聲彷彿是一隻巨大的手,試圖戳進他的胸膛,將他的元嬰強行拉出一般……如果說前面他還能夠忍耐,那現在他卻只能抱著頭哀嚎了。

    「啊!」長嚎聲穿透夜空,江幕跪倒在半空,結印的雙手鬆了開來,抱著頭狂吼道:「住手!不要再吹了!快給我住手!」那笛聲就像催命的冥曲,每一下都會要了他的名。

    在他的吼聲中,易天闊嘲諷回道:「這樣就受不了了?那些被吸乾鮮血燒為灰燼的人你為什麼不放他們一條生路!」那樣的死太淒慘,現在下面的多少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族人被殺害卻無能為力,如果現在放過他,自己又怎麼對得起那些死去的桑氏族人!

    「死縛道!收!」哀求不成,江幕只得強忍住元嬰被拉扯般的劇烈疼痛結起印。

    冷眼看著他的掙扎,易天闊搖頭:「你真是沒得救了。」安魂曲本來就是安定心魂渡化冤孽的曲子,照理來說是不會對一般人產生傷害作用的,江幕如今的痛苦只能說明他的心性已經被死縛所染,操控死縛也等於被死縛操控,害人終害己啊……

    「仔細看看吧,這東西還能保你到何時!」結印的在死縛之上,頓時,血色染紅的天空,像是在咆哮又似在哀嚎,死縛竟在眾人的眼裡扭曲起來,一點點地從易天闊身上滑落,反向江幕纏去。

    江幕不敢相信死縛竟不顧他的指使將易天闊放了開來,而且更令他吃驚的是死縛的下一個舉動,「你、你做了什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死命揮著雙手,他拚命地想將纏繞而來的死縛揮開,卻無奈劇烈的疼痛讓他的動作一頓,死縛隨即將他纏了起來,就像剛剛的易天闊一樣,江幕卻因沒有穿戰甲,身上已被勒出了道道血痕。

    「怎麼、怎麼會這樣……」怔怔地看著死縛慢慢地陷進自己的肉裡,江幕始終無法相信自己的法寶竟會反噬,更甚者,他卻不知易天闊是怎麼做到的。

    笛音停止,安魂曲只差一音便結束,但易天闊知道,這曲子只能奏到此處了,在吹奏的過程中他就已經察覺,用五天罄來吹奏斷曲並不不合適,前者的威力太過,而安魂曲根本不能配合它的威力,勉強將其奏完後果只怕不可預料啊……

    凌空而步,易天闊一步步地朝江幕走去,而後者眼見他的到來卻只能瞪大了眼,痛苦地低吼著,因為被死縛所綁,他半點動彈不得,易天闊的*近更讓他疼痛難當,不止是他自己,就連死縛也對他的*近產生騷動,似畏懼又似抗拒,束縛的力道越發緊了起來。

    死縛……在懼怕這個男人……

    江幕忍不住心底的顫抖,易天闊俊美的臉看在他眼裡也同惡魔一般的恐怖。死縛的反噬讓他慌了神,本來唾手可得的勝利也被輕易擊碎……這個易天闊究竟是什麼人……

    「我果然沒猜錯,斷曲天生就是這些污穢之物的死敵。」瞧著死縛散發的陣陣血腥氣息,福花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陰毒的法寶,真不知道這東西江幕是怎麼得來的!

    「那不是斷曲。」站定在江幕跟前,易天闊低視他身上的死縛,安魂曲能壓制住死縛他也很驚訝,也許安魂曲就是斷曲的一種也說不定。

    「下面的包圍已經解開了,讓他們趕快走,你那曲子壓制不了死縛多久的。」福花急急說道。

    點頭,易天闊傳音給張東顯示意眾人先走,而他自己則停留在半空中牢牢地盯緊了江幕……他還有些事必須要瞭解,江幕興許知道些什麼。

    「你的主人是誰?舉辦祭祀又是為了什麼?說!」待眾人離去,易天闊沉聲問道。

    「你、你想、知道?」疼痛剛止,氣喘吁吁地江幕笑得陰險。「行啊,拿鍾楹和魂宿來換我就告訴你。」

    「你少給我得意!」從龍紋戒指裡跳了出來,福花懷中抱著那只名喚唧唧的小鳳凰。「我多的是方法讓你說出來,哼哼,看見沒有,我的這只寵物最喜歡的食物就是修真者的元嬰,如果有人不願意合作的話……」

    「你又是什麼東西?!」沒有看出福花的身份,江幕依然是那副表情,只是眼神裡的驚訝再也掩飾不住,這個叫易天闊的修真小子身上還有多少秘密,就連主人恐怕也摸不清楚吧。

    「哎呀,竟然敢不把本仙童放在眼裡,真是大膽!」被他的不屑激怒,福花說著就要上前給他好看,誰知被易天闊一把攔下,末了還吩咐道:「小花你先進去戒指,被其他人看到就麻煩了。」

    悻悻地撇撇嘴,福花不情願地點頭,隨後閃身進了龍紋。唉,好不容易才能出來湊個熱鬧的啊!想想在仙界時他是何等的自由,可如今卻只能躲在戒指裡不得見人,唉……

    「這個就是你們要找的魂宿吧。」拿出那塊紅石,易天闊將它在江幕的眼前晃過,隨即又緊緊地握在了手中。

    跪坐在地上,江幕狠狠地瞪視著他,不甘願地開口,「只要你肯將魂宿和鍾楹歸還,主人說過必有重謝,你又何苦為了一個女人和我的主人作對,這對你沒什麼好處。」

    「你是說要我雙手將鍾楹和石頭歸還,然後眼睜睜地看你們把鍾楹當作活祭品獻給邪神?」這樣的要求未免太過可笑,他以為自己在做什麼,和敵人談買賣真是愚蠢之極!

    明白他話中的拒絕的諷刺,江幕回道:「你不答應也罷,主人想要的東西從沒有得不到過,你好自為知。」祭祀是不能被打斷的,倘若中斷一次,他們以往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奪不回魂宿,主人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

    「呵呵,與其『擔心』我,你還不如想想回去怎麼和你的主人交差吧……」易天闊拿出那只白衣男子所給的瓶子,剛拔開瓶蓋,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又竄了出來,輕皺起眉,無論聞幾次他都還是適應不了這種味道。

    「如果魂宿被毀,你想你的主人會怎麼樣?」他之前最大的錯誤就是將魂宿留在這世上,原本以為在桑氏的族地裡應該是很安全的,誰知這些人實在無孔不入,如今不把這害人的石頭毀掉也不行了。

    「哈哈!你少癡人說夢了!想毀掉魂宿也要你有這個本事才行!」雖然被死縛捆住,但江幕絲毫不敢鬆懈,他在等時機,只要能再次掌控死縛,眼前這個男人就無法阻止他。再者,魂宿又是何等寶貝,若能輕易被毀,它也不配稱之為「死靈容器」了!

    安魂曲的餘威尤在,易天闊只是逼緊一步,死縛便收緊不少,剎時間,江幕便被勒得喘不過氣來。「那你就看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吧!」右手持瓶,左手握著魂宿,易天闊冷冷一笑,魂宿便筆直地掉進了瓶中……

    「撲通」一聲,是魂宿沒入瓶中血液的聲音,手持瓷瓶,易天闊感受到由瓶子裡傳來的強烈波動,那是血液在翻滾。

    「你!」縱使不清楚易天闊的舉動為何,但江幕多少也明白他那冷笑背後的含義,這個男人……是真的想毀掉魂宿!「慢著!快把它拿出來!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血腥味伴隨著劇烈的滾動聲,瓷瓶似乎也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力,瓶中氣泡聲不斷,伴隨著江幕的吼叫聲,易天闊的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終於,在最後一聲翻滾停下,刺鼻的血腥味也不再飄出,像是一切都被淨化了,瓶中竟飄散出了陣陣清香,那是蓮花的香味。

    「真的……消失了……」搖晃著瓶身,易天闊原本還半信半疑,現在卻不得不信了,那個白衣人真的沒有說謊,瓶子裡的血確實能毀掉魂宿。只不過……這瓶子裡剩下的白色液體是什麼?魂宿的殘留物?

    「你、你真的把魂宿給……」江幕眼前一黑,不敢相信魂宿就這麼沒了,萬一這件事被主人知道,那他……

    「沒有了魂宿,你們的祭祀也該停止了。」魂宿消失的同時也拯救了鍾楹,稀世珍寶又如何,這樣的東西根本就不應該留在世上造孽!

    究竟是千魔咒害人還是人心本惡,如今他已不願去深思,但唯一可幸的是鍾楹從此便可擺脫那些惡人的魔掌,不用再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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