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風雲記 0201回家的感覺
    常寧可以拒絕別的女人下的「命令」,可以對杜秋蘭耍賴,調皮搗蛋,也可以叫高飛臭娘們,還讓她覺得親切舒服,甚至能在丁穎面前放肆,或故意的爽約,或可以隨便沖劉月紅火,可以讓姜希望而生畏,唯獨不敢在常常那裡霸道,一聲「哥哥」,能讓他暈得不認東南西北,一次請求,能讓他出生入死。)

    當年的外公常大仙,不敢給自己的的外孫預測未來,祖孫倆流落寧州的時候,外公多年前的一位同門,摸著小常寧的頭說,這娃子,像夏天狂濤的東海上,一隻企望在浪尖上停留的燕子呢,然後笑了笑,就閉口不再說了,寫了一張紙條交給常寧,飄然而去。

    遇陰而劫,逢六見魔,萬紫千紅,竟至燦爛。

    他娘的,那個裝腔作勢的老傢伙放的臭屁,還真的有點准哩。

    常寧被別人比作燕子,他卻把鄭志偉比作深海潛伏的蛟龍,只不過這條蛟龍,目前還在酣睡之中。

    現在,「燕子」正飛到蛟龍的家,和他老婆在一起呢。

    「哥哥,丫頭都想死你了。」常常像一陣風似的捲過來,纏繞在常寧的身上,然後呶著小嘴在他表面面積不算廣闊的臉上,印下無數個吻,搞得常寧差點沒把持住,可這大冷天的,在別人家裡可不好玩。

    「唉,丫頭,門都不關,你想把咱倆往死裡整呀。」常寧只是埋怨了一句,雙手卻不由自主的幹起了壞事,大冬天的,常常只穿了一套大紅的棉毛衫棉毛褲,裡面竟什麼也沒有,身體那個火熱程度,顯然是早已有所預謀了。

    常寧用腳後跟踢上門,拿手拍了一下常常的小屁股,推開她的身體說道:「丫頭,哥今天心情不大好,沒心思給你加油,還是有事說事吧。」說著,逕自走到沙上坐下,點上香煙吸起來。

    常常的臉立刻暗下來,見常寧的確有些不高興,便乖乖的跟著在沙上坐下,順手在沙墊下拿出一封信,抽出幾張折疊的信紙,一聲不響的遞給了常寧。

    「……我轉過身,讓自己不再回頭,從沒有過的決絕,你說過,你我之間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而是老天的錯……」

    「咦,情書啊。」常寧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認真的勁頭上來了,看著信紙往下讀去。

    「……其實,錯了的還有我愛的卑微,你愛的懦弱,我的勇氣,無法支撐我,走下去,我無力再承擔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我安靜的走開,這樣,你就不用再退縮,這樣,你就可以對自己說,不是我放棄她的,是她先放棄的……」

    「呵呵,寫得好聽,丫頭,這是誰寫的?比我上大學那會寫給你的強多了,要麼,是誰寫給你的?要不,是你寫給我的?咱倆一個月起碼見面兩次,用不著寫信嘛。」

    「哥哥……這信和和你我無關。」常常的小腦瓜耷拉了下來

    「哦……」常寧有些詫異,趕緊的繼續讀著。

    「……彼時,我以為可以微笑的淡然,結果想起來,淚水還是一直流一直流。那些個不曾離我遠去的日月,並未甘心隨著時光潮水消退,而是一次又一次攛掇著回憶氾濫成災。這人世間的風波惡阻,打碎你我長相廝守的美夢。其實,那個未完成的約定,我一直想去完成它。我知道能夠執子之手共看風景的人不會多,讓我義無反顧深愛的人也不會多。可是此時,請你告訴我,一種暫時忘記你的方法,即使是剎那的麻醉也好,這樣我就不會再有任何一點愁思的時候都立刻想到你……」

    常寧讀著讀著,眉頭皺了起來,「丫頭,不對啊,這,這好像是個女人寫的麼,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常常垂著頭說道,「這是我在他衣服口袋裡現的。」

    「嗯嗯,小白臉就是小白臉,他娘的,光那張破臉蛋就能迷倒一大片。」常寧感歎著,回味著信中的內容說道,「丫頭,這也沒啥,看得出那女的是個單相思麼,就像那些無知少女們給影星歌星寫的那樣,不值得大驚小怪。」

    常常點點頭,還是有些提不起精神來的樣子。

    常寧抱過常常放在懷裡問:「丫頭,你老實說,他們家,還有他,現在對你好不好?」

    常常又是搖頭又是點頭,低聲說:「他們家就,就老爺子對我好,志偉,志偉他對我,對我不好不壞,反正你知道的,他工作上壓力大,心思不在家裡。」

    「哦,丫頭,記得照顧好自己,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常寧放開常常說道,心裡卻強迫自己把一些話壓回去,其實他早已看出,常常的婚姻不會長久的。

    常常坐在沙上,有些眼巴巴的說道:「哥哥,只要你對我好,我就開心了。」

    「傻丫頭,哥不是一直對你很好麼,可是今天……唉。」常寧瞅一眼常常突起的胸脯,歎息一聲後說道,「哥這回被組織給耍了,他娘的,哥又被撤銷黨內外一切職務嘍。」

    常常說道:「難怪李向冬高興死了,幾乎又唱又跳的。」

    常寧奇道:「丫頭,李向冬高興,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傻哥哥,李向冬現在常來我們家做客呢,就在昨天晚上,他們兩口子又來我們家玩,他和志偉兩人嘀嘀咕咕的,反正肯定是在說你,瞧他那高興勁,像撿了個金元寶似的。」

    常寧聽了,半晌做聲不得,楞了半天告辭而出,他娘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這情報工作太落後了,竟然對鄭志偉和李向冬勾結到一起都毫無所知,看來以後要繼續工作的話,一定要加強和常常的「聯糸」了。

    提著拉鏈包,乘最後一班公共汽車,到達水洋街已是掌燈時分,寒風習習,夜幕濃濃,遠處傳揚著錄音機裡,張明敏的「我的中國心」,穿過田間小道,依稀可見杜秋蘭佇立門口的倩影,一股熱流湧遍全身,常寧走過去,單手抱起了她,這就是家的港灣,這就是愛的依戀,在杜秋蘭去省城治病的那段日子裡,他甚至不敢走進家門,他怕自己會惆悵難過。

    直到站在溫暖的客廳裡,杜秋蘭才掙開,接過拉鏈包柔聲的說:「給京城回個電話,我們再開飯。」

    常寧「哦」了一聲,不敢怠慢,坐到沙上拿起了電話。

    「老爺子,您好,我是常寧啊,對不起,剛才您來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回家的公共汽車上。」

    寧瑞豐的聲音仍是那麼的親切,「嗯,到家了?」

    「是,正準備吃飯呢,您身體怎麼樣?還有喬***們都好吧。」

    「嗯嗯,都好著呢,醫生給我做了全面檢查,哈,我算恢復自由了,有資格出去轉轉嘍。」

    常寧好奇的問道:「老爺子,您今天打電話,有,有什麼事嗎?」

    「傻小子,我沒事就不能打電話了。」寧瑞豐笑了笑問道,「怎麼樣?聽說又被趕回家了,這滋味咋樣?」

    「咦,不會吧,老爺子,咱國家的情報工作這麼厲害,小小的青陽縣,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讓您老人家掌握?」

    「呵呵,至於那麼誇張麼,」寧瑞豐笑道,「幾天前三個都部下來家裡拜訪,說起下江南旅遊的逸聞趣事,偶爾聽到他們在之江湖城的遭遇,下面的人見風就是雨,肯定得搞點動作,我一想起你也是助理,估計一定好不到哪裡去了。」

    「是嗎?讓您老人家費心了,」常寧不好意思的說道,「呵呵,其實也沒什麼,組織就是孫悟空,說變就變,當下屬的,當然得學會適應了。」

    「奇談怪論,嗯,聽著心態還不錯麼,我也是被老太太逼著,才打電話問一過,這不算違犯我們之間的約定吧。」

    常寧笑道:「您老人家是領導麼,老百姓都說,官字兩張口,說一套做一套,違犯個小約定,芝麻大也不是。」

    「臭小子,變著法的牢騷,情緒還不小嘛。」

    常寧趕緊說道:「老爺子,您可千萬別,別違犯那個小約定,其實我很開心,不用上班能有付處級的待遇,這校的社會主義優越性,優越到我身上,您說我能不開心嗎?」

    寧瑞豐也被逗笑了,「臭小子,不說了,去吃飯吧,你替我和老太婆問你媽你外公外婆好,記得過年給我打個電話……噢,還有你那位乾姐姐,比你小子會說話,替我謝謝她……」

    放了電話,常寧衝著端菜上來的杜秋蘭,學著寧瑞春的口氣說道:「噢,還有你那位乾姐姐,比你小子會說話,替我謝謝她。」

    杜秋蘭臉一紅,嬌聲道:「快吃飯吧,被打巾家者。」

    常寧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頓了頓樂道:

    「對對,抓緊時間吃飯,吃飽飯乾姐姐,他娘的,白天不讓咱上班,咱就晚上在家加班,乾姐姐也是革命工作,歸根結底,咱還是個響噹噹的革命者。」

    「噗」,常寧的小腦門上,承受了一雙筷子的打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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