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軍閥 (三百一十七)昔年迷案
    (三百一十七)昔年迷案

    水井拿起了紅色電話,通話的是財政部總長楊朔銘本人。

    「你可以馬上過來一趟嗎?」聽筒裡傳來財政部總長親切的話語聲。

    「您找我有事?」水井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是的。」楊朔銘似乎在笑。

    「能不能先給我透**兒線索?」水井開玩笑似的問道。

    「或許我是就想念老朋友了,想立刻見見你。呵呵。」楊朔銘笑道。

    「好的,我馬上就過去。」水井答應了一聲,擱下了聽筒。

    水井起身穿好上裝,告訴女秘書他要去總長那裡,要她不必等他。說完他便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沿著走廊朝電梯走去。

    在等電梯的時候,水井想到以前也曾有過這樣的情況:在一個無所事事的日子裡,紅色電話突然打破了沉寂,把他帶離這個世界,投入到另外一個世界中去。

    這次自己是為了總長「想念老朋友了」而去的,也許總長見過自己後,又要有一次送行宴會了。會去哪裡?日本?朝鮮?還是蘇俄?管他去哪,呵呵。他不自覺的聳了聳肩膀。

    也許,沒有什麼任務,就是他想長老朋友聊聊天而已。

    儘管楊朔銘現在位高權重,但他似乎從沒有自己高人一等的想法,只要是他認識的人,他都保持著平和親熱的態度。

    比如說,他和代號「雲霞」的江雪瑩……

    水井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多想。

    電梯在他面前停下。「到十層,」他邊說邊走了進去。

    十層是這幢大樓的最高一層。大部分房間都被通訊部門佔據著。房頂平台上聳立著三座巨大的天線塔,天線塔下有一台全中國功率最大的無線電發報機。

    大樓門廳裡有一塊醒目的青銅銘牌,提示出本幢大樓有哪些用戶。「『人和』無線電通訊檢測有限公司」這個偽裝的名稱掩蓋了樓頂平台上三座天線塔的真實意義。另外還有:「新華出口公司」,「博隆-杜邦聯合股份有限公司」,「華天科技綜合開發公司」和「財經商貿問訊處(盧茂蘭小姐,財政部特聘顧問)」。

    盧茂蘭小姐倒是確有其人。在財政部,她是一個有著神秘身份的人,她雖然名義上是財政部的外籍顧問,但她似乎只為楊朔銘一人工作。眼下她的那間小辦公室裡並沒有人。十層樓上通常是寂靜無聲的。

    水井出了電梯就拐向左邊,沿著鋪著地毯的走廊朝財政部總長的辦公室走去。那間辦公室的門上也和其它的辦公室一樣,蒙著深紅色的粗呢。

    他沒有敲門,逕直推開了那扇深紅色的門,順著門廊走進了倒數第二間屋子裡。

    楊朔銘的私人秘書曼妮正在打字。她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看到是水井,衝他淡淡一笑。他們倆相處得不錯,她知道水井欣賞她的成熟和美貌。她今天的打份與水井自己的秘書任雪幾乎一樣,只不過她的旗袍是藍色的而已。

    「穿的新衣服,曼妮?」

    她掩口笑出聲來,說道,「任雪和我光顧了同一家商店。我們倆抽鑒決定顏色,最後我抽中了我現在身上的這件藍色帶牡丹紋的。」這時有人輕輕咳了一聲,和水井年齡相仿的情報局長「降龍」走了出來。他那張蒼白的略顯疲憊的臉上掛著一絲略帶調侃意味的笑意。

    「別閒扯了,總長在等你。完事以後一起吃午飯怎麼樣?」

    「好啊不過你請客。」

    水井笑著答應了一聲,轉身走進女秘書旁邊的房間,並帶上了門。曼妮抬頭瞥了一眼情報局長,他搖了一下頭。

    「應該會是公事,曼妮。」情報局長說道,「總長是不會心血來潮就把他叫來的。」

    曼妮點了點頭,「降龍」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繼續忙他的工作去了。水井推門進屋時,楊朔銘正坐在大辦公桌前點煙斗。他揮動燃著的火柴,含笑向一側的椅子指了指。水井走過去坐了下來。

    楊朔銘不吸煙,但他知道水井吸煙,他將點好的煙斗遞給了水井,水井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透過煙霧直直地盯著楊朔銘,等待他的問話。但楊朔銘並沒有說話,他只是把火柴盒放在面前鋪著紅色皮革的桌子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會兒。

    「這一陣子休息得如何?沒出去玩玩嗎?」約過了半分鐘,楊朔銘才轉過頭來,問道。

    「托您的福,還不錯,去了張家口一趟。」水井答道,「一個人開車去的,呵呵。」

    「我看出來了,你的皮膚都被太陽曬黑了,還沒有褪色,」楊朔銘的臉上露出一幅心照不宣的神色。

    「看起來,我們的鐵路修得還不錯,總算能通到蒙古內地了。雖然日本人還有一些非議,不過咱們可以不用理他們。」

    「是這樣,日本人自己也在修鐵路。」水井應了一聲,又吸了一口煙斗。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一會兒,楊朔銘凝神注視著水井手中的煙斗。洞開的窗戶外面隱隱傳來遠處北京城中車輛往來行駛的喧囂聲。幾隻漂亮的鴿子拍打著翅膀落在古色古香的窗欞上,不一會兒便又振翅飛走了。

    水井極力想從楊朔銘那張雖然年輕但顯得很有風霜氣的臉上看出點兒端倪來。他非常熟悉這張面孔,並且對它忠心耿耿。然而那一雙黑紅色的眼睛卻平靜無瀾,每逢焦慮緊張時便會青筋暴起的太陽穴也只是微微起伏,看不出任何跡象。

    水井察覺出楊朔銘似乎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出這樣的結論的,也不知道這種感覺該打哪兒說起。水井有些急於想幫這位他們的真正首領擺脫當前的困境,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他挪了一下身子,目光從楊朔銘身上移開,打量著自己的手和捏在手中的帶有銀質咬嘴的精美煙斗。

    楊朔銘抬起了眼睛,清了清嗓子。

    「你現在都在負責一些什麼工作?有特殊的嗎,『冰火』?」楊朔銘不動聲色的問道。

    「冰火」。這樣稱呼水井可是非同尋常的。因為通常,楊朔銘召見他時都是先說話,不叫名字。只有在必要時,才用他的身份代號「冰火」。楊朔銘在這個時候叫他「冰火」,無疑是在提醒他的職責。

    「就是處理些文件,履行日常事務,還有練習射擊和格鬥課程。」水井懇切地回答,「你想讓我辦什麼事嗎,將軍?」

    「將軍」這個稱呼是楊朔銘的老部下對他的特有稱呼,儘管楊朔銘現在是財政部總長,但他的軍人身份並沒有變,儘管楊朔銘本人在很多場合有意淡化自己的軍人身份,但在第二次抗倭之役結束之後,他便和蔡鍔一樣,躋身將軍府,有了「奮威上將軍」的稱號。因而大家還是習慣稱他為將軍。對楊朔銘來說,這個稱呼有不一樣的親近之意。

    「當然有事。」楊朔銘笑了笑,停頓了一下,「呃,你還記得陸建章這個人的事嗎?」

    「當然記得。」楊朔銘提到的這個名字使水井感到有些奇怪,「此人來頭不小呢。當年突遭暗殺,曾轟動一時。」

    「我知道,」楊朔銘簡短地說了一句,「告訴我你知道的關於他的事吧。我很想聽聽你對他那件事的看法與見解,為我的決定作參考。」

    水井凝視著窗外一會兒,設法理清自己的思緒。他知道楊朔銘不愛聽雜亂無章的談話,而且討厭對方拐彎抹角,哼哼哈哈。他喜歡乾脆,一語中的交談,容不得含糊其詞,讓他聽起來費腦筋。

    「陸建章字朗齋,安徽蒙城人,天津北洋武備學堂畢業。清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隨袁項城訓練新建陸軍,歷任右翼第三營後隊中哨官、督隊稽查先鋒官、左翼步一營幫帶。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升兵部練兵處軍學司副使;三十一年(1905)任北洋軍第四鎮第七協統領。後調任山東曹州鎮總兵、廣東高州鎮總兵、廣東北海鎮總兵、廣東高州鎮第七協統領。1912年任袁項城總統府警衛軍參謀官、右路備補軍統領,後改警衛軍統領兼北京軍政執法處處長。」

    「1914年白朗之亂時,陸所部被編為陸軍第七師,陸任師長兼西路剿匪督辦。同年夏,率部由潼關入陝鎮壓白朗。1915年升任威武將軍,督理陝西軍務。陸在陝裁汰陝軍,將軍行署和各機關人員多用皖籍。他為鞏固其在陝西的統治,常大行搜捕**黨人,其兵馬所到之處,奸yin擄掠,無所不為;還在西安廣設ji院,大開煙禁,大增稅目,肆意敲詐搜刮陝民。為斂財,他以24萬銀元將唐『昭陵六駿』中的『颯露紫』和『拳毛蝸』石屏等珍貴文物賣給外人;為逢迎袁世凱復辟帝制,陸在西安物色文人寫勸進書,並令各縣旅省人士冒充各縣代表簽名。袁項城稱帝后,陸因勸進有功而被冊封為一等伯爵。」

    「陸在陝所作所為激起了各方人士的不滿與義憤,陝民多次爆發逐陸運動。1915年6月,藍田湯坊嶺賀德武等發動民眾,包圍縣城。1916年初,陝西民黨密謀起義,因事洩而致失敗,株連無辜甚眾。1916年3月,遂有西北護國軍舉事。陸大為恐慌。任命原陝南鎮守使陳樹藩為陝北鎮守使兼渭北剿匪司令前往鎮壓;同時,又命其長子北洋第一旅旅長陸軍少將陸承武率『中堅團』趕赴富平。不料陳的部下胡景翼陣前反戈,『中堅團』全軍覆沒,陸承武本人也被生擒。陳樹藩遂乘機宣佈陝西獨立。稱為『富平兵變』。」

    「富平兵變後,陸建章惱羞成怒,濫殺無辜,甚至喪心病狂地要將西安城付諸一炬,後在多方反對、阻攔下才作罷。隨之,陸又窮凶極惡的血洗西安模範監獄,300餘人被殺害,還有許多無辜百姓慘遭屠戮,製造了空前大血案。陸被人稱為『陸屠伯』陳樹藩為取陸建章的地位而代之,便以陸承武的生命要挾,迫使陸建章答應讓出陝西督軍之職,並向北京政府保薦陳樹藩接替。1916年5月,陸建章離陝時,陳樹藩召集省城官吏到西安八仙庵送行。八仙庵前排著500多輛大車,裝的都是陸搜刮陝西人的民脂民膏。據統計其現金、古董、煙土、字畫、皮貨、珍寶價值約白銀3000萬兩。已經撈到好處的陳樹藩,將陸建章送出潼關,交給河南軍隊護送回北京。然其回京途中,突遭匪徒劫掠,家財被搶掠一空,妻子兒女俱被殺害,陸與衛隊十餘人僥倖逃脫,僅以身免。」

    「這件事,你怎麼看?」水井說到這裡的時候,楊朔銘忽然打斷了他,問道。

    「此事轟動一時,有報紙分析說是陸氏於陝作惡過多,陝地軍民恨之入骨,故趁其離境之際,實施突襲;也有人說是護衛之軍見財起意,即偽為歹徒以行劫掠。種種解釋,不一而足。」水井說道,「然此事離奇之處頗多,絕非報媒所言之如此簡單。」

    楊朔銘盯著水井,平靜地聽著水井所說的一切。

    「單以做案手法而言,似不是尋常匪徒及地方軍人所為。」水井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據查案發時,護送之河南軍兵竟然茫然不知發生何事,而陸之貼身衛隊共百餘人竟然被搶劫者大半打死,其戰力之強,實屬罕見。放眼國內各省,也找不出這樣一支勁旅,除非……」

    「你是說,這種事情,民間是玩不來的,是嗎?」楊朔銘笑了笑,問道。

    「是的。陸氏本人也深知這幫人的厲害,知道自己撿了一條命,所以對此事也就自認倒霉,並未有什麼動作。」水井沒有說出心裡想說的答案,但他能從楊朔銘的眼光中看出來,楊朔銘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

    「但更加奇怪的,是陸氏的死情。」水井接著說道,「陸氏至京後,避居不出,馮大總統上台後,任命陸為將軍府炳威將軍、高等軍事顧問,其就此成為直系軍閥的一員。1918年,陸又策動馮基善等將反對段祺瑞向南方用兵,遭到皖系的嫉恨,同年6月14日,被誘殺於天津中州會館。」

    「我記得當時報紙上說,是徐又錚動的手。」楊朔銘說道,「這件事,又錚做得的確有些魯莽了。」

    「是,陸建章是馮基善的老上級,又是姻親關係,陸曾大力提拔栽培馮。馮的原配夫人劉德貞人是河北人,系陸內侄女,1905年與馮氏結婚。故馮對陸一向言聽計從。時陸建章由上海到至天津,斯時馮氏亦在天津,正準備赴海外作戰,馮的反對向南方用兵,應該和他有關,而在此之前,因其對段祺瑞多有抵制,皖系已把他當作一個危險人物,欲除之而後快。」

    「時北方各省督軍在天津開會,因此馮大總統暗中授意陸建章的長子陸承武把其父親叫至天津來,目的是要利用陸建章說服曹錕重新回到直系來,與李純合作,以掣肘段祺瑞向南方用兵。據說陸建章到天津後,徐樹錚將軍寫信請他到駐津奉軍司令部一談。陸建章自恃為現任將軍又是北洋派的老前輩,絕不懷疑會有人下他的毒手。他如約而往,徐樹錚慇勤地請他到花園密室中談話,當其走進花園的時候,就有人從後面開了一槍把他打死了。」

    「關於殺陸的原因,據徐樹錚將軍向政府報告說:『迭據本軍各將領先後面陳:屢有自稱陸將軍名建章者,詭秘勾結,出言煽惑等情。歷經樹錚剴切指示,勿為所動。昨前兩日,該員又復面訪本軍駐津司令部各處人員,肆意簧鼓,搖惑軍心。經各員即向樹錚陳明一切,樹錚獨以為或系不肖黨徒,蓄意勾煽之所為,陸將軍未必謬妄至此。詎該員又函致樹錚,謂樹錚曾有電話約到彼寓握談。查其函中所指時限,樹錚尚未出京,深堪詫異。今午姑復函請其來晤。坐甫定,滿口大罵,皆破壞大局之言。樹錚婉轉勸告,並曉以國家危難,務敦同袍氣誼,不可自操同室之戈。彼則雲我已抱定宗旨,國家存亡,在所不顧,非聯合軍隊,推倒現在內閣,不足消胸中之氣。樹錚即又厲聲正告:『以彼在軍資格,正應為國出力,何故倒行逆施如此?從不為國家計,寧不為自身子孫計乎?』彼見樹錚變顏相戒,又言:『若然,即請台端聽信鄙計,聯合軍隊,擁段推馮,鄙人當為力效奔走。鄙人不敏,現在魯皖陝豫境內,尚有部眾兩萬餘人,即令受公節制如何?』云云。樹錚竊念該員勾煽軍隊,聯結土匪,擾害魯皖陝豫諸省秩序,久有所聞,今竟公然大言,顛倒播弄,寧傾覆國家而不悟,殊屬軍中蟊賊,不早清除,必貽後戚。當令就地槍決,冀為國家去一害群之馬,免滋隱患。除將該員屍身驗明棺殮,妥予掩埋,聽候該家屬領葬外,謹此陳報,請予褫奪該員軍職,用昭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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