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百日紅 正文 五十八節、倒霉透頂
    五十八節、倒霉透頂

    霞子和石頭結婚後的第二天,風平浪靜,陽光燦爛,霞子如同當上了太子妃,有一種榮耀、和勝利的感覺。她騎著自行車,美滋滋、輕飄飄地去集市上買菜去了。

    京京和寬寬、廣廣、普普四個堂兄弟口裡嚼著泡泡糖兒、手裡拿著剛買的作業本從新華書店裡出來,京京突然從人縫裡看見了在擁擠的人群中推著自行車向前衝的霞子,他的心裡馬上產生一種憤恨和厭惡的感覺。他如同一條滑不溜秋的小泥鰍,一會兒從人縫裡擠到了霞子的身邊。寬寬、廣廣、普普像是一條小尾巴,緊緊緊地跟隨在京京身後,搖擺著。

    「這是個壞女人,我們學校裡的。」京京小聲對緊靠在自己身邊的寬寬說。

    京京說完,就把泡泡糖兒吐到了霞子的頭髮上。寬寬、廣廣、普普三個小搗蛋鬼兒,擠眉弄眼地也學著京京的樣兒,把泡泡糖兒吐到了霞子的身上。在擁擠的人群中拚搏的霞子,毫無察覺。可是京京心裡還不解恨,他一邊走著,一邊歪歪扭扭地在剛買的作業本上寫下三個字:壞女人。京京從本子上撕下紙條來,悄悄跟在霞子身後,趁其不注意用泡泡糖兒粘到了霞子長長的頭髮上。寬寬、廣廣、普普也覺得好玩似的,向京京要了紙條兒,然後粘到了霞子後背上,頭髮上。

    霞子推著自行車,在人群中微笑著,她頭髮上的紙條兒像是一面白旗,又像是一個標籤,隨著她長長的披肩發飄飄蕩蕩的。她衣服上的紙條兒也隨著她的走動,一蕩一蕩的。

    京京、寬寬、廣廣、普普四個搗蛋鬼兒,看著他們的「傑作」,笑作一團,寬寬推推普普,廣廣笑彎了腰,京京則在霞子身後跳著老高笑。霞子走在熙熙攘攘、叫賣聲陣陣、討價還價、熟人熱烈地打招呼等一系列的噪雜聲中,她絲毫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的幾個毛頭小子,更不知道有人在惡搞她這個聰明絕頂的人兒,更沒有發覺自己的頭髮上的標籤。

    一會兒,有人許多人看見了霞子頭髮上白紙條兒,有的人看後投來了白眼,有好管閒事的人則議論紛紛。一定不是什麼好鳥兒;說不定幹什麼壞事了;人長得不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霞子覺得自己身後好像有人在議論什麼似的,她疑慮地回過頭來,看了看自己後面的人兒,她沒有看出什麼端倪。霞子推著自行車大方地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一個菜攤旁,她發現有很多人注視著她自己。她忽然想到《陌上桑》裡的詩句,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鬚。少年見羅敷,脫帽著帩頭。耕者望其犁,鋤著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我霞子雖不如羅敷女那麼出眾,但也是一位能夠吸引眾多人眼球的女人,不然,在我這一聲當中,不會有好幾位男人追我,這也是我霞子的資本和榮耀。想到這裡,她的頭抬得更高了,笑得也更燦爛了。

    霞子把自行車紮好,蹲下身去,剛想去挑選黃瓜,她的披肩發滑到了她的胸前,紙條兒也跟著滑了過來。她突然看見一張紙條兒,上面還寫著壞女人,她的臉一下變紫了。霞子嗤地一下把頭髮上的紙條兒撕了下來,她惡狠狠地站起身,掃視著惡作劇的人兒,她忽然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笑得前仰後合的京京和寬寬、廣廣、普普,她很不得跑過去狠狠地收拾收拾他們幾個,但是她看著周圍瞪著她的一雙雙眼睛,她又改變了主意,她推起自行車,穿過人群,就想騎車逃跑。偏巧她的車輪下有一塊西瓜皮兒,再加上昨天下得一灘積水,地面很滑,她在慌亂中防不勝防,「吧嗒」一聲,摔倒在地,她的自行車歪到了一邊,她自己則重重地來了個面朝天。霞子慌忙爬了起來,可是她已經是滿身的泥水,此時的她像一頭在污水裡剛剛洗過澡的豬,那個狼狽樣呀,真是無法形容。她先前燦爛如花、神采飛揚的臉上,竟然掛滿了金豆豆。

    京京這幾個搗蛋鬼兒,並沒有因為霞子掉淚而放過她。京京看見他們附近有一大堆別人扔掉的白菜幫兒,他對其他三個小夥伴喊了聲發射。於是他們一起向霞子發起了進攻,他們的白菜幫兒像是槍林彈雨,打到了霞子的頭上,背上。這時,周圍的人竟沒有一個過來阻止這幾個還不太懂事的孩子。

    霞子重新騎上自行車,她一手抓著車把,一手遮著臉蛋兒,逃跑了。京京和他的三個堂兄弟們像是得勝的士兵,高興得手舞足蹈地跑走了。

    「看見了嗎?這個就是西面這個學校裡的霞子,把她對大門的一家挑撥得離了婚,她自己嫁給了和她對大門的石頭。她的臉皮真像剛板一樣堅硬,唇槍舌劍的硬是沒有戳破她的臉皮兒,把她泡了許多天的吐沫星,可能是酸性太弱,竟然沒有使她的臉皮兒變一點顏色。」

    「你咋知道的?」

    「學校裡,十里八村的學生、老師都有,他們早都傳開了。」

    「他們還在這個學校裡上班嗎?」

    「在。」

    「他們的臉皮的確夠厚的,還當老師呢?夠資格嗎?」

    本來被羞辱得就已經體無完膚的霞子,剛騎上自行車,又聽到這一番對話,她覺得到處都是瞪著她的眼睛,到處都是議論她的難聽的話題。她覺得這些眼光就像是一把把利劍,直刺自己的胸膛,使她的胸口一陣陣的疼痛;那些難聽的話題,就像熔爐裡的炙熱的火焰,燎著她的臉。

    霞子好不容易擺脫集市上的人群,來到學校裡。誰知她又碰到了一大群正在說笑的老師們,那些老師們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樣子,不但沒有一個人關心她,反而都肆無忌憚地、哈哈地大笑著。這笑聲的竟如手揮大刀,殺聲陣陣的千軍萬馬,令她渾身毛骨悚然。

    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凳子上喝著茶、看著電視的石頭忽然看到如此狼狽地霞子走進屋裡,吃驚地問道:「怎麼了?」

    她陰沉著臉兒,氣沖沖地對著石頭說:「你兒子幹得好事。」

    石頭一聽,心想,他們在集市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知出什麼洋相了。他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不高興地說:「他小孩子家,你能和他一般見識?你看見他,躲著他就行唄!這倒好,人丟大了,看你以後還怎麼上街?」

    新婚之後,還沒來得及好好慶祝一下的霞子,在外面遭受到如此的尷尬,來到家中不但沒有得到石頭的關心,反而看到石頭如此難看的臉色,聽到石頭如此的埋怨,她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再和石頭吵起來,外人不知要怎樣嘲笑我呢!現在,石頭就是打我,我也要忍受著。霞子急急地換掉衣服,打理了一下被泡泡糖粘住的頭髮,洗了一把臉,她沒有和石頭爭吵,躺到床上,蒙上被子,睡起了悶頭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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