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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通
作者:張宇

  鄧潔兒到中環的銀行去辦一些財務的事,然後到金鐘的一家酒店咖啡座去。

  她約了好朋友傅書瑛在那兒碰頭,有個多月未見面了。以前每星期她們總會相約一
起喝下午茶,聊聊天的。最近彼此都忙,所以見面少了,難得出來中環一次,所以昨晚
通電話時,經已約好了今天見面。

  來到咖啡座時,距離約會的時間早了三分鐘,環顧四周未見傅書瑛的影子,於是鄧
潔兒自己找了個近著落地窗的位子坐下來,要了杯「卡柏千奴」。

  滿以為只消等幾分鐘,傅書瑛便會出現,豈料,「卡柏千奴」喝光,旁邊的冰水也
喝了半杯,傅書瑛連影兒都未見。

  一向頗守時的傅書瑛,居然遲了二十分鐘仍不見人,那是很罕有的事。鄧潔兒實在
忍不住,便準備去打電話,這時才見傅書瑛匆匆的趕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已經盡量趕的,還是遲了。」一上來,傅書瑛便拚命的道歉,
以致鄧潔兒也不好意思再責怪她。

  「瞧你滿頭大汗的樣子,證明你真是趕著來的,饒了你。」鄧潔兒見好朋友一副狼
狽樣子,禁不住又問,「你到底忙些什麼?怎會遲到的?」

  「唉!有個朋友最近在銅鑼灣開了間賣佛堂用品及法器的店,今天開幕,我必須去
說聲恭喜,估量時間很充裕的。怎料去到,恰巧有個法師在那兒做開光儀式,又不能馬
上就走,只有等到他做完才能跟主人家握手,於是便遲了。」性情一向豪爽的傅書瑛,
一口氣把自己遲到的原因說了出來。

  鄧潔兒聽著便笑:「你交遊越來越廣了,連開佛器店的朋友也有,什麼時候也在家
裡置個佛堂來修練修練?」

  「哎呀!你別笑,真的有許多善信。」傅書瑛大概趕來時出了一身汗,隨手抓起鄧
潔兒喝了一半的冰水,骨碌骨碌的喝光。

  鄧潔兒瞪她一眼,道:「小姐呀!收斂一下你的豪情好嗎?都是人家太太了,還像
孩子一樣。要喝水等人家送上來,也不用那麼心急,多難看呢!」

  「渴嘛!」傅書瑛分辯。

  「哼!萬一撞到老徐的朋友,見你剛才的模樣,回去跟人說,原來徐大太竟然粗魯
得這樣子,簡直像個混混。我看老徐的面子往哪裡擱?」

  「什麼面子?他敢說我半句,我馬上跟他離婚。」

  「你這不是孩子氣嗎?怎麼老把離婚掛在嘴邊,這種話千萬不能說成習慣。我勸你
多少回啦?」鄧潔兒打量了面前的好朋友一眼,又道,「你福氣好,老徐愛煞你,對你
千依百順。不過你千萬不要過分,幸福不是必然的。」

  「我知道啦!小姐,其實你跟我同年的,不曉得為什麼你總像我媽般嚕囌。」傅書
瑛笑嘻嘻說。

  「好啦!總是忠言逆耳,我也不說你了。怎地最近連電話也少了,忙些什麼?」

  每回見面,總是鄧潔兒關心傅書瑛多一點,如問問她近來的活動,有沒有跟丈夫嘔
氣等等;而傅書瑛則比較粗心點,談天說地,很少會問及鄧潔兒的近況。

  「不就是這個朋友要開賣法器的店,我幫她忙呀!」傅書瑛回答。

  「真是奇怪,以前甚少這類店的,但近這兩三年,這類店越開越多,不知是怎麼回
事?」鄧潔兒嘀咕著。

  「哎呀!現代人物質越豐盛,精神越空虛,要找宗教憑借,所以信佛的人越來越多。
這種店因市場需求而出現,很自然不過呀!」傅書瑛答。

  「也許是吧!你在什麼地方認識這個開佛具店的朋友?以前也沒聽你說過的?」鄧
潔兒問。

  「她本來是老徐朋友的太太,以前與老徐出去應酬時相識的。最近她丈夫有了外遇,
她跟丈夫離婚,得了一筆錢。這位太太也算是很獨立,丈夫變了心,擦乾眼淚後便開始
為自己下半生盤算。在婚變時,她在朋友引渡下信了佛,於是順理成章的,在得了一筆
錢後,開創自己的事業,最好不過就是賣佛具了。」傅書瑛答。

  「不用說,以你那種抱打不平的個性,便很熱心幫這位朋友的忙,連我這老朋友也
丟疏了。」鄧潔兒笑道。

  「小鄧,你不是這樣子也生我的氣吧?」傅書瑛問。

  「傻啦!我跟你說說笑,幫朋友建立事業是好事,我支持你這樣做。對了,你有沒
有被你這位朋友感染也信了佛呢?」鄧潔兒問。

  「說起信佛,我要跟你說一件事。你相信有些人會有天眼嗎?」傅書瑛一本正經的
問。

  「你說能看穿人的那些什麼天眼通嗎?」鄧潔兒皺著眉的反問。

  「對!就是這些,天娜認識一個朋友開了天眼的,好神奇呢!」

  「天娜?」鄧潔兒重複著這個名字。

  「天娜就是離了婚,開佛具店那位朋友。」傅書瑛解釋著,「她的一個朋友有天眼,
幫她不少忙,那人真的不可思議!」

  「阿瑛,不是我又要嚕囌你,什麼天眼不天眼的,你對這種人,最好敬而遠之。」
鄧潔兒勸道。

  「為什麼呢?那位談姑娘人很好的,她練就成天眼,能看到許多我們見不到的東西。
她亦利用自己的天眼通幫助人,這有什麼不好呢?」

  「那個懂天眼的是位女士?」

  「是呀!她年紀跟我們相仿,是三十剛出頭。我聽她說,她自小就信佛,八歲時忽
然害了一場大病,幾乎要死的,病好之後就開了天眼。她自那時開始,就吃素了,當然
她信佛很虔誠,所以從不隨便利用她的天眼,只是真正有需要幫助的人,她才會伸手去
幫。」傅書瑛很認真的說,「你別對她有成見。」

  「我連那談姑娘是圓是方也不曉得,又何來成見?只不過我聽到有什麼天眼通之類
的人物,很容易連想到特異功能這種人物,便自然將他們列入敬鬼神而遠之那類。」鄧
潔兒文靜的說。

  「你放心,談姑娘有正當職業。她雖然有天眼,但受過專上教育,並不是利用天眼
來混飯吃,她是位實時傅繹員,中英文都好得很。有機會我一定要介紹你認識認識她。」
傅書瑛忙著解釋。

  「哦?」鄧潔兒聽到那位有天眼的談姑娘,竟然是受過高深教育的專業人士,確實
甚感意外。

  見到好朋友作出這種反應,傅書瑛十分得意,又道:「哼!告訴你呀,這位談姑娘
不但是專業人士,人也長得漂亮,大方得體。保證你見了她,自自然然會立刻喜歡她。」

  「真有那麼樣的人物?」鄧潔兒更加意外了。

  「你大概是神怪電影看多了,滿以為懂天眼的人,一定是雞皮鶴髮的老太婆,或者
是乾乾瘦瘦的老頭兒,根本不是那回事。談姑娘簡直就是個風度翩翩的現代新女性,假
如不是透過天娜的介紹,根本無法想像,那樣瀟灑,且數幾個男人同時為她神魂顛倒的
人物,竟會有如此不可思議的本領。」傳書瑛滔滔不絕。

  「你簡直把那談姑娘讚得天上有地下無,到底她有什麼本領呀?」

  「她能夠看出我割過盲腸,身體有一條疤。你也不曉得,我當時被她那麼一說,真
的傻了。」

  「你割盲腸有條疤我都知道啦,這有什麼稀奇?」

  傅書瑛聽鄧潔兒這麼輕蔑的話,登時不自禁把聲音提高半度,「你與我那麼好朋友,
當然知道。但天娜怎能跟你相比,我與她相熟,在她婚變後,我從來也沒有跟她談過我
做過盲腸手術,那個談姑娘更加不會知道。」

  「小姐,這是公眾場所,請你記住自己是個淑女呢!」鄧潔兒蹙了一下眉,低聲的
提醒傅書瑛。

  「我是說真的嘛!你為什麼老是不肯相信我的話?」傅書瑛總算把聲浪降低了,不
過她的語氣好像萬分委屈似的。

  「瞧你!還像個小孩子,我不是不相信你。你不覺自己的話有點前後矛盾嗎?」鄧
潔兒像哄小孩子似的對傅書瑛道,「剛開始時你說,那個什麼談姑娘,根本不會隨便利
用自己的天眼幫人的,但她又怎地那麼無聊,竟然施展她的特長來看你有沒有疤呢?」

  「你這就錯了,她不是故意看我的。有天我們在天娜家討論著銅鑼灣的舖位是否值
得租下,突然之間,我腹痛得連站也站不起來,嚇得天娜手忙腳亂,要送我去醫院,但
談姑娘就說不用,她說我是十二指腸有點小問題,歇一會兒就沒事了。說著說著,她才
突然說我肚上有個盲腸的疤,當然她是隔著衣服看我的。那是我們第二次見面,更奇怪
的,後來她們陪我去看醫生,醫生判斷,我果然是十二指腸發炎,你說,這不是神妙嗎?」

  「或許那位談姑娘有醫學常識,或者家中有人患十二指腸毛病,病症與你一樣,所
以她一語便能道出來……」

  「好!就算你說得對,那麼她幫天娜的事,又怎麼解釋呢?」傅書瑛不服氣的道。

  「她又怎麼幫你的朋友呢?」鄧潔兒也很好奇。

  「她指出天娜的丈夫,與她的情婦在九龍塘的某一間別墅中偷歡,天娜因此才可以
直接捉姦在床,能夠那麼順利的辦妥離婚手續。」

  「是嗎?」鄧潔兒聽完傅書瑛的話,反應十分冷淡。

  她這種冷淡態度,教熱烘烘的傅書瑛,好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的,很不忿氣問:
「你不相信?」

  「不是!」鄧潔兒的口氣依然淡漠,「我只是有點奇怪而已。」

  「奇怪什麼?」

  「談姑娘跟那位天娜的交情如何的?」

  「她們是很談得來的朋友。」

  「既然是好朋友,應該盡力去隱惡揚善,而不該去拆散人家夫妻呀!」

  「開玩笑!要是給我看到你的丈夫與別的女人一起,我才不會隱惡揚善,一定第一
時間告訴你,讓你捉姦在床,我不會袖手旁觀的。」傅書瑛馬上便道。

  鄧潔兒給她弄得啼笑皆非,「你怎麼講話越來越像師奶?我警告你,你若繼續這樣,
我會把你看成電影裡領導太太團去捉姦那種潑婦。」

  「哎呀!千萬不能用那麼可怕的名詞加在我頭上,「師奶!」我的天,好恐怖呀!」
傅書瑛登時怪叫著抗議。

  「你好自為之吧!」鄧潔兒望她一眼,又道,「不過,我依然是那句話,你最好就
不要跟那些什麼開天眼的人過從甚密,聽上去已覺得那種人很邪門。」

  「別先加上你自己的主觀,改天我一定介紹那位談姑娘給你見見。」

  「算了!我可沒有興致,真的,我很怕這類人,不識也罷。」鄧潔兒淡然地說。

  
  自從那天與傅書瑛見過面後,轉眼又過了大半個月。這期間,鄧潔兒曾打過電話找
傅書瑛,但人不在,她也沒有留話,反正她們經常有聯絡,說不準過一天半天,傅書瑛
便會打電話給自己。

  果然估計沒有錯誤,找不到傅書瑛的三天後,傅書瑛的電話來了。

  她的鄧潔兒週末晚上吃飯,還特別聲明:「請勿攜眷參加,我們那晚是純女人的聚
會。」

  「純女人的聚會?你的意思是除了你外,還有其它人?」鄧潔兒在電話中詫異的問。

  「當然啦!我要介紹天娜及冬妮給你認識。」

  「誰是冬妮?我根本不認識的。」

  「就是要你出來,介紹給你認識,反正她是很好玩的人,保證你會喜歡她就是了。」

  鄧潔兒還是有點猶豫,「不了!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跟陌生人吃飯的,拘束得很,
何況還是兩個陌生人,不如你們自己去吃。」

  「不!不可以!我是特地約她們一起出來,就是要介紹你認識她們,你怎可以不來?
我可不管,這個星期六,你跟你那口子說約了我,教他自己找節目,我六點半到你家接
你。」

  鄧潔兒還想推辭,但傅書瑛不由分說叮囑兩句,就掛下電話。

  到了星期六,鄧潔兒的丈夫與朋友打高爾夫球,平時會在打完後回家接她吃飯,今
天因為約了傅書瑛,所以她一早跟丈夫約好分道分道揚鑣。

  傅書瑛倒是很準時,六點半便來接她了,然後開車到尖沙咀,泊好車後,由傅書瑛
領著向前走。

  「我們到底往哪兒吃飯呢?你怎地一直不肯講?」鄧潔兒隨著她走,忍不住就問。

  「囉!這不就到了嗎?你幹什麼這樣心急?」傅書瑛停在一家飯館的門口,笑道。

  鄧潔兒抬頭一望,登時呆了!

  原來她們停在一間素食館的門前。

  「吃齋?」鄧潔兒皺了眉。

  「吃齋有什麼不好?健康呀!」傅晝瑛笑嘻嘻的。主動的推開那素食館的門。

  鄧潔兒的個性,倒是很隨遇而安的,既然來了,那就不再爭議,跟著傅書瑛走進門
去。

  當她才走入去,便見到靠近牆邊有兩個女人坐著,正向著她們招手。

  「為你們介紹,這位就是我時時向你們提起,我最要好的女朋友鄧潔兒。」傅書瑛
一走近她們,馬上把鄧潔兒推到那兩個女人的面前,同她們介紹。

  鄧潔兒打量了面前兩個女人一眼,她們都是三十剛出頭,跟自己差不多年齡。坐在
右邊的,是一個架了副金絲眼鏡、短髮,樣子非常漂亮,眼睛尤其充滿慧黠,予人十分
好感的女郎。

  左邊的穿得十分斯文,長髮,臉色帶少許蒼白,但臉貌也十分端莊的。

  這時傅書瑛指著略為蒼白的女郎,向她介紹:「她就是我經常向你提起的天娜,她
是冬妮。」

  鄧潔兒與她們招呼過後,便生了下來。

  第一次見面,眼前約兩個女郎,給她的印象都十分好,尤其那位冬妮,開朗的微笑,
漂亮出眾,更教人一見就想與她接近。

  「我們選了吃齋,不知你可習慣?」天娜向鄧潔兒禮貌的問。

  「沒關係,我什麼也吃的,只是不大懂素菜的式樣,你們出主意。」

  「冬妮,你長期吃素,你來點菜。」傅書瑛道。

  「長期吃素?你就是有天眼通的那位?」

  鄧潔兒駭然的叫了出口之後,才發現自己實在太孟浪了,登時臉都漲紅,很不好意
思的低下頭來。

  可是,那位冬妮一點也不以為意,竟然輕鬆的指指自己的前額,笑道:「不用害怕,
你也別聽她誇張,我其實也是普通人,沒有三隻眼。只不過有時有點特殊的感覺,可是
我一樣要很辛苦去上班,賺份薪水來生活。」

  聽冬妮這麼一說,鄧潔兒的緊張消失弭盡,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對不起!我好像很大驚小怪似的,因為聽書瑛提過你的本領,我總以為是很可怕
的人,像電影中有特異功能的人那樣,所以……剛才真是失禮了。」鄧潔兒大方的向冬
妮道個歉。

  「我也希望可以像你口中和心中想像的那樣,起碼不用每早七點半就要爬起來。唉!
天知道我多不願起床去上班,可惜我還不是像所有女白領一樣,每天穿戴整齊,做得像
條狗般辛苦,才在月底換到一份薪水。」

  「好啦!就是你最辛苦了,你再滔滔不絕,我們可要陪你挨餓。」天娜在旁白了冬
妮一眼,笑道。

  「我們四個人,看起來你好像最軟弱,其實就數你最會欺負我。」冬妮裝出一副可
憐兮兮的樣子,逗得鄧潔兒與傅書瑛忍不住大笑起來。

  很少吃素,同時不大愛吃素的鄧潔兒,這頓晚飯倒覺得十分可口,大概因為那兩位
新認識的朋友的關係。

  尤其是那位冬妮,她充滿幽默感,絕無冷場,非常會製造氣氛。在傾談之下,教鄧
潔兒發覺,她除了愛說笑之外,見識及學養頗高,跟她過去認識的朋友,完全是另一種
人。

  冬妮的魅力,一頓飯已使鄧潔兒為之傾倒,這才教她完全明白,何以上一次傅書瑛
跟自己喝下午茶時,對冬妮這個人物推崇備至了。

  起初,鄧潔兒還擔心,天娜或冬妮會跟自己談談佛理,或者像某些善信那樣,不斷
談些拜神或崇邪的題目,但整夜與她們一起,談的不過是最近的新聞或商場上的一些消
息,再不,亦只是那兒的歐洲時裝減價而已,半點都沒有涉及宗教。

  反倒是因為對冬妮很具好感,鄧潔兒對她開了天眼的能力甚感興趣。不過,到底是
初相識,人家隨了自己當初驚叫時,自我解嘲幾句,再沒有提起過,自己也不好意思再
問。

  飯後,仍然由傅書瑛開車送她回家。在車上,鄧潔兒終於忍不佳便道:「如果不是
你親口說,我真的不能相信,冬妮會是什麼開了天眼的人,她一點也不像呀!」

  「唉!所以找非要你認識認識她不可。我跟你說,她是個非常有魅力的女人,你不
相信。現在給你親眼見到,你終於明白我的話沒有說錯吧!」

  「她真的很吸引人!上班族的女人,自有一種教人心儀的風采,真是沒得說。」鄧
潔兒由衷的道。

  傅書瑛把視線從路面移到鄰座的鄧潔兒臉上,道:「你現在肯把成見收回來,不會
再以為她們是世俗眼中的拜神婆吧?」

  「你也不用立刻來諷刺我,這次算我錯了。不過她們真的教我意外,尤其那個冬妮,
真是人物。其實她是那種許多人見了都會對她心折的人,怎會到現在還是獨身的呢?」
鄧潔兒好奇的問。

  「你難道不覺得,一般的臭男人,根本配不上冬妮嗎?能幹的女人,多數寂寞的,
這幾乎已是定律。」傅書瑛竟然慨歎起來。

  「但好條件的男人多得很,沒道理冬妮會找不到。不知她開了天眼,是否能看到自
己未來丈夫是怎樣的人?」

  「這一層,我從來也沒有想過。但沒關係,下次見到她時,問問她好了。」傅書瑛
頓了頓,又轉過頭來,望了這位好朋友一眼,然後笑道,「小鄧,你似乎對冬妮非常感
興趣,回來的路上未停過口談論她。」

  「是呀!我從未見過這麼出色的女強人。」鄧潔兒直認不諱。

  「那太好了,以後我們可以多點出來吃飯喝茶,不過你好像不太喜歡吃齋的。」傅
書瑛故意調侃道。

  「也不一定,剛才冬妮點的齋菜,味道不錯呀!」

  「唉!我的天!又是冬妮:你簡直對她著了迷啦!」傅書瑛幾乎慘叫起來。

  「冬妮,你是怎麼會信佛的呢?」鄧潔兒很感興趣的問。

  自從傅書瑛介紹了鄧潔兒認識天娜及冬妮之後,她們四個女人,每星期總會聚一次
至兩次。有時是吃素;有時則是喝下午茶,很快的鄧潔兒跟她們混得很熟。


  這個週末,鄧潔兒的丈夫約朋友打高爾夫球去,自己特地囑咐菲傭,做幾個中西式
不同的素菜,招待三位女朋友來家中聚會聊天。

  冬妮到得最早;傅書瑛來過電話,要先去送個親戚的飛機;天娜卻要等店舖的職員
吃完午飯方可以來。

  乘著其它人不在,鄧潔兒便抓住這機會,把埋藏在心中的好奇向冬妮問了。

  「我也不大曉得,可能自幼見到我祖母拜佛,有個根深蒂固的印象,拜佛是理所當
然的。」冬妮想了想才回答,隨後又道,「後來出現在我身上的種種異象,更教我相信,
那是佛祖給我的力量,要我好好的助人,所以更使我對佛的敬仰有增無減。」

  「對了,你的天眼通本領,真的不是修練回來,而是病了一場後便出現了?」鄧潔
兒又問。

  「病了一場後,突然整個人的心靈都像豁然開闊了很多,之後,便可以見到一些我
以前從未見過的事物,當時不知道那就是一般人所說的開天眼。」冬妮倒是很坦白的回
答。

  「你真的能看穿別人的衣服,直接透視他人的身體嗎?這……若是男的,知道你能
看穿他,豈不是尷尬得要命。」

  「小姐,你真是異想天開了,誰告訴過你,天眼通就是能看穿人家的衣服?你的想
象力倒很豐富,不過,與事實卻差了一段距離。」冬妮搖了搖頭道,「所謂天眼通,不
過是什麼也不懂的門外漢,一廂情願的胡說八道。」

  「哦?難道你不是眼睛如X光一樣?」

  冬妮抓了一條切好的西芹條子,沾了點鄧潔兒特地用牛油果、香蕉及桃子打成的醬
料,放在嘴裡,蟋蟋嗦嗦的咬了幾口,搖了搖頭,才道:「唉!本來我不大喜歡與你們
談這類事情的,不過你硬是要追問,我就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吧!其實,所謂「天眼」,
有時根本不是真的能看得到什麼。那只是一種強烈的感覺,比別人強烈很多的感覺而已。」

  「你指的是第六感?」

  「也不能說完全是第六感,反正是差不多意思,但我真的很難向你解釋得清楚。」

  「但這樣很好呀,你有「天眼」,可以幫到許多朋友呢!」鄧潔兒笑道,「不妨告
訴你,初時聽書瑛說認識一個有天眼通的人,我直覺就把你當作神棍之流的人物,還勸
她不要與你往來,直到認識你後,才把這個觀念改變過來。」

  「其實有許多人都像你那樣,總把我這種人當作怪物。我完全明白那種心理的,所
以,除了特別相熱的朋友,我從不提這種事。跟我一起工作的同事,沒有一個曉得我有
這種能力的。」一向讓鄧潔兒感覺是爽朗、愉快、瀟灑的冬妮,這時突然幽幽的歎了口
氣來,「那本來已經是種苦惱,自己也不想有這種能力,再給不瞭解內情的人知道,徒
添煩惱。」

  鄧潔兒聽冬妮那麼慨歎,十分詫異,「有這種能力不好嗎?可以助人呀!」

  「話雖如此,但到底有沒有幫到別人,真是天曉得。」冬妮的唇邊竟浮起一絲對鄧
潔兒來說,是極之陌生的苦澀笑容。

  「怎會那樣呢?像上次書瑛不舒服,你一眼已經看到她十二指腸出問題,那麼不是
很好嗎?省得臀生還要查來查去不曉得她毛病出在哪裡。」鄧潔兒道。

  「但就算我看不出來,醫生始終都可以查出她的毛病是什麼。」冬妮苦笑道,

  =======(此處缺兩頁)=======

  「但今天不同呀,我特地請她們回家,就是想讓你認識一下冬妮的,但你竟這麼晚
才回來。」

  「你是說那個有特異功能的女人?」阮文偉說著,伸了個懶腰,還打著呵欠道,
「我們打完球,一起去焗桑拿,吃飯晚了,不就到現在才回來嗎?」

  「不是特異功能,是有天眼通的。」鄧潔兒鄭重糾正丈夫的話。

  「唉!什麼天眼通,開玩笑!你以前也不是那麼迷信的,怎麼自從見了那個甚麼……
妮的人之後,嘴邊成天的掛著天眼通。我覺得你整個人都變了。」阮文偉皺看眉,有點
不耐煩的道,「你一向很理性的呀!」

  「但她真的與眾不同,就是這樣,我才想你見見她,保證你會對這個人讚不絕口。」

  「什麼天眼通?那麼本事的,這個星期六她陪我去馬場,用她的法術,告訴我哪只
馬會跑第一,那我才真的服了你呢!」阮文偉輕蔑的說。鄧潔兒對丈夫這番話,反感到
極點,「你這是什麼態度呢?」

  「什麼態度?我說你別迷信呀,「三姑六婆乃淫盜之媒」,朱子治家格言中都有提
過。我是提醒你,別中了這些女人的毒呀!」阮文偉從沙發上站起來,便道,

  「我好累了,想早點上床。」

  鄧潔兒望著走入睡房去的丈夫,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厭惡感,禁不住便
低聲嘀咕著!「怎麼有那樣市儈的人?還是冬妮聰明,不肯嫁心人,自食其力總好過對
著個毫無感性的男人。」

  「喂!」就在這時,阮文偉把頭從睡房中伸出來,望向客廳裡的鄧潔兒,又道:
「你叫你那個什麼……叫什麼妮的朋友,告訴我週末賽馬第一場至第九場跑甚麼,我就
真的信服她了!」

  「你去死吧!」在丈夫的嘻笑中,鄧潔兒卻恨得咬牙切齒的罵。
  
  看著菲傭端出來的菜,阮文偉很驚愕的抬起頭來,向妻子問!「還有沒有?」

  「沒啦,就是這些,三菜一湯還不夠嗎?」鄧潔兒放下圍裙坐下來。

  阮文偉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指看桌面上的菜,不能置信的問:「紅燒豆
腐、毛豆炒豆乾、芽菜炒豆乾絲冬菇絲,還有這是什麼湯?」

  「蓮藕眉豆湯,很好喝呀。是天娜教我做的,你試試呀!」鄧潔兒一邊說,一邊殷
懃的給丈夫盛陽。

  但阮文偉卻憤然的放下筷子,問:「我的天!你不是瘋了吧?這是什麼菜?全素!
毛豆、豆腐、豆乾……怎麼吃呀?」

  「不就這樣吃嗎?吃素對健康有益,中午你在外邊也吃太多肉了,回家吃齋對你好
呀!」

  「我的好太太!你真是走火入魔了!」阮文偉瞪著妻子,「自從你認識了那個什麼……
叫什麼妮的女人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天天把人家的名字掛在嘴邊我也不說了;把我的
書房硬要用來改成佛堂,我也忍了;可現在連肉也不許我吃,這算甚麼?」

  「我是為你好!你白天在外頭吃什麼,我管不著,但回家晚飯,吃吃素有什麼不好?
要那麼瞪眉凸眼,那麼的大呼小叫嗎?」鄧潔兒也不滿地反唇相稽。

  「你講講道理好不好?你要信佛、唸經,在家中焚香,弄到烏煙瘴氣,我都忍了,
反正人有宗教信仰自由,但你沒有理由逼我吃素!你今天才跟我結婚嗎?你應該知道我
一向的口味,我是無肉不歡的!」

  「我知!這飲食習慣就是不好,我想你改。」

  阮文偉忽然跳到電話旁邊,抓起電話一邊撥,一邊說:「我要找傅書瑛,要她替我
約那女人談談。」

  「找誰來談?」鄧潔兒很緊張地質問丈夫。

  「當然是那個什麼……妮。對了,我終於記得了,那個什麼冬妮,我要問問那個
「神婆」,她到底向我老婆下了什麼藥,把我的老婆弄得半瘋半顛的?」阮文偉悻悻然
的嚷著。

  「你這還不是發瘋是什麼?這跟冬妮有什麼關係?她什麼也沒有教我,我只是覺得
佛法實在是廣博闊大,佛教的精神世界是令人十分開朗的。我研習佛理,逐漸覺得吃素
才能領略菜根香,那有什麼不好?你怎會像野螢人一樣不講理的?」鄧潔兒對丈夫反唇
相稽。

  「我野蠻?你怎不說你自己完全變了。上星期,我公司副總裁生日宴,人人都攜眷
參加,你居然說那種宴會無聊,趕著去佛堂做什麼義工。你可知道全公司的高級職員個
個成雙成對,就只有我是落了單,多異相?」

  「有什麼異相的?那種紙醉金迷生活,整個人都像虛脫了,我不願意過!」

  「但以前你不會這樣,你會打扮得大方高貴與我一齊出席,做妻子不應盡責任輔助
丈夫的事業嗎?」阮文偉隨即又說,「我去跑馬,你竟然嚕嚕囌囌,你明知這是最「驟
忌」,結果我這陣子連戰皆北,你知道我輸了多少?差不多二十萬了!」

  「好呀,我勸你不聽,二十萬可以幫到多少窮人,你卻拿去餵了畜牲……」鄧潔兒
也十分氣惱的嚷起來。

  可是,阮文偉這時忽然衝入房,抓了件外衣出來,便往大門走,「哼!那麼健康的
齋菜,留回你自己享用,懶得跟你吵。」

  「喂!你要上哪兒去-」鄧潔兒追出來要詢問,但阮文偉已「砰」地一聲,把大門
關上了。

  在聽到關門的巨響時,鄧潔兒的淚水再也禁不住奪眶而出,她趕過去想開門,但手
放在門旋上,卻又頹然的縮回來,接著,便跑到電話旁邊,伸手抓起電話,匆匆的撥了
幾個號碼。

  電話接通後,卻聽到鄧潔兒哽咽著聲音,朝著電話對面喚道:「冬妮,對不起,打
擾你了……」

  
  「什麼?你想出來工作?」傅書瑛望著鄧潔兒,似乎不能置信的叫起來。

  「我是說真的,坐在家裡太悶了,而且好像個廢人一樣,出來做事,可以自食其力,
自信心也大一點。」

  「但你跟你那口子商量過沒?他大概不願意妻子出來拋頭露面……」

  「他才不會理我。」鄧潔兒冷淡的說。

  「不是有什麼事吧?」傅書瑛神色一凜,收起剛才開玩笑的心情,正色的問。

  「沒事!有什麼事?不過是一個人坐在家中太悶,所以想出來做事。」

  傅書瑛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冷靜的、仔細的望著面前的鄧潔兒,半天才嚴肅的說:
「你別騙我!你的事還瞞得過我嗎?我知道你一定有什麼問題,是不是跟你那口子吵架?」

  「也不完全是吵架,」鄧潔兒苦笑著,「我最近才發覺,看他越來越不順眼了。」

  「這是什麼話呢?阮文偉一向對你寵愛有加的。別人心不足呀!」傅書瑛道。

  「唉!你不會明白的了。大概以前年輕不懂事,所以不覺得怎麼樣,但現在卻發覺
他是個天下間最俗的人。現實市儈,好賭兼且鄙俗。」

  「看來真的有問題了,要不然,你怎會把一個當年你曾經深愛,願意跟他過一生的
男人,說得那麼一文不值。快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傅書瑛關切的問。

  「總言之,我看他越來越不順眼,他也一樣!我想我們已到了互相忍受對方的階段。」

  「越說越可怕了,才不見你一陣子,怎會夫妻關係惡劣得這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其實不是三兩日的,只不過以前沒有發作出來罷了。書瑛,
你有沒有認識什麼人,可以介紹工作給我。我想自食其力,萬一有一天真的要走出來,
也可以像天娜那樣。」

  「你怎可以拿天娜做例子,天娜是因為丈夫變了心,但現在你的那口子外邊有別的
女人嗎?」

  「暫時我倒還未發覺,不過,他有沒有女人對我說來關係不大。」

  「你……怎會說這種話呢?」傅書瑛大吃一駕,「我的天!你這口氣,好像對你丈
夫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連他有沒有外遇都不在乎。這可不得了,很不正常。」

  「有什麼不正常呢?我對他已沒有什麼感情。他若跟我離婚,我隨時有心理準備。」

  「好端端的,提什麼離婚?你難道不知道,離婚二字不可以輕易出口,說慣了,有
天吵起來,話冒了出口,大家都下不了台階,那……」

  傅書瑛的話尚未說完,鄧潔兒已不耐煩的打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話對不想
離婚的人來規勸,當然有用,但我與文偉的感情經已沒有了,離婚比貌合神離的生活在
一起更好,起碼大家可以自由自在。」

  「小姐!」傅書瑛駭然的問,「你不是想告訴我,你與阮文偉的處境,已到了那麼
糟糕的地步吧?」

  「是差不多了,」鄧潔兒道,「我已隨時有離婚的心理準備,所以找急需找份工作,
那樣可以早點獨立,要離婚時也可自食其力。」

  「原來你這麼急著找工作就是這原因。」傅書瑛總算是明白了鄧潔兒的企圖,不過,
她很憂慮的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才不見一陣子,連你與阮文偉這麼相襯的一對,
居然也說鬧離婚。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小鄧,你一定得告訴我。」

  「根本沒大問題,就是感情消失了那麼簡單,彼此都厭倦。」

  傅書瑛有點憤怒了,她氣惱的出言諷刺道:「好瀟灑呀!彼此厭倦,虧你說得出口。
就不想想當初在教堂裡矢誓忠貞,忽然就翻了臉。我真看不出原來你也變得視愛情、感
情如兒戲。」

  「書瑛,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蠻不講理的?你聽我說,夫妻間生活中的磨擦,原有
太多不足為外人道,感受是自己的,很難每一件都說得出來。」

  「我明白呀!但我和你那麼好朋友,我不是外人了吧?而且我們一向無所不談的。
到底是什麼令你忽然對丈夫作出那麼大的轉變,你就跟我說說。」

  於是,鄧潔兒把生活上對丈夫瞧不順眼的事,一一向傅書瑛道來。

  傅書瑛每聽一件,眉頭皺一下,當然聽完之後,她的肩已完全蹙在一起了。

  「小鄧,我聽了半天,倒覺得問題不是出在阮文偉身上,而是你自己本身有毛病!」

  「我?」鄧潔兒瞪大眼睛,很驚震的問,「你說我有毛病呀?」

  「當然!你看天娜、冬妮她們拜佛,有沒有像你那麼挑剔的。我看你有點走火入魔!」
傅書瑛搖著頭道,「阮文偉倒沒有任何不妥。口味人人不同,你憑什麼要逼他吃素?他
愛跑馬不是今天的事,以前你不是每次跑馬也陪他入場,大家有商有量,賭個不亦樂乎
嗎?容或今天你信了佛,覺得賭有點罪過,但你也要體諒阮文偉,他並沒有跟你一起信
佛,你卻事事以佛教徒那樣逼他去遵守各種規矩,他怎不以為你瘋了?」

  倒是旁觀者清,傅書瑛逐件事向鄧潔兒分析。

  「但他怎可以連我的朋友也侮辱呢?」鄧潔兒悻悻然道。

  「這也怪你不好,你一天到晚說冬妮怎樣怎樣的……阮文偉不知就裡,自然有個印
象,以為你現在變成這樣,全都是冬妮教你的。幸好你沒有天天把我掛在唇邊,要不,
只怕你的丈夫也認為我教唆你呢!」

  「我不跟你爭辯,反正感受是我自己的,我無法逼你相信我對阮文偉已經沒有了感
情。書瑛,我只是想你給我留意,介紹份工作給我。」

  「去天娜的店做吧!反正店裡的生意很好,天娜也嚷著想找個人幫忙。」傅書瑛連
想也不想便隨口道。

  「她那兒-」

  「怎麼啦?」傅書瑛聽得出鄧潔兒的語氣似乎有點不以為然,所以忙忙便問。

  「免了。」鄧潔兒答得十分爽快。

  「哦?為什麼呢?你現在那麼熱心佛學,天娜的店是賈佛具法器的,不是正合你做
嗎?」傅書瑛驚訝著。

  但鄧潔兒還一股腦兒的搖頭,「總言之,我不會去天娜的店做事的。」

  「這就隨便你,我也不過是順口提一下。或許你去找冬妮問一下,她認識的人多一
點,機會應該大一些的。對了,你順便叫冬妮運用她的天眼,看看你與阮文偉的前景究
竟會怎樣。」

  「我會找她的。」

  兩天後的一個晚上,冬妮家中,傅書瑛及鄧潔兒還有天娜都在,今次是因為鄧潔兒
的問題,她們約在一起聊天的。

  當冬妮聽到鄧潔兒與丈夫感情不和的消息後,反應與傅書瑛差不多。

  「怎會這樣呢?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很幸福的女人,怎會突然如此?」

  「說出來與你也……」傅書瑛一向快人快語,本來就想說鄧潔兒一天到晚把冬妮掛
在唇邊的事向她說,但話才出口,鄧潔兒忙忙喝止了她。

  「書瑛,你別胡說八道。這件事與人無尤,是我與阮文偉本身的問題。」

  「當然呀!我想你真的要幫幫她呢!」天娜也很熱心的說,「像我當年那樣,你替
我用天眼看到我丈夫那樣,好教我長痛不如短痛。若小鄧也是同樣情形,你更要助她。」

  也不知為何,天娜一番好意,要幫助鄧潔兒,但她聽了之後,反而冷冷的道:「其
實也不用看,我與他沒有前景的了。我們自己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離婚是遲早的事。」

  冬妮很驚詫的望著鄧潔兒,又看了天娜一眼,「天娜也是一番好意,你怎會這樣說
呢?」

  鄧潔兒的臉色漲紅,好像十分委屈的,解釋說道:「我只不過想說明,每個人的情
形不一樣,請她不用費心而已。」

  「小鄧的心情我恨明白,每個女人遇上婚姻問題,情緒都不會好的。冬妮,你就用
天眼看看吧!」天娜倒是明白事理的人,一點也沒有介意。

  「我很久也沒有練天眼通了……」冬妮好像臉有難色似的道。

  「為了朋友,冬妮,你就別懶吧!」傅書瑛忙說。

  「好的,我盡量去試試。」冬妮倒是爽快的答允。

  「冬妮,我想出來工作,你認識的人多,請你看看,有什麼工作適合我的,就介紹
給我。」鄧潔兒對於冬妮會不會用天眼通來給她看前程,一點也不在乎,卻是很熱切的
對她道。

  「好的。我一定替你留意。」冬妮像猛然憶起什麼似的便道,「天娜的店不是欠了
個人嗎?不若你去幫幫她吧!」

  「我……」鄧潔兒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

  「對呀!我的店正想請人,若你不嫌棄,不如來幫我。」天娜也很熱誠邀請。

  「看看怎樣吧!」本來很熱烈想工作的鄧潔兒,這時忽然冷淡下來。

  當她們離開冬妮家的時候,傅書瑛與鄧潔兒一道走時,實在忍不住便問:「你好像
對天娜有成見。」

  「沒有,怎麼會!」鄧潔兒否認著,口氣卻冷冰冰。

  
   忽然之間,冬妮再沒有出現在傅書瑛及鄧潔兒等人的生活中。好多次,她們打電話
約地出來,冬妮都推說有其它事,避而不見。

  這期間,鄧潔兒與阮文偉的關係越來越惡化,終於正式分居了。

  分居後的鄧潔兒,竟搬到酒店去居住。傳書瑛眼看這樣子,很是擔憂,勸她搬到自
己家去,鄧潔兒卻以傳書瑛有丈夫孩子,夾了自己進去太不方便為理由而拒絕。

  聽她後來的語氣,原來她最希望是可以搬去跟冬妮暫住,傳書瑛想想也最適合,冬
妮獨身,收容鄧潔兒的確是較為方便,只是最近冬妮不容易找,鄧潔兒親自找過她好多
次都找不著。

  為了這個好朋友,傳書瑛最後找到冬妮的辦公處,終於見著冬妮了。

  當傳書瑛把鄧潔兒的情形全說出來,並提出鄧潔兒想在她那兒暫住的意圖,沒想到
一向爽快的冬妮,竟實時搖頭拒絕了。

  「為什麼呢?」傳書瑛驚訝的叫道,「不可能的,你一向都熱心助人,現在小鄧的
情形……」

  「其它人都可以幫,唯獨她,我不可以。」冬妮堅決道。

  「我想知道原因,你告訴我可以嗎?」

  「都是你們,要我用天眼看看她,一看之下,我才發覺,她對我有種我不能接受的
感情,甚至地今次的婚變,根本起因就是她忽然對我生出了一種不是普通朋友的感情,
你想我怎可以接納她?」

  「我的天!你是說鄧潔兒喜歡了你,她對你產生了跟我們對你的不同的感情?」傳
書瑛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些日子我連你們也不敢見,就是這樣。我根本無法很自然的面對鄧潔兒,尤其
她以為我與天娜像她對我那種感情,更是教人尷尬。」

  「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提到天娜,她總是很不開心似的,原來她妒忌!」傳書瑛恍
然大悟。

  「但我與天娜根本跟我與你或者對鄧潔兒一樣,純粹朋友而已。唉!若不是我有天
眼通,我根本看不出她的心事,尚可能坦誠的對她,但現在我卻無法坦然了。我甚至有
點歉疚,是我出現及我會天眼通,使她對我另眼相看。這等於我成了她婚姻的破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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