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孤獨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憤恨出手
    灰白的雲浮在慘白的天上,灰白的太陽也懸在慘白的天上。

    風很無力,它僅能拂動頭上的幾根髮絲。

    光滑平坦的灰白路面上照舊奔馳著噴著黑煙的車輛,狹窄擁擠的人行道上照舊穿梭匆匆的過客。一切都是照舊,它不會因任何人物的失去而改變。

    除了將這條路炸毀,並用鐵絲網圍起來,路口再放放兒挺機關鎗……,但那已是太遙遠的時代了。年輕人只須偶爾懷念一下就已夠了,新中國是不會再有那種悲劇發生。——越是年輕或越是富有的人們都這樣認為。雖然本國的戰爭硝煙散去不到幾十年,世界上還有很多戰爭正在進行。

    人們最擅長的不是爭取幸福,而是健忘痛苦。

    一頭蓬亂的頭髮,跟乞丐沒什麼兩樣,一雙如無底般閃著黑光的眼招子,直勾勾有盯著前方,滿臉被寒霜罩得沒有痕跡,一身破爛衣服的碎片在風中飄擺。

    他走得很快,但不急亂,他穿得破爛,但表情平靜。

    時有迎面走過的人,與之擦肩而過後仍是頻頻回首,那回首的眼神有些懷疑,也有些驚懼,全因他身上那無形的卻能感覺得到的殺氣。

    從黑森林中出來,他只去了高老頭曾開過的無名酒館,現在那裡成了一個專賣早點的食鋪,牆壁地上儘是煙熏的黑灰和油污,他在那裡吃了點東西。偷偷回家一次,但屋裡沒人。

    這條通徑天馬幫總壇的路上,他一直這麼面無表情地走著。他的人活得好好的,他的心仍正常地有節律地跳動著,他人既沒死,他的心也沒死,但他很明顯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幻想,對美好生活的幻想。

    他現在只想以殷飛龍的人頭祭典師父,雖然師父臨終前一再囑托他不要為他復仇,他之所以這樣做,只是他認為他必須這樣做,是人就得這樣做。

    他知道從今以後他就踏上了條不歸路,法律是不允許有血的事件發生的,而他所要的只是血。血只會將他所有對未來的美好幻想毀於一旦,但他並沒有一絲的猶豫。本來就易激憤的人,何況是充滿了仇恨?

    他要讓仇人見他如見厲鬼般恐懼。

    他還弄清了一件大事:他只一個被丟棄在森林中,被蟒蛇銜回,又被無名無姓放到世外好心人家裡的棄嬰。棄嬰啊!好悲哀的名稱。難道自己是這個世人多餘的人?既然多餘,又何必趟人世這場渾水?

    一個對生活充滿仇恨的人,他最想做的是什麼?報復,殺人!

    兩輛豪華的黑色轎車並排馳過,後面是條車隊,全是高級名流名貴,清一色的「寶馬」還有幾輛裝著變色玻璃的政府專車和車牌以「00」開頭的警車,他們都是風馳電擎地暢行著,引起許多人駐足觀看。

    就在這時,馬路旁一個正在不亦樂乎地玩著足球的約摸八九歲的男孩兒卻不知厄運已向他靠近,他時而用膝蓋將足球頂到頭頂,時而將球用食指頂著旋轉,時而將球拋至高空再奮力一躍將其接住,時而又一腳將球跟前路旁的電線桿上,然後再撲上前去接住反彈回來的球,每次都玩得那麼純熟,那麼輕鬆隨意。

    然而,在他又一次將球踢在電線桿上,準備撲上去拉住反彈回來的球時,他撞到了一位經過的路人,他忙賠不是,此時球已彈掉在了地上,而且向馬路中間滾去,同時,飛馳的汽車也駛了過來。他朝自己的足球撲去,他好不容易攢了那麼久的零花錢才換得的一個足球,他不甘心就這麼被汽車輾破。

    汽車卻不管這是誰的足球,只要不是障礙物,它儘管放心飛馳。

    人,當然也可稱其為障礙物,然而剎車已是不及,僅它的慣性的餘力,就足以將這個小孩子撞飛出老遠。眼看車已到了小孩子的身邊。

    「寶馬」終於受了驚嚇,卻剎不住「馬蹄」,司機的身子弓起,隨身聽的耳脈滑落,眼珠子瞪得翻白。而孩子卻嚇傻了,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

    過往的行人都不同停住腳步,發出一陣驚呼,心都提到了噪子眼。一場悲劇又要上演了,這將又會導致多少人的悲慟?嗚呼!可憐的可愛的孩子!

    冷峻也是過往的路人,他也看見了,於是他的身子便如豹般敏捷地朝小孩子撲去,只聽「忽」地一聲風聲,只見「剎」地一個身影,在眾人上眼皮與下眼皮相碰的時間,孩子已平安無損地站在了路的一邊。

    「噓——」眾人長歎一口氣繼而心跳驟然急劇地狂跳了幾下。

    「吱——」寶馬雖然殺車性能很好,仍滑出老遠才停住,然後立刻從外面貌似龜殼的汽車裡伸出了個狀似**的人頭來,破口大罵道:「媽的,瞎了眼啦,你狗日的連小弟弟都照看不好?真該軋死你們,我操!」

    三角頭以為小孩子是他弟弟,不然他不會冒死求人的,所以他罵人先罵大的。

    冷峻的臉一下子陰沉起來,犀利的眸子如打開電源的激光器,射向三角頭司機,他眼中有憤怒的火苗在跳運。他放下懷中的小孩子兒,默默地逼了過去。

    後面的車隊都停了下來。有的欲開門瞧個究竟但又止住了,以他們這車隊的氣派,他們想沒有人會不識相。看著這個眼中帶火,衣著破爛,蓬頭垢面的少年逼了過來,司機好像更加窩火似的「啪」地一下推開車門,抖抖衣領,邊氣勢洶洶地迎了上去,邊罵道:「喝,你小子還想找抽是怎的?」

    冷峻仍是一聲不吭地朝三角頭司機逼了過去,司機惱羞成怒地朝冷峻掀了過去,同時嘴裡仍在罵:「媽的,我看**的真是活膩了。」他沒將冷峻掀動,自己卻倒退了幾步,只有一點兒得意的收穫,就是他把帶有口臭的唾液星子噴到了冷峻的臉上。

    冷峻揚起的手掌,拍在了三角頭的臉上「啪」地一聲,清脆響亮。三角頭立刻因嘴變成了豬頭,同時身子也倒飛了起來,衝向後面的汽車。「噹」地一下,玻璃窗散碎成片狀。

    三角頭掙扎著爬起,指著冷峻剛想開罵,卻一口血箭噴出,裡面還夾雜著好幾顆牙齒。

    周圍一下子湧了許多人。

    那些名貴的汽車終於下來了幾個健壯的漢子——對了還有什麼事都少不了的嘰嘰呵喳的記者和專為領導服務的兩個交警。其中一個健漢上前跟交警們嘰哩咕噥地耳語了一陣,就站在一旁,交警們也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過來,大概官腔就是這樣說的:「嗯——到底是怎麼回事?嗯?還傷了人?走,局子裡說去。」

    冷峻冷冷地望了交警一眼說:「你們叫誰?」

    「就叫你,怎麼還嘴硬!」其中一交警挺氣憤。

    「只有我?」

    「不只是你還有誰?」

    「他們呢?」

    「廢話!」

    冷峻眼光漸繼冷了下來,已沒有了憤怒的火苗,手掌一攤便聽見劈裡叭啦的脆響。他一聲不吭地盯著交警的眼睛。

    那交警終於激怒了,來不及呼喚朋友,便上前抓住冷峻的肩頭喝道:「怎的,想打架?想打架是嗎。」說著便拽。

    「放下你的臭爪。」冷峻喝道。

    交警的胳膊搶了過去。冷峻冷冷地盯著他,那眼神宛如一把刀子。交警有絲驚懼,但胳膊仍掄了過來,已快貼到冷峻的臉上。

    然而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莫名其妙!不可思議!交警的身軀忽然像僵成了條木棍,而木棍又被人平直著揚起,將其像軟鞭似的兀自一抖,然後在身軀百骸脫落和碎響的同時,將其扔了出去。

    冷峻揚了一下手,人們也只看了他揚了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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