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祀看著被拉住的手一時有些意外,但容不得他考慮,已經被無為拉走。
無為走到一個書櫃前,轉動上面的一個杯盞,想不到書櫃旁邊竟然有一道暗門。胤祀看在眼中心下感歎,道姑的屋裡暗門這麼多,處處機關,不禁覺得道姑身上多了一層神秘感。
胤祀順著無為的指引,走入一個深長的隧道,身後暗門轟隆一聲關閉。走不多時,便進了一間屋子。掌起燈來,整間屋子亮堂,印入眼簾的是空曠屋中的一個爐子。
「這是我的煉丹房。」沒等胤祀發問,無為已經做了解釋。
胤祀俊朗的臉露出明朗的笑,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無為,道:「真想不到,道姑還有這個能耐。」
無為緊繃著臉,道:「我也只是在研究丹藥之術而已,並沒有什麼造詣。況且煉的只是治病的丹藥,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胤祀上去敲敲爐子,打趣道:「那我這段時間豈不是要守著一堆藥丸度日了。」
「他們不會找到這個地方,你在這裡是最安全的。」無為拂了拂飄逸的道袍,轉身欲走,「你暫且住在這裡吧,那些人就算掘地三尺,也難以發現你。」
無為剛走出兩步,胤祀喚住他,一時不知說什麼,想了片刻,才道:「謝謝你,道姑。」
無為沒有說什麼,快步離開。
永壽宮,熹妃將桌上的一個茶杯掃到地上,任其「啪」的一聲摔得支離破碎,怒聲道:「什麼!廉親王失蹤了,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下失蹤呢?本宮猜想是你們辦事不利的推托之詞吧。」
「奴才不敢。」小李子跪在地上,「那晚皇上的人也發現了廉親王的蹤跡,欲要追查殺害,奴才們見勢不妙,這才顯身與其一搏,誰知道爭鬥中去找廉親王時,卻沒了蹤影。縱然將道觀翻了個底朝天,也難以尋見。」
「這就怪了。」熹妃略微一忖,忽然面色難看,「難不成被皇上的人率先搜了去,已經正法?」
小李子搖頭,道:「不可能,他們也是無功而返,都沒有尋到廉親王何在。」
熹妃閉目養神,道:「最好如此,如果廉親王傷了一根汗毛,你們都難辭其咎。如果廉親王被殺,本宮就讓你們給他陪葬。」
小李子的胳膊有些發抖,道:「奴才謹記娘娘所言,娘娘放心便是,我等一定加倍關注廉親王的去向。不過奴才斷定他並沒有被皇上的人抓去,只是暫時不知藏到了何處。」
「一群辦事不利的奴才。」熹妃緊皺眉頭,起身道,「再有兩個月,洛妃就要臨盆,皇兒誕生,如果廉親王還找不到,豈不是要壞了本宮的計劃。」隨後轉頭,望向小李子,「你聽著,本宮要你在兩個月內找到廉親王。就算掘地三尺,也務必將他找到!本宮不管你們用什麼樣的方法,找不到就提著腦袋來見本宮。」
小李子被嚇得不輕,顫巍巍道:「庶。」
正在這時,熹妃手下的一個小太監惶惶跑進來,道:「參見熹妃娘娘。」
「如此神慌,是有什麼事嗎?」熹妃穩了一下情緒,淡淡的問道。
小太監慌張道:「娘娘,啟祥宮傳來消息,洛妃娘娘早產,馬上就要生了!」
「什麼?!」熹妃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情緒登時又無法自控了,按在桌上的手緊緊抓起桌布,一時間覺得呼吸都有些吃力,「難道連老天都不幫本宮,洛妃竟然提前兩個月早產,而廉親王此時又不知所蹤,豈不是破壞了本宮的計劃。」
她蹙眉沉思:「該怎麼辦呢?」片刻又望向小李子,道:「本宮要你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廉親王,本宮不僅要見到毫髮無傷的廉親王,還要用最快的速度見到他,快去辦,十萬火急!」
小李子沒有辦法,雖然知道這項任務艱巨,難以確保必定成功,但是眼見主子如此心焦,不敢怠慢,連連領命退下。
熹妃長舒幾口氣,試圖緩和一下情緒,對身邊的陳嬤嬤道:「隨本宮去啟祥宮。」
剛到啟祥宮門口,便聽到嬰孩呱呱墜地的聲響。熹妃笑臉應進去,道:「妹妹早產,誕下麟兒,本宮得了消息便火速趕來看望妹妹。」
說著又抱過金嬤嬤手中的嬰孩,眼睛直直瞅著,愛惜道:「你瞧他多可愛,胖乎乎的,令本宮愛不釋手。」
晴川對於熹妃上次迫害自己的事一直很介懷,所以並不待見她。眼見她此時把自己的孩兒奪過去,心中不禁遐想萬千,隨意的道:「恐怕熹妃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雖然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但聽在熹妃耳中,讓心虛的她更添了幾分不安,只心想這洛妃看來不是省油的燈,要好生對付才是。
但又笑道:「妹妹何出此言,本宮膝下無子,所以特別喜歡小孩子。妹妹為皇室添了一位阿哥,本宮心裡也替你高興。」
「謝熹妃娘娘厚愛。」晴川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心裡早已對熹妃處處提防,眼見熹妃直奔自己的孩子,不免有些介意,「只不過,他有自己的生母疼愛,所以不勞熹妃娘娘費心,本宮可以給他足夠的母愛。」隨即望向金嬤嬤,「還不將阿哥抱過來,本宮要好好看看。」
主子有令,金嬤嬤上前不由分說接過熹妃手中的皇兒。熹妃也只得眼巴巴看著還沒愛夠的小皇子被抱走,不捨的望著被洛妃抱入懷中。只能在心中道:等本宮找了廉親王來,謀劃一場好戲,看你還能愛子幾時,現在暫且讓你喜歡個夠,以後恐怕就沒這個機會了。
正想著,門口傳來呼聲:「皇上駕到!」
屋裡人連忙作禮:「皇上吉祥。」
胤禛沒有流連,直奔床邊,扶著晴川的身子,去看她懷中的皇兒。喜上眉梢,嘴角微微向後揚,在朝野一天的繁瑣憂心,似乎都在這一刻釋然。
金嬤嬤湊上前,道:「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一個阿哥。」
胤禛輕撫著晴川,以及懷中的皇子,手輕輕滑落在晴川的手上,又慢慢吻上她的額頭,「還記得你我之間的約定嗎?」
晴川點點頭,道:「誕下皇子之日,冊封皇后;位居六宮之首,掌管鳳印。」
胤禛不覺間握緊了她的手。
不料晴川又微微搖頭,道:「可是臣妾竟然提前兩個月早產,所以臣妾想等完這兩個月。這次,不是為了八爺,而是為了四爺。臣妾想證明留在四爺身邊並非貪圖富貴高權,並非覬覦皇后之位,而是真心想守在四爺身邊,愛你的身心。不管你是皇上還是乞丐,我都會跟在你身後,緊緊依偎;不管你身負美名還是罵名,我都會與你同舟共濟。」
胤禛將額頭輕觸晴川的額頭,深深吮吸著這之間的深情暖意,一股沁人心脾的氣息縈繞鼻尖,讓他不得不貪婪的享受著,呼吸著。
他是一個惜福的帝王,沒有強烈炙熱的激狂,沒有飛揚跳脫的個性,但成熟圓潤,懂得惜福。情深不壽,強極則辱。這一刻,他沒有太多的言語,只想安靜的享受。
「朕尊重你的意願。」
身旁呱呱哭泣的皇子勾回他的思路。胤禛俯身探視這個裹在襁褓中的小傢伙,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蛋,輕鬆神態比起在朝之時的一絲不苟冷峻不禁截然相反,或許只有在晴川身邊,他才會覺得找回了一些自己不曾擁有的東西。
「大阿哥賜名……」胤禛稍稍一忖,「愛新覺羅,弘暉。」
身邊的小順子連忙拿出筆來,將聖諭記下來,以作詔示。
晴川聽到這個名字身子一顫,暗想:什麼?弘暉?這個名字好熟悉,好像以前看歷史資料的時候見到過,讓我好好想想,他到底是誰呢?
因為以前學過的知識在腦海裡沉澱了太久,一時間也難以清晰的展現出來,故此回憶片刻,晴川才終於有了印象。
不免更覺得吃驚,心下驚道:天啊!弘暉!我的兒子竟然是弘暉!記得以前在清史資料中看過,弘暉是雍正的嫡長子,生母是孝敬憲皇后,烏喇那拉氏。哎呀,我怎麼把這位孝敬憲皇后忘了呢?
歷史上雍正確實有兩位皇后,一個是熹妃孝聖憲皇后紐祜祿氏,另一位就是弘暉的生母孝敬憲皇后烏喇那拉氏了。只不過熹妃是在雍正死後才被冊封的皇后,而現在晴川也終於想起來,其實雍正有生之年還有一個皇后的,烏喇那拉氏。
以前看過的資料漸漸在腦中清晰起來,但她此時更加疑問重重:原來弘暉是我生的,難道我以後會成為孝敬憲皇后嗎?可是孝敬憲皇后是烏喇那拉氏,並且是內大臣、承恩公費揚古之女,與我有何干係,難道以後會有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嗎?還是歷史將要被我改變?
晴川一時覺得腦子有點亂,但繼續回憶以前看過的清史資料,不禁又倒吸一口涼氣,她突然記起來,歷史上弘暉也是早年夭折,根本就長不大,在小時候就會死掉。可是,他是自己的兒子啊,晴川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不!她搖著腦袋,心想:不管歷史怎麼樣,我會小心呵護我和四爺的兒子,不能讓他出任何意外。就算要改變歷史,我也要讓弘暉毫髮無傷的健康茁壯的長大成人。母子連心,人之常情。
「愛妃在想什麼?」胤禛見她神情複雜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