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紫荊 風塵無夢 第二十二節 問天
    彷彿很久沒這麼安穩的好好睡上一覺了,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時候,紫荊才悠悠的睜開眼睛。

    揉著濛濛睡眼,紫荊走出房間,廳子上靜靜的,從廚房裡飄出一陣濃濃的香氣。

    「醒啦。去冼手間梳冼一下,牙刷毛巾都準備了好,黃色那個就是。」劉芳端著大湯碗從廚房裡轉出來。

    「芳姐早。」

    紫荊稍稍梳冼好後回到廳子,見劉芳正笑著招呼她過去。

    「趁熱喝了。」

    紫荊心裡又是一陣感動,推卻也就顯得矯情了,「謝謝芳姐。」紫荊笑了笑捧起湯碗「她們呢?」

    「出去鬼混了。」劉芳待紫荊把湯喝完後開門見山的說「紫荊,跟你商個事。」

    「嗯,芳姐你說。」

    「搬過來和我們住吧。」

    「怎麼能打擾你們了,不行的。」

    劉芳擺擺手,紫荊的反應她早估著了。「沒事,算你三百元租金,錢也不急,待你找到了工作再給我。何況晚上家裡經常是沒人的,也順便幫我守守屋子。這可行?」

    這不明擺是劉芳的照顧嘛,紫荊心頭一暖,可是她現在最怕的就是欠人家人家,因為她還不起。

    看紫荊不肯,劉芳乾脆拉下面去說「如果是瞧不起我們就算了。」

    「不是不是,怎麼會呢。」紫荊忙回答說「我是怕影響了芳姐你們的生活。」

    「傻瓜,有什麼好影響的,就這樣了,等會你回去收拾一下,如果今晚五點前還不見你上來,我就衝你那打過去。」說著劉芳把桌子上的一千塊塞到紫荊手裡說「回去把房租清了,這就過來。」

    「不行不行。」紫荊忙不迭的推卻,「怎麼還能拿芳姐你的錢。絕對不行的,芳姐不要塞。」

    「是借你的,不是給。找了工作後還我。」劉芳也沒再說什麼,催著紫荊穿著好過就打發了她回去。

    雖然不太意願寄人籬下,但目前自己的處境走到了什麼地步紫荊是清楚的,回想起昨天因為八百塊錢差點又一次放棄了自己的情境,紫荊心底裡那一絲屈強,在慘酷的現實面前已不得不低下頭去了。

    把一應的衣物收拾好後,拎起打包好的書本,紫荊淡淡的轉身看了一眼這個讓她人生夢斷的小房間後,便推開門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

    劉芳家家原來住了四個女人,其中一個前不久回家嫁人去了,紫荊搬上去後又湊足了四個人,張小影是劉芳的遠親表妹,她們姐妹倆住一房,紫荊和春玲住一房,本來劉芳是想和紫荊一房的,因為她看得出紫荊心中有好多死結,她想早早晚晚的給她開導一下。但小影卻吵著不肯跟春玲這個騷貨睡,所以也就算了,春玲卻很樂意這個安排,因為她發現又有一個小蘿莉給她欺負了。

    劉芳她們三人通常是傍晚六點上班,有時是午夜兩三點回來,有時是第二天才回來,白天早上那一段才是她們的是睡覺時間,直睡著中午才起床活動。

    生活基本穩定後,紫荊又走進人海茫茫裡找工作,結果還是處處碰壁,期間她出過一個大排檔上當服務員,可是給食客認出了她,結果當晚她就讓老闆以「擾亂經營」為由給轟走了。

    能找能去能試的她到試過了,每天回家時總又帶上一身疲憊和滿心傷痕。兩個星期下來,紫荊已完全絕望了。回到家裡就好,在家裡沒有人鄙視她,沒有人侮辱她,沒有人嘲諷她。雖然女人堆裡經常會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上幾架,當身邊那三個女人吵架時紫荊通常只是坐在一旁邊靜靜的看著,因為她知道,她們吵架只是發洩一下生活中的無奈和傷痛,就算吵得再凶,吵完後便沒事了。漸漸的紫荊已發現自己融入了她的他的生活和情感覺當中,只在在她們跟前,紫荊才覺得自己還算得上是一個人。在茫茫的人海中,或許就只有這一群才能接納她的存在吧。

    今晚春玲沒到凌晨兩點就帶著一身酒氣回來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個不停,紫荊忙拎了冷毛巾幫她敷面。誰知春玲瞇著眼睛伸手握著她的腰肢說「紫荊,更再自找罪受了。過來跟我們混吧。」

    紫荊聽得心中狠狠的顫抖,她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春玲摸著紫荊的頭髮說「別再在自己的傷口上灑鹽了,好痛的。我知道。」

    紫荊還是沒有說話,她默默的躺回床上,可是她又失眠了。

    她在輾轉反側的抉擇著,取捨著,但她發現自己已沒有抉擇的權利了,還談什麼取捨呢。生活現已迫得她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她平常很節約,在外面找工作時連水也捨不得買一瓶,可是生活上必要的開銷還是要的,錢包裡不到一百塊錢了,在這裡白吃住的不好說,沒可能還向她們伸手要錢的,就算她們給,紫荊也沒臉收下,她們都不容易,這些都是她們用身體換回來的,就算她們不介意紫荊自己也介意,她絕不會情願去接受姐妹們的這種關照。可是工作唉。不提也罷。她為了祈求別人給她一份工作而完全不打自己當人的站在別人鄙視的目光下受人侮辱,面子尊嚴什麼的,她都忘了,可是又能怎麼樣。做小姐吧,她已不是放得下放不下那點微薄得讓自己也可笑的尊嚴上的事了,她是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個坎,每當想到讓男人壓在身上的情境,她就不由得噁心的直想吐,雖然也經歷過被男人侵犯的爛事,可那是被迫的,如果要自己甘願趴倒在男人身下,這讓她心底裡不寒而粟。要是她徹頭徹尾是一個女人還好接受,可是她畢竟有二十多年的男人意識啊,這想像中的變態事兒讓她怎生面對。

    走嗎?能走哪去了?再說紫荊她也不願意走。

    紫荊可以不為錢而拋棄一切,但現在她對跟前的這份溫暖卻不能割捨。那是她在人世間裡唯一的溫暖。她再不願意回到以前那種關上門裡靠自我麻醉維持喚吸的日子,她害怕,她情願死了也不再回去以前的自己。

    紫荊緊緊的握著雙拳,驀地她忽然坐將起來把身上的衣脫全都脫guang了,雙手緊緊的抱住身旁的春玲。

    「春玲,能脫guang了讓我抱抱嗎?」

    「好呀,」春玲是個受鬧的,她笑嘻嘻的說「不過我要扮男的。」

    春玲一邊脫衣一邊奸笑著說「就讓你見識一下本姑娘……哦,不,是本少爺的絕世身材吧……呵呵……小妞,別貶眼了……」

    春玲把身上的衣裙也脫guang後便將紫荊纖細的身軀翻了過來,一把壓在身下奸笑著說「讓本少爺給你好好的安慰安慰吧。」

    紫荊沒管春玲的瞎鬧,她閉上眼睛感受著,良久,她失望地睜開眼睛,卻又不甘心的跟春玲說「咱換個位置試試好不好?」

    「不好,都說我是男的,怎能讓你睡我上面?」春玲不依,但當她看到紫荊那祈求的眼光時,她只能無奈的點點頭「就一次,以後我要一直當男的。」

    紫荊顫抖著爬上春玲的身體,又閉上的眼睛,她在努力的追尋著那已經消失了的感覺。可是最終她卻只能又一次失望的睜開雙眼,口中喃喃著「難道我真的是個女人了……」

    「你當然是個女人嘛,我才是男人。哈哈……」春玲迫不及待的又把紫荊翻在身下,一隻魔爪已悄悄的伸到她的酥胸上去,而別一隻手卻……紫荊驚一聲尖叫,她臉色通紅的撥開春玲那只亂摸一氣的魔爪說「別鬧了,快睡。」

    春玲嘻嘻一笑躺回自己的位置上去說「是你自己先要鬧的,還說我。

    不一會,春玲便沉沉睡著了,紫荊卻睜著眼睛一直天亮。

    清晨,小公園裡爬滿是晨運的人,打太極的,做早操的,跑步的,跳台階的三三兩兩的說笑著在公園裡悠轉,紫荊對眼前的一切仿如不見,她默默的坐地樹旁的小石磯上,托著下巴翹首望天,什麼念頭也沒有,什麼想法也沒有,任憑腦子裡空茫茫的一片。

    天空黑壓壓的一片,輕寒的急風把樹木吹得搖搖晃晃,晨練的人匆忙散去,小公園頓時一片空寂,小石磯上那個身影依舊一動不動的翹首望天。

    「下雨了嗎?」一滴滴雨水打落在臉上,冰冷的一片。紫荊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但依然沒有動,任由越下越大的雨水透徹全身。暴雨中她忽然站起來,慢悠悠的走到公園的小廣場的正中央。

    從錢包裡摸出一個硬幣緊緊的捏在手心,紫荊伸手直直的指向風雨交加的天空大聲叫道「你狠,我讓你說了算。」

    話間一落,紫荊將手中的硬幣奮力的拋向天空。

    「叮玲」一聲清響在風雨聲中傳來,紫荊邁開一生的轉折向著發出聲響的地方慢慢走過去。

    「哈哈哈……好,好,既然如此,我就要看看你到底能把我怎麼著……哈哈……」瘋狂的笑聲遠去了,公園裡又只剩下暴風雨的呼嘯和水泥地面上那枚浸泡在雨水的硬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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