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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紅圈

  萊蒙到達警局後,見到了雅年局長,馬上將葛耳東的簽名及書寫的阿拉伯數字的兩張紙遞了上去,並說道:
  「請將葛耳東的簽名和數字與那本賬簿上的重新做比對鑒定,肯定能將事情搞清楚。
  「我堅信他是清白無辜的。假若鑒定的結果是筆跡相同,那麼,葛耳東一定是真正的案犯,我對他的看法便是錯誤的。
  「若他真是案犯,我保證將他抓獲歸案。在重新鑒定未出結果之前,我請求讓他先住到我所在的公寓樓裡。」
  「這個我知道了,我馬上派人去做字跡的重新鑒定。」
  萊蒙與局長告別之後,便乘一輛出租車駛往郊外,他打想拜會一下夫人和佛若蓮絲。在路上,他一直陷入深深的思索當中。
  「儘管我已向局長多次擔保葛耳東是清白的,目前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我手上的這份簽名與賬簿上的字跡完全吻合的話……不會的,沒有這種可能性。
  「葛耳東多次救人於水人,雖然採取的方式不可取,但是出發點卻是十分良好的,作為一個主任會計,決不該利用職權挪用公款,雖然他事後將款子補齊。
  「以葛耳東的為人來看,絕不會挪用完公款再偽造賬本。
  「當他以崖下行者的身份生活時,救過不少遇難的漁人,還救過我。
  「如此心地善良、樂於助人的人也能幹出違法犯罪的事,真讓人匪夷所思。不過,重新鑒定結論未下之前,我的心裡總有點不踏實。」
  出租車到了夫人的住所,萊蒙從車上下來便直奔院中。
  6月即將過去,這一天晴空萬里,驕陽把院內的白石子路、草地,映成片片銀白色。
  夫人的住所便建在樹旁,萊蒙走在石子路上,無意中向上一瞥,便察覺到閣樓的窗簾後站著一個人,正通過那條縫向下張望。
  儘管萊蒙只瞥見了一眼,但眼光犀利的他可以馬上判斷出是名男子。
  於是,他站住了:「那人怎麼像賽摩呀?」
  他站在那裡凝視那扇窗戶,但再也沒有看見窗簾有縫,大概賽摩悄悄地躲了起來。
  「賽摩是如何來到這裡?……噢,那個惡棍肯定在打夫人和佛若蓮絲寶石的主意,因而偷偷溜了進來。」
  就在萊蒙仍在凝視閣樓時,有馬嘶聲從他的身後傳來。他轉身望去,只見佛若蓮絲騎馬回來。
  「哦!萊蒙醫生是你來了!」
  佛若蓮絲從馬上跳了下來,讓馬兒走到一邊去,自己興高采烈地大步流星向萊蒙走去。
  佛若蓮絲穿了一身馬服,上身一件馬衣,馬褲及一雙紅色的長靴,頭上還戴了一頂帽沿不大的白帽子,她的肩上披散著金髮,在驕陽下,煙煙生輝。手上一雙白手套,還握著一根馬鞭。
  「很高興你能來,請進,我媽媽今天也在家裡。」
  「請稍等……佛若蓮絲,賽摩是不是躲藏在閣樓上?」
  這問話讓佛若蓮絲大吃一驚,兩腿開始瑟瑟發抖,似乎是高處不勝寒的樣子,她克制住自己,強裝笑顏地說:
  「醫生,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呢?」
  「莫非是我看走了眼?為了謹慎起見,還去閣樓查看一下比較妥當。」
  「哦!不要……」佛若蓮絲想要開口制止,卻有口說不出話來,只能是無可奈何地跟在萊蒙的身後。
  麥麗出來將他倆迎了進去,並去稟告夫人。
  德麗彼思夫人邀請萊蒙到客廳談話,佛若蓮絲則上樓回房換衣服。她立刻去找麥麗來研究對策,可麥麗也沒什麼法子。
  她除了會心驚肉跳地說: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要是賽摩被抓住謎底便被揭開了。」
  「啊!我該怎麼做呢!」噙著淚花的佛若蓮絲追問麥麗,可是,麥麗也是手足無措,除了為此擔心受怕。
  「夫人,剛才我親眼所見那賽摩藏在你家的閣樓上。也許來竊取你們的財物,也許來挾持你們作人質,以抗拒警方的拘捕。我們已布下了天羅地網來抓捕他。
  「我打算上閣樓去查看一下,你替我給雅年局長去個電話,請他速派幾名精明強幹的警員來協助我。
  「隨後,你們三人去一樓的房間躲藏起來,把門鎖好,無論如何也不要開門。」
  德麗彼思夫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嚇得面無血色,她用發顫的聲音給雅年局長去了電話。
  賽摩斂聲屏氣地躲藏在閣樓裡。然而,但當他認出上樓來的是萊蒙,讓他感到萬分驚詫和不可思議。
  「他不是早就從崖上摔下去摔死了嗎?萬萬沒有料到他是如此地命大。
  「假若我把佛若蓮絲或德麗彼思夫人劫持來當人質的話,我就能暫時平安無事地留在這裡,慢慢與警察談判。據我推算,就是警察也不敢貿然行事,之後我便能大搖大擺地一走了之。現在上樓的不是夫人也不是小姐,而該死的萊蒙,咳!真讓人窩火。
  「人們常言,是福不是福,是禍躲不過,這一回我可平地裡摔跤了。萊蒙這廝,與我勢不兩立,他這次送上門來,我乾脆送他上西天,我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賽摩掏出槍來埋伏在門後。
  閣樓上統共4個房間,賽摩就聽到門被打開又關上的動靜,走廊也傳來腳步聲,「這一定是萊蒙。」
  萊蒙擔心自己的行動被賽摩覺察出來,所以一舉一動都輕手輕腳的。但是,惡棍賽摩的耳朵非常好使,再細微的聲音也聽得清楚,對於萊蒙的行動,他是聽得一清二楚。他藏在門後準備好了,單等萊蒙來了。
  4個房間已看3個了,那3個都沒有傑摩,只剩最後一間了。
  「賽摩肯定藏在這裡。」
  他慢慢地扭動門鎖,門開了!萊蒙向前一個箭步,他的手中也拿著槍。
  他謹慎地環視四周,又向前邁了一步。就在這個時候,賽摩猛地從門後竄了出來,他衝著萊蒙的頭就是一槍,不過,萊蒙的身手更加敏捷。冥冥之中,萊蒙預感到有生命危險,他下意識地一蹲身,「嗖」地一顆子彈劃過他的頭頂,打碎身後的玻璃。
  就在玻璃破碎的瞬間,萊蒙也扣響了扳機射中了賽摩的前胸,接下來踉踉蹌蹌,身子晃了幾晃,體力不支栽倒在地。但是,他還是拿著槍勉強從地上站起。
  「放下槍,把手舉起來!」萊蒙一邊向他厲聲喝到,一邊上前一步,用槍抵住賽摩的腦袋。在這種情形下,賽摩終於繳械投降了。
  萊蒙一隻手拿槍指著賽摩,一隻手去搜身,他從賽摩的身上又搜出一把槍,此槍便是賽摩在海邊與施米森搏鬥時搶來的。接著又從賽摩的衣袋裡翻出許多首飾、項鏈、寶石等貴重之物。
  萊蒙又從地上把賽摩拽拉起來,用槍指著他並把他押下去。
  儘管賽摩是不甘失敗,但他無計可施地乖乖舉著雙手,走在前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恰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這是雅年局長派遣的援兵到了。
  接下來,便由這兩名援兵將賽摩押上車,萊蒙將從賽摩身上搜到的槍支及贓款贓物一併交給那兩名警察,委託他們轉交給雅年局長。
  不一會兒,警車就開走了。
  萊蒙注視著警車開遠之後,返身去找夫人和佛若蓮絲,將抓獲賽摩一事的經過講給她們聽。
  夫人她們藏身於一間房內,驚恐不安讓她們顫抖,聽說惡棍已被擒住,就像大難不死似的,向「恩人」萊蒙謝個不停。
  不一會兒,雅年局長打來電話。
  「賽摩已被押回市局,祝賀你,你立了一件大功,那些贓物暫由市局保管,以待失主前來認領,這件案子的破獲,你居功至偉。」
  萊蒙接完電話後,便疑惑不解地問起德麗彼思夫人:
  「賽摩是何時用何種辦法偷偷藏人閣樓,你一點都沒發覺嗎?」
  「我對此一無所知……佛若蓮絲,你有沒有察覺呢?」
  佛若蓮絲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便說:「可能麥麗清楚吧?問問她好了。」
  德麗彼思夫人按鈴,進來了剛返回的少年雅瑪。
  「把麥麗叫來。」「好的,夫人。」
  雅瑪剛剛出去,桌上的電話響了,佛若蓮絲接了後便遞給萊蒙。
  「找你的,醫生,局長打的。」
  「謝謝。」
  萊蒙很快接完了電話,他將聽筒放下後講:「據說現在賽摩生命垂危,但是,他要在死之前和我談些事情。」
  「真的嗎?他快死了?」
  「這是上帝對他的報應,一個十惡不赦之徒是沒有好下場的,他死前要和我講什麼事呢?我現在就去警局。」
  而在此時,麥麗已被找來了,萊蒙卻因趕著上警局,沒空詢問了。
  佛若蓮絲將萊蒙送出住所,心裡卻一直惴惴不安。
  「賽摩到底要對萊蒙講些什麼呢?莫非他覺察到自己命不長矣;便打算將我的秘密和盤托出?……天啊!真是這樣,我該怎樣辦才好?萊蒙馬上要知道一切了……」
  頃刻之間,她已淚水濛濛,她用朦朦朧朧的淚眼注視著萊蒙的遠去,直到那背影看也看不清。
  「啊!賽摩告訴萊蒙實情,他會怎麼看我呢?一個有著魔鬼血液的女孩,他肯定會十分厭惡我,我以後再也不能愛萊蒙了,他也再不會愛我了。」
  雖然佛若蓮絲在心中胡思亂想著,但是,她還是深情地望著萊蒙。她將淚水擦試了一下,隨後看到萊蒙揮手招出租車準備離去。
  此情此景,讓她又一次熱淚盈眶,萊蒙乘車遠去的樣子立刻模糊成一片。
  當出租車走遠之後,佛若蓮絲起身返回房內,她不願母親見到她傷心流淚的樣子,便回到自己的房中,緊鎖房門,坐在椅子上,痛哭起來。
  萊蒙趕到警局後,得知賽摩已奄奄一息,正在附屬醫院搶救,局長也在那裡。
  緊接著,萊蒙又乘車趕往醫院,他走進病房,見到了雅年局長,雙目緊閉的賽摩躺在一旁。
  「你跟我來。」雅年局長把萊蒙叫到了走廊與他說明情況。
  「賽摩的傷勢十分危急,一開始在警局時,氣色還好,當我對他進行問話時,狀況惡化,終於昏迷不醒。醫生對他進行診斷後,說明情況不妙。」
  「我趕緊派人將他送到此地,目前,他的脈搏跳動微弱,神志不清。
  「醫生為他緊急注射藥物之後,他一轉過來,便要求與你說些事情。」
  隨後,萊蒙再次來到病房,賽摩已睜開雙眼。
  「我快死了,萊蒙醫生,我這是惡有惡報,我被你射中,也是早晚的事。總之做壞人幹壞事總要遭譴。沒一個好下場。」
  他有些費力地講完這些話後,不由得自嘲似地笑了,他的氣色尚可。
  「不要心灰意冷,你本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以後再改過自新,棄惡從善,不要再作壞人了。」雅年局長開導他。
  「不,我活不長了,我怎麼會想到,今生會命喪警局的醫院。唉!我真是可悲呀!我真替自己難過。
  「我想嘲笑自己都笑不出來了。你們知道嗎?我真的不想死!原打算我要接著為非作歹,我打算劫持佛若蓮絲作人質,隨後大搖大擺通過你們的包圍。我們一起逃到墨西哥。我要帶著佛若蓮絲把壞事作絕。
  「爾今,我被你打中了,一切計劃都實現不了。真的難以想像,我是如此的結局,我有些不死心,我死不瞑目呀!」
  「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黃,佛若蓮絲是有著良好家教的大家閨秀,她一直協助母親開展慈善活動,一個潔白無瑕的少女。
  「她可稱得上是個天使,怎麼能於你這種人攪在一起?」
  「噢?是麼?你居然毫無察覺,她也算得上天使?這不是會笑出人命嗎?我對你們講,佛若蓮絲比我更邪惡、更毒辣,她的體內流淌著魔鬼血液。」
  「你在瞎說八道!……他大概有些神志不清,在講胡話。」萊蒙講。
  「不,我一點也不糊塗,我的腦子清醒得很,萊蒙醫生,不要嚇著你,你心中的天使佛若蓮絲便是紅圈怪女!」
  「你說什麼?」
  賽摩所說的話讓萊蒙和雅年感到萬分驚詫,而賽摩見到他們這個樣子,不由得得意洋洋地繼續說:
  「你們似乎都是很吃驚,不過,我這次沒有矇騙你們。但這是我的親眼所見!我見過佛若蓮絲右手手背上有紅圈,我在當時也是很詫異,但我認真地回想了一下,她長得非常像我的老夥計傑摩的太太。
  「傑摩有這種可怕的遺傳,佛若蓮絲是他的女兒,當然也有這種遺傳了。
  「雅年局長,你多多觀注一下佛若蓮絲吧,早晚你會看到她手背上的紅圈。
  「萊蒙醫生,我請你來,就是告知此事。」
  畢競賽摩中了一處致命的槍傷,身子很是虛弱,加上又說了這麼多話,精力有所不支了,便不再講什麼了。他開始閉目養神,殘延苟喘,醫生為他把了把脈。
  「怎麼樣?」雅年局長問。
  「沒有生命之憂,不過是因興奮過度導致勞累。」
  聞聽此言後,兩人平靜地走了。
  「賽摩的話可信嗎?」雅年局長在返回的途中問萊蒙。
  「人死之前有段時間總是會頭腦混亂,胡言亂語,我認為那是他的胡妄之語。」
  從表面聽來,萊蒙心平氣和地這樣說,而在他的內心,卻是心潮翻滾。
  假若賽摩所言是活生生的事實的話,我又該怎麼做呢?……萊蒙不得不這樣想。
  其實萊蒙對佛若蓮絲的言行早有疑慮。
  「早一段時間,佛若蓮絲告訴我,她親眼目睹『崖下行者』的小屋起火,那時她在場。
  「抓捕葛耳東的兩名警察也向我匯報過,他們看見一個女的拿著油燈就在那間小屋的裡間。特別是她潔白滑嫩的手背上有紅圈,我所最懷疑的人就是佛若蓮絲。
  「這幾回我見到佛若蓮絲時,她對我的目光總是躲躲閃閃,心中似乎有話卻不敢說出口。
  「我深深地愛著她,不應該懷疑自己的心上人。特別是手中沒有確鑿的證據就胡思亂想。這真不是一個男子漢的所作所為。我只不過在心中胡亂猜想罷了,實際上,我還是認為佛若蓮絲沒有與紅圈有聯繫。
  「但是賽摩所述說的一切,又讓我對她的認識產生動搖。我不盼望那將是真的,可是,那些確實是真的話,我……」萊蒙還在翻來覆去地想。
  坐在車中的雅年局長也是滿腹愁腸,一言不發。
  「局長,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些事,我在這下車。」
  萊蒙下車後便又回到了醫院,他打算再找賽摩將他剛才所講的確認一遍,否則他是不會安下心來。
  雅年和萊蒙離去後不久,賽摩微睜雙眼,見到病房裡只有一個女的年輕護士。
  賽摩閉上雙眼在心中暗想:
  「我偽裝成生命垂危的架勢,在桌上假作呻吟,讓雅年局長以為我傷情危急,趕緊把我送來這裡。
  「我知道整方在錄口供時,倘若犯罪嫌犯人意外死亡的話,他們也難逃干係。我這麼一演戲,讓局長也心神不安,醫生們也折騰一氣,尚未檢查完畢就瞎說我的槍傷惡化。我再趁機使勁哼哼幾句,作痛苦難忍狀,更讓他們手忙腳亂,我見他們這個樣子,心裡好不開心。
  「但是,這一切都是我自編自演的小把戲,不過是把可恨的佛若蓮絲送人監獄的一種策略而已。
  「不過,我對萊蒙二人所述的都是事實,並沒有瞎編亂造。她的手背上有紅圈是我親眼所見,那次看到時,我的心也嚇得怦怦亂跳。
  「我在一開始便疑心她是傑摩的女兒,我怎麼會知道她長得像不像傑摩太太。我與傑摩搭夥計時,他的夫人早就離開人世。我要這樣講不過想讓我講的更加言之鑿鑿。」
  相到這裡,他的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來。
  「無論如何,即使是編謊話也好,我就是讓佛若蓮絲嘗嘗坐牢的滋味。
  「肯定是佛若蓮絲向萊蒙告密,講出了我躲藏在閣樓上的事,要不然他倆站在院中望著閣樓嘀咕什麼,要不然萊蒙會突然上閣樓呢!為了報仇雪恨,我要讓她的隱秘大白於天下。
  「估計雅年局長今後會對佛若蓮絲特別關注,紅圈的秘密,他遲早會知曉,那便是佛若蓮絲入獄之時。我真想親眼看到佛若蓮絲鋃鐺入獄的樣子,不知萊蒙在那時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
  「萊蒙這個傢伙從來都與我不共戴天,對於我總是苦苦相逼,把我的愛將施晶娜也抓了進去。我本來計劃得萬無一失的劫持人質抗拒警方拘捕的方案也讓他給攪黃了,他還打了我一槍!我不報此優誓不為人。」
  此時,賽摩的臉上又露出了好邪的笑,到了這般田地,他還在心中如此打算。
  白枉了德麗彼思夫人當初為他出資開店,如今,他卻以怨報德,真是個禽獸。
  「我可不能在此久留。」
  他將眼睛睜開,見到一名年輕護士背對著他正在處理桌上的藥水。
  賽摩輕手輕腳從床上下來,目視著那名護士,腳上沒鞋的他悄悄向護士走去。
  就在此時,護士有所覺察地回過頭來看。
  「啊!」地大叫一聲,將手中的東西扔向賽摩,賽摩衝到她的身旁,用雙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護士作著垂死掙扎,但很快身子不再動喚,癱倒在地。
  賽摩迅速換上來醫院前所穿的衣服和鞋子,接著由窗子爬到走廊上。十
  他聽到有腳步聲從樓梯那邊傳來,便向另一側的樓梯跑去,這讓一名醫生助理瞧見了,便奮力呼喊:「賽摩逃跑啦!快抓住他!」
  賽摩雖已跑下樓梯,但是走到一半不得不停住了,因為三兩個人聽到呼喊聲便趕了過來,對他形成半包圍之勢。
  賽摩打算原路返回,剛才那名醫生助理已追了上來,攔住了他的去路,狗急跳牆的賽摩奮力一個衝拳正中那人下巴。
  那人被打得倒退幾步,也許咬到了嘴唇或舌頭,鮮血直流,將白大褂染得血跡斑斑,賽摩從倒地的醫生助理身上躍過,沒命地跑。
  然而,又有一人在前面攔住了他,這個人非常地強壯有力,他是誰?他便是重返醫院要向賽摩再度確認他所講的是事實的萊蒙。
  賽摩掉頭向回跑,醫院的工作人員已圍追過來,情急之下的賽摩跑人了一個病房,他將房間反鎖,人們開始用身體撞門,門板快被撞裂,不由得賽摩退到窗前。
  終於,門被撞開,人們一擁而入,其中一人向賽摩撲了過去,賽摩向後退去,不料窗子並未關緊,於是賽摩從窗中跌落下去。
  「啊!」
  一聲驚人的慘叫迴盪在空中,他若石頭一樣,從五樓墜地。
  當人們從樓上跑到院內時,見到賽摩跌落在樹叢裡。
  萊蒙在賽摩的身旁檢查一下,爾後說:
  「他死了。」
  一雙大眼瞪著天空,賽摩就這樣死了。
  從他的眼中可以看到碧藍的天空,身旁的樹木花草被折得凌亂。
  萊蒙脫帽注視著賽摩的屍體,無論什麼樣窮凶極惡的壞蛋,死後,他的罪惡生涯也就結束了,對他略表哀悼,也算是一種紳士風度,更顯露出一個男人的博大胸襟。
  與此同時,警局裡正進行著雅年局長與葛耳東的談話。
  「葛耳東先生,你已被證實無罪,你現在又可清白地作人了。」
  「這太好了!非常感謝您!我的不白之冤終於得以昭雪。」
  隨後,雅年局長把一本賬簿和兩張紙拿到了葛耳東的面前,說道:
  「這本賬簿是公會會長薩萊思指證你的,這兩張是萊蒙要求作比照鑒定的,上面是你的簽名和你書寫的阿拉伯數字。
  「通過專家進行重新鑒定之後,作出不是同一筆跡的結論。
  「這就是說,賬簿上的主任會計簽名並非是你所寫,是有人進行栽贓陷害。」
  「是誰幹的?你們確認了嗎?」
  「目前下結論還為時尚早,不過,我們已經掌握了一定的線索,現在說還不是時候。
  「待我們抓獲真正的案犯時,一定會通知你。不管怎麼說,再次筆跡鑒定的結果,已證實是清白之人,通緝令已收回。祝賀你!你又重新獲得自由。」
  「非常感謝。」兩隻手緊握在一起。
  就在此時,電話響了,雅年局長接電話。
  「喂!是萊蒙嗎?……怎麼?賽摩已經死了!是病情惡化所致嗎?……哦!是從樓上墜落而死,具體情況我過去再談。」
  雅年局長接完電話,對葛耳東說:
  「據萊蒙講賽摩從五樓墜落而死,我去醫院瞭解一下情況,失陪了!」
  「局長,我與你一同前往吧,我急於把我清白無辜的消息與萊蒙分享。」
  「這樣也好,我們同去!」
  不一會兒,他們乘的車就到了醫院,賽摩的屍體已被轉移到地下室的太平間。萊蒙將賽摩如何墜樓而死的經過從頭至尾講述了一遍。
  「我們從病房離去後,他便計劃如何逃走,當工作人員見到他逃竄時,便對他進行圍追堵截。意外的是,他從五樓一間病房的窗子摔下去,便一命歸天。」
  「這樣的話,他並非是槍傷惡化所致?」
  「對,是這樣,賽摩很是詭計多端,偽裝成垂死,迷惑了大家,以便尋找時機實施他逃跑的計劃。」
  「哦!如此這樣,那麼,他為何要與我們面談佛若蓮絲與紅圈的事!」
  萊蒙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他心中很清楚賽摩所言並非信口雌黃。況且,他懷疑佛若蓮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其他人有沒有傷亡?」
  「只有兩人受輕傷。」萊蒙指的是醫生助理與那名女護士。
  醫生助理的身上還穿著那件血跡斑斑的白制服,護土的脖子則打著繃帶,兩人都說並不嚴重。
  雅年局長指示醫院將賽摩的屍體做好善後處理,便打算回警局。
  「對了!萊蒙,忘了告訴你,葛耳東已被證明清白無辜!」
  「噢!這太好了!葛耳東先生,祝賀你!」
  「非常感激你!萊蒙醫生,沒有你的幫忙,我也不會有今天。」
  「哦,那新式的科學鑒定法還挺管用,還有雅年局長,真正的案犯呢?」
  「還沒抓捕,我正要與你研商此事,你現在與我一道回警局吧?」
  「不過,我打算先去愛心天使國,將賽摩死亡的消息通知夫人和佛若蓮絲,讓她倆不再擔心受驚,隨向我便趕往警局。」
  「好的,就這樣吧!我在警局等你。」
  「萊蒙醫生,我打算與你一同前往愛心天使園,在海邊,佛若蓮絲小姐曾搭救過我,我要當面向她致謝!」
  「也好,不過,請你不要在夫人面前向佛若蓮絲致謝,因為佛若蓮絲斷斷不會將救你一事讓她的母親知曉。」
  「這是為什麼?」
  「她可能不想讓她媽媽知道,一個年輕少女去危險偏僻的海邊。」
  萊蒙信口胡謅了一個原由。
  「好的,我不提就是,咱們走吧!」
  當德麗彼思夫人聞聽賽摩的死訊,和藹可親的臉上,露出難過的神情。
  「咳!罪過呀,罪過呀……」
  夫人只是這樣喃喃道,便悲哀地將雙眼閉上,佛若蓮絲也禁不住長歎一聲。
  然而,她並非與她母親一樣在心中那樣寬恕了賽摩,她是在暗自竊喜,賽摩一死,她的秘密就無人知曉了。
  一直堆積在她胸中的壘塊頃刻之間消彌了,她的心裡頓時舒暢起來。
  接下來,萊蒙對夫人講起葛耳東無罪被證實一事。
  當夫人瞭解到葛耳東因遭人暗算而受盡苦頭,不禁潸然淚下,又聞聽再次鑒定,證實葛耳東是清白的,他的冤情可以昭雪,又不由得破涕為笑,轉陰為晴了。
  夫人是個感情纖細的人,又以慈悲為懷,像個菩薩,她獲悉葛耳東還是個律師時,便對他講:
  「據我猜想,你會重操律師舊業吧?不清楚你有沒有興趣來愛心天使園任顧問呢?
  「我們這裡除收容孤兒和遺棄兒外,也為刑滿釋放的人重新做人創造條件。不過,我們經常被各種各樣的問題所困擾,我們的法律知識很是欠缺,這讓我們倍感煩惱。」
  「這太好了,我非常高興去天使國、作。」
  「葛耳東先生,我也有一事相求,待你一切都安頓下來,我再和你談具體的情況。」萊蒙醫生講道。
  「沒問題!願意為您效勞,你對我的恩情還未報答完呢。」
  此時,麥麗將咖啡端來,4個人邊聊邊飲咖啡。
  陽光照射在一株枝繁葉茂的樹上,咖啡顯現的熱氣如縷縷白煙向上升騰。
  「夫人,我能和佛若蓮絲單獨談談嗎?」萊蒙向夫人請求道。
  「好的,好的,你去她的房中談吧……我與葛耳東先生還要就法律顧問一事詳細商談。」
  萊蒙與佛若蓮絲到了她的房中,相對而坐,兩個人都默不開言。佛若蓮絲低頭不語,在玩手絹。
  「佛若蓮絲,我斗膽問你一句,也許特別唐突,抱歉請你告訴……我是想問……你是否知道那個紅圈怪女是誰?」他想把話盡量說得委婉,但卻是很直白。
  淚水又開始在佛若蓮絲的眼中聚集,她的嘴唇不由得哆嗦起來,她想是不是到了向他攤牌的時候。
  可是,她把心中要說的話已到了嘴邊,卻又嚥了下去,她真的沒有膽量將那個令人恐懼秘密講出口。
  她的手愈發用力抓著手絹,並且不住地哆嗦。
  萊蒙很清楚佛若蓮絲心裡的苦楚。
  「上帝啊!佛若蓮絲真是那個紅圈怪女。我最不情願出現的情況偏偏出現了。
  「我很明白她其實早就想將隱情講給我聽,只不過,她有口難言!多麼讓人同憐的佛若蓮絲……」
  萊蒙用雙手輕柔地撫摸她的手,從指間的溫度傳遞的訊息,她可以清楚地感到,他深深愛著的人就是自己。
  她的心越跳越快,發出急促的「怦、怦」聲。
  真相是再也無法遮掩下去,無論怎麼令人恐懼,令人羞愧的秘密,都要如實地講出。儘管說出這個秘密,心上人萊蒙可能看不起她,可能永遠地離她而去,但是,佛若蓮絲還要鼓足勇氣講出真相。
  萊蒙心中的熾熱的愛,讓佛若蓮絲胸中冷冷的心裡冰雪消釋了,她已拿定主意向萊蒙敞開心扉。
  她把頭抬了起來,說道:
  「我就是你所要問的紅圈怪女,萊蒙醫生。」
  講完這句話,便悲傷地低下頭,她的目光落在右手背上,一個粉紅色的紅圈若隱若現。
  由於她的心中受到嚴重的刺激,因而顯現出紅圈,她一言不發將一手背展示給萊蒙,手在不住地發抖。
  萊蒙目不轉睛地盯著紅圈,它的顏色正在漸漸地由淺人深。
  「你……你……真的是……」驚訝還是讓萊蒙不知該講什麼。
  隨後,萊蒙捧起那只右手,緊緊貼在自己的臉上,以示他對她的最深切的同情和理解,與此同時,他的淚水也禁不住流下來。
  萊蒙如此地溫柔、如此地流淚,讓佛若蓮絲更是痛哭失聲。
  「佛若蓮絲,別傷心地哭了,我的心裡早在懷疑你是那個不幸的可憐人兒,我能夠理解你。」
  「『博買借據被盜案』中,我已開始疑心是你所為,你的出發點在於救窮苦人於水火。
  「你在海濱,又搭救了『崖下行者』,因為你相信他是清白無辜的人。
  「當你決定捨身助人時,便會興奮不已,因而有紅圈在手上顯現。你發病的情形與傑摩有本質的區別,他是每當要為非作歹時,紅圈便會顯現。
  「從情理來講,你是清白無罪的,若非要論罪的話,只得將罪名歸於遺傳這種怪病的祖先。你的體內流淌著魔鬼的鮮血全在於他們,但你和你爸爸傑摩是截然相反的。」
  「什麼?你也知道我是傑摩的女兒?」她的神情突變。
  「這我也是剛剛知道。自從傑摩離開人世後居然還有人手背上帶有紅圈,並且是個女的,我推斷傑摩也許生前養有一女,因此我對此事開展調查研究。
  「調研的結果是,年輕的傑摩曾去過西部的礦區,在一次土匪襲擊中,礦區聚集地的很多人被殺死。而恰在那時,降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這些情況,是我從西部歷史記錄的和一些老人的回憶中瞭解到的。
  「後來我還瞭解到,在那場劫難中,兩個孩子被傑摩抱錯了。」
  萊蒙的調查結果與麥麗所講述的往事完全一致。
  「接下來,我以這種奇怪的遺傳病為研究課題,經過我的鑽研發現,這種病無法完全根除,只能夠通過自我的訓練和意志加以控制發病的次數。
  「這本質上是種精神病,倘若你能時時持一種心平氣和,加強適應各種刺激的能力和膽識,紅圈怪病也就不會犯了。
  「目前,你的手指上又顯現紅圈,是由於你的內心遭到沉重的打擊,減少這種打擊,你也不會犯病。
  「佛若蓮絲,讓你我團結協作,根除你手上的紅圈,好嗎?」
  「好……但是,你我如何團結協作呢?」
  「你嫁給我,我們結婚吧!」
  萊蒙的聲音有些發顫,卻是飽含深情。
  佛若蓮絲的臉一下子全紅了,連耳朵都紅了,紅圈愈發紅了,如珊瑚般靚麗嫵媚。
  「看你,又受打擊了,紅圈更紅了。」
  萊蒙不再講那些客氣有加的話,因為已表明了心跡,話題變得豐富而歡暢。
  他張開雙臂,靠近了佛若蓮絲,佛若蓮絲勾住了萊蒙的脖子……。
  紅圈愈發顯得紅,愈發有魅力了。
  一段日子以後的某個下午,突然,萊蒙接到雅年局長打給他的電話,讓他感到驚詫萬分,雅年告訴他,佛若蓮絲被抓起來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你下令的?」萊蒙因過分焦急,詫異而使聲音顯得發顫。
  「是檢察院發佈的逮捕令,我也不得不照章辦事,三言兩語在電話裡也講不明白,你馬上來警局吧。」
  雅年局長所解釋的具體情況是:
  「當天下午2點左右,地區檢察院下達命令指控佛若蓮絲為『借據盜竊案』的犯罪嫌疑人,我感到異常驚訝。然而,博買已付諸訴訟了。無可奈何,我去愛心天使國將佛若蓮絲帶到了地區檢察院。
  「也許,目前正對她作詢問筆錄,我心裡對她也是十分擔憂。」
  焦躁不安不由得從雅年局長心裡流露出來。
  但是,萊蒙的心裡要比他擔心、焦慮上萬倍。萊蒙馬不停蹄地乘車前往地區檢察院。
  請求見負責此案的檢察官。
  但詢問仍在進行,萊蒙的請求得不到口應。
  他又向其他的檢察官打聽,但無濟於事。
  心灰意冷、垂頭喪氣的他坐車前往了愛心天使園。
  夫人的兩眼已哭得紅腫如桃,一見到萊蒙不由自主地趴到他的胸前痛哭。
  「萊蒙…」
  萊蒙先將德麗彼思夫人架到長椅上。
  「夫人,讓你覺得萬分驚詫吧!請你放心,我肯定協助她走出不利局面,雅年局長也會竭盡全力幫忙的。倘若佛若蓮絲被地區檢察院公訴,葛耳東會作辯護人的。」
  「我很感謝你,不過……她會坐牢的,剛剛雅年局長給我打電話,講她對竊取借據一事供認不諱。」
  「這也不要緊,即便她全部供認,但還有回轉的餘地,法院作出裁決是根據案情來判的。從她作案的動機及背景,她很有希望被判無罪或從輕處理。
  「佛若蓮絲不忍心看到博買置窮苦人於死地才鋌而走險去盜取借據。法院會鑒於她作案的動機,判她無罪釋放。」
  萊蒙為了使夫人得到安慰,不喪失希望,特意信心十足地說。
  但是,夫人仍難過地搖了搖頭,說道:
  「我……真的替她擔心。這時,她的手背上著顯現紅圈,那可就糟了。法官會認定傑摩的女兒是危險人物,將她無罪釋放的話,她有可能以會幹出更無法無天的事,也許這樣的話,便會判她坐一輩子的牢。」
  夫人用手絹不住地擦拭淚水。
  萊蒙則很是驚詫地問:
  「你是如何知道佛若蓮絲是傑摩的親生女兒的?」
  「是麥麗告訴我的。佛若蓮絲在今天被警察帶走之後,麥麗向我哭訴了事情的真相。
  「她對我講,當初,傑摩錯把我生的孩子當他太太生的,我生的是男的而非女的,這個男孩便是前不久與傑摩一同死去的包勃。她哭著讓我對她這種作法進行寬恕,因為她一直瞞了我好多年。」說了一會兒,夫人又哭成了淚人。
  「原來是這樣……」萊蒙說完,也是許久地不說一句。
  默默地過了一陣子,德麗彼思夫人又將頭抬了起來,一邊摸著濕手帕一邊用低沉的嗓音對萊蒙說:
  「當我知道包勃在外成了一名壞小孩,我心裡很清楚,這一切都不該責怪包勃。包勃是我的親生孩子,假若那時沒有發生意外的話,我堅信他會長成人材,會在愛的哺育下,茁壯成長。
  「傑摩的太太在劫難中當場死亡,傑摩抱走了包勃。
  「一個男人將包勃撫養,真不曉得包勃會過怎樣一種缺少關心愛護的生活……我一想到這些,我的淚水就禁不住流了下來。
  「我深深愛著佛若蓮絲,她一直就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怎麼能夠想到她不是我的親生女兒。要論不幸,她與包勃一樣不幸。她一出世,便沒了親生母親。儘管她的體內流淌著傑摩家族的血液,有時還有令人恐懼的紅圈出現在手背上,但是,她從來都認為我是她的媽媽。我並不會憎惡她,我會更加愛護她這個可憐兒,無論是佛若蓮絲,還是包勃,都是我的心肝,萊蒙醫生,請你幫幫我。」
  德麗彼思夫人仍不停地拿手絹擦拭淚水。
  起初,萊蒙的眼中也飽含著熱淚,禁不住也想哭,陽光照在沾在睫毛的淚珠,折射出霓虹的光。
  這種光彩很快消散了,太陽已落山,外面的光線暗了下來。
  當人們得知警察抓走了佛若蓮絲的消息時,都震驚萬分。
  「這怎麼可能呢?……一位年輕美貌似天使的少女會被……」人們對此議論個不停。
  不少人給地區檢察院、市長那裡去信去電話表示抗議,也有人給州長寫信。
  這件事引起各式各樣的反映,形成聲勢浩大的活動。」
  公開審理的那一天終於來了。
  在法院前有許許多多的人抗議示威,他們拿著標語或旗子。
  標語或旗上寫著:
  「反對審判天使!」
  「要求無罪釋放天使!」
  越來越多這樣的人彙集到法院前,無論男女老少,都手拉手,表情莊重地期待著。
  有不少愛心天使園所收留的孩子,有不少刑滿釋放受到德麗彼思夫人幫助,而棄惡從善、自我謀生的人。
  另外,還有不少支持愛心天使國、支持慈善事業的人趕來。
  法庭內的旁聽席上座無虛席。這些都是關注並傾向佛若蓮絲的人,他們非常急於知道審判結果。
  而佛若蓮絲理所應當坐在被告席上,左右是辯護律師葛耳東和萊蒙。
  十二三個由當地各層人士組成的陪審團,位居陪審席,他們個個神情肅穆,正襟危坐。
  開庭鈴響了,審判長宣佈開庭後,庭內立刻鴉雀無聲。
  檢察官傳喚第一證人——原告博買。
  貪婪的高利貸者博買來到了庭上。
  法官拿起聖經,莊嚴而鄭重地對博買講:
  「請你對著上帝和人格發誓,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實可信的。」
  「我發誓。」他將一隻手按在聖經上,舉起另外一隻手,宣讀了誓詞,站到了證人席。
  「你控訴佛若蓮絲小姐竊取了你的借據,對嗎?」
  「對」
  「證人是否親眼目睹被告的竊取行為?」
  「沒有,那時我未在案發現場,但招待員小姐與司機均看到。」
  「他們指證犯罪嫌疑人就是被告佛若蓮絲小姐嗎?」
  「也沒有。他們描述案犯是位面戴黑紗的年輕女子。」
  「你是憑什麼指控佛若蓮絲小姐是案犯呢?」
  「是賽摩對我講的,他告訴我,竊賊名叫佛若蓮絲,且在犯罪時,有紅圈顯現在右手的手背上。」
  「清被告辯護律事質詢!」審判的法官葛耳東講。
  「博買先生,據你所言是賽摩對你講的,你能否出示有力證據?」葛耳東向博買發問。
  博買默不作聲。
  「你無法出示對不對?賽摩已意外死亡,你無法出示有力證據。」
  博買依舊一言不發。
  「博買先生,你無法回答我的兩次提問,這足以表明你對佛若蓮絲的控告是無真憑實據的,也就是說,你無任何證物或證人向法庭證明佛若蓮絲是案犯,對不對?博買先生?」
  博買還是不發一言。
  「博買先生,據你所稱被告佛若蓮絲小姐從你的保險櫃竊取了數張借據,你是否能說明借款人是誰?」
  「一些急於用錢的人。」
  「那是自然!你能否說出借款人的姓名?」
  「是約漢·貝朗……約漢·比得松……另外還有……」
  「這已足矣,那麼,你的借款利息是多少?」
  博買這次又默不作聲。
  「假若原告拒絕回答,我可向法庭出示的調查表明,借款總金額為80元,卻需在你狠命相逼下償還125元。
  「這是罕見的高利貸,比法定利息要高得多,你是個肆意胡為的高利貸者,你才應受到法律的嚴懲!」
  辯護律師葛耳東擲地有聲地說道,而博買卻是滿臉尷尬地盯著他。
  「法官大人,我的問話完畢。」
  「證人可以回席。」法官講。
  博買腳步不穩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不停地拿手絹擦滿頭的冷汗。
  招待員小姐及博買座車司機都上庭作證。然而,他們並沒有親眼所見犯罪嫌疑人。
  「你們是否親眼見到被告的手上有紅圈?」
  「我們沒有看到。」兩個回答得一模一樣。
  法官又傳證人麥麗上庭。
  麥麗將手按在聖經上發誓:
  「我發誓,對上帝和人格起誓,我所講的句句屬實。」
  「證人麥麗,你是否見過佛若蓮絲的右手手背上有紅圈顯現?」
  法官所提的問題,讓麥麗大驚失色,作為證人,不可避免地要被問話,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被問及此事,她有些吱唔起來。
  「有沒有?請回答!」
  「這是…」
  「這是小姐的隱密,假若我承認有的話,小姐會被視作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的可怕人物……那樣……但是……」麥麗的心中滿是矛盾,作為一名極其虔誠的天主教徒,並且在法庭上當眾發誓,她不敢違背神靈,淚水充盈了她的雙眼。
  「事實是怎樣的?麥麗,請你回答!」
  法官的聲聲追問,讓麥麗愈發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又吞吞吐吐了好半天,開口講:
  「我見過……與法官大人問的一致。」說完這句話,麥麗垂下頭去,掩面而泣。
  「你是說,你承認目睹過佛若蓮絲手背上有紅圈顯現?對不對?」法官步步緊逼。
  「是那樣,不過……」
  「證人只須回答提問即可,我的問話完畢,請被告辯護律師問話。」
  「我不用問了。」葛耳東說道。
  接下來,法庭又傳喚雅年出庭作證。
  「證人是否見過被告的手背上有紅圈?」
  「沒有。」
  「那麼,據原告講,是賽摩告訴他紅圈一事,你有沒有聽到賽摩講過?」
  「有的不過……」
  「好了,我問完了,請被告辯護律師問話。」
  「我不用問了。」葛耳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然後,萊蒙起立,對法官說。
  「我以被告特別辯護人的身份,請證人雅年出庭作證。」
  雅年又一次來到了證人席。
  「請問,你是否聽到過賽摩講佛若蓮絲與紅圈關聯的事?」
  「有的。」
  「什麼時間,什麼地點?」
  「因賽摩槍傷惡化,而送進我們的附屬醫院進行搶救。在病房裡,他告訴我,佛若蓮絲的右手手背上會有紅圈顯現。」
  「在那時,賽摩的神智非常地清醒嗎?」
  「不,他從表面上看傷勢嚴重,生命垂危。但實際上,這都是他偽裝的,後來醫生證實了這一點。
  「他偽裝自己的傷勢在惡化,呼吸愈發的艱難起來,在死之前,要向我揭露有關佛若蓮絲與紅圈的秘密。
  「不久,我們離開了醫院,當我們再次來到醫院的時候,得知他將屋內惟一的女護士掐暈溜到外面,但工作人員很快發現他想逃跑,對他圍追堵截,賽摩與他們搏鬥,最後逃竄至五樓,因意外墜樓而死。」
  「你是說賽摩所講的是故意在編造謊言嗎!」
  「是這樣的。」
  「我問完了,謝謝。」
  「請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法官宣佈著,雅年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法官大人,我請求以被告特別辯護人的身份進行辯護。」
  「請求有效。」法官講。
  萊蒙對著陪審員們開始他的陳情辯護。
  「陪審員大人們,賽摩所述被告右手手背有紅圈顯現,我與證人雅年都在當場。賽摩所言屬實。」
  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在陪審席及旁聽席引起一片嘩然,有的議論紛紛,有的按捺不住從位上站了起來。
  「安靜!……請保持法庭秩序!」
  這樣,人們才安靜下來,萊蒙接著作他的辯護陳詞。
  「法官大人,陪審員大人們,被告手上會有紅圈顯現的情況屬實,我也曾親眼目睹,我可以作證。
  「這與不久前斃命的傑摩都患有一種祖上遺傳的怪病,手背上有紅圈顯現。
  「然而,這種奇怪的遺傳病分兩種類型,這是我的專業,也是我的研究課題。
  「這兩種類型即分為好與壞,傑摩是為壞的類型,每當他要為非作歹時,會精神激昂亢奮,紅圈顯現;另一種是病人要行善時,也因心情激動而紅圈顯現。
  「這就是說,這種奇怪的遺傳病有兩種截然相反的類型。被告出現紅圈,是為拯救被高利貸盤剝而陷於困境的窮苦人,這讓被告心情過份激動而發病。
  「被告事實上,從原告的保險櫃內竊取了數份收據,正如原告所指控的。
  「在當時,被告手背上有紅圈顯現是事實,但她的作案動機不在於竊取錢財,而在於救人於水火。
  「麥麗所見被告手背上有紅圈顯現,或賽摩也曾見過,均因被告欲捨己助人時,情緒激動而致。
  「被告協助其母從事愛心天使園這樣的慈善事業,不僅救助過許許多多不幸兒,而且對刑滿釋放人員,也給予關心愛護,幫助他們重新作人。
  「許多刑滿出獄的人都立志悔過自新,重新作人。
  「然而,人們對這些失足的人往往持鄙視的態度。因而有些人想要悔過自新,卻難以做到。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得重操舊業,為非作歹,建立愛心天使園的目的,就是給這類人創造機會、創造條件。
  「被告有如愛心天使園裡的明星,於可憐人而言,她的菩薩心腸對於他們是救星,我們難道要宣判這樣的人有罪嗎?
  「假若我們判定她有罪,可是,上天也會判她有罪嗎?」
  萊蒙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向窗外。外面晴空萬里,陽光燦爛地照在萬物身上,綠葉隨風拂動。
  萊蒙的這番講演,震撼了法庭在場的每個人的內心,大家靜默無聲,但法庭裡早沒有往日冷峻、莊嚴的氣氛,而是飄蕩著愛心和聖旨的暖流。
  「陪審員,請來商定判決書,來這個房間。」審判長非常沉著有力地說。
  陪審團去了另一間屋子,審判長宣佈暫時休庭。接下來,法庭內又開始議論紛紛。
  大約10分鐘後,法庭再次開庭。陪審團的成員們位歸原處。
  「請陪審團代表宣佈合議結果。」
  只見一人站起,講道:
  「經陪審團合議,被告佛若蓮絲無罪釋放。」
  「烏拉!」歡呼聲衝破雲霄,掌聲雷動,法庭的屋頂都快被掀翻。
  「安靜!安靜!」
  審判長用力拿木錘敲著,然而旁聽席並未因此而平靜下來。
  佛若蓮絲掩面而泣,麥麗飛奔過來將她擁住,兩人長時間地擁抱,一旁的萊蒙與葛耳東緊握住對方的手。
  消息傳到庭外,又引起一陣歡呼。
  有人居然從二樓旁聽席,垂下一塊巨大的標語布上書:「判決英明,理當無罪。」
  在當晚,在夫人的住所,舉辦了一個規模宏大的慶祝會。
  一方面,夫人為了慶祝佛若蓮絲勝訴,一方面為了答謝各界人士的支持。
  當然,萊蒙、雅年、葛耳東也在其中。
  宴會桌上鋪著潔白的餐布,新的餐具和酒杯擺放整齊,在廳內雪亮燈光照射下,熠熠生輝。
  麥麗及雅瑪端酒上菜忙個不停,賓主們頻頻舉杯,夫人也不停地舉杯致謝。
  住所不遠處的愛心天使園裡傳來歡聲笑語,那裡也在舉行宴會,成年人可以飲用啤酒,多麼讓人歡欣舒暢的一天!
  初夏的夜風清清爽爽,讓人感到輕鬆。佛若蓮絲在嚴厲的詢問筆錄及經過莊嚴肅穆的法庭的洗禮,有些蒼白。瞧摔了,現在卻是紅光滿面,精神煥發。
  德麗彼思夫人的廚師們做出香甜可口的美味來。麥麗在負責上菜,輕鬆高興,不過有時在一旁獨自擦淚。
  一身雪白的雅瑪負責倒酒,偶爾他在空暇時將目光落在佛若蓮絲身上,露出由衷的高興的眼光。
  此次慶祝會開得輕鬆圓滿。宴會後,人們在客廳裡,喝著熱飲閒聊。
  閒聊的話題自然離不開有關今天法庭的審理。雅年局長數度稱讚誇講葛耳東的辯護,對萊蒙也是大加讚許。
  兩人被誇得有些靦腆起來,垂下頭,飲著咖啡。
  「佛若蓮絲,今天很疲倦吧!」雅年用關切的口吻問。
  「有一些。」
  「這倒也是,年輕的檢察官年富力強,秉公執法,人稱『活閻王』。惡棍、罪犯遇上他,沒有好下場。」
  「不過,咱們佛若蓮絲才不懼他!」萊蒙一說,大家全樂了。
  「這次多虧大家的協助。」夫人又一次表示她對大家的謝意。
  「佛若蓮絲被鬧得身心疲倦,我打算送她去海邊別墅休養一段時間。」
  「好主意,夫人你也同去吧!這一回你擔驚受怕,操勞奔波,也乏了吧。」雅年積極地向她建議。
  「好是好,不過愛心天使國有許多事讓我放不下,請萊蒙醫生陪她一同前往,他又是以研究這種遺傳病為課題,我想他一定有什麼新的療法……」
  「好!萊蒙醫生,你與小姐同去吧!」雅年局長很是支持。
  「對啊!這是多麼好呀!」葛耳東也接著附和,這讓萊蒙有些難為情。
  夫人則在用著眼色。
  萊蒙站起身來,大方地走到佛若蓮絲跟前,把她從座位上拉起,拿起她的左手,接著萊蒙從內口袋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
  打開小盒,可見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放在紅絨布上。
  他將鑽戒套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
  夫人站起帶頭鼓掌,其他人也跟著站起鼓掌。
  這讓佛若蓮絲興奮無比,她像普蔽花開般動人靚麗。
  她上前用手勾住他的脖頸,無名指上的金戒閃著光芒,這枚愛與希望合鑄的鑽戒,將可怕的紅圈生涯一掃而光。
  麥麗在遠處擦拭著高興、激動的淚水。
  朝陽已升起,金色陽光灑在整個屋內,小鳥在外流轉鳴啼。
  那邊的愛心天使園飄來歡快的歌聲。
  「去海邊度假吧!在那裡休整一下。佛若蓮絲,清新的海邊空氣及夏日的暖陽,會讓你充滿嶄新的血液,平和、愉悅的日子,讓你心平氣和,紅圈將永遠消逝。」
  「孩子,你去吧!你永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的寶貝。」
  夫人動情地緊緊擁往佛若蓮絲。
  「媽……」
  佛若蓮絲一聲發自肺腑的喊聲,伴著淚水而出,麥麗也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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