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來的時候 正文 第八章
    (八)

    冉冉和我回到了北京,開始了以前的生活。但是她有個條件,就是我必須斷絕和卡卡的一切往來。我答應了,我知道這是冉冉的底線。事到如今,儘管不情願,我也只能做出取捨。我向公司老總提出申請,要求調回北京。因為昆明的工作一切進展順利,老總早有意讓我回來當他的助理,所以我被調回了北京。

    可是我們的生活,卻無法回到從前。冉冉儘管原諒了我,可在她心裡總梗著一根刺,那就是我曾經愛過別的女人,曾經背叛過她,曾經和別的女人上過床。每次我要和她親熱的時候,都可以感覺到她的反感與抗拒。儘管她自己也想改變,但是談何容易。

    原來,在愛情的世界裡,信任是最可貴的。沒有愛,但有信任,關係依然可以堅如磐石。沒有信任,即使有愛,有欣賞,甚至有利益,一切也如沙土的城堡,瞬間瓦解。

    不過,我相信冉冉對我的愛從來沒有改變。我們需要時間,需要時間來淡忘一切,需要時間來抹去她心靈上的創傷。

    秋天到了,一半代表豐收,一半代表凋落。我們在上地的翠園小區買了一套房子,分期付款,20年還清。十一的時候,我帶她回了一趟我的老家寧夏,見了我的父母。父母很喜歡冉冉,催著我們早點結婚。經歷了那麼多,我也想和冉冉早點確立關係,初步把婚期定在了2003年的10月1日。

    訂婚之後,我和冉冉的關係改善了許多。回到北京的當天晚上,冉冉主動的纏著我,在我耳邊親吻、咬噬。這是很多天來的第一次,我欣喜異常,知道我們終於走過了情感的寒冬,迎來了久違的春天。

    我熱情地吻著她,撫mo著她,她熱情的回應著我,空氣中充滿了情慾的味道。我的手在她嬌嫩的皮膚上遊走,到達一個地方,就引起一陣顫慄。冉冉閉著眼睛,手臂纏繞著我的脖子,嘴微微張合,如同快要渴死的魚。四周沒有聲音,一切是那麼的寧靜,只剩下心跳聲,雙方的呻吟聲,和一種奇妙的無比美麗的聲音,一瀉如瀑,靜美如玉。

    我們合在了一起,身體之間沒有任何阻隔。冉冉的身體應承著,顫抖著。我們像兩個溺水的人,我們不掙扎,我們相依為命。我們不說一個字,可我們比任何時候都心知肚明。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再也沒有疑問。我抱緊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喃喃地在她耳邊說著情話。冉冉顫慄著,流出了幸福的眼淚。這是我們最完美最和諧的一次zuo愛,所有的恩怨都在身體的接觸和原始的動作中消融。後來,冉冉告訴我。在那一刻,她瞭解了天堂的含義。

    我們和好了,比認識卡卡之前更親密了。因為一段經歷讓我們明白了愛情的脆弱,也讓我們更加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沒有再聯繫過卡卡,雖然在夜晚的時候,總會想起她。可是人生是很無奈的,美麗的東西不可能為誰停留,一個人不可能再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因為流向你的永遠是不同的水,而在這其中,真愛你的人不多。我已經有了冉冉,就只能放棄卡卡了。

    天陰沉沉的,已經連續好幾天這樣了,據氣象台預報,最近將會有一場降雪。這天晚上,我正在陪著冉冉玩泡泡堂,「丁冬、丁冬」,門鈴響了。

    我起身開門,呆住了,是卡卡。

    眼前的卡卡,滿臉塵土,風塵僕僕,憔悴了許多,已沒有了當初的那種艷麗。

    見到我,卡卡撲了上來,將我緊緊抱住,失聲而哭。

    「終於找到你了。我在北京找了你半個月,終於找到你了。」卡卡哭著說。

    在房間裡玩遊戲的冉冉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走了出來,看到了卡卡,臉上一片鐵青。

    我僵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做。

    冉冉表現出非常的風度,很客氣的將卡卡讓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喝水。從昆明過來一定挺不容易吧!」冉冉為卡卡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著我。

    我的手還被卡卡拉著,不敢去直視冉冉的眼。和冉冉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來的幸福,被卡卡的突然出現再次打碎了。

    「我本來下定決心不來找你的。可是……,可是……,可是我懷孕了。」卡卡猶豫了幾下,終於說了出來。

    我被這個突然的消息驚呆了,怎麼可能?我們一直都很小心的。

    抬頭偷偷看了一眼冉冉,她的臉色更難看了。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杯,卻碰翻了杯子,撒了一桌子的水。

    「對不起。」冉冉去廚房拿抹布,起身的時候給了我一個眼神,意思是讓我過去。

    在廚房裡,冉冉盯著我的眼睛,臉色很難看。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我必須對她負責,對孩子負責。我不能讓她就這樣的回去。」

    「那我呢?你對她負責,我怎麼辦呢?」

    「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可我有選擇嗎?」

    「讓她留下吧!我們一起生活,等孩子出生再說吧!」冉冉的寬容讓我吃驚,我突然發現眼前這個冉冉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女孩了,她成熟了。

    冉冉過去,拉著卡卡的手,兩個女人頭碰頭親密的說著私語,我反而成了外人。本以為會有一場暴風雨,可沒有想到冉冉居然會有這樣的度量,以前我一直小看了她。這樣的結局當然是最理想的了,不用陷在其中左右為難。

    冉冉、卡卡、我,三個人在不大的房間裡開始了共同的生活。以前總是羨慕齊人之福,總幻想著可以有一天同時擁有冉冉和卡卡兩個愛人。可是現在真的生活在了一起,我才發現原來三個人的生活並不是一種幸福,而是一種痛苦。

    我漸漸明白了冉冉為什麼可以大度到容納卡卡,她愛我,所以不想讓我的生命中有遺憾,她可以接受卡卡的孩子,但是絕對無法接受卡卡。冉冉所選擇的接納,只是一種以退為進的策略。她所希望的,是卡卡自動離開。冉冉和卡卡在我家的這間小屋裡,開始了一場你死我活的愛情爭奪戰。

    兩個女人之間,雖然表面上還算和氣,但暗地裡卻互相較勁。就像美國和蘇聯的冷戰,家裡始終瀰漫著一股火yao的味道。以前冉冉並不怎麼化妝,頂多用一些皮膚保養的化妝品。可是自從卡卡來了後,兩個女人競爭著買化妝品,似乎要把化妝品商店搬回家裡,而且全部都是高檔品牌。作飯的時候,他們變著花樣將對方比下去,總是嫌我吃的太少。短短一個月間,我胖了10斤。

    三個人之中,最難過的就是我了。為了不刺激卡卡,我晚上也不能和冉冉同床,只能自己一個人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第二天起來腰酸背痛。我根本無法介入她們的戰爭,所以只能作個旁觀者,任何一個人勝出我都無法面對另外一個人。我所能做的,只是盡力減少她們在一起的時間,然而摩擦總是無法避免。

    這天晚上,我正在陪著冉冉玩遊戲,卡卡卻要我陪她去超市買零食。

    我看看冉冉,又看看卡卡,不知道該怎麼做。

    「今天晚上他是我的,你別想把他從我身邊搶走。」冉冉平靜的說,嘴角掛著微笑,但我從她看向卡卡的眼光中,看到了刀光。

    「他的臉上又沒有寫著冉冉專用。」卡卡不甘示弱,以劍影回擊。

    「你!?」

    「我怎麼了?」

    「你是個卑鄙的第三者!」

    「你們結婚了嗎?沒有,沒有結婚之前任何人都是自由的。毛主席教導我們戀愛自由,就是說任何人都有愛別人和被別人愛的權利。你難道連這個都不懂嗎?」

    「這是我的家,你給我離開。」冉冉被卡卡說的無言以對,只能使出最後的殺手鑭。

    「這是翔的房子,你沒有權力讓我離開,要說,也應該是他說。」

    「翔,你快說,讓她離開,我們回到以前的那種生活好不好。」

    兩個人的眼光都投向了我,可是我能說什麼呢?好?不好?我能有什麼選擇?我拿起外套,準備出門。

    「你出去幹嗎?」兩個人異口同聲。

    「我沒有權力讓你們任何一個人離開。所以,只有我走。」

    我說著話,轉身出門,離開這個戰場。屋外月光如水,皎潔而明亮。已是深秋,冷風吹著樹葉刷刷做響。回想最近一段時間來發生的一切,心力憔悴,三個人之間終歸有一個人要退出,可我不知道是誰。後來去了阿濤的房間,阿濤是我高中同學,十幾年的死黨。他開門的時候,衣衫不整,房間裡還有一個女孩。

    「咋的了,兄弟!」阿濤咧著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

    「煩!找你喝酒。不過看來不是時候。」

    「沒有關係。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衣服破了可以買,手足斷了就沒有辦法續了。」

    阿濤說著話,進屋去和那個女孩小聲說些什麼。女孩不太願意離開,扭捏著撒嬌,阿濤拿出錢包扔給了她幾百塊錢,女孩拿起錢高興的走了。

    那一夜,我和阿濤對酒當歌,慨歎人生幾何。我給阿濤說了與冉冉、卡卡的故事。阿濤流著口水說:「行啊!哥們,真有你的,你艷福不淺呀。」

    後來我喝多了,睡了,還做了一個夢,夢到冉冉和卡卡兩個人最後打起來了,拿著刀子互相砍殺,很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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