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 卷二遊歷天下逞豪強 第二十一章 另辟捷徑
    此話一出,不僅是冷君毅和向建,就是一旁聽他們說著,面色清淡的風御庭,也是有些驚訝,朝著她的方向微微仰起頭。

    「難道公子在責怪我不顧兄弟的性命,一意孤行?」冷君毅挺起胸膛,目光坦然說道:「軍人的天職即是服從命令,軍令如山,縱是刀山火海,君毅也要是帶著軍隊硬闖的,哪怕只剩下一個人,也要戰爭到底!在強敵面前,真正的軍人,永遠是衝在最前面的!」

    「公子有所不知,在過去每一次的戰役中,將軍從來都是衝鋒在前,廝殺最勇猛的,說到愛惜士兵的性命,末將認為,在當朝軍中,沒有哪位將領比將軍做得更好的了!」向建急著解釋道。

    慕容襄歎了口氣,自己的心思,原是希望盡量減少人員傷亡,來奪取最後的勝利,如今只有四五成勝算,一場惡戰是無法避免的,她實在不想看到那血流成河的場景,只是,這樣的思想,卻怎麼跟這些信奉皇命聖旨的古人們解釋清楚呢!

    「子非太善良了,他是想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剿滅匪患。但是子非,剿匪之事,並不若我們想像之簡單,必然要付出一定代價的。」風御庭挑了挑眉,說道。

    還是御廷稍微懂得她的心意!慕容襄臉色倔強,咬了咬唇,說道:「若是一場戰役的勝利,要以無數弟兄的性命來換取,換作是我,我寧可不要!」說道,也不理眾人,自己湊近那九峰山的地圖布卷,仔仔細細研究起來。

    風御庭笑了笑,帶些寵溺的意味說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子非這樣,冷將軍,看來你激怒他了,明月公子要開始耍小孩子脾氣了!」

    眾人聞言,皆是相視而笑。

    冷君毅望了望正埋頭認真查閱地圖的慕容襄,大半日不見,臉色還是那樣蒼白透明,挺秀的眉毛微微皺著,長長的睫毛因眨眼的動作不斷上下翻飛,宛如蝶翼般迷人,第二次近距離看著她,因為是油燈昏暗,並不若白天日光強烈,這張小臉在昏黃的燈光下便更顯柔美細緻,若不是瞥見帳外不時走動的士兵人影,以及帳內一張張神色各異的男子面容,他幾乎要自己正坐在那天上的宮闕之中,與神仙彈琴對弈,猶如夢中了。

    正想得出神,忽然聽見慕容襄一聲低呼:「御庭,這個地方是什麼?」

    「哪裡?」風御庭問道。

    「九峰山主峰西側,靠近陰風寨的地方,你用青色微微點了一下,不細看,還差點看不出來呢!」慕容襄指著那處地方,引得眾人低頭細細查看,果然有一點不同。

    風御庭哦了一聲,答道:「那是一處絕壁,光潔如鏡,縱是久居山中的猿猴,都是無處落腳攀爬的,你就別打主意了!」

    慕容襄並不氣餒,嘻嘻笑道:「真是如此的話,你風二公子也不會房間在此做下記號了,老實說吧,這裡可是有什麼出路?」

    是麼?那易守難攻的陰風寨,除了陡峭奇險的進寨山路之外,難道還有不為人知的第二條路?這恐怕便是那山寨的匪賊,都是不熟知的吧?眾人聞言皆是面露驚奇之色,原來風公子居然還暗藏了一手!

    「請風公子賜教!」向建已經按捺不住,站了起來,抱拳大聲說道。

    風御廷無奈一笑,說道:「子非,我只是隨意畫個符號,並不能保證什麼,如果到時通行不了,大家可不要怪我!」

    慕容襄拍手笑道:「我們謝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怪你,別廢話了,快給我們說說!」她就說嘛,被丞相蕭桓看上的人物,絕對還是有些本事的,怎會是一個平庸之人!他沒尚未眼瞎之前,小小年紀,就已經能繪製如此精細的地圖,想必是當年對這九峰山的地形,也真是爛熟於胸了,真有什麼特殊的道路,自然是瞞不過他的。

    冷君毅見慕容襄神情篤定,半信半疑,直直盯著風御廷,看他有何動作。

    但見風御廷也不再客氣,雙手按在案台的圈卷之,先摸到上下左右四邊,再摸向四個對角,待確定方位之後,又細細摸了下全圖,然後抬起頭來,面朝眾人,一邊指向各處,一邊講解著:「這陰風寨的地形非常奇特,三面同峭壁圍合,其中一面便是那主峰鏡壁,高聳入雲,便如同三道天然屏障,飛鳥難入其間。山寨人等,一般只從正面寨門進出,應該沒有想到還有什麼捷徑可走。但是,我多年前曾因為好奇,從另一條路去到過以前的山坳空地,也就是現在的山寨之內——那個時候,陰老三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真的有另一條路?眾人聞言大喜,不敢出聲,又聽他說去:「這另辟的山路,其實也就是我在主峰鏡壁的山體之中,無意中發現的一條山洞秘道,出口就在那鏡壁之上……」

    「如果出口在鏡壁上,應該很容易發現啊!」向建說話爽快,聽得不對,急忙指出。

    風御廷並不因為他的打斷而生氣,只向著他說話的方向,好脾氣一笑,說道:「出口若是在平地之上,那當然是很容易就被發現。但是,如果出口是在半空之中呢?並且還有松樹雜草擋住大半,就算色澤微微有些不同,又有何妨?再說,那鏡壁也很是奇怪,居然還會返照出太陽光輝,看一回眼痛一回。換了是你,你會去久久凝視一道刺眼絕壁,仔細思量哪裡有石,哪裡有洞吧?」

    「雜草也就算了,只是松樹有多大?」慕容襄問道,心想最好是大得可以站到五至十人才好!

    風御廷已然猜到她心思,答道:「夠大,樹齡想必已有好幾百年,正好擋住大半洞口,其根須深入壁中,軀幹橫斜,枝繁葉茂,足夠三五人藏身。」

    三五人?倒也夠了。慕容襄心情大悅,毫不客氣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大聲說道:「真有你的,這麼一來,這九峰天塹,也要在我們腳下變為通途了!唉,御庭,我發現,你喝酒的時候,心裡鬼主意還真多,真可以去混個軍師什麼的來當當。」要不,等從雲山回來,邀他一起到京城去,委屈下,先給自己做個幕僚,日後再想辦法舉薦給皇帝吧。

    風御廷揉著胸口,假意呼痛,神情卻極是愉悅。

    冷君毅面露喜色,朝向建說道:「向副將,你傳令下去,幽雲十八騎做好準備,備足繩索鐵鉤,不出意外的話,明日天一黑即輕裝上陣,從那鏡壁出口緣繩索而下,奇襲陰風寨,得手後,雙五色焰火為信號,裡應外合,其餘兄弟分作五列階段隊,潛伏於陰風寨正面入口處,一見信號,隨即進攻,力求全殲匪賊,為赫連兄弟報仇雪恨!」

    他又轉向風御廷,說道:「風公子,明日一早,請公子帶路,我們先去探一探那山中秘道!」

    未等風御廷回答,慕容襄已歡叫一聲,說道:「好啊,我最愛探險了!御庭,那秘道中有什麼上古異獸,或者是什麼奇珍異寶?我一定要跟你們一起去看看的!」

    「你不能去!」話音剛落,風御廷與冷君毅幾乎同時叫道,臉上是不容置疑的關心與堅持。

    「腳長在我身上,你們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不用理我!」慕容襄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阮慎言,臉上笑容逐漸擴大:「有你保護就行了,我不理他們兩個!」

    「好。」阮慎言淡淡答應著。

    冷君毅大為著急,這可是玩命的事情,還不知道那秘道之中有些什麼,那出口又是怎樣的險峻,這弱不禁風的少年公子,可不像他這般長年征戰邊關,泥水中摸爬滾打的粗人,想著那纖弱的身子可能會出點狀況,受到傷害,不知怎地,心中隱隱難受起來。

    風御廷輕笑一聲,說道:「既然子非有這個心思,要去就去吧,腳長在他身上,咱們又攔不住的,冷將軍,你說呢?」

    冷君毅仔細端詳著風御廷與阮慎言的表情,一個怡然自樂,一個面色平靜,心中有些瞭然,這兩個人,對這慕容公子是發自內心的維護,在秘道探險這個事情上,恐怕並不若表面上輕易應允這麼簡單。

    次日一大早,眾人已經備齊物事,整裝出發。

    冷君毅在那幽雲十八騎中挑選了三名輕身功夫較好的,與自己一道換上當地平民百姓的粗布衣衫,隨風御庭從營地出發,沿著楊樹林邊緣地帶,前往九峰山山谷腹地,往風御庭口中所提到的山洞秘道行進。

    一行五人已走到幾乎看不見,慕容襄才從帳內奔出來,鈀鈀喚道:「喂,你們是不是把我給忘了?你們,等我,等我啊!」昨晚說得興起,一直到深夜,她瞌睡得很,實在忍不住,才伏在案幾上打了個盹,原想只是小小地瞇一下眼,誰知一覺醒來,已是天色大亮,自己卻是蜷身在帳內的一張行軍軟床上,身上衣衫未解,只是被人蓋上了一層薄薄的毯子,雖是山林野地,風冷露重,身上倒也很是溫暖。只是,人去帳空,卻只剩了她獨自酣睡。

    這些人,居然也不等她,就自顧自地走了!她恨恨想著,瞥見阮慎言站在帳外,沒好氣說道:「不是答應了我的嗎,卻原來也是跟他們一夥的,合起來騙我……」瞅見他眼望遠處的悵然神色,明白他們也是為自己著想,責備的話卻是咽在喉中,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阮慎言也不看她,只慢慢說道:「冷將軍已吩咐下去,公子可在這營地之中毫無阻擋,來去自如!如果公子真的要去,卑職依稀記得冷將軍示意的路線……」

    慕容襄擺了擺手,輕描淡寫說道:「算了,我知道我體弱力衰,去了也是添亂,就在這裡等他們回來罷!」話雖如此,心裡卻是忐忑不安,都說那九峰山地勢險峻,這探路之人,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才好,他們兩個,一定要平安歸來啊!

    略略有些遺憾地,她又折返帳中,隨意坐在那行軍軟床上,床上被褥甚是簡單,隱隱有著汗味,無意拈起毯子的一角嗅了嗅,正要皺眉,忽然想起這個帳篷應是主帥所有,那麼這床與這毯子,應該是冷君毅睡過的,她竟然在他的被窩裡睡了一晚!

    她想著那日他在馬上將她摟在胸前的情景,再嗅著這被褥上男人身上特有的陽剛之氣,面上紅暈更甚,不覺癡癡出神,心思驟然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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