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軍閥 (三百一十八)策劃和誘導
    (三百一十八)策劃和誘導

    「陸建章一案當時極為轟動,據說段芝泉聽說後,也是驚詫莫名。」楊朔銘點了點頭,說道,「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殺陸之後,徐樹錚通過長途電話囑咐國務院秘書長方樞擬就一道命令,請馮國璋大總統蓋印發表,我記得命令全文是這樣的:前據張懷芝、倪嗣沖、陳樹藩、盧永祥等,先後報稱陸建章迭在安徽陝西等處,勾結土匪,煽惑軍隊,希圖倡亂,近復在滬勾結亂黨,當由國務院電飭拿辦。茲據國務總理轉呈,據陸軍部次長徐樹錚電稱:陸建章由滬到津,復來營煽惑,當經拿獲槍決等語。陸建章身為軍官,竟敢到處煽惑軍隊,勾結土匪,按照懲治盜匪條例,均應立即正法。現既拿獲槍決,著即褫奪軍職勳位勳章,以昭法典。」

    「他這是把總統當成蓋章機器了。」楊朔銘笑了笑,說道,「馮國璋大總統當時嚇得心驚膽戰,據稱接電當天還拒絕蓋印,後反覆斟酌後,終於同意蓋印發表。」

    「徐樹錚雖為陸軍部次長,但無權做此處置,這次先斬後奏地殺了一個現任將軍,可以說是駭人聽聞。」水井說道,「但問題在於,陸建章再傻,也斷然不會以駐津軍隊及各省督軍為煽惑的對象,尤其不會以陸軍部次長徐樹錚為煽惑對象。徐樹錚殺陸,怕是另有隱情。」

    「不錯。」楊朔銘說道,「只是這當中的隱情,別人怕是無從知曉了。」

    「當陸建章被扣的消息傳到北京時,段祺瑞生怕他被殺害,立刻叫曾毓雋坐汽車趕到天津來阻止,可是等他到達已經執行。曾第二天回到北京,帶了一包文件給段看,段看過以後還連說:『該死,該死』,但文件的內容,並沒有公開。」

    「殺陸事件發生後,李純和陳光遠都有電報質問政府:『陸建章未經審判而被殺,死後又奪去官勳,此後軍官人人自危,從何取得保障?』段祺瑞也覺得此事徐樹錚做的有些過了,乃贈給陸建章家屬5000銀元,以表示北洋袍澤之舊情。徐樹錚後來補發了一個通電,提到陸建章在談話中破口大罵總統和曹督軍,表示陸死有應得,並非因為派系的鬥爭。段祺瑞當時還顧慮到馮玉祥是陸的姻親,因此以馮部開赴歐洲為理由,晉馮為中將,開復他的原官,又授以勳四位,以安其心。而馮不僅絕口不提陸建章被殺這件事,且自告奮勇,願意調往前線以阻擋德軍前進。」

    「自陸被殺起,馮國璋大總統便托病不見客,似乎是懷著一種心病,害怕皖系還要進一步追究責任,因為陸建章的兒子陸承武發出過一個電報,指責他對這個兇殺案完全採取了不負責任的態度。」

    「此次殺陸事件,實為北洋系分裂之開端,自此皖系對曹錕的直系就不能無所顧慮。事實上曹錕也感覺到徐樹錚的手段過於狠辣,因而自己也不能不懷有戒心。但是皖系後來拋出了和解的姿態,段祺瑞信誓旦旦地保證,副總統問題一定照原約辦理,決無變更。徐樹錚也說:今後並不要求他再到漢口主持軍事,只要不反對歐洲的作戰計劃,讓別人去打,副總統就可穩穩到手。曹錕得知消息後,雖仍有些搖擺不定。但大體上是安心了,自此直皖兩系暫時相安無事。」

    「陸建章被殺,使兩個人同時給人以極可怕的印象,第一個當然是徐樹錚。他當時才39歲,且和陸建章的兒子陸承武是士官學校的同學,而陸承武的夫人和徐樹錚的夫人也是同學,兩家有密切的關係,徐樹錚竟出此毒手,令北洋人人心寒。另一個則是馮玉祥,他在他舅父陸建章被殺後,他竟然絕口不提陸案,彷彿就像沒有這件事一樣。馮被任命為陸軍中將,又被授以勳四位,時人皆疑為其和皖系早有勾結。」

    「但陸氏被殺也不能說一點好的影響也沒有,陸氏督陝時罪行纍纍,殺人如麻,甚至請客時都能當場殺人,人們稱他的請客紅柬為『閻王票子』。這次被殺,陝民皆拍手稱快,而地方軍閥如陸氏聯結匪徒魚肉人民者皆膽寒不已,惡行多有所收斂,奉中央政府號令者日眾。從這一點上來說,陸氏也可以說罪有應得,不值得同情。」

    「是啊,有時候一件事,不能光從表面來看,」楊朔銘點了點頭,說道,「我想,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再給又錚一次機會,他還是會做同樣的事。」

    楊朔銘說著,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凝神眺望著窗外。

    水井沒有再說什麼,他靜靜的坐在那裡,繼續抽著煙斗,仔細地觀察著楊朔銘的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楊朔銘收回了目光,越過桌面,看著水井。

    「也許,這一次我也少不得像又錚一樣,當一回惡人了。」他緩緩地說道。

    「如果您想要做同樣的事,現在怕是用不著您親自出手吧?」水井笑了起來,「您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用不著承擔一點責任。因為這樣的事情,交給我們,會處理得更好。」

    「可這次的事,要比剛才說的案子複雜得多……」楊朔銘打住話頭兒想了一會兒,「而且,風險也要大得多……」

    水井吸光了煙斗中的煙,他用煙斗尾部敲打著幾下牙齒,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您就說是什麼事吧,將軍。」水井笑著說道。

    楊朔銘笑了笑,他好像在考慮該不該把這件事說出來,他和藹地望著坐在對面的水井。許久,才說道:「我需要一場運動,來幫助蔡部長完成他的軍隊改革計劃。」

    「一場運動?您能否說的具體些?」水井聽了楊朔銘的話,心中不由得一凌,但他的心緒很快平定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行動前的興奮,「我覺得,也許一場兵變更加合適。」

    「那你說說看。」楊朔銘呵呵一笑,說道。

    1922年8月1日,上海。

    中國共(布)黨黨員顧雲海匆匆跳上一輛人力車趕到位於仙人路的秘密會所,召開秘密會議。

    顧雲海是一位老資格的地下工作者,平時以經商為掩護、戴黑色禮帽,穿一襲青布長衫,混跡於上海商界大亨和三教九流之間。他的實際身份是共(布)黨的地下支部負責人,負責領導學運和工人運動。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國際和國內形勢都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上級黨指示他抓住有利時機,在發動群眾的同時大力在學生和工人中間發展組織,並把其中的骨幹分子組織起來,秘密輸送到蘇俄培訓。

    秘密會議的地點安排在仙人路南一條狹窄的弄堂裡,門外對了暗號,裡面的人才「嘎吱——」地開了門。經過一條伸手不見五指的狹窄樓道,在遮得嚴嚴實實的昏暗閣樓裡,他看見他的年輕同志們那一張張因緊張而激動的臉。

    「同志們,黨考驗我們的時候來到了。」負責人環視與會者,壓低聲音嚴肅地說道,「……黨指示我們,必須放手發動和爭取群眾,加強對工人協會與群眾團體的領導工作,擴大這些團體在群眾中的積極影響,打一場全民族動員的反對軍閥資本家統治的戰爭。誰不反對軍閥,或者不反對資本家,誰就是我們的敵人。這是我們當前的首要任務。」

    「……成立聯合陣線,並不意味著取消對中華**黨錯誤政策的批評和鬥爭,而且只有在這個基礎上,才能使聯合陣線更加的充實和鞏固……如果我們對他們抱有幻想,我們就要犯右傾機會主義的錯誤。」

    「上級黨指示我們的具體做法是,一……二……三……四……」

    年輕的地下工作者們紛紛發言,認領各自的任務。

    「我有個看法,不知對不對?」一個梳著短髮的顯得文靜秀美的女大學生鼓起勇氣說道,「『九?二八慘案』後,反抗軍閥**統治的情緒主要在知識分子中間高漲,尤其是高校學生更是擁護我黨的政治主張。但是其他階級的覺悟就明顯的……唔,落後,比如工人同志,你去發動他們,他們卻對你說要是大家都去罷工,誰來掙錢養活老人孩子呢?」

    「我也同意工人是很自私的,他們最關心的事就是漲工薪,鬧罷工,他們才不關心什麼國家大事,社惠主義……」

    「同志們」負責人打斷他們的話,做了一個嚴厲的手勢,「你們的觀點是錯誤的,工人階級是**的領導階級,是我黨的依靠力量,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只是團結對象,需要在**鬥爭中進行艱苦的思想改造。這是黨的階級路線,我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糊塗和動搖……」

    「我擁護黨的階級路線。」一個戴鴨舌帽的工人代表激烈發言,「……你們如果不放下知識分子的臭架子,你們怎麼可能理解勞苦大眾的階級感情?比如那些失業工人,他們就對資產階級和現在的進步黨政府的本質有著很深刻的認識。還有農村中的貧雇農,他們那麼窮,常常起來造軍閥和土豪劣紳的反,怎麼會是覺悟不高的表現呢?」

    「我同意……」

    「……」

    「……」

    「同志們,請你們牢記自己的使命,工農商學兵都要發動起來」負責人的話低沉有力,「我們要善於利用知識分子對進步黨政府的不滿情緒,大造聲勢,擴大影響,起到宣傳和輿論準備的作用。愛國學生中的骨幹要保護他們,動員他們到列寧格勒和莫斯科去……要在工人階級中發展黨員,建立秘密黨支部,壯大我們的隊伍……」

    「我們為什麼不給工人階級發槍,把他們武裝起來,就像法國巴黎公社那樣?」有人提議。

    「我們黨現在力量還很弱小,不宜過早暴露。」負責人嚴肅指出左傾思想的危害之後對大家說道,「……我們必須統一思想,統一認識,否則我們就要犯左傾盲動主義的錯誤……我們對外的口號是:『打倒軍閥政府』,『打倒資本家』,『誓死保衛蘇維埃』……」

    秘密會議結束,負責人同與會者一一握手,然後消失在門外的茫茫黑夜中。

    而此時此刻,就在江面上,一條烏蓬船上,兩個人正將一具和顧雲海模樣差不多的穿著長衫的屍體塞進麻袋,並在裡面加了幾塊大石頭,二人瞅了瞅周圍,吆喝著「一二三」奮力將麻袋扔進了江裡。

    第二天,上海江防守備師步兵二連上尉司務長兼代理連長劉興陽被批准帶領五名士兵到上海市區採買軍需品。

    所謂軍需品,無非補充些鍋碗盆瓢毛巾牙刷之類用具,外帶採買糧食肉類蔬菜,搞幾條香煙幾瓶紹興黃酒回去犒勞連隊的弟兄們。

    在歐戰開戰前,劉上尉的軍銜僅僅是個上士,職務為炊事班長,兵齡五年,有過到青島抗擊日軍的戰鬥經歷。當兵五年,升了一個餓不死的炊事班長,這樣的仕途在農民出身的劉興陽看來還馬馬虎虎過得去。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在部隊開上歐洲前線才短短兩個多月,他就官運亨通連連提升,當上了一個受人羨慕的掛三顆星的上尉軍官。

    其實說穿了並不是劉上尉立下多少驚天動地的戰功,也不是炊事班長在戰爭中表現出多少卓越的軍事才能,而是由於他的運氣實實在在比別人都好。

    第一次世界大戰進行到了末期,原來該連官兵幾經惡戰傷亡慘重,雖然經過多次補充,但最初的老兵所剩不多,劉興陽在敵人的飛機轟炸和槍林彈雨中居然安然無恙地存活下來,這個事實本身就是一個奇跡,因此戰爭結束該連從前線撤下來回到國內休整時,炊事班長被任命做了代理連長。劉興陽的連隊後來參加了收復旅順口的大戰,但他們是作為後備部隊上去的,因而沒有打什麼像樣的仗,而同日本的戰爭在出人意料的很快結束後,劉興陽又得到了一枚紀念勳章。

    戰爭帶給人的唯一好處就是提升快同時淘汰也快,否則劉上尉一生最大的榮耀很可能就是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炊事班長。

    掛著上尉肩章的代理連長意氣風發地走出營房,走上綠蔭如蓋的寬敞的上海大街,身後跟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士兵。儘管代理連長距離威風八面的將軍還差得很遠,可是經過了數次勝利的對外戰爭,中國軍人的地位在老百姓的心目中空前的高,因而不管是否曾經參加過戰鬥,中國軍人走在馬路中間的時候,總是習慣把地皮踩得咚咚直響的。

    一輛老式有軌電車匡當匡當地開了過來。

    代理連長很神氣很威嚴地叉開雙腿攔在馬路中央,要是換了以前,一個小小的連長決沒有膽量在上海大街上隨便攔車的,否則不用憲兵隊,外國巡捕都隨時可以逮捕他們。但是現在不同了,租界已經在中國消失了,而且國家也已經出台了規定,軍人乘車一律免費,他揮揮手,電車果然停下來,讓軍人們上了車。司機是個面色平和的中年男人,他用上海土話嘟噥了一句,算是和軍人們打過了招呼。

    車上的乘客並不多,大都是上下班的工人職員,男女都有。他們用好奇的目光看著軍人們的到來,彷彿是第一次見到他們一樣。

    「……請問長官,你們是參加過收復旅大港的戰役的嗎?」一個像是很有學問的戴眼鏡的白髮老者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劉興陽有些驚訝的問道。

    「我也有一枚這樣的勳章,不過,是我的兒子的。」老人輕聲說著,滿是皺紋的眼角滲出了幾滴淚花,「他就是犧牲在那次戰役中的。」

    「老人家,失敬失敬。」劉上尉猛地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向老人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老人感激地和他握了握手。

    「那一仗打得狠,足足打了個把月,弟兄們個個都死了好幾回的」劉興陽雖然沒有正式參加那場大戰,但在旅順口外圍也是同日本兵數次交手的,旅順口攻防戰的殘酷激烈他是深有體會的,因而說出出生入死的話也並不是誇大其詞。

    劉興陽的話贏得了車內男女們崇敬的目光,一名青年工人興奮地打聽那場戰役的細節,劉興陽的一個部下繪聲繪色的給他講起了他們參加的戰鬥,雖然裡面多少有些誇大的成份,但故事總體上還是真實的,車裡的人們聽得津津有味,直到電車到站。

    在到了目的地後,劉上尉和部下們下了電車,電車匡當匡當的開走了,他們隨後來到了原來屬於租界地域附近的外灘繁華街道。

    由於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國出了死力,因而戰後的「巴黎和會」決議取消對華一切不平等條約,上海的各國租界因而全都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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