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勇者(起點) 第十集 第四章 瘋中奇緣
    楊顛峰雖然才剛吃完早餐,可是他無頭蒼蠅似地在恩居奇維城轉了幾圈──表面上是告訴自己在尋找練拳的適當地點,實際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之後,回到選手宿舍剛好趕上吃午餐。吃完午餐,他也提不起勁來練拳或練鞭,渾身乏力地倒在床上,再也不想爬起來了。

    也不知躺了多久,至少有兩三個小時了吧?才傳來敲門聲劃破了房中的寂靜:原來又是宿舍管理員來通知,吉勒斯德公爵邸有東西送來。

    是攝影機。只有攝影機,沒有伊東華的隻字片語。她雖然在發脾氣,可是卻想到少年向她借攝影機或許有要事急事,不想因而耽誤。這讓楊顛峰心情更複雜了。

    他送走公爵邸的使者,拿了這Hi-8般小巧的攝影機坐在床邊把玩著,也不知只是發揮了機械狂的好奇本能,還是真的想學會攝影機的操作方式。

    楊顛峰向伊東華借來攝影機,本來是想錄下重要的比賽的過程。畢竟,雖然攝影機的鏡頭底下會漏掉很多東西,卻至少可以幫助他回憶比賽的過程。比方說之前長槍大漢的首戰,雖然幾個關鍵的動作楊顛峰都還記得,可是他所記得的部分已經無法連貫在一起了,若是漏掉了什麼,這時他就再也回想不出來了。

    「現在我到底該怎麼辦呀!」少年喃喃自語道:「莫非真的要我在人來人往的公園中練我小鬼打架的絕招左勾拳,讓人家看笑話?或者乾脆專心練鞭算了?」

    當然,這其實並不是他所煩惱的事情。

    想了又想,楊顛峰還是支起了身子,拿起菱鞭打算上樓頂去了。可是,才剛決定要這麼做,少年就想起了上次練鞭時留下的不解之謎──為何光暈在自己不盯著看的情況下,會比較快消失?

    他已經不打算把那個看起來漂亮,實際上沒啥威力的光暈練成攻擊道具了。可是謎題還是謎題,總得解開才是。當然,想要簡單解釋的話,說是因為不盯著光暈看精神集中力就不夠,似乎也說得通;可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楊顛峰的目光掃過桌上的攝影機,靈機一動:「對了!把光暈消失瞬間的畫面拍下來的話,說不定可以找到什麼線索。」

    能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東西上當然是好事,他很快地忘了原先的煩惱,帶著攝影機和菱鞭到了樓頂。本來還是準備照以前一樣舞著菱鞭,等待光暈消失的那一瞬間以便拍攝下來,後來發現舞不舞菱鞭都一樣,只要不盯著看,那團光暈過一陣子之後一定會突然消失,也就沒有再練鞭了。

    他拍下了至少十次光暈消失瞬間的鏡頭,興沖沖地到了宿舍起居室想要借電視機一用。攝影機上雖然有個小螢幕,可是能用大螢幕看的時候誰願意遷就小螢幕?起居室曾是他和瑟那、乎也目嗑牙聊天的地方,這兩天則沒看到他們人──想必是「和少年一樣」正為了下一場比賽做準備。說實在的,別說賽期將近,就算剛比賽完的選手,也沒什麼人會到起居室溜躂的。

    楊顛峰反覆看了幾遍,只覺得光暈消失的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劃過畫面。他只好啟用慢速放影功能,一格一格地尋找。

    這樣下來,也僅能確定真的有道白影掠過鏡頭前,可是卻看不清楚那白影是什麼。它在底片中最多出現兩張,這一張剛出頭,下一張已經只剩尾巴。楊顛峰耐心地尋找每一段光暈消失瞬間的影像,因為他錄了十幾次。

    可是,當他看到攝影機偶然拍到那道白影較清晰的畫面時,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呆住不動。如果不是他正巧閉上了嘴巴,或許連口水都會從嘴角流出。

    因為,鏡頭中清清楚楚地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生物。牠──如果它有資格稱為牠的話──像是一條巨大的白色管子,沒頭沒尾就是一條大管子;只是前端的管口撐開了些,好像張了嘴正要吞掉那團光暈。牠身上除了通體白皙,或許還有些透明的管子之外,唯一可辨識的器官就是身體兩側波浪狀的鰭翼。

    楊顛峰花了至少半刻鐘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催眠似地說服自己說:「對,對了,這裡是魔法王國葛裡布林特,有一兩種聯合國沒有的魔法生物也不奇怪,妖精森林裡不是也有那個……那個叫什麼的鬼東東。說不定我請一位本地人來看看這個畫面,他還怪我大驚小怪哩!」

    這樣想之後,心裡舒坦了些。可是一想到居然有這麼大的生物在他練鞭時從他背後掠過幾十次,。自己卻從來沒發覺,還是令人毛骨悚然。這個生物的大小從鏡頭中模糊的畫面雖然不容易估准,不過少說也有兩米開外的長度,而「管徑」大約比雙手合抱稍粗的程度。

    少年定了定神,開始對這個來無影去無蹤,以令人難以致信的高速飛來飛去卻不會讓人察覺的生物產生興趣。「其實我雖然有點怕牠,牠也不見得就不怕我。對了,牠只挑我不盯著光暈看的時候取食,或許就是因為對我有戒心。」楊顛峰楞了楞,笑著繼續自言自語道:「你看不說我都沒注意到,牠居然愛吃那種東西?不過就只是一點點電子而已嘛?愛吃這種東西的話,要吃多少我都可以給你的呀!咦……」

    這不正好嗎?或許可以用這個誘餌把牠引誘出來?別說馴養了,就算只讓少年抱一抱、摸一摸那晶瑩剔透的管狀胴體,他也甘心了!

    他馬上把菱鞭和攝影機拿回房間收好,興致勃勃地到了屋頂上。這一天風清氣爽、萬里無雲,是決鬥和賞鳥的好天氣。

    總之楊顛峰打算先「看到」那傢伙再說。先得估計好發動激化模態的時間,這個比較容易;困難的是回頭的時機,如果過早回頭被那傢伙發覺,牠當然就不肯來吃了;若是太晚回頭,光暈當然早就被吃掉了。

    楊顛峰反覆試了幾次。他相信自己已經抓到回頭的時機,可是依然頂多只能看到錯覺般地一道白影劃過眼前,看來就算把反應速度提得再高也看不見牠的,因為是受限於眼中感光細胞的能力及運作方式。

    上午的折騰之後,少年的烏德薩能力本來就所剩不多,何況還浪費在這裡?沒幾次就累得他頭暈眼花、心浮氣躁。他很生氣地又造了團光暈維持在手中,對著天空大喊道:「來吃啊!我又不會傷害你!」

    想想不對勁,這樣大喊,豈不更把人家嚇跑了。楊顛峰有點沮喪,正想放棄,沒想到眼前一花,手中的那團光暈居然不見了!

    「你,你──吃了嗎?」他不由得左顧右盼起來,白癡一樣地用目光搜尋著那不可能見著的巨大身影,驚喜地說。

    空中自然沒有回話。

    楊顛峰重新在手中造出一團光暈,靜心等待了一會兒,沒有反應。正當他以為自己剛才是分了心才讓光暈消失時,冷不防眼前一花,又「被吃」了。

    「你真的肯吃了!太好了!來,多吃一點!」少年欣喜若狂,這次兩手一起運出各一團光暈,雙手高高舉起。絕對不會錯,兩團光暈在瞬間一起消失了!

    雖然他的烏德薩能力已經耗掉很多,可是造出這種光暈對楊顛峰來說簡直易如反掌──其實連「簡直」都可以省了,因為他本來就是伸出手掌的時候不小心發出光來的。楊顛峰努力地造了許多光暈來「喂牠」,直到日薄西山,才出言懇求道:「你能不能出來……不對,你能不能停下來?停在光暈附近,讓我看看你?拜託拜託,我只想看看你,沒有別的意思!」

    他一遍又一遍地說,又用力地「想」這句話──因為他猜測或許可以用思考波和這種魔法生物溝通──試了好幾遍,那傢伙終於在楊顛峰面前現身了!

    楊顛峰原先猜測,或許他一輩子都以如此的高速在空中來迴繞行,真要停下來是不可能地,頂多放慢一點速度在自己身邊繞圈圈。沒想到那傢伙說停就停,絲毫不拖泥帶水。只見陽光下一條帶點白色的半透明管狀身軀輝映著夕陽的霞色,幻化出一種如在夢中的氣氛,十分耀眼動人;兩側對稱的鰭翼薄如蟬翅,隨著空氣中微乎其微的喣風而成波浪狀擺動,顯然不是這巨大身軀的浮力來源。

    「噓──」那傢伙發出了口哨般的聲音。

    「你,你好。」楊顛峰因為太過興奮而說得有些結巴:「我,我可以摸,摸摸你嗎?只是摸一摸而已,絕對沒有其他意圖!」

    那傢伙不知明白了沒有,只是又「噓──」了一聲。

    少年舉步維艱地走近,可是才跨了一步,那傢伙就一溜煙地消失了。又試了好幾次,楊顛峰才想起以光暈為誘餌。這次終於摸到了!

    牠的身體軟軟、滑滑的,乍「摸」之下還以為是液態,整隻手簡直陷進去了。雖然嚴格說起來與摸到水母沒什麼大差別,可是少年心中還是充滿了感動。

    「來,給你。」他笑得合不攏嘴,又弄了幾團光暈給牠,才說:「我……我可以抱抱你嗎?」

    剛說完心中又有點苦澀,因為類似的要求楊顛峰好像對某個女孩提起過。

    「噓──」那傢伙轉了個方向。

    楊顛峰慢慢張開雙臂環住了牠。少年心想牠總不會每一寸構造都軟的像水母,或許只有表面幾寸如此?便稍微加重了擁抱的力道。

    沒想到那傢伙「吃痛」居然像火箭般「咻」地沖飛了出去──楊顛峰當然還「黏」在牠的身上!

    看著地面的景物快速地掠過眼前,銳利的風勢簡直像要劃開他的臉頰,少年慘叫道:「救命呀!救,救命!放我下來!慢一點,慢一點,慢一點啦!」

    他一緊張雙臂自然抱得更緊,而那傢伙自然也就飛得更快,惡性循環之下,等好不容易牠在半空中停了下來,楊顛峰驚魂甫定,回頭望望,恩居奇維城只剩下一個小點。

    「放,放我下來好不好?」楊顛峰哀求著。

    他說了幾遍,那傢伙好像聽懂了意思,突然來個上下顛倒!楊顛峰不由得又把牠抱了個死緊,尖叫道:「不是這樣!接近地面一點!不然我會摔死的!」

    這一人一獸又「溝通」了好久,楊顛峰終於順利地「騎」到了牠的身上,在牠的幫助之下於夜色中回到了選手宿舍的屋頂。雖然少年自己都快餓扁了,可是他還是耐著性子又造了許多團「光暈」把牠餵了個飽,才與牠道別下了樓去。

    吃完晚飯後,楊顛峰回到房裡,在床邊坐下,無意識中又歎了口氣。

    突然有人碰了碰他,少年回頭一看,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原來那管狀的魔法生物正從他身後的牆上伸進半截身子來,一縮一伸著好像在跟他要光暈吃。

    「你嚇死我了!」楊顛峰定睛一看,想想威特多也能穿牆,這傢伙能穿牆倒也不怎麼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又歎了一口氣,揮著手說:「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能一天到晚餵你,不好意思。」

    「噓──」也不知牠聽懂了沒有,卻沒有打算離開的樣子。當然,牠真要離開的話,怕不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你每天除了吃和睡還要擔心些什麼事?無憂無慮的真好!」楊顛峰半真半假地埋怨著。仔細想想,自己的煩惱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倒是有些臉紅。

    看牠一時沒有要走的模樣,少年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名字,懂我的意思嗎?你們應該也有類似語言吧!用那種吹口哨似的聲音發出。」他指著自己,說「楊顛峰」,又指著那奇怪的生物,如此反覆幾次。

    牠好像聽懂了,叫道:「ZZu──」

    「你的名字就叫做ZZu──嗎?」楊顛峰嘻笑著說:「太長了,我能不能叫得簡短一些?嗯……以後我叫你肉肢好不好?」

    「──噓!」看牠好像對這個簡稱並不太滿意。

    楊顛峰也不理會,說道:「唉,肉肢啊!你就不知道,我最近實在非常煩惱著一件事,也就是說……就是說……」他猶豫了一下子,才繼續說道:「……我找不到合適的練拳地點……對了!」

    他突然站了起來,把肉肢嚇了一跳,不過牠只是顫了顫而沒飛跑。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楊顛峰笑嘻嘻地說:「你能不能常常過來,載我到城外的森林裡去練拳?」

    「噓──」還是一樣,根本看不出來肉肢聽懂了沒有。

    「你在這邊等我一下哦!」楊顛峰轉身跑了出去。雖然已經是晚上了,不過附近的雜貨店還開著,少年很順利地買到了一捆麻繩、幾雙各式各樣的手套。

    接著他直接帶著這些東西到了樓頂,又在掌心造出一團光暈,肉肢果然一呼即來,把光暈給吞了。「現在要請你幫忙把我載到城外的森林……嗯,城外的森林,你聽得懂嗎?」楊顛峰說道:「就是你傍晚的時候差點把我摔下去的地方。麻煩你!」

    他跨坐在肉肢身上。一時間肉肢還沒有什麼反應,少年忍不住問道:「你聽懂了我的意思嗎啊啊啊啊啊啊啊!」還沒說完,肉肢已經冷不防衝出去了!

    速度果然快得嚇人!到底有多快呢?少年無法估計也並不想估計,簡直就像是一翻十萬八千里的觔斗雲,轉眼間就到了恩居奇維城外的森林邊緣。

    楊顛峰驚魂甫定地從肉肢身上下來,又在手中造了幾團光暈來餵牠,才說道:「我有事情要忙,你愛在旁邊看或是愛到別處去玩都沒關係,等一下回程時再麻煩你,好嗎?」然後也不管肉肢懂了沒有,便走進森林,開始尋找合適的標的。

    少年尋找的是和對手腰圍類似粗細的樹幹──當然,這並沒有什麼道理,只是他習慣這麼做而已。找到之後,把繩索一圈圈纏繞在約胸腹的高度上,這就是他揮拳的標靶。

    他把雜慮排除在腦外,擺出了塵封已久的打架姿態,一拳重重地打在樹幹上。

    還沒離去的肉肢又嚇得「噓!」了一聲,亂飛亂竄了一陣才停下來。

    「咦!不會痛耶?」楊顛峰興奮地說:「這也是恩西歐勒菌在改造肉體上的功效嗎?這樣就可以全力揮拳了!」

    這下那堆各式各樣的手套全部派不上用場了。以前少年在練拳的時候,總是煩惱著只是稍微揮幾拳拳就痛了;他也試過帶拳擊手套,但畢竟帶著拳套揮拳的感覺和直接握拳攻擊感覺差太多,練一練打架技術反而退步,現在則是剛好相反。可是現在就算有恩希歐勒菌幫忙加強體力,還是揮一揮就手酸了。關於這點,早上的決鬥當然影響甚鉅,可是少年卻沒有注意到。

    楊顛峰看著根本不會發疼的拳頭,自言自語道:「這樣下去想把力氣練大,不知要練多久?我看可能要練很久,不如想想有沒有辦法可以短時間增強力量。」

    否則就趕不上勇武大會的第二戰了,對手可是鐵塔般的大漢,像楊顛峰這樣的小鬼,照理來說打他一兩百拳恐怕都不痛不癢。

    少年首先試著衝刺再揮拳,效果沒有想像中的大,而且實戰中哪有這樣出拳的機會?一想到就令人心灰意冷。其次,他又把念頭動到了烏德薩能力之上。

    「如果在比賽場上瞬間移動,總有種作弊的感覺。可是我這麼年輕,對手這麼老,如果要站在同樣的基準上,我用念動力加強拳勁應該不為過吧?就當是補足了我十年練習的份量。」楊顛峰安慰自己說:「好,就來試試看。」

    他試了幾次,覺得有點怪。這個姿勢似乎並不適合在揮拳的同時把念動力灌注在拳頭上。楊顛峰對這打架架勢也沒啥感情,馬上換了鞭招的起手式試試看,成效也不怎麼好。

    最後,還有形意拳三體式可試,可惜在右手拿鞭的情況下擺出三體式十分不合適,少年只好把姿勢稍微加以變化。姿勢是擺出來了,拳頭卻揮不出去。

    楊顛峰苦笑道:「奇怪,身體好硬。這要怎麼出拳呢?不是崩拳那樣的直拳,而是勾拳的話……勾拳……」他腦中突然浮現出巫厚德的臨別禮贈,便把那套拳法的每招每式回想了一遍,再取出幾個片段動作組合成能揮出勾拳的姿勢。

    這次果然成了!一拳打出,好像有模有樣!

    「成了成了,接下來就是試試看能不能用念動力加成拳力。」楊顛峰笑得合不攏嘴,連忙移步到樹幹前擺開變形的三體式,執鞭的右手在前,似曲非曲,似直非直,而右手握拳護住心口。

    他做好在揮拳時同時加成念動力的心理準備,順勢前跨了一步,左勾拳揮出。

    突變徒生!

    一股強烈的熱流沿著背脊和旁邊兩條對稱的位置,分三股急竄而上,流經之處有如蟻咬般微癢,又暖暖的好不舒服,一團耀眼的光暈則從下腹急竄而上,所經之處卻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沿著左臂到達了拳頭,到達的瞬間也是拳面擊中大樹的瞬間──擊中處發出了轟然一聲巨響,粗達三十寸以上的樹幹居然應聲而斷!上頭剛發春芽的樹冠枝丫在風中呻吟著,隨著樹身上半截的傾倒而灑上了地面。

    楊顛峰愕然維持著出拳的姿勢站立在夜風之中,好像這是比在魔法王國看到肉肢更超乎他常識的事情。有好一會兒,他才換了個姿勢握住拳頭,邊跳著腳邊哀嚎著說:「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雖然拳頭疼得好像要裂開了,少年還是難掩心中的興奮之情。沒想到「用念動力來加強拳頭的威力」有這麼好的效果!

    「這樣一來,我也已經擁有可以擊倒對手的有效攻擊了!」楊顛峰笑得合不攏嘴,又繞著圈圈跳了一陣子,才重新鎮定下來。左手甩了又甩,疼痛程度才稍微減輕,少年今晚再也不敢以樹幹為標的了,只好擺出姿勢空揮拳來抓住剛剛那一瞬間奇妙的感覺,心知肚明一時間很難達到剛剛那一拳的威力了。

    畢竟是少年心性,只練了一會兒少年就心浮氣躁了起來,再也練不下去,一邊來回踱步一邊自言自語著:「得為這招想個好名字才行,我想想,嗯……自由平等博愛拳!好像稍微長了點。真神龍烈破……那個『真』喊出來的時候,不就等於告訴對手要出拳了嗎?再短一點吧!」

    楊顛峰千思萬想之後,還是決定把這招命名為「中華萬歲拳」。可憐他語彙貧乏的小腦袋中只能想出這種東西……

    因為今晚不能練拳了,少年又動起別的腦筋:「既然有了這決勝招,對付下一戰對手的策略可以重新擬定才行。」但是未曾細想時,總覺得這一招在第二戰還是派不上什麼用場,畢竟對手人高馬大,長槍攻擊的範圍更是遠,區區左勾拳怎麼能派上用場?

    「這樣豈不是和『板崎良』的一擊必殺正拳突一樣沒用了嗎?」楊顛峰煩惱地想著:「又不能像瑟那一樣鑽入對手的懷中,這一招現在得要在正確的姿勢下我才打得出來,而且還需要一點點蓄力時間……」

    他想著想著,不知什麼時候自然而然蹲起了三體式,靜靜享受著夜風拂過髮梢帶來的些微涼意,突然靈機一動!

    「要我自己鑽進他懷裡有困難的話,乾脆讓他把我拉進他懷裡如何?」楊顛峰覺得這個點子可行,十分興奮:「如果我伸出右手抓住他的長槍,他橫掃或回抽來試圖把我甩掉的機會各是多少呢?嗯……也不能忽視他出腳踢我的可能性,但是若是有激化模態也許可避得過。總之,值得一試!」

    要運用這個戰術,首重右手握力。楊顛峰想了個辦法,可是眼下無法實行,只好先找了棵小樹傚法水滸好漢魯智深來練習拔樹。練了一晚,正想招來肉肢回恩居奇維城的選手宿舍,卻發現肉肢來是來了,卻離得遠遠的不肯過來。還是少年又在手中造出了很多團光暈連哄帶騙,才讓牠載著自己回城,免於露宿野外的命運。

    第二天一早,楊顛峰先興沖沖地上街買了根長長的曬衣竿,這才回選手宿舍樓頂請肉肢把自己載到森林去。抵達之後,他挑了一棵夠大的樹,把曬衣竿的上端牢牢地固定在一隻結實的枝幹上垂直豎立起來,而曬衣竿另一端當然是深埋入地面。

    說了這麼多,其實他只是想自製一個爬竿架罷了,先不管這邊的學校有沒有此種運動器材,總不能隨便闖進人家校園去做比武大會特訓。

    接著他以媲美猴子的運動細胞矯捷地爬了上去,再滑下來。重點是滑下到幾乎接近地面的瞬間,用右手緊握竹竿,以此力量阻住自己的下墜之勢!

    只試了兩三次,右手手心就磨破皮了。正好,昨晚買的一堆各式各樣的手套,這下可派上用場。

    這個練習比鞭法或是三體式有趣多了,楊顛峰從一大清早一直練到中午,一點也沒有倦意。練習期間那魔法生物肉肢三不五時就會跑來向他要吃的,少年自然也沒什麼好吝嗇的,盡量弄給牠吃。

    日正當午,春天的山林間顯得十分暖和。雖然已經過了吃午餐的時間,可是少年一點也不餓,明天開始還得要天天去圖書館上班,他打算利用這難得的星期天練習一整天。

    不過,這也只是他過分自大的想法罷了!看看擺在旁邊樹下的手機,沒有任何人留的訊息……啊!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半。

    楊顛峰已經餓得受不了,而且右手也已經握不太起來了。「今天大概只能練到這裡為止了。」少年苦笑著對自己說道。

    他請來肉肢載自己回城,剛在選手宿舍的樓頂降落,就意識到有什麼不太尋常的事情發生了。倚在邊緣的矮牆上往下一看,附近人來人往甚為熱鬧,而且其中不乏殺氣騰騰的選手團,顯然是和比武大會有關的事情。

    「對了!」少年自言自語道:「今天是公佈勇武大會第二戰的場次對應位置與時間表的日子。」

    他可沒打算擠著跟大家一起去看,所以先去吃了頓遲些的午餐。僅僅一頓飯的時間,人潮就已經散去大半,為什麼大家都要搶著第一時間才去看?看來多半又是一種暗中較勁的體現吧!

    場次排得非常奇妙。決定楊顛峰第三戰對手──如果他在第二戰勝出的話──的那一戰,就在明天,也就是禮拜一下午。

    而楊顛峰的第二戰,卻排在賽程最後一天的下禮拜五。

    少年喃喃自語道:「攝影機明天就要派上用場了,先跟管理員伯伯請個假。」

    「你要去多久?」管理員伯伯卻問道。

    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大概半小時……頂多一小時左右吧!」楊顛峰這實在是高估了,因為像他星期六和凡徹勒斯那樣漫長的決鬥,在比武大賽會場是幾乎不會出現的。

    「那就不用請假了啦!」管理員伯伯笑著說:「你請假了我會很傷腦筋的,你先幫忙把書排一排,然後開小差去吧!會去查你勤的人只有我而已。」

    「多謝長官!」楊顛峰笑嘻嘻地說。

    他把還書全部排回架上,又把書架巡過一遍,把被隨手翻閱的學生公子小姐們弄亂的部分也排整齊。這時明明還在上課,卻有腳步聲接近;楊顛峰聽出這顯然不是「那個人」的腳步聲,此情此景,更是令他傷心。

    走近來的人偏偏是拉茲亞家的那位香菇頭少爺。他神情踞傲地瞪了楊顛峰一眼,便伸手把旁邊架子上的書全都撥到地上。

    「喂!那個排書的奴隸,書都掉下來了,你在排什麼東西?」他斥罵道:「還不快點過來排好!」

    楊顛峰抬頭看了他一眼,緩緩地站起身來,卻不是要排書,而是「砰」地一拳砸在他腦門上!

    「嗚!你幹什麼!你……」他還沒叫完,楊顛峰又一拳砸在他的嘴上;雖然沒有把牙齒打掉,可是也讓他痛得叫不出聲來了。

    香菇頭的少爺畏畏縮縮地說:「你……你竟敢打我!」

    「我真搞不懂耶!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敢打你?我還想跟你決鬥說!」楊顛峰冷嘲熱諷地說完之後,拳腳並用雨點般落在那傢伙的身上。

    雖然只用上了三分力,也真夠那傢伙受的了。

    「不,別打了!痛啊!痛死我啦!我,我要叫學校把你開除!」香菇頭少爺眼見討不了好,轉頭就逃。

    「欸!」楊顛峰哪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一把揪住了他的頭髮。

    「你……你想怎樣?」拉茲亞家的繼承人,早已不復來時的貴族氣勢。

    「你弄掉的書呢?給我排好!」楊顛峰命令道。

    他戰戰兢兢地把書排好之後,少年才照準他的屁股狠狠的一踹,斥道:「快滾吧!」這一腳把香菇頭少爺踹飛了出去,栽了個觔斗,才連滾帶爬地跑了。

    楊顛峰掏出手機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出了圖書館覓了一個四下無人的僻處叫來了肉肢,便一飛沖天往勇武大會的賽場去了。

    「糟糕,這個實在太方便了,我的雙腿說不定會退化!」少年感動地說:「對了,或許可以用這個來送伊東華放學回家,這個交通工具可比馬車炫得多了。只是,學校到公爵邸這麼點路程一眨眼就到了,沒辦法在路上聊天吧!」

    一想起那位令他魂牽夢縈的少女,楊顛峰又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他沒有勇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去伊東華的班上找她,想想自己就在這麼近的地方,如果她不肯過來,自己過去了又有什麼用?

    「噓──」彷彿感應到少年寂寞的心情,肉肢叫了一聲。楊顛峰欣慰地摸摸牠的頭,表示自己沒事──如果那一截算得上是頭的話。

    話說拉茲亞家的少爺後來怎麼了呢?這個也得要交代一下。他怒氣沖沖地跑到辦公室跟教務主任哭訴了半天,拉開衣服一看,卻連一點瘀青都找不到。「我,我真的被他打了一、二十下呀!」任性的少爺雖然難以置信地呼喊著,還是被客客氣氣地趕出了辦公室。

    楊顛峰久經「戰陣」,自然知道怎麼揍那種會向大人哭訴的討厭傢伙才不會留下把柄,這方面他可是千錘百煉。之後拉茲家的少爺再也沒敢找他的麻煩,就先把他擺到一邊去吧!

    因為時間算得幾乎剛剛好,所以當少年到達賽場觀眾席坐定時,比賽已經快要開始了。他連忙架好攝影機,定睛往場內望去。

    只見左手邊的選手使用一柄單、雙手兼用的單鋒劍,有點像日本武士刀;刃身和握柄都比一般單手劍長些,但是又不至於到非得用雙手才使得動的地步。那位選手的架勢是把劍平舉到耳際,馬步沉穩,一看就知道,只要他逼近對手到自認可以一攫而取的距離,就會毫不留情地發動突刺,在獵物的身上開個大口子!

    而右手邊的選手卻是雙手各反握著一把短匕,腰間還插了一排。那種起手的架勢,一看就知道是砍人投擲兩相宜,若是對手以為距離還遠就輕忽大意,飛刀馬上會毫無阻礙地深深刺進他的心窩!

    楊顛峰心想:「這兩人看起來都架勢十足,顯然都是一方高手──對了,這兩人之前都已經在比武大會第一場中勝出!」他這時又再度深刻感受到了比武大會條件的嚴峻,不禁收起練成「中華萬歲拳」的驕傲之心。仔細想想,就算有能夠確實擊倒對手的技巧,他也不過勉強和其他對手站上同等地位罷了。

    「這場比賽很快就會結束了。」不知哪裡傳來的評論聲,少年甚有同感。這並不是因為選手實力懸殊,而是因為兩人的架勢都偏重攻擊而非防守,顯然打算把所有的精力灌注在最初的幾擊上的緣故。

    楊顛峰看不出來誰會勝出,只好同時分享這兩人的感官訊號。

    「比賽開始!」裁判揮下了紅旗。

    平舉長劍的選手腳步緩緩滑出,動作非常漂亮,他的腳板幾乎是貼著地面磨擦前進,而只有下半身微動,上半身的姿勢居然絲毫不變,有如石雕木像。

    而反持雙短匕的選手則凝神靜立,以不變應萬變。

    長劍選手雖然看似以對手為中心劃弧形移動,其實卻是以之字形的路線緩緩推進,給對手造成很大的壓力。雙匕選手若是隨便退開,馬上會成為利刃的獵物,他只有先發制人和先接下對方一劍這兩種選擇。

    他會怎麼選擇?能選擇先發制人的機會越來越少,空氣中充滿緊繃的氣氛。如果對手逼近到自認有利的距離,必然會馬上出手──而在那個的前一瞬間,相反的就是雙匕選手發動攻擊最有利的距離。但是,那個距離到底是多少?到底是當局者迷還是旁觀者迷?觀眾席上千百對眼睛和場上的兩對眼睛到底誰看得比較清楚?大概沒有人計較得出來吧!

    雙匕選手先出手了!隨著劃破空氣的勁風,與觀眾席上發出的驚呼聲,他果然是把短匕當成飛刀擲出!對手不敢大意,輕輕揮劍把短匕撥開──但是一切在一瞬間就有了了結,另一把短匕已經插入了他的胸口!

    使長劍的選手帶著感到不可思議的神情,緩緩倒下。

    「原來如此。」楊顛峰暗忖道:「事後誰都會說那雙匕選手自忖就算留下一把,也不見得能擋住對手的劍,這才選擇一口氣把兩把都丟了出去,做孤注一擲;可是這只是事後諸葛亮──事前誰能猜到他選擇怎麼做?恐怕兩邊的機率都不小吧!使劍的選手只是不幸料錯罷了!」

    他收起攝影機,緩緩地步出了比賽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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