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大唐之竹影月黃昏 第四卷碧血深宮恨秋風悲畫扇 第七章 幽台古歎成絕響
    射洪縣離洛陽並不算遠,許君竹並沒有向女皇告假,換了身男裝,第二天清晨便私自出了洛陽宮,前往射洪縣。她堅信,陳子昂離開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武三思就算是想要加害,也沒有那麼快的道理。

    快馬加鞭,三天三夜的行程,終於趕到了射洪縣,一路上,許君竹反覆思量,為何要如此拚命的相救陳子昂的性命,或許,除了謝瑤環,更是因為,這個提倡古風的才子,讓她想到了駱賓王,她不想讓今生留下如駱賓王那般的遺憾。

    射洪縣並不大,許君竹並不知曉陳子昂的住處,只有先到客棧打聽消息。似陳子昂這樣的人,定是縣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客官,您是打尖兒呢,還是住店?」店小二見許君竹走進去,躬著身熱情招呼道。

    「要一間清幽雅致點的上房。」許君竹一邊踏進店內,一邊淡淡的回答。

    店小二見許君竹的衣衫雖然素淡,料子卻是上等的錦緞絲綢,氣質清冷高貴,知道定是貴人不敢怠慢。跟上許君竹,賠笑道:「公子一定是遠道而來,要不要到樓上雅座,嘗嘗本店的特色小菜,打打牙祭?」

    許君竹見這小二有禮貌的很,心中也是滿意,微微頷首:「也好,就來兩盤清淡的素菜,再給我泡上一壺竹葉青,記住要清明前採摘的新茶。」

    「好勒!公子,這就給您準備。」

    走到客棧的雅閣,環視四周,雖沒有洛陽城的酒樓華麗,卻也是乾淨。坐在座位上,窗戶恰好打開著,順著窗格往外望去。射洪縣地處關中與蜀中的交界處,坐落在一片青山綠水之間,也算是地靈人傑。縣城並不大,窗下的集市卻是熱鬧非凡,大都是鄉下的農民前來趕集,換些日常用的東西回去。

    「公子,您要的東西齊全了,請慢用。」店小二將小菜一一放到桌上。

    許君竹定睛一看,雞絲炒豆芽、冰梅苦瓜絲,外加上一道荷葉筍尖櫻桃湯,紅綠相間,顏色配的極好。加一筷嘗嘗,只覺得味道清甜,口感甘醇,想不到這樣一個山野小店,竟做的出如此好吃的菜餚。

    站在一旁的店小二見許君竹面露喜色,知道她心中喜歡,不禁上前湊趣道:「公子覺得味道如何?」

    許君竹放下筷子,從懷中掏出幾個銅板笑道:「這幾道菜我喜歡的緊,這些你拿去,算作賞錢。」

    店小二滿臉推著笑,伸手接過銅板:「您喜歡就好,謝謝公子您了。」

    「店小二,我想跟你打聽個人。」

    「公子請問,這射洪縣的事兒,沒有我不知道的。」

    「那好,你可知道,前陣子從洛陽回鄉的陳子昂陳拾遺嗎?」

    那店小二沉思片刻,隨即道:「您說的可是寫詩寫的極好的陳拾遺?」

    「就是他。你可知道,他家住在哪裡?」

    「這陳家是我們縣有名的望族,宅子就在城東邊的鳳來巷。聽說陳大人回鄉之後,整日在山上種樹採藥,倒是閒適的很呢!」

    「哦?那就多謝你了。」

    「公子看這樣子,是要拜訪陳大人不成?」店小二並不離開,依舊上前詢問,

    許君竹並未理會,笑著回答:「不錯,我是他在洛陽的故友,今日特地前去拜會的。」

    「公子,鳳來巷那邊的路不是很好找,不如我讓一個夥計送您過去吧,您看行不?」店小二言語恭順,語氣甚是真誠。

    許君竹聽了這話,正和她意,淡然一笑:「那就最好不過了!」

    蜀中的小鎮,依山而建,臨水而居,巷子曲折蜿蜒,不似長安、洛陽的市坊,建的整齊。不知繞了幾個彎,過了多少個巷子,終於到了陳府。

    踏上佈滿青苔的石階,許君竹舉手叩門,方才聽店內的夥計說到陳子昂,想必,她是早來了一步,趕在了武三思下手之前。

    等了半天,終於有人開門回應。

    「敢問這可是陳子昂大人的府上?」許君竹舉手作揖,詢問道。

    「閣下是……」府上的管家一雙眼發出警惕的光,審視著許君竹。

    「我是他在洛陽好友,麻煩你通傳一聲。」許君竹洒然笑道。

    「那請稍等。」管家的神色淡淡的,透著冷沉的光輝。

    等了許久,管家才再次開門,請許君竹進去。

    走進府院,一切如平常,許君竹心中稍有些疑惑,她知道陳子昂的父親剛剛去世,而這陳府上下卻沒有人身穿素服。府內的婢女極少,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的忙著自己的事情。

    「公子請稍等,我家主人一會兒就來。」管家將許君竹領到了廳堂,冷聲道。

    「那就有勞了。」許君竹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微微頷首。

    不一會兒,便有侍女過來奉上清茶。「公子請慢用。」那侍女說話聲音低如蚊蠅,端著茶盞的手,不住的發抖。

    端起茶盞,聞了聞,是竹葉青。這蜀中歷來都是竹葉青的產地,府上招呼客人自然也用這新茶,許君竹並不多想,淺啜了一口。細細品嚐,只覺得和平常所飲的味道不大相同,雖是明前新茶,卻稍稍有那麼一點的奇怪。

    放下茶盞,微微蹙眉,詢問身旁的婢女:「這竹葉青,味道有些怪異,恐怕不是明前的新茶吧。」

    「這個……」婢女有些猶豫,頓了頓方才開口,「公子說的沒錯,是谷雨採摘的,不如明前的嫩些。」

    聽了這話,許君竹的心中便起了疑心,她是愛茶之人,新茶與舊茶她向來分得清,這不是谷雨的新茶,是明前的,可是為什麼,味道略帶苦澀。陳府一派的怪異景象,難不成,陳子昂已經出事了?

    猛地站起身,快步向廳外走去,剛走到庭院便被幾個大漢攔住。許君竹打量了面前的幾名男子,看這身形,皆是虎背狼腰,看來都是身懷武功之人。聯想到之前的事情,許君竹的心中已經明白了大半。

    「看來你們已經將陳子昂抓起來了。」許君竹眼簾冷冷一掀,挑眉輕笑。

    「謝姑娘好眼力,陳子昂已經讓我們縣令大人關進大牢裡了。」管家冷聲道,語氣頗為得意。

    許君竹一愣,心中有些奇怪:「你管我叫什麼?」

    管家哈哈一笑,更加得意:「姑娘就不要再裝了,你女扮男裝我們早就知道,你就是洛陽城來的謝瑤環吧。從你一進城,我們就已經盯上你了。」

    「原來他們將自己當作了瑤環,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許君竹心中暗忖,鎮定心神,冷笑:「看來你們家大人是聽了武三思的安排,才如此吧。你們想怎樣?」

    旁邊的幾個人,瞬間圍了上來,管家輕笑:「自然是接姑娘到該去的地方。」

    許君竹神色一凜,雖是早就預料的結果,可心中多少有些害怕,自從西域脫難回來,她便已不能練武,此時斷無能力對付這幾人。想到這裡,不知為何,後背已經出了涔涔虛汗,腳底也變的有些發軟。斂住心神,帶著故作的從容,不慌不忙:「就憑你們也想困住我不成?」

    管家揚聲大笑,笑聲更加狂妄,不可一世:「早就聽說姑娘武藝不俗,我們早就有所防備,不然怎敢站在你的面前。」

    身子一顫,雙腳不由自主的在地上挪動了幾步,心中頓時明白,扶住庭院的欄杆,額頭上的汗水已然涔涔留下,咬牙盯住幾人:「原來是那盞竹葉青!」

    「姑娘果然聰明。」

    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果真是那盞竹葉青中摻了迷藥,雙腿漸漸發軟,慢慢倒下,只聽見那群人得意的笑聲。

    醒來,只覺得頭痛欲裂,坐起身,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環顧四望,周圍的一切漸漸清晰。

    陰冷的房間,空洞洞的,沒有任何擺放的傢俱,窗戶全被封死,隱約間露出點點的亮光,說不清是哪裡,卻能肯定,自己定是被人關在了什麼地方。

    「有沒有人啊!」張開口,想要高喊,卻沒想到發出的是嘶啞的聲音。清了清嗓子,努力的站起身,走到門前,用盡力氣推了推,可惜門已被封死,根本就推不動。

    渾身沒有一絲力氣,癱坐在地上,思緒亂飛,不斷的去強迫自己鎮定心神。許君竹向來都是心思沉穩之人,與多年前的西域之禍相比,今天的劫難只不過小巫見大巫罷了。為今之計,只有養好身子,靜觀其變,再趁機逃出去。

    許君竹正想著,只聽吱嘎一聲,門已經打開,一縷陽光順著房門射進,卻顯得幾分蒼涼。許君竹抬眼望去,見正是那日的管家,手裡提著一隻食盒。陽光照耀在他的臉上,笑容卻顯得愈發的猙獰。

    「謝姑娘,一天一夜沒吃東西,想必是餓了吧!」管家走近許君竹,蹲在她的面前戲謔道。

    許君竹身子向後挪了挪,轉過頭去,並不理會。

    「呦!」管家冷哼,「你這性子還挺硬,你可知道,落在我們大人的手裡,萬事還由得你的性子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把陳子昂怎麼了?」許君竹終於決定開口,清冷的雙眸盯著漆黑污濁的地面,卻不去看他。

    「陳子昂?」管家站起身,立在許君竹面前,冷然的望向許君竹,「那個呆書生犯了謀反之罪,已經在牢中被我家大人正法了。」

    「你說什麼?」許君竹聽了這話,恍如晴天霹靂一般,只怪自己粗心大意,中了他們的圈套,竟晚了一步,終究沒有搭救成他的性命,負了瑤環的囑托。

    眼前只覺得一片眩暈,強忍住站了起來,冷眼看著管家,一臉的悲切與憤慨。一把抓住他,恨恨道:「他根本就不會謀反,一定是你們得到武三思的命令陷害於他!」

    管家一把揮開許君竹,將她推倒在地上,嘿嘿冷笑:「什麼陷害不陷害,我家大人說他有罪,便是有罪。你已是自身難保,還管別人作甚?還是吃頓飽飯,等死吧。」說罷,轉身關進房門離去。

    雪白的四壁,空蕩的房間,又一次只剩許君竹一人。面頰還帶著點點淚痕,呆呆的癱坐在地上,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過了好久,許君竹才緩緩的站起身,擦乾淚水,整理好思緒。

    陳子昂已死,看來已是事實。無論如何,自己都要保住性命,只有逃出這裡,回到洛陽,才能為陳子昂報仇。

    抬腳向牆壁那邊走了幾步,星眸卻撩過了那只管家沒有帶走的食盒。走上前去,打開食盒,裡面不過是一碗白米飯。已經餓了這麼久,渾身早就沒有了力氣,只有將它吃下去,才有體力逃出去。

    剛剛拿起筷子,前幾日的遭遇再次浮現在腦中。拔出頭上的銀簪子,插入到米飯當中,仔細查看,銀簪的尾端已然發黑,定是在裡面放了砒霜。許君竹倒抽一口涼氣,看來他們是有心要毒死自己了。

    一連過了三天,許君竹被囚禁在這房間之中,身體愈發的虛弱,所幸她向來堅韌,能夠支撐到現在。

    「大人今天來此,可真是另我們寒舍蓬蓽生輝!」耳畔隱約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

    許君竹努力地打起精神,爬到窗邊,用手捅破窗戶紙,向外張望。原來是射洪縣縣令段簡和一個青年的公子。陽光的照射下看的並不清楚。

    「大人真是客氣了。我只是代家兄跑一趟罷了。」公子的聲音傳來,許君竹的心中頓時一震。

    這聲音是武攸暨的,沒錯,她不會聽錯,這是武攸暨的聲音,來不及多想,許君竹只知道,這是她能夠脫困的大好機會。

    使勁敲打門窗,想要放聲大喊,嗓子早就冒了煙,發不出聲音。

    「那邊是什麼聲音。」武攸暨經過走廊,聽見房間內的敲打聲,

    段簡臉色微變,已然掛著笑意:「哦,沒……沒什麼,是我家的一個瘋丫鬟,被關在這裡。」

    「原來是這樣,那大人你可要看好了才是。」武攸暨面上的笑容若有若無,讓人琢磨不透。

    這邊屋內,許君竹聽了這話,生怕武攸暨會離開這裡,繼續敲打門板,心中早已亂作一團。

    腳步聲漸遠,危急關頭,許君竹忽然拔下頭上的銀簪,順著窗扇口,用盡渾身力氣投擲出去。她的心中儼然已經絕望,焦急之下,做出如此舉動,已然是疾病亂投醫了。

    啪嗒一聲,銀簪落在地上,原本已經抬腳離開的武攸暨卻突然停下,轉過身,看見那落在地上的銀簪,觀望許久,起了疑心。

    段簡見此,心中一緊,臉色瞬間變白,急忙使眼色另管家將銀簪撿起。

    「不知大人可否將那簪子借我一瞧?」武攸暨眼眉微收,斂緊了眸色,期間的端倪已然看出。

    「這……」段簡面露難色,趕緊賠笑,「不過是些山野貨,見不了場面。」

    武攸暨抿唇不語,不羈的笑躍然於臉上,如星般的眸凝視著段簡,傲然之氣讓段簡不敢直視。

    「我遠看那簪子做工倒是精巧,久聞蜀中人傑地靈,我倒是想看看,這鄉間的工藝。」說罷右手微微向前伸出,笑著看向段簡。

    段簡推脫不得,只得命管家將簪子交到武攸暨手上。武攸暨拿起一瞧,頓時心驚,他是皇親國戚,自然是見多識廣。這簪子的工藝精細,只有皇宮尚宮局才能打造的出,如何會出現在這蜀中小鎮?

    抬眸看著段簡等人,只見他們全都神色忐忑,定是有見不得人的事情。武攸暨不動聲色,冷哼一聲竟帶出了層層的意味:「大人,我想見見這瘋丫鬟,不知可否?」

    段簡面色為難,極為不願,但想到武攸暨和武三思的關係,想必看看也是無妨,就命管家將門打開,讓武攸暨進去。

    進門一看,心中大驚,他沒想到呆在裡面的不是別人,卻是許君竹。滿臉的疲憊,蜷縮在一個角落之中。晶瑩的眸中含著絲絲的驚色,嘴唇發白,顯然是很久沒有吃過東西。

    她是威震天下的女中宰相,何時見過這般狼狽模樣?

    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許君竹,面上的笑意已然消逝,瞬間變的冷到極點。

    「這個人,我必須帶走。」簡單的一句話,武攸暨瞟了一眼段簡,不再多說。

    段簡急忙跪下乞求:「大人不可,梁王大人有交待……」

    武攸暨冷笑一聲,根本不理會段簡,抱著許君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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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眼,周圍的一切漸漸清晰,一張俊逸的臉映入眼簾,清冷的眸底,嘴角揚起細微的弧度,一副淡然處之的樣子。

    「你可算是醒了。」武攸暨的唇邊劃過一絲嘲弄,靠在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許君竹,似是在審視。

    「這是什麼地方。」猛地坐起身,露出狐疑的眼神,卻一個不小心撞在了壁上。

    「你慢著點,何時見過許大人這般狼狽模樣?」武攸暨眼底留下輕鬆的笑意。

    「我們這是在馬車上?」許君竹揉揉頭,喃喃自語,隨即柳眉微蹙,「你這是要把我帶到哪去?」

    「回神都,還能去哪?」武攸暨斜了一眼許君竹,言語依舊漫不經心。

    輕舒了口氣,眉眼間閃過感激之色,低眉輕聲道:「這次多謝你了。」

    「沒什麼謝的,陳子昂已經死在獄中了,我沒幫什麼忙。」武攸暨有些自嘲,面沉如水,波瀾不驚。

    許君竹低眼望著他,心中一痛。若不是自己大意,怎會誤了期限,害了自己,更害了陳子昂。

    「是我害了他,是我。」怔怔的蜷縮在一角,身子不住的顫抖,抱住膝蓋,淚水簌簌滑落,似斷了線的珠子。

    一雙冰涼的手,蓋在了許君竹的頭上,緩緩移動,滑落她的面龐。許君竹一驚,抬眸看著他。

    輕歎了口氣,武攸暨眼神悵惘,一把拽過許君竹,將她摟在懷中,語調清淺:「不要再想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何必自責。」感覺許君竹想要掙脫,卻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你離開神都這麼久,還好有狄仁傑及時通知了公主,公主已經幫你遮掩過去,陛下那邊大可放心。」

    「是他。」許君竹輕聲道,心中升起一團暖意。每次的危機時刻,總是有他來排憂解難,有知己如此,也不枉此生了。

    鼻間傳來一股淡淡的麝香味道,清幽撲鼻。許君竹恍然驚醒,努力的掙脫開武攸暨的懷抱。武攸暨裝作不理會,抱得更緊。

    用盡力氣,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下去,惹得武攸暨悶哼一聲,手臂一鬆。許君竹趁勢向後挪動,緊接著一拳向武攸暨胸口攻去。

    拳頭剛到胸口,還沒發力,卻被他猛然壓住。依舊一臉嘲弄戲謔的笑容。

    君竹滿臉通紅,躲不開更動不得。只能隨著馬車的顛簸,不住搖動。武攸暨的舉動,無疑驚到了她,面前的男子,是否還是那個專情於亡妻的丈夫,是否還是公主府,不問世事的駙馬都尉?到底哪個是真正的他,她徹底的困惑了。

    回到神都,一切如常,只是一晃半個月過去。陳子昂已謀反之名被處死的事情早就傳遍的朝野,陛下不多問,朝臣們自也不敢說什麼。

    暮春的雨,淅淅瀝瀝,清涼間帶著絲絲花香。許君竹習慣了倚窗而望,漸暖的天氣,心中卻是莫名的寒涼。此次南行,讓她更加懷疑謝瑤環的身世,為何武三思會屬意除掉她,這一切又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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