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清王朝 第三卷 物華天寶 第二百七十三章 建港
    隆科多和延信到達議事廳的時候,伊桑阿已經坐到了原先屬於於中的座位上,兩旁是一干留守在海參葳的水師將領。情景有些肅穆,伊桑阿的眼神也似乎有些飄忽不定。

    「末將隆科多(延信)見過提督大人!」

    伊桑阿以前是索額圖的門下,後來又跟了體國維,不過,雖然有這份關係,隆科多依然沒有高人一等的感覺。本來吳爾占等人也想著一起過來拜見伊桑阿的,就是他阻止了這群傢伙的想法。跟著於中兩年,隆科多已經對這位曾經的提督有了一份認同。他只認能力,至於爵位,那只是末節。吳爾占等人想憑著各自的爵位向伊桑阿要點兒實惠的官職,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沒來的讓人瞧不起自己。

    「二位不必多禮。坐吧!」

    伊桑阿看著隆科多和延信兩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同為滿族貴胄,隆科多和延信兩人身上沒有那種常見的驕橫氣息,難怪會受到於中的「提拔」。所以,他伸手指了指旁邊比較靠近門口的座位,示意兩人坐下。

    「謝提督大人賜座!」

    隆科多和延信的實際職位只是兩個千總,對於伊桑阿安排的座位並沒有什麼異議,事實上,以他們的職位,就是伊桑阿不叫他們來參加這個會議也是十分合理的,叫他們來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各營將領可曾到齊?」見隆科多和延信兩人坐定,伊桑阿又朝下面問道。

    「回軍門,除奉命駐守北海道的岳鍾麒和穆爾察等幾位將軍之外,其餘人等已全部到齊。」中軍答道。

    「嗯!」伊桑阿點點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在座的諸將領拱了拱手,說道:

    「本人奉皇命接替於軍門主掌滿洲水師,今日到任,先跟諸位見過了!……諸位將軍有禮!」

    「提督大人有禮!」眾將領一齊站起來回禮道。

    「於中於軍門一手建起這滿洲水師。南平台灣,東敗日本,北探大洋,可謂是勞苦功高。伊某接任,難免誠惶誠恐,還望諸位日後能鼎力相助,伊某必不會薄待諸位!」伊桑阿又接著說道。

    「伊大人,末將想問一下。於軍門為何突然被調走了?」一名將領突然問道。

    「來了!」

    聽到這名將領地問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暗暗心道。於中一手組建的這滿洲水師,伊桑阿要想平平靜靜的就接手過去,哪有那麼容易?這麼問還是客氣的,真要是遇到個不守規矩的,肯定要給伊桑阿一個下馬威。只是不知道伊桑阿會怎麼對待這個出頭的傢伙。

    「這位將軍是……」跟眾人一樣,伊桑阿自然也知道這個將領突然發問是什麼意思,不過他並沒有顯出什麼不悅地表情,只是隨口反問了一句。

    「末將盧布宜,現任海參葳游擊將軍!」那名將領抱拳答道。

    「你就是盧布宜?呵呵。伊某聽說過你的名號。聽說你跟岳鍾麒岳將軍經常打架是嗎?」伊桑阿笑問道。

    「這……沒錯。確實是常打。不過主要是他打我!」盧布宜扭了扭脖子,答道。

    「哈哈哈……」

    眾人大笑。

    「不錯,本官聽到的也確實是如此。盧將軍豪爽。竟然對此事直言不諱,伊某佩服之至!」伊桑阿也笑道。

    「伊大人客氣!」盧布宜見伊桑阿對自己態度倒也溫和,又朝對方抱了抱拳。

    「伊某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朝廷會突然把於軍門調走,也不知道皇上為什麼把伊某調來接任這滿洲水師提督之位。說起來,伊某對水師之事可謂是一竅不通,哪怕是海參葳的一名普通士兵也比伊某強得多。

    所以,來的時候,伊某便已定下心來個『蕭規曹隨』。跟著於軍門先前定下的規矩,做下的事往下去,希望諸位將軍多多支持。」伊桑阿又說道。

    「伊大人這麼說是似乎有些不太實誠啊?您既然接任。偏偏又說自己不知道為什麼,這話聽起來豈不是有些讓人難以信服嗎?」圖爾哈挺了挺自己的肚子,出面說道,語氣雖然客氣,可其中地意思卻頗顯鋒芒。

    「這位將軍說的不錯!伊某剛才的話有些不妥。」伊桑阿朝圖爾哈抱了一下拳,又笑道:「不過,伊某確實是不知道皇上為何突然會選派我來主掌這滿洲水師,並非如將軍所說是在故意賣乖。我知將軍是不滿朝廷調離於軍門,懷疑是伊某從中作梗。不過。將軍須知,本官從未主掌過水師,就算於軍門調任,本官也沒那個膽量去向皇上求取此位。難道本官就不怕把事情辦糟,從而受到皇上懲處嗎?我大清向重軍功,可行軍之過,也從來沒有薄懲。這一點,將軍應當清楚吧?」

    「……如此,圖某剛才失禮了!」圖爾哈也不糾纏,聽完伊桑阿的話後,微微點了點頭,一抱拳,又重新坐了下去。而圖爾哈之後,其他將領也沒有再表示什麼,除了目視前方之外,就只有盯著伊桑阿瞧個不夠的了。

    「這些人真怪,怎麼這麼兩句就算完了?」延信瞧著驚景不太對,悄悄湊到隆科多耳邊說道。

    「蛇無頭難行!」隆科多低聲回應了一句。

    「嗯!」延信又看了一眼兩旁的將領,點了點頭。海參葳的將領和士兵差不多都是於中和年羹堯調教出來的,年羹堯走後,於中以下,岳鍾麒和穆爾察兩人最受重視,岳鍾麒是憑著本事打出來的威望,穆爾察則是在將領之中比較有人緣兒,再加上跟於中是,「同族兄弟」,比較有面子,滿洲出身的將領大多把他當頭兒,現在兩人都在北海道鎮守,下面地將領沒人整合,自然很難合力。不過,延信私下裡還覺得這也是於中調教地結果。自從來到海參葳。當了將領之後,於中就沒少向他們灌輸,「無利不行軍」的觀念,所以,延信一向覺得海參葳的將領除了非常守規矩之外,還有一個比較突出地特點,就是都比較,「滑」,很少有意氣之爭,這在軍隊之中是十分少見的。這一次。不跟拿著皇命來此接任地伊桑阿頂牛,想必也有這種,「無利不做」的心思在作祟。而且,於中常說不打沒把握的仗,在沒弄清伊桑阿的來路和本事之前,這些人想必是不會自找麻煩的。

    「於中的麾下果然不簡單!」

    延信在胡思亂想,伊桑阿坐在帥位上也是一陣皺眉。雖然剛才說話的時候和顏悅色,可是,他的心底還是比較傾向於給這群將領一個下馬威地。立威嘛!當老大的,怎麼能沒有威信?可是,下面這群將領居然個個都是溫吞水。盧布宜和圖爾哈兩人也只是象徵性的表示了幾句便都退了回去。而且兩人問的也都是正經話,讓他想找個由頭髮火都不成。這讓他禁不住想起了一個字……晾!一拳打到棉花上,空的難受。

    「算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再慢慢說吧。」

    既然下面的將領沒找碴兒,伊桑阿也不好輕易啟釁,畢竟他還沒有立足。只能把日頭往後拖。不過,寧古塔距離海參葳並不遠,於中調教出來的將領都是什麼樣他也有幾分瞭解,等這些相對而言已經是十分懂規矩的將領惹事出錯,他自己也沒有太大地把握。

    「隆科多、延信、鄂倫岱何在?」

    想了一陣兒,伊桑阿突然又在帥位上叫道。

    「末將在!」

    隆科多和延信先是一愣,接著就從椅子上一下蹦了起來。立在廳中朝伊桑阿拱手道。

    「鄂倫岱現在何處?」伊桑阿又問道。

    「回提督大人,鄂倫岱剛剛到港,剛剛末將派人帶他去休息了!」隆科多答道。

    「既如此,待會兒你們再把這消息告訴他吧!」伊桑阿說道。

    「消息?提督大人,不知是什麼消息?難道與我們三人有關?」延信問道。

    「不錯。兵部調令,你三人與岳鍾麒岳將軍將歸入四川提督,亦即於軍門麾下!岳鍾麒升任成都總兵,隆科多、延信晉陞為正五品步軍副尉,鄂倫岱為從六品衛千總……去收拾一下行裝吧!」伊桑阿答道。

    「……什麼?」

    伊桑阿地話讓在場地人無不吃了一驚。於中走了。連帶著還調走了岳鍾麒,這倒是還可以理解。畢竟岳鍾麒也是於中看重的大將,帶過去當個副手倒也沒什麼人說閒話。可為什麼於中別人不要,非要帶著隆科多和延信,還有鄂倫岱呢?這裡的人誰不知道那鄂倫岱是個刺頭兒,專門跟兒於中做對地?要不然那小子也不會被於中被去守兩年的小島!而且,於中為什麼不帶穆爾察?他們同族兄弟不是處得很好嗎?他就不怕伊桑阿拿他的這個兄弟開刀?

    「提督大人,您說於軍門要調我們去成都?」隆科多也是十分的不明白。他確實是佩服於中能把這麼一大家子整得井然有序,可這並不代表著他就對於中有多少好感。在他心裡,跟著於中,他陞遷的路途將十分緩慢且難走。可是,於中為什麼去四川還要帶著自己?尤其這還是通過兵部下達的調令。兵部尚書不是他老子倦國維嗎?怎麼就這麼眼看著他繼續,「沉淪」下去?而且,皇上不也是很看重鄂倫岱的嗎?怎麼還同意讓鄂倫岱繼續跟著於中受苦?

    「不是於軍門要調你們,這是兵部的調令。至於兵部為何會有這道命令,本官也不太清楚。」伊桑阿回答道。

    「那不知與末將等一起的那些……」隆科多又問道。他問的是吳爾占那幫剩下地宗親子弟。他和鄂倫岱、延信走了,這些人恐怕好日子也到頭了。上頭沒有於中的壓制,下面沒有他的約束,吳爾占那批人肯定會鬧騰出點兒什麼。不過,於中這幫手下可沒有什麼善茬兒,吳爾占等人如果不會看風頭,真的惹火了這些人,到時候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留下幾根骨頭。

    「你說的是那些奉命到海參葳的宗親子弟吧?京裡有命,這些人一律回京,授末等蝦!」伊桑阿又道。

    「末等蝦?」這一下。連延信都忍不住叫了一聲。

    末等蝦,不過是個七品小官兒,在京裡就更加不值錢了。吳爾占那些人都是宗親子弟,關係深厚,雖然這末等蝦未必能做多久,可這人可真的丟大發了。想到這裡,他不禁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跟那些人一起胡混,要不然。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尤其最重要的,他們這些人都是當初康熙簡拔出來給於中的,如今只有他和隆科多兩人過關,其他人以後看來是休想在皇上面前有什麼作為了。

    「這於中地臉面當真好大!」隆科多沒有延信想的那麼多,他只是在心裡暗暗說道。

    長江之上,臨近江西小孤山一帶。在這裡,長江跟一個叫做黃湖的湖泊相聯。

    一艘船正順江而下。

    此時江上並沒有多少船隻,所以,這艘大船的船速不慢,風帆鼓起。大有全力衝刺的態勢。

    可是。就在這時,一艘不知道從岸上哪個地方,突然躥出幾條小船來。筆直地就朝著大船的航道上衝了過來。大船上的人立即一陣驚呼,趕緊擺舵轉彎,意圖繞過這幾條小船,可是,那些小船似乎就是要擋住這條大船,憑著小船的靈敏度,總是能先一步擋在大船地航道上,迫使大船不得不降下了速度,並最終停了下來。而接著,幾艘沙船也出現在長江航道上。並且全都橫起了船身,把江上航道都堵了起來。沙船上一群扛刀舞棍的大漢,無不面帶凶煞。

    「水匪!」

    那順江而下的大船上響起了一陣驚呼。

    「混江龍馬大爺在此,前面船上的傢伙,馬上滾出來!」

    看到大船上的人驚惶失措,沙船上的人都囂張的大笑起來,剛才駕駛小船擋道的一個傢伙一邊開著船靠近一些,一邊朝那大船上喊道。

    「原來是馬大當家!在下劉和貴,這廂有禮了。」

    大船上亂了一陣兒。終於有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走到了前面甲板上朝那些水匪開始喊話,不過,這個漢子喊完之後,又用低的只有自己才能聽到地聲音嘀咕了一句:「什麼狗屁混江龍?那馬大棒子不就那個『大青魚,嘛!長江道兒上最出名地狗熊居然也敢來攔老子,耽誤了老子的功夫,扒你們皮!」

    「誰管你是誰?馬上把船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省得爺們兒呆會兒自己動手!」那駕著小船地水匪沒聽到劉和貴的小聲嘀咕,聽到對方前面的話後又大聲叫道。而此時,那幾艘帶著水匪的沙船也開始掉頭靠近,隱隱有包圍了這艘大船的態勢。

    「好說好說,小人這裡有一百兩銀子,還請大爺笑納!」那劉和貴聽了水匪的意思,趕緊從身上掏出一百兩銀票,伸手就想遞過去。

    「媽的,咱們馬大爺親自出馬,居然才只給一百兩?你他媽的當老子們是叫化子呢?」剛才那出聲的水匪不屑的瞪了劉和貴一眼,大聲喝道。

    「這位大爺行行好,小人初次行商,家財都換成了貨物,實在是拿不出太多錢來孝敬諸位啊。」那劉和貴看到那幾艘沙船已經靠近,還有地水匪已經礽出了抓鉤鉤住了自己的船,立即大聲求情道。

    「拿不出錢就拿東西!」一艘沙船靠到了大船邊兒上,上面一個袒胸露肚,滿臉橫肉的大漢叫道。

    「對,拿東西!」一幫水匪紛紛起哄。一邊喊,一邊還爭先恐後地搶上船去。

    「這這這……諸位大爺,不行啊,那些是小人的命根子,拿全部家財換的呀!……別動我的家眷!」看到一群水匪已經搶到了自己的船上,有的開始已經開始朝底艙尋去,劉和貴頓時急了起來,尤其是當他看到有的水匪還搶進了主艙,就更加急了起來,邁步就想衝過去攔住,結果,他這一步正好搶到剛才那個滿臉橫肉地大漢身前,那大漢嘿嘿一笑,伸手就朝他抓去。

    「哼!」

    一聲冷哼,隨之而出的就是一把短刀,僅僅一眨眼的功夫,劉和貴已經勒著剛剛那大漢的脖子退到了船頭。

    「放開我們大當家!」

    眾水匪沒想到這個眼中的肥魚(水匪打劫,自然不用肥羊)居然還是帶牙的,看到那帶頭的大漢被捉去,馬上就朝劉和貴圍了過去。

    「動手!」

    朝著這些水匪冷笑了一下,劉和貴突然大聲叫道。

    官兵!

    大船的船艙裡突然衝出了差不多上百名官兵!然後,就是……打!

    沒錯,是打!根本就談不上什麼戰鬥。這群水匪也就只有五六十人,首領被捉,又是受到突襲,很快就被擊潰,大部被捉。而被捉之後,這些水匪也知道了自己將要面對的命運。因為那個劉和貴跟他們說了一句話:

    「江南總督馬大人有令,清剿江南三省水匪山賊,全部運到江蘇上海修築港口。兔崽子們,你們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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