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帝國 第四卷大革命 ○五八 船夫和攻城
    聖河水靜靜的流過太陽城最繁華的街區,將她甘甜的乳汁無私的風險給光明神的子民。塔娜和珊溫柔的注視著大地,浪濤在微弱的夜風中輕輕拍打著伏波港的堤岸和船舷,激盪出「嘩嘩」的細碎的聲響。這是水手們所熟悉的搖籃曲,又是一個安靜的夜。

    早起的船夫在甲板上伸了個懶腰,對於這些為城裡人送貨的人來說,太陽神的出現並不是一天的開始。他們的工作會比一般人早很多。當城裡人從舒服的被窩中起來時,他們早已經把當天早上的貨物送到了各個商舖。

    不久,碼頭上三三兩兩的船夫都從船篷裡鑽了出來,有認識的人影相互之間打著招呼。這一帶的船家本是極熟的,哪怕是微弱的月光之下,也能認出彼此。一時間,伏波港在月色下逐漸甦醒,影影綽綽的大小船隻在水面上散開,只聽得水聲和喧嘩聲逐漸升起。

    單身漢勞爾就是這些勤勞的船夫中的一個。他有一條很小的篷船,常年幫一些本錢不大的游賞運送散貨。這樣掙來的錢不多,而且是個很累的行當,但勞爾心滿意足。比起那些因為破產而流浪街頭的可憐人,從父親那裡繼承了一條船的勞爾總算是能夠餵飽自己。

    先進城往往意味著能碰到更好的僱主。勞爾不願意落後於同伴,他匆匆舀起河水洗了臉,解開纜繩準備出港。年輕的船夫體力充沛,很快,他就超過了大多數人行到了進城船隊的前頭。晨霧很濃,太已經看不清河面上稀疏的船隊。這一切對勞爾來說是很正常的,因為每天早上,他都要在濃濃的晨霧中,憑著多年來養成的本能,為了一點點可憐的報酬,沿著聖河向太陽城的方向行駛。

    突然,勞爾發現在不遠處的河面上漂浮著什麼,似乎是個人。

    在聖河上揀到寶並不是什麼稀奇事。這條大河每年都要吞噬掉一些人的生命。而那些可憐蟲的隨身物品往往成了早起的幸運兒的囊中物。勞爾暗暗有些興奮,他從未想過這麼幸運的事情會在這樣一個平凡的早晨被自己碰到。

    於是勞爾快速驅動小船靠了過去,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具身著夜行服的嬌小身軀,長長的頭髮和保養很好的皮膚證明了這個落難者生前一定是個頗有些地位的女人。

    勞爾微微有些詫異,片刻猶豫之後他將那具「屍體」撈了起來拖到船艙裡。

    年輕的船夫有些驚訝於女子的美貌和細膩的皮膚,甚至,在一剎那,單身漢產生了在眼前的「屍體」上解決一次的願望。對於貴族而言,奸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而可憐的勞爾只是想體驗一下傳說中的歡愉滋味。他知道,就憑他這樣一個苦力的船夫,即使要娶到窮人家的女人,也是相當有難度的。

    但是,女子腰上滲出的血跡很快讓勞爾打消了那些荒唐的想法。殷紅刺痛了年輕船夫的眼睛。他嚥了口唾沫,顫抖著手在女子身上摸索。夜行衣下面是絲綢的衣衫,貼身還有值錢的首飾和幾個金幣。迅速扒下這些東西之後勞爾手忙腳亂的想把女子重新推入河中,但在這個時候,女子抽動了一下。

    也許是勞爾不小心磕到了她的痛處,也許是她重新呼吸到了新鮮空氣,總之,她及時的抽動讓勞爾停下了動作,驚恐異常的一屁股坐到了船板上。

    穩定心神,片刻之後,勞爾湊到女子那張精美清純的臉孔前,他發現了女子的唇在一張一翕。

    勞爾沒有想到自己會碰上這種事情。儘管他的智力水平不足以讓他根據女子身上的線索推斷出厲害關係,但是一個受重傷落水的貴族,如果說身後沒有陰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一個難題擺在眼前,年輕的船夫需要作出決策,是救人還是自私的逃走。

    最終,也許是單身漢對美女天生的抵抗力不足,勞爾決定留下這個女人。他為女子草草的包紮好傷口,換上還算乾淨的衣服,藏在船艙裡的草墊上,蓋上破爛的棉被。

    忙完一切,勞爾鑽出船艙,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今天的生意看起來是沒什麼指望了,他有些沮喪,隨即又想起懷裡還揣著從那女人身上扒下來的首飾,不由又有些寬慰。

    他是不打算把這些浮財還回去了。勞爾是個普普通通的窮人,他沒有害人的心思,但也沒有那些紳士們所鼓吹的優良品德。

    勞爾決定給自己放一天假。於是把船開到了伏波港外的一處小鎮。這裡是船夫們慣常消遣的地方,一應設施俱全。最主要是有個酒館,裡面除了酸得刺牙的啤酒之外,還有一些年紀偏大的暗娼。

    單身的船夫決定把給女人換衣服時積攢的慾火向那些專業人士釋放。從前,他沒有這個資本,而今,他打算徹底的腐敗一回。此時的勞爾完全是被暴發戶的心理所支配。

    當然,晚上醉醺醺的勞爾回來的時候,沒有忘記給船艙裡的可憐人帶回了藥劑。

    反正都是她買單,勞爾簡單而快樂的想。

    發生在聖河上的事情對於整個太陽城來說不過是萬千氣象中不起眼的一件。然而,勞爾卻不知道這件對他來說是好運的事件最終將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年輕的船夫單純的按照自己的性子行事,並沒有料到因為好運中的好運他避過了一場災難。

    深夜才回到伏波港的勞爾從相好的船夫那裡得知下午有大隊的軍艦在聖河上戒嚴。幾乎所有上午趕去送貨的船夫都遭到了盤剝。當然,那些軍艦的主要目的並不是從幾個窮酸的船夫手裡套出十來個銅板,他們是來找「叛黨」的,一個女人,據說是從昨晚的絞殺中逃出去的。

    驚駭不已的勞爾這時才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一件什麼樣的大事。

    如果不是因為一時的衝動,不是因為生平第一次腐敗,那麼十有八九今天他就成了帝國水軍的刀下亡魂。他不敢向同伴透露半點關於自己救下一個女子的事情,心不在焉的又瞎侃了片刻,勞爾回到船艙,他現在又要面對一個艱難的抉擇。

    事實上,這個抉擇已經並不需要他來做了。

    女子醒了,當勞爾失魂落魄的回到船艙的時候,她已經找出了屬於她的行頭,正在換裝。

    這幅場景讓兩人都不由得臉紅。只不過女子的臉色因虛弱而蒼白,不那麼明顯。

    尷尬沒有持續多久。

    「是你救了我?」

    「是。」

    「謝謝。」

    「我已經……」勞爾有些不好意思,「已經拿過報酬了。」

    女子盯著船夫的眼睛,嫣然一笑。總體來說,眼前的年輕小伙子還是比較單純的。她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那麼,我能不能再僱傭你做一件事呢?」

    「好……啊!掉腦袋的事我可不干……」勞爾在美色的衝擊力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點智商,「我……我聽說了……今天城裡戒嚴……」

    「沒有那麼危險。」聽到戒嚴,女子臉色更加蒼白,「我要去新北找一個人。你能帶我去嗎?」

    「這個……我從來沒有去過那麼遠的地方……我是本地人……」

    「如果我找到我的朋友,他可以給你一筆不菲的報酬。或許能在新北給你置辦100畝地產。」

    這是個相當大的誘惑。從一個貧窮的為生計和傳宗接代事業發愁的船夫,到一個擁有100畝地生活富足的小地主,那是足以讓勞爾做夢都笑出來的事情。

    「你……你的話當真?」

    「當然是真的。」女子笑道,「難道你還看不清楚嗎?我的價值足夠讓整個太陽城戒嚴,如果你能夠順利完成任務,100畝地的報酬只是小意思罷了。」

    勞爾吞了口唾沫,狠下心來。

    「200畝我就去。」

    「成交!」

    女子嫵媚的笑道。

    隨著杜林伯爵率領他那只無敵的冰原大軍和魔晶炮部隊一路高歌猛進的奔向藍湖城,不見經傳的「炎龍魔法商店」一夜之間成了搶手的香餑餑。帝國各地那些有點想法但還未付諸實施的大領主們都自覺不自覺的收束了觸角,開始積極同新北的實際控制者梅因聯繫。至於那些已經付諸行動的,比如斐南特公爵閣下,則更是迫不及待。

    只是,斐南特做夢也沒有想到,「炎龍魔法商店」的二把手,老妖怪布魯菲斯此刻正站在他的對頭,也就是蒼山公爵諾麗小姐那邊。

    「這是一種嶄新的魔法應用方式,」屍巫布魯菲斯手舞足蹈的筆畫著城牆下面忙碌於攻城器械的黑山大軍,「對於那些蠢驢而言,這種應用方式太過超前,以至於,我親愛的公爵閣下,我必須提醒您盡量多使用魔晶槍而不是魔晶炮。畢竟這是在您的本土作戰,您也不希望在摧毀黑山雜種的同時摧毀您的子民。」

    諾麗撫mo著眼前昂貴得出奇的鐵疙瘩,心底裡對這些東西的實際功效還有些懷疑。雖然杜林的那一場經典戰例證明了它的威力,但那是在伏擊的情況下,50門炮齊射的超豪華陣容,外加對付的是藍湖那些貧窮得連套全身甲都配不齊的可憐軍人。

    而現在,她必須依靠每邊4門炮的薄弱火力對抗黑山超過3萬武裝到牙齒的士兵。這些士兵中不乏一些裝備了上好的抗魔鎧甲的精銳突擊戰士。

    此刻,情報顯示到黑山混軍功的紈褲馬索已經帶著2萬裝備精良的黑山強盜擊潰了守衛魔晶礦區的可憐帝國守備軍,而且正在全速抄後路向蒼山城進發,如果不出意外,諾麗公爵閣下那點可憐的領主私兵,很快就要被黑山強盜圍在鐵桶裡面。

    1萬5千蒼山新軍中,有1萬餘人站上了城牆,還有3千精銳人馬在刻苦訓練,但現在他們的訓練內容有了些許變化。

    從新北來的玫瑰軍團查爾斯營長作為特派員指導蒼山新軍的訓練,主要教導蒼山新軍學習使用蒂娜新近發明的魔晶槍。這種遠程武器比弓箭使用方便,而且不需要很強的體力,適合大規模裝備軍隊。最重要的是成本低廉,適合財政拮据的蒼山新軍。至於消耗的魔晶石,蒼山本身就是帝國最大的魔晶礦產地,魔晶石並不是問題。

    何況,以蒂娜創造的魔法陣為平台製造的任何器具,對魔晶石的消耗都是微乎其微的。

    針對這個問題,製造商蒂娜有她的看法。

    「大多數偉大的發明,最先採用的地方都是戰場。」對於武器的銷售情況遠好於琉璃製品的情況,某個晴朗冬日的下午,在新北的莊園享受愜意陽光的蒂娜對梅因抱怨道。

    然而這個問題本身並不值得關心,值得關心的是,查爾斯來了,而諾麗還沒有做好見他的思想準備。於是,負責和查爾斯打交道的是托姆閣下。顯然,這個安排從根本上杜絕了查爾斯打聽到公爵閣下任何個人情況的可能性。

    言歸正傳,11月19日,當藍湖城破的消息最終傳到了黑山公爵的大帳,他再也顧不得等待馬索慢騰騰的援軍,更沒有心思去等待從新北回來的新型魔晶炮。對於他來說,若不是考慮到之後要到藍湖同杜林搶地盤,根本用不著帶著如此多的人馬。

    20日的清晨,黑山軍向蒼山城發動攻擊。既然連杜林這種「鄉巴佬」都買得起魔晶炮,黑山公爵怎麼會買不起?但魔晶炮之間的差距是巨大的,儘管出現在城下的魔晶炮足足有1百門,布魯菲斯卻只是給出了一個輕蔑的微笑。

    只是第一輪齊射就詮釋了老屍巫邪惡笑容的由來。4發形同九階魔法爆炎的巨型火球從城頭滾落,瞬間在準備攻城的黑山軍密集的陣列中鑿出4個大坑。皮肉的焦味和傷病的哀號瞬間讓刺激了整個陣地,讓尚未回過神來的黑山士兵猛然驚醒,然後,幾乎猶如被喊了口令一般,大家一起轉身,向後瘋狂逃竄……

    事實上,4發炮彈能夠造成的殺傷實在有限,地上遺留的不過是一百來具焦黑的屍體。只是震懾力是在驚人。相較於給城牆摳癢的100發黑山軍的炮彈,城頭的新型魔晶炮發射出來的炮彈就像是巨石和雞蛋的關係。100顆雞蛋也不是巨石的對手,這是顯而易見的,再加上黑山軍常年來耀武揚威,已經被養成了老爺脾氣,哪裡能頂得住這種強度的傷亡?

    所以,城上守軍的目瞪口呆中,第一天的戰鬥就此結束了。

    第二天,攻城繼續。不過這次黑山軍學乖了,排成了鬆散陣型。而且陣列後面多了一隊騎兵,都是刀槍出鞘,看上去像是督戰隊。昨天的一戰讓黑山公爵大失顏面,今天自然不能不對手下進行約束。

    行進之前,黑山法師團的法師們早早的為士兵加上魔法護盾,雖然這需要大大加快他們的魔力消耗,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好在黑山的法師團人數實在眾多,倒也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影響。

    叢林中,一支5百餘人的小隊伍正在飛快的穿插。這些人傳著花花綠綠的衣服,頭上戴著綠葉編製的草帽,手中清一色的裝備著新北最新式的魔鏡槍。他們的領導者是一名年輕的漢子,當他們從樹林中穿出,顯露出面容,便可以看清楚是查爾斯和他帶來的玫瑰軍團成員。

    拿起蒂娜為每個玫瑰軍團軍官配備的望遠鏡,伏在草叢中的查爾斯遠遠的觀察著戰場上的形勢。此時雙方已經開始炮戰。今天黑山軍對城上的大炮適應了很多,再加上法師團的全力支援,已經有士兵扛著梯子衝向城牆。當然,城牆上的弓箭手不會對他們客氣了。

    查爾斯對後面打了幾個手勢,身後兩個隊長點了點頭,各自帶領一百人消失在密林的左右兩個方向。

    這一系列的軍事動作都是自玫瑰軍團整編以來,參照蒂娜小姐編寫的訓練方針進行的。起初蒂娜小姐對指導士兵訓練興趣缺缺,但在梅因閣下和蒂娜小姐就新北軍購問題達成協議以後,蒂娜小姐本著為客戶服務的原則,親自到軍中訓練了一批軍官。直到這個時候,傭兵團的老成員們才知道,神秘的蒂娜居然還是個軍事方面的天才。

    這次查爾斯領著5百人到新北參加戰爭也是蒂娜的主意。實際上就在杜林伯爵向蒂娜提出改良魔晶炮的同時,另一隻5百人的隊伍,由聖騎士陶克斯帶領,加入了杜林伯爵的隊伍效力。蒂娜對梅因的建議是,如果要讓軍隊發揮最強大的戰鬥力,有著戰爭經驗並追隨過名將的基層軍官組織是不可缺少的。所以,愛麗絲和梅因達成共識,從軍團中抽調1千名表現突出的士兵和軍官,參與藍湖和蒼山的戰爭。一是鍛煉人才,二是檢驗新式武器和戰術思想的實際效果。

    查爾斯就要在今天實踐訓練了將近一年的全新戰爭概念。或許現在還無人意識到,這一切將在未來十年內引起整個帝國的深刻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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