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勇者(起點) 第十集 第五章 休閒下課後
    楊顛峰雖然人還坐在課桌椅上,不過心思早已經不在課堂上了。

    他思索著:「那雙匕漢子,顯然是看穿對方已經決定揮刀切拂自己的第一把飛刀,蓄勢待發的第二把飛刀才瞄準了對手揮刀時露出的破綻丟出。這並不是他的反應速度真夠快,甚至直逼激化模態;應該只是長年戰鬥累積下了足夠經驗使然──這就叫鬥士的第六感吧!」

    可是,光是飛刀對楊顛峰是沒有威脅可言的,飛刀再快也不會快過真空斬,無論雙手一起丟或是雙手輪流丟也騙不過激化模態下的反應力。值得擔心的不是飛刀而是……正思索到這裡,少年的四周突然熱鬧起來。

    同學們紛紛起身離座,楊顛峰吃了一驚,看看手錶才知道已經下課了。「真是的,又沒聽到下課鐘響,這樣可不行!」他懊惱地想著,收起書本也離開了教室。

    看來周伯通的一心二用之術可不是這麼容易練成的呢!

    在銀河法庭特教學園大部分的課程中,是沒有「曠課」這回事的,你對授課內容有任何不滿,儘管不去上即可。不過,反正也沒有人禁止學生在課堂上發呆,與其把自己關在房裡發呆,不如去課堂上發呆,說不定還可以分心聽到什麼新鮮有趣的東西,這是楊顛峰至今還保持著高出席率的唯一理由。

    他才剛煩惱自己怎麼都練不成「一心二用」,分身可能會被抓包,一出門就遇上「烏德薩專門課」的教授,臉色陰沉地在走廊那端向自己招手!

    「唉唷不好!」楊顛峰心中慘叫著。不過慘叫也沒用,他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向教授走過去。

    「跟我過來一下。」教授也不多說,轉身就走。

    少年自以為若無其事地跟了上去,以閒聊般的口吻道:「教授要帶我去哪?」

    外表還很年輕,個性卻很老成的教授冷冷地說:「帶你來一下我的研究室,我要對你的烏德薩能力做一些檢測!」

    這個答案讓少年的腦中發出「轟」地巨響,簡直快要窒息,不斷盤旋著的只有一個念頭:「糟了!分身的事情被拆穿了!我在葛理布林特的分身要被強制送來這裡了!我不能再跟伊東華相處了,我就要在被她討厭的情況下離開她了!」

    問題很明確,可是能有效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卻一個也拿不出來。

    楊顛峰從來沒背過三十六計,不過這時三十六計卻一一浮上他的腦海:第一計瞞天過海,已經失敗大半,少年這時才後悔沒有先研究怎麼騙過測量儀器,現在遲了;第二計圍魏救趙,先犯個更嚴重的校規轉移教授的注意力?不行,這個教授精明得很,怎麼可能騙得過去;第三計借刀殺人──殺誰呀!又不是殺了一兩個人就沒事了;第四計以逸代勞,好像不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時機;第五計趁火打劫,可是沒火可趁;第六計聲東擊西,可是要聲什麼「東」才能瞞得過去?這個節骨眼上怎麼想得起來呀?唉唷!研究室已經近在眼前,還有什麼招式可用?無中生有、暗渡陳倉、隔岸觀火……怎麼都是一堆派不上用場的東西!苦肉計好像可以用,哀求教授放自己一馬,可是這是最後關頭才能用,不然豈不是自爆;還有什麼?還有什麼……啊!對了,逃跑吧!

    教授指了指房內的椅子,說:「坐下!」看來楊顛峰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只好面如死灰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研究烏德薩能力的教授把一個類似血壓計的東西纏在少年的左臂上。楊顛峰知道這個是用來測定烏德薩能力消耗狀況的,心中暗自後悔:何必這麼衝動中了那該死香菇頭少爺的挑撥,去跟凡徹勒斯決鬥?現在自己的烏德薩能力肯定剩不多,任何人都會檢出有異;若非如此,說不定還能騙得過去!

    如果分身的事情真的因此拆穿,他非得趁被強制送離葛裡布林特之前再去狠狠的揍那傢伙一頓不可!下午在圖書館裡打得實在太輕了!

    數值出來了,果然很低!教授雖然開始測定第二次,可是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楊顛峰的心直往下沉,盤算著使用苦肉計的時機。

    「……好了!」教授把測定結果的數值列印了出來,擺在楊顛峰的面前,說:「對於這張單子上的數字顯示的意義,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楊顛峰苦笑著說:「能不能請教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我一馬?」

    教授很生氣地說:「放你一馬?你要我放你什麼一馬?對什麼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要知道,我在課堂上強調過,烏德薩能力是你自己的東西,你想怎麼用是你的自由,但是!這句話的前提是指一個已經被星際法規認可的自由的烏德薩!你現在還是一個學生,又沒有『師傅』跟在身邊,你當然應該以完成烏德薩的學業為第一優先,這個大前提你明白嗎?」

    「我明白!」楊顛峰皺著眉頭說:「既然如此,只要我能順利通過課程就行了吧!我是否使用烏德薩能力不當,等我的課業進度落後了再加以指責也不遲吧!」

    「還頂嘴!」教授「砰」地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讓少年打了一個寒顫。

    ……看來這遙遠的艾基尼卡星上,也有用拍桌子表達憤怒的習慣呢!

    教授喝了口茶順了順氣,才較為平靜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

    楊顛峰的心直往下沉。不就是因為自己在課堂上老是發呆?雖然他只會在那種本來就可以翹掉的課堂上發呆,不過現在想想,破綻未免大了些。這樣一來,若是教授以此指責自己因為用了分身而影響學習,根本無法反駁。

    教授看他沒有答話,從桌上「大型」電腦中又印出了一張紙,在楊顛峰面前揮舞著,問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少年調好目光焦距看了看,困惑地說:「我的『加退選』選課單?」

    「對!」教授說:「我對你要求一個『良好的學習效率』,不是一時的假象,是要能長時間保持才算數的!這件事起先是艾基尼卡語《二》的教授來問我,可不可以讓你這個剛入學的新生加選他的課,我才注意到的!你開學才一個月,居然就已經通過了八個學分,而且大部分都是《一》或是《上》這類擋修其他課程的科目!這八個還不算,你開學的時候就選了四十個學分,加退選的時候又選了十幾個學分,你這個學期居然還想再修五十幾個學分!你一共想修六十幾個學分,比別人整整多一倍呀!」

    楊顛峰感到有些困惑,抓了抓頭。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因為所謂的「剛開學就通過了八個學分」,也不過就是他趁有空的時候在自己房裡考過了某四個科目的期末考罷了。若不是為了避免引起注意,多過幾科也不是很難。

    「別發呆!」教授吼道:「解釋一下這張選課單是怎麼回事!」

    「呃……」楊顛峰還真的接過了選課單,掏出一隻筆開始解釋起來:「教授你看,這幾個打勾的科目,才是我真正打算用心修過的科目,算一算,也不過才二十幾個嘛!這幾個打圈的科目,則是我認為不容易一次就修過的科目,反正我的學分費是銀河法庭出錢,我打算先去上課聽一聽,能過就過,不過拉倒;這幾個打三角形的科目,我甚至連上課的時間都可能抽不出來,不過選課單不填白不填,所以先給他填上去,說不定我那天比較有精神,就可以去聽一聽課……」

    解釋完畢之後,少年反問道:「教授,你是不是站在銀河法庭那邊?所以認為我沒有把握修過的課應該不要選,給銀河法庭省點錢?」

    給他一逗,教授便忍不住笑了出來,道:「銀河法庭多花錢了,關我什麼事?等他們破產了,連我的薪水都付不出來了再說。」他歎了一口氣,肅容說道:「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明白,不是每一個能公費來這特教學園就讀的烏德薩學生,都把這個當成一種恩典。我相信你也是心不甘情不願地來了,滿心只想早一點結束課業,回到母星和故鄉的家人團聚。」教授把選課單和烏德薩能力測定數據兩張紙送進了旁邊的碎紙機,才繼續說道:「如果真如你所說的,你這學期真正想全力應付的課程也不過只剩二十幾個學分,那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可是你的烏德薩能力測出的數值又這麼低,叫我怎麼不擔心?」

    楊顛峰這才完全放下心來,舉手發誓道:「這只是一個不幸的巧合罷了!我真的是因為前幾天發生了一些事,大量消耗了烏德薩能力,不是因為勉強自己讀了太多書,今後我也會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請教授放心,謝謝教授關心!」

    「若是那樣最好。以後我還會多多留意你的狀況,希望看到你以後都健健康康的,不要像今天一樣臉色蒼白得像死魚肚子一樣。」教授說:「那這科艾基尼卡語《二》,你還是想要加選嗎?」

    少年堅決地說:「請教授通融,因為不學好艾基尼卡語的話,我上其他的課程會十分吃力!」

    「好吧!那暫時就這樣囉!你多吃點東西多運動,不要一直唸書搞壞了身子,我看你加選的課裡邊體能學分比較少,那就自己運動來補足吧!」教授說:「艾基尼卡語課程的問題我來跟那位教授說,你回去吧!」

    「謝謝教授!」楊顛峰大喜過望地向教授鞠了個躬,退出了研究室。

    四隻手的好友波謝就在這棟校舍的出口等他,見面便問道:「快上課囉!你最後兩堂課還要不要去上?」

    「要啊!要去,咱們快點去吧!」楊顛峰抓起了附近擺放的動力滑板車,踏了上去直接發動了引擎。

    波謝馬上乘上另一具跟了上來,說道:「我還在想你如果再不出現的話,這兩堂課我就翹掉了說。教授找你去有什麼事情?」

    少年有種劫後餘生的喜悅,笑開了嘴回答道:「沒什麼,只是一點瑣事,他好像對我的加退選課單有一些指導性的意見。」

    動力滑板車流暢地滑過這個學園市鎮處處綠意成蔭的街道。楊顛峰曾經覺得若能乘著這滑板車長途旅行一定是一種最棒的享受,可是騎過肉肢之後已經不再這麼想了。事實上也不可能以這個動力滑板車做長途旅行──因為它充電一次能前進的距離十分有限;一旦到達目的地,放在各個建築物出入口的專用放置架上,它就會自動進行充電。

    兩人很快到達了另一棟校舍,而上課預備鈴也已經響起,使他們不得不匆匆忙忙地趕到教室。其他來上課的學生早已在位置上坐定,使得最後進來的兩人變得特別惹眼,這本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沒什麼好介意,可是耳尖的波謝卻聽到兩個教室裡的女孩子竊竊私語的聲音:「吶!那個就是開學一個月就修了八個學分,這個學期好像打算再修五十幾個學分的新生!」

    「真的?騙人!比我想像中帥多了!我還以為是書獃子那型的!」

    兩人在位置上坐定後,波謝忍不住問楊顛峰說:「喂,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人很引人注目?尤其是女孩子。」

    楊顛峰楞了楞,哈哈大笑起來拍著波謝的肩膀說:「你當然會引人注目,莫非還害臊了?你身體這麼強壯,又比大多數的人多出兩隻手!」

    「……」波謝好氣又好笑地用左上手按住了額頭,假裝換了個話題:「對了,你好像不常留意周圍的狀況,呃──我是說,你們烏德薩不是有個能力叫什麼『感官訊號分享』的,可以發揮出類似雷達的功能?」

    少年欣然答道:「對啊!我最近才發現這個能力很有趣,常玩耶!你知道嗎?這個能力不只能接收到別人的感官訊號,也能接收到別人思考的事情──但不是這麼可靠;大部分時候接收到的訊號非常模糊,只有當某人非常專注在想某件事的時候,可以接收到稍微清晰一點的訊號。」

    「那麼你接收到什麼有趣的訊號了嗎?」波謝問道。

    「有啊有啊!」楊顛峰興奮地說:「你聽我說,我居然從某個陌生人那裡接受到一個奇妙的風景,最奇怪的是,那個風景居然是上下顛倒的……」

    波謝恍然大悟,心想:「這傢伙並不是對什麼事情都很遲鈍,應該是對於跟自己有關的事情才特別遲鈍……」

    也許是因為楊顛峰從小就只注意有誰又取笑了他的名字,天天等著跟人打架吧!因為太專注於接收某個訊息之上,接收其他訊息的能力就退化了。

    珊珊來遲的教授中斷了兩人的交談,開始上課。聽了一會兒課,葛裡布林特那邊的楊顛峰已經結束在圖書館一天的工作,走出校門很失望地發現少女果然沒有等自己一起回去,便叫來肉肢,回到選手宿舍,先提早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這才又騎著肉肢到了城郊的森林當中,開始「爬竿」握力訓練……

    「楊顛峰!」波謝叫道。

    「啊!」他「回過神來」,連忙問道:「什麼事?」

    「你又在發呆,剛剛已經叫你好幾聲了。」波謝說:「已經上完第一堂囉?現在是下課時間,要走趁現在。我看你也沒有專心上課,都在發呆,我也覺得這堂課沒什麼意思,咱們走還是不走?」

    楊顛峰笑了笑,說:「那就走吧!剛好教授叫我多休息,不要累壞了身子,今天可以早點回公寓睡覺。」

    隨著兩人步出教室的學生還不少,看來覺得這個教授講得不好不只一人。在這銀河法庭特教學院裡,大多數的課程並沒有規定學生一定得上課,相反的,出席率是校方決定要不要續聘教師的重要參考依據之一,所以所有的教師無不挖空心思把課程講得生動有趣,如果要楊顛峰來說的話,每一堂課都比台灣學校裡上的課要有趣得多。可惜有比較就有勝負出現,學生們還是會挑比較無趣的課翹掉,多點時間做自己的事情,帶給那些徘徊在續聘邊緣的資淺教授成長的壓力。

    「現在要去哪裡?」波謝問道:「先去吃點東西,還是咱們先去社團?」

    楊顛峰答道:「先去吃點東西吧,我快餓扁了!」

    社團──兩人加入的是武術社。還記得第一次剛踏入社辦的時候,負責招待新生的學長雙眼發光地迎上前來,對波謝說道:「你是法路提星人?我們這一屆真是太、太、太幸運了!務必請你擔任這一屆武術社的社長!」

    而波謝也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少年這時只能苦笑著心想:不管實力再怎麼強,一年級新生一入社就被邀請擔任社長的這種事情,在台灣的學生社團是幾乎不會發生的,除非學長通通幽靈化了。

    特教學園的武術社十分積弱不振,而波謝也沒有在艾基尼卡星參加武術比賽的打算,所以社長的職務算是十分清閒,可以把大部分的時間花在指點楊顛峰的劍術上。相對來說,楊顛峰所回報的鞭術,花的時間就少得可憐了。

    「沒關係沒關係,這點我早就料到了,別的星球的武術跟我們的比起來本來就是這樣,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波謝笑著說:「你的菱鞭化劍不論是劍長、重量和柄長都介於單手劍和雙手劍之間,應該是單雙手兼用劍,我就教你一套單雙手兼用劍的劍術做為交換,它叫做凱亞辛格拉瑞提劍法。」

    楊顛峰埋怨道:「名字太長了,我以後簡稱它叫做凱辛劍法好不好?」

    「隨你便!」波謝答道:「這套劍法雖然是剛入門就可以學習的劍法,可是多練幾年便可以發揮出相當驚人的威力,我自己使劍時也常用的。目前我能教你的一共有十三招;確定存在,可是被禁止傳授的十四招據說有傷人傷己的強大威力,我也沒學過。可是這第十四招還不是這套劍法最強的一招,傳說中這套劍法有鬼哭神號的第十五招,創招者有感於這招殺氣太重,無法在戰鬥中得到任何積極的勝利意義,所以創出以後立刻自殺了!」

    少年不由得反問道:「他創出以後立刻自殺,又怎麼會有人知道他真的創出來了?是因為他自己遺書中這麼說,或者他創出這一招的時候被別人看見了?」

    波謝笑著說:「你答對了!有人看見這第十五招,為了尊重創招者的意志,所以至死不肯傳下來。這套劍法名稱中的凱亞和辛格拉瑞提,就分別是創招者和在旁邊看的兩人的名字。」

    楊顛峰在心裡嘀咕著:「這個故事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雖然劍法只有十三招,可是列印出來卻有厚厚一大本,和波謝隨身攜帶的那本武術教本比起來也不遑多讓。「這個要全部記下來呀?」楊顛峰哀嚎著。

    「哪可能?真的全記下來的話,臨敵時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出劍了!」波謝笑著答道:「這裡邊大部分的東西只要看過,有印象就可以了,主要是以此劍法面對不同的對手時,可以迅速查到『標準化的應對方針』才是最重要的。老是在背記這個本子裡的東西的話,哪還有時間練劍?」

    至於練劍的方法也很單純,波謝自己也拿了一把短劍,說:「你盡全力攻過來吧!我不會還擊,剛好我要做防守特訓,一舉兩得。」

    「這樣練要練多久?」楊顛峰問道。

    「等我一把短劍守得很吃力,我會換成兩把。」波謝說:「兩把守不住,會換成三把、四把。等到我拿了四把短劍也守得很吃力了,那你這個階段的練習就差不多了。一般人大概要花上七、八年的時間。」

    少年困惑地反問道:「那這樣我豈不是只練了攻擊、不會拿劍防守?」

    「我正是要你如此練習。」波謝意味深長地回答道:「你可是烏德薩,在激化模態和感官訊號分享的條件下,跟一般對手作戰時已經先立於不敗之地,把鍛煉集中上攻擊面上豈不是很好?你要自己練習以劍防守也成,恕我不奉陪。」

    這番話照楊顛峰解讀起來,就是波謝畢竟對自己存有一番競爭之心,如果他要讓楊顛峰練習防守,必然得自己出手攻擊,那樣一來他的武技豈不是很可能被楊顛峰給看穿?他認為自己有必要隱瞞一半以上的實力。不過這也正好,少年正苦於自己攻擊面能力的不足,這種練法對他而言正是一拍即合。

    一個多月的練習下來,波謝手中的短劍已經增加到兩把。楊顛峰曾心癢難熬地問他說:「我這樣的進展算是快還是慢?」

    「你何必跟人家比較。」波謝只是淡淡地說:「前期階段練得快的人未必有大成就,練得慢的人反而可能慢工出細活,你以自己的步調練習就好了。要讓我手中的短劍從兩把增加到三把可就沒這麼容易了,你好好加油吧!」

    話說回來,這天下午楊顛峰和波謝既然已經決定要先填飽肚子再去社團,兩人便放慢了動力滑板車的速度,釋放出五感在路上覓食,就像他倆百萬年前那野生的祖先一樣。

    「喔!」楊顛峰首先發難:「那裡那裡,那一棟建築物傳出很香的味道!」

    這棟建築物剛好是背對著兩人的,兩人便停下來觀察了一會兒。波謝笑著說:「楊顛峰你搞錯了,這裡不是餐館,是料理課程教室的校舍!」

    少年自己也看到了,隔著大面透光度良好的玻璃窗看見教室裡穿著廚師服的女學生。當然女學生也看到了他們,引發了一些小騷動和竊竊私語。

    「哈哈!」楊顛峰覺得有點糗,乾笑了幾聲便自我解嘲說道:「可是聞起來真的很香嘛!女孩子只要有這種手藝應該都可以嫁人了,不用再上料理班了吧!莫非這裡上課的這麼多人都想要當廚師?」

    波謝還沒回話,距離他們最近的二樓教室中,突然有個女孩揮著手跑到了窗邊,笑容滿面地拉開了窗戶並探出頭喊道:「楊顛峰!好久不見!」

    「唷!靈茵?真巧啊!」楊顛峰也笑嘻嘻地揮揮招呼。

    「誰啊?」波謝好奇地問道,而少年答覆說:「也是烏德薩,來的時候剛好跟我搭乘同一艘客輪的。」

    這時靈茵突然自窗口鑽出,從二樓一躍而下,讓楊顛峰嚇了一大跳──她可不像姿荷妲身上帶著飛行石吧!不過眼見少女輕飄飄地落到了地面,楊顛峰才想起靈茵就算不戴飛行石也不可能摔死的。

    她向四隻手的少年點點頭,開朗地笑道:「我叫靈茵,你是波路提星人?」

    「『法』路提星人!」波謝笑著說:「我叫波謝遜諾,很高興認識你!」

    「你上課中就這樣跑出來,不要緊嗎?」楊顛峰問道。

    「嗯……」靈音用鼻子發出了不滿的聲音:「我們這麼久沒見面,你一見面只有這種話呀?告訴你,我很生氣!你居然一通電話也不打給我!我不管,我課也不想上了,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吃飯才行!」

    她把廚師服脫了下來捆成一個包,往上一拋,拋到了二樓教室的同班同學手中,然後攀著楊顛峰的肩膀跳上了他的動力滑板車後方,喊道:「走吧!」

    「呃……」楊顛峰轉頭望了波謝一眼,他聳聳肩笑道:「有什麼關係!」

    兩部滑板車重新啟動。靈茵問道:「你們打算去哪裡吃?」

    「我們還沒決定。」楊顛峰答道。

    「正好正好,我剛聽說了一家不用錢的好餐廳,前邊右轉,快!」靈茵伸手指前面的轉角處。

    三人在她的導航之下來到了一個造型奇特的簡餐店,門、窗甚至整棟建築物都是奇妙的圓弧形狀。靈茵的心情似乎很好,一進門就伸手高喊著:「學生三位!」

    「好!請隨便坐!」聞聲不見影的老闆在櫃檯後方答應著。雖然這附近沒有校舍,不過到訪的學生還不少,似乎已建立起一定的口碑。

    「……下次約施蒂萊一起來這裡嘗嘗吧!」楊顛峰心想。

    好死不死,靈茵突然嘻笑著問道:「你走進店裡的時候,心裡想著下次要跟誰一起來吃呢?」

    少年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指指靈茵又指指自己的心臟說:「你有讀心術?」

    靈茵楞了一楞,表情瞬間變了,哭喪著臉說:「你果然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那又怎麼樣嘛!你不要這麼大聲好不好,很丟臉呢!」楊顛峰尷尬地說,找了個四人座的位置,和波謝在同一邊坐了下來。

    波謝心想:「我怎麼聽都覺得她是故意喊出來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餐廳的裝潢雖然並不是特別女性化,可是在座卻以女學生居多,或許跟地緣有關。

    靈茵在對面坐了下來,噘著嘴抱怨道:「對!事情跟我無關!虧我還覺得跟你一見如故,你卻只把我當成不相干的外人,真是虧大了。」她轉向波謝問道:「那是怎麼樣的女孩子?告訴我好不好?」

    波謝抓了抓頭,苦笑道:「不是我有意隱瞞,只是我也不清楚是哪一個,這傢伙從來也不跟我聊這檔事情……」

    「什麼!居然有這麼多個呀!」靈茵像是恨得牙癢癢的,居然真的抓起了桌上的餐巾當成手帕用力咬著。

    楊顛峰窘得無以復加,連忙試圖轉變話題:「對了,靈茵,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嗯……你修了哪些課?」

    「忙?我一點也不忙,哪像你忙得連打電話給我的時間都沒有。」靈茵接過老闆遞上的菜單,邊翻閱邊說道:「我這學期選的課很少,閒得要死,每個禮拜都往隔壁的貝斯克提市跑。」

    楊顛峰點了自己要吃的東西,問道:「我本來還以為你修的課,應該會有很多跟我重疊的,讓我們有很多機會能見面;比方說烏德薩專門課……」

    「我修那個幹嘛?」靈茵雙手一攤:「我已經待在被繼承人身邊兩年多了耶!再回去念那些基礎知識,豈不是很好笑。」

    「跟我想的差不多。」楊顛峰又問道:「那,『機械人整備學』呢?」

    「你還真把我看扁了!」靈茵扁著嘴巴,在個人電腦──手錶──上按了按,讓某個東西顯示在畫面上。

    楊顛峰看了也不明所以然,波謝倒是一眼就認得了:「喔!你居然有戰鬥機械人整備士執照。」

    「這麼說你『機械人整備』和『戰鬥機械人整備』都不用修囉!」楊顛峰笑著說:「真好運。」

    「當然囉,她去要做什麼?當助教嗎!」波謝笑道:「我雖然不清楚詳情,不過這個執照一般來說是成年人才能考的吧!」

    楊顛峰驚奇地說:「原來你這麼厲害,真看不出來!我好像不小心認識了一個了不起的人!」

    「從剛剛開始,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靈茵噘著嘴說:「不管我有沒有整備員執照,我為什麼非得去修機械人整備課不可呢?」

    少年抓了抓頭,困惑地說:「你不想修『機械人戰機實戰演練』?抱歉,我好像有點自以為是,我總以為所有對整備有興趣的人也會自己想駕駛看看的。」

    少女楞了楞,問道:「戰鬥機械人實戰演練?有這種課?我根本不知道!」

    楊顛峰和波謝一起摔倒在地上。

    靈茵馬上操作著個人電腦查閱課程資料,說:「我看看喔!機械人……實戰演練……啊,有了。下學期的課嘛!你們下學期要修是嗎?那我也一起修!」

    「不是啦!這堂課程對一般學生來說是不能直接選的。」波謝答道:「我們要到二年級下學期才能修,你的話……」

    「好,那就說定了,我也明年下學期再修。」靈茵笑著說:「越多人一起修越好玩嘛!」

    波謝心想:「她也免修『機械人駕控』嗎?難道她連機械人駕照都有?看她的樣子,好像對駕駛機械人戰機也十分感興趣,但從沒考慮過要在特教學園選修相關課程。她不這麼想的原因,或許跟我不想在特教學園修劍術的理由一樣!」

    他重新估量起這個年紀輕輕就擁有機械人戰機整備執照的女烏德薩,畢竟第一印象讓波謝差點把她當成一個以賢妻良母為職志的烏德薩,事實上浩瀚銀河系中當然不乏這種類型的人。這時,楊顛峰和靈茵已經聊了開來:「這樣正好,其實我最近修了機械人整備學,打算直接把學到的知識應用在堅納利夫的整備上,可是又有點怕怕的,想找人隨時在旁監督。」楊顛峰說:「你不是很閒嗎?如果不會太麻煩你的話……」

    「當然可以!沒問題!O,noproblem!」靈茵很高興地說:「你打算先從哪方面下手?」

    事過境遷,少年對靈茵早已沒有初見面時的處處提防,興高采烈地說:「你之前也看過堅納立夫一次,應該還記得後側群甲拆掉了一堆零件對吧?其實我拆掉那些零件之後根本沒辦法再照原樣組回去,所以現在後側群甲上那幾個姿勢制御噴嘴是裝在那裡好看的,根本不會噴出東西來。」

    「是這樣的啊!你把那些拆下來做什麼?」靈茵笑著說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要自己學著整備,手癢了,聽說後側裙甲是對整體影響最小的部位,所以才試著練習拆裝這邊的零件對吧?」

    「剛好最近讀了機械人整備學之後,我才知道應該要應駕駛人的習慣動作把全身姿勢制御噴嘴的推力比例給最適化,所以打算用自己之前幾次駕駛時的資料拿出來分析分析,然後把噴嘴的推力依照我個人使用的習慣給最適化。當然我暫時還沒有錢,如果有需要添購新的零件的部分,我只能暫緩改裝,不過我是打算把方案先擬定出來……」楊顛峰滔滔不絕地說道。

    波謝插不上話,只能在旁邊靜靜地聽著。餐點早已被送上桌,甚至於不知不覺當中,三人的杯盤都已見底了。楊顛峰吃到最後一口,才恍然轉頭對波謝說:「不好意思,這個話題你好像不怎麼感興趣?」

    「沒關係沒關係,你們儘管聊!」波謝笑著說:「我知道其他行星的駕駛員大多數習慣於自己研究、整備自己的座機,不像我們星球把整備和駕駛的工作分得很開。說起來也慚愧,我雖然跟你一起修了整備課,但是一心只想著隨便應付過去就算了,沒想到你和靈茵小姐一聊起來,我什麼也聽不懂!」

    靈茵很感興趣地說:「嘿,在法路提星是這個樣子的啊!對了,叫我靈茵就可以了,別叫我靈茵小姐,聽了就起雞皮疙瘩。」

    楊顛峰問道:「波謝沒有自己的機械人座機?打算存錢買一台嗎?」

    「我有自己的專用座機啊!不過也不算是我自己的,是公家的。」波謝答道:「而且就算不是公家的,也不可能運到這裡來,運費很可觀的呢!其實一般人要存錢到買得起一架機械人座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我要是肯當傭兵的話大概沒有問題,然而我又志不在此。」

    「你不是想加入陰影艦隊嗎?」楊顛峰糗他說。

    波謝笑道:「那是理想,理想!陰影艦隊哪可能讓我這個剛畢業的無名小卒加入?我好歹在法路提的戰鬥機械人部隊當個二、三十年兵,立下可觀的汗馬功勞,看看退休之後他們能不能對我看得上眼。」

    他特別注意了一下,靈茵聽到『陰影艦隊』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其實波謝也不知道自己想觀察出什麼,就算靈茵對陰影艦隊這個名詞感到訝異,這又代表了什麼?代表她可能是傭兵關係者、還是銀河法庭關係者?或許,一切都只因為靈茵全身上下都像籠罩在迷霧中令人覺得捉摸不定,惹起了波謝的好奇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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