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清王朝 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七十四章 接任
    馬德為什麼要對各地的匪徒動手?原因十分簡單:一是為了整理治安,二嘛,修築港口自然需要勞力。雖然可以招民工,可是,民工不僅需要工錢,還需要定時的農假。如果因為修築港口而耽誤了農時,尤其是江蘇的農時,這種罪過可不是馬德能夠承受的起的,就算不耽誤農時,耽誤了港口的建築速度也不好。所以,幾經考慮,馬德終於把,「毒手」,伸向了轄區內的做無本生意的那些人。

    要知道,終清朝一代,都差不多是匪患不絕。哪怕現在是康熙治下的「太平盛世」也依然如此。而且,這些盜賊還都很猖狂。即使是蘇州那樣的繁華大邑,周邊也依舊有不少水匪作案。而官兵卻十分難以捉拿這些人。因為,江南河湖縱橫,犯了案子,順河就跑,跑進長江,跑到那些大湖,甚至跑進大海,誰還能逮得著?

    尤其是清朝吏治腐敗,官匪勾結的事情比比皆是,上面說要抓賊,下面卻跟匪徒們稱兄道弟。想抓人,你官兵還沒動身,人家匪徒就已經跑了。

    而且,這些匪徒也不像後世小說上說的那些俠客,行俠仗義的沒幾個,作奸犯科的倒有的是!何況,就算真的是俠客,也有「俠以武犯禁」一條!逞兇鬥狠,不把國家律法放在眼裡,放在哪個時代,這些俠客都只會成為執政者的眼中釘,都只能被算為,「匪徒」。

    而除了匪徒,幫派也是一個不安的源頭。

    比如糧幫。它有個規矩,叫「許充不許賴」!就是說你可以冒充是糧幫子弟,可是,一旦冒充了,就不許再否認,從此就成了糧幫一員,要不然,就打你個欺師滅祖!這個規矩。使得糧幫從一建立就迅速發展,成為整個清朝國境之內規模最大的一個幫派。可是,也正因為這麼一個規矩,糧幫幫眾良莠不齊。而一百二十八家糧幫又有一大半兒都集中在馬德管轄的江南三省。

    這些幫派雖然用的都是糧幫的招牌,相互之間的爭鬥卻仍然是屢見不鮮。尤其是許多剪徑的匪徒,也都是糧幫幫眾,跟各地的糧幫都有著千絲萬縷地聯繫,出了事也有糧幫庇護。而因為糧幫有運送漕糧之功。所以,為了不影響漕運,許多地方官也不好冒著得罪糧幫的危險硬來拿賊。於是,許多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馬德一面下令各地官兵捕快捉賊,一面也對糧幫下了手。他首先通令各地糧幫嚴肅幫規,幫眾不得作奸犯科、有違律法,更不能收容罪犯,要不然,將以,「通匪」論處。這種命令當然嚇不住那些江湖上的老油子。可是。馬德要的就是這種結果。各地「嚴打」。許多罪犯匪徒除了跑路躲藏,就會跑到糧幫這個大樹下面避禍,而只要那些糧幫的頭子們收容這些人。馬德就會立即跟那些糧幫頭子,「清算舊帳」。身為幫派頭目,糧幫的頭子們可沒多少正經的好人,身上犯著各種案子的也有地是。漕運改為海運以來,這些糧幫就沒少鬧事,馬德正好趁機將這個鬧事的源頭進行一遍大清洗。雖然糧幫的幫眾很多,出於江湖義氣也有可能會鬧事,可是,即便是兩百多年以後,中國人依舊信奉,「民不與官斗」,何況現在?而且。糧幫那些真正敢鬧事的,只是那些骨幹!而這些骨幹,又有講義氣的和不講義氣的。馬德需要對付的就是那些講義氣、敢鬧事的骨幹分子。這些人,頂多只佔糧幫幫眾的幾十乃至幾百分之一,幾萬幫眾,能有超過兩千的這種人就算是了不得了,而且,這些人還分散在各地!這些人中間,可能有好人。可大多數,算不上好人。所以,馬德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只是嚴令地方官查清事實,然後,一律押送上海修碼頭去!並美其名曰:勞改!而有了糧幫這些人「提供」地線索,各地匪徒地老窩就很容易的呈現在了官兵的眼下。……當然,馬德不會蠢到動用地方衙門裡地人去剿匪,他依然用的是軍隊,而為了防止這些軍隊亂來,他還在這些軍隊裡安插了他的親信。

    而馬德之所以改這麼做,不怕有人找他的麻煩,究其原因,除了羅欣的親自授招之外,還有一個就是康熙南巡!

    康熙南巡可是一個最好的「整治治安」的借口。只要一切都在「迎接皇帝,整治治安」這八個大字下面進行,他誰也不怕。再怎麼說,皇帝要來了,總不能讓那些匪徒敗了皇帝的興致吧?而且,馬德也相信,這個時候的江南官員,無論是誰,也不敢亂朝康熙彈劾他的所作所為。就算敢上報,也不會是那些夠份量地官員。原因無他,同罪爾!江南這麼亂,身為高官,難道就沒有責任?難道那些匪徒還會是他馬德竄掇出來的不成?敢告狀?好啊!皇上那麼英明,你告啊!看誰倒霉!俺老馬可是才剛來沒多久,而且是為了迎接聖駕南巡才這麼做的,哪料得到江南居然有這麼多匪盜?這裡面的責任似乎不應當亂扣在俺的頭上吧?」

    而只要這些江南的高官們不動,其他的一些小毛騷就不成氣候了。

    就這樣,在整個江南三省的江湖風雲變幻的時候,馬德也順利開始了他當上江南總督之後所要做地前兩步……開修港口,整治治安!

    至於第三步,那就是迎接康熙了!

    ……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經過在路上的一段折騰,康熙的聖駕終於到達了江寧。馬德、魏東亭這兩個全國最大的封疆大吏為首,江蘇省的一干官員,全體出城迎駕,場面可謂是隆重至極。而這些官員的後面,除了護衛的士兵,就是一望無際的人群!沒錯,就是一望無際!整個兒南京城差不多是傾城前來迎接康熙。從城門口到城裡,一直通以魏東亭家的大門口,那人頭的密度,隨便甩根針都能扎到三五個。

    「都平身吧!」

    康熙從龍舟上走了下來,身邊侍立著李德全。身後跟著四號和十三號兩個阿哥,還有就是高士奇、張廷玉、馬齊、飛揚古、於中、藍理一干人等。至於原先到的於成龍、陳潢,早就已經回去做事去了。

    「皇上!」

    馬德隨著康熙的旨意站起身來,先看了康熙一眼,轉頭又瞧見了於中」於中對他眨了眨眼。

    「皇上」奴才已經備好行宮,特來恭請您移駕!」

    這種時候。

    馬德是沒資格插到康熙面前的,魏東亭第一個躬身走到康熙面前,向著自己地主子說道。

    熙看了一眼魏東亭,又看了看其他人,然後一揮手,「擺駕行宮!」

    「皇上有旨」擺駕行宮!」李德全用他那稍顯尖利的嗓子複述了一遍康熙的旨意,然後,立即躬身抬臂,用手腕托著康熙的手。跟著旁邊引路的魏東亭向前走去。本來還列成橫隊的江蘇官員立刻閃出一條道路。給康熙讓路ま接著,跟在康熙身後的兩個皇子,還有高士奇等人也紛紛起步跟上。於中故意慢了一步。落在了最後,馬德自然也很快靠了上去。

    「小心,這老爺子好像是打算錘錘你。別說錯了話!」

    沒走幾步,康熙便上了準備好的車駕,一干大臣也都騎上了馬跟在後面,然後,整個隊伍就像巴西狂歡節上地花車巡遊一樣,一邊享受著道路兩旁百姓似乎可以直衝九霄的歡呼聲,一邊慢慢的前進。而趁著這個時候,於中也提醒了一下馬德。

    「早做好準備了。這位皇上的脾氣我早就摸透了。他越是罵我。敲打我,說明他現在越不會動我。」馬德回答道。

    「哼,你小子別張狂,如果脾氣這麼容易被摸透,他就不是康熙爺了!待會兒有你好受的。……欣欣呢?我要看我乾兒子!」於中瞪了馬德一眼,又說道。

    「看你乾兒子?靠!哪那麼快!還不到三個月!再者說了,你咋就能確定是乾兒子,不是干閨女?」馬德小聲叫道。

    「都一樣。你到底把你老婆帶來沒有?」於中不在意地問道。

    「還在安慶呢!」馬德答道。

    「還在安慶?你小子找死是不是?明知道老子心急……」於中又瞪眼說道。

    「沒辦法,兄弟也顧不得。睛姐有令啊。難道你敢不從?」馬德得意的瞟了一眼於中,說道。

    「莫睛?她已經到了?」於中問道。

    「沒有」睛姐剛進安徽的時候派人傳的令。她本人估計還要幾天才能到!」馬德答道。

    「過份!」於中小聲嘀咕道。

    「說誰呢?」馬德瞪眼問道。

    「我乾兒子!」

    「……?」

    事情確實未出於中所料,到達魏府之後,康熙便以遠途勞頓為由,將一干迎駕的官員都打發了,卻獨獨留下了馬德。這種做法雖然正常,卻依然讓許多江蘇的官員都頗為眼紅馬德地「聖眷」。當然,身在其中地馬德就沒有那種心思了。

    「馬德,你還真會給朕惹事呀!」

    魏府原先就是專門為康熙南巡而修築的行宮,裡面的建築雖然不及紫禁城,也比不上暢春園,可是,行宮就是行宮,康熙接見馬德地地方也不比北京的宮殿差太多。康熙自己居於中央,身邊是兩個兒子,再往下就是高士奇、魏東亭諸人。於中、飛揚古和藍理等隨駕官員也已經被人引到別處休息去了。

    「奴才惶恐」請皇上訓示!」你說惹事就惹事?這罪可不能亂認!馬德暗地裡撇撇嘴,跪下朝康熙說道。

    「哼!你惶恐?……馬大人,馬總督!你這個惶恐是不是太假了一些啊?朕南巡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宣示太平!沿途各省地官員,無不知曉聖意。你也不笨,怎麼偏偏就敢連連給朕面上抹黑?」康熙冷哼一聲問道。

    「請皇上恕罪!奴才萬萬沒有這種心思……」馬德「惶恐道。

    「沒有這種心思?哼……」康熙來回走動,一副氣得不行的樣子,「李毓昌一案,你逼得朕不得不於路上緩行,這也就算了,畢竟有人告了狀,你也不能不斷。可你現在都在幹什麼?朕南巡是為了以示太平。可現在整個江南都快鬧翻了天了。」

    「皇上」,馬德連忙叩了一個頭,他知道康熙說的是最近他做的這些個事兒,有魏東亭這些耳報神兒,康熙不可能不知道,不過,他也不怕這些小報告。沒有官員正式的奏折,僅憑魏東亭和曹寅這幾個人的密奏。康熙不可能把此事正式拿出來,除非這位皇帝老子跟那些黑道匪徒有關聯?可這可能嗎?不過,面對康熙,馬德也不敢說自己是為了搞什麼勞什子的,「迎接聖駕」這種虛頭巴腦地東西,他必須拿出一點兒實際的理由來,要不然肯定難以應付過去。所以,他想了想,又朝康熙說道:

    「皇上,奴才最近的所作所為,實是為國著想。萬萬不敢在其中存什麼心思啊!」

    「為國著想?呵呵。馬大人,你最近所作的這些事情,無論是修築港口。還是緝拿各地匪徒,沒有人說你不是為了國家著想。可是,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太是時候呀?馬大人是聰明人,想必應該明白高某的意思。」高士奇在旁笑道。這裡的所有人中,除了魏東亭、曹寅幾個,就他跟的康熙最久,也最瞭解康熙的心思。康熙不是怪馬德修港口,更不是怪馬德緝拿各地匪徒以整理治安,他怪地是馬德不讓他南巡過得舒心。反正在這裡地都是康熙的心腹。不怕有什麼口風露出去。

    「高大人這話說的明白。馬德知道自己這些天所做的事確實是給皇上心裡添堵了。可是,皇上,奴才也是不得不如此啊!」馬德叩頭說道。

    「不得不如此?馬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馬齊問道。

    「還不是因為馬某不能服眾!」馬德回了馬齊一句,又朝康熙抱拳道:「皇上,奴才這幾年來,自認治理地方的能力還算可以,不過,皇上想必也清楚。奴才跟地方官員相處的手段就差的多了。尤其是江蘇一帶,因為鹽課一案,更幾乎是所有的官員都視奴才為敵。奴才如果想辦出些事來,想盡快見效,如果不借助皇上您的天威,恐怕不知道要被那些人拖到猴年馬月去了!」

    「說地好聽。你不過是想借朕地名頭壓住那些官員,好自己省力、自己立威罷了!」康熙冷哼道。

    「奴才知罪!不過,皇上,奴才雖然是為了借您的天威來壓住那些官員來,可奴才還有一個目的!」馬德又道。

    「還有?這倒是出乎朕地意外!看來你馬大人的心腸果然是九曲十八彎啊。好啊,,讓朕聽聽你還有什麼打算!」康熙冷冷地說道。

    「皇上,您聖明。自然清楚我朝官員人浮於事,做事效率低下,甚至於尸位素餐的弊病。所以,奴才此次借您天威,除了本來的目的,實際上也存了逼著這些官員動起來的意思!」馬德答道。

    「逼著這些官員動起來?馬大人,你的意思是說,是想借皇阿瑪的天威,威迫這些官員加快做事?可你也是江南總督,難道自己就不能做到嗎?」胤鎮問道。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一個總督,還壓不下所有的官員。」馬德看了一眼這位四阿哥,答道。雖然他以前沒有見過胤鎮,不過,康熙此次南巡就帶了兩個兒子,一大一小,自然不難分辯哪個是哪個,何況胤祥他也認識。不過,馬德卻不知道他的這一眼讓胤禛是多麼地心驚肉跳。一個一下子彷彿就能看穿自己的眼神,胤禛這輩子也只遇到過兩次,上一次是在來時的路上,在龍舟上跟於中相遇的一次,那次就已經讓胤禛感到十分難受了,這次居然又遇到了一個,而且還是哥倆兒。胤禛不自覺地在心底對於中和馬德都暗暗存了一份戒懼。

    「真是天花亂墜,好一副『天下為公』的心思。馬德啊,你如此做為,就不怕到時那些官員一起跟你做對嗎?朕本以為你在地方為官,吏治清明,盡心為事,在百姓間的聲望應當不低,可是,百姓卻不是讚你,反而多是怕你,你知道嗎?」康熙突然問道。

    「奴才知道!」馬德叩首答道。

    「知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處處壓迫官員?你可知你的霸道名聲可正是出於此!難道你不知道為官一任,需要的乃是人和,沒有人和,地方就算能寧靜一時,也終究不是正道?」康熙又厲聲問道。

    「聽你的口氣是為了老子著想,可是,老子要是真地有了人和,你老人家還會這麼說嗎?」馬德抬頭看了一眼康熙那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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