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就憑你這句問話,我就可以把你抓起來,因為你有刺探我國機密的嫌疑。」普希金說著,笑著一口把織田有信倒的酒喝下去了,然後繼續答道,「從阿富汗。」
「阿富汗?我還以為是伊拉克,看來你也只是二線特工啊,居然沒有被派到最前線。」普希金舔了舔嘴唇說道。
普希金瞥了織田有信一眼,說道:「伊拉克到處都是觀察員,可比阿富汗安全多了,阿富汗才是真正的地獄,在那裡一切都得靠自己,只要出一丁點紕漏,我就得在情報局的秘密檔案裡被打叉了……嘿,說正經的,我看你好像挺閒的,沒事情去幫我燒香拜佛一下,保佑我長生不老,逢凶化吉啊。」
「像你這樣無恥的人,沒有神佛保佑也會活得很好的,我還是不浪費這個時間了。」織田有信眨了眨眼睛,說道。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普希金再次喝了一杯,然後突然說道,「有信,你在上海要好好混才行啊,說不定要不了多久,我就要來靠你了。」
普希金的這話說得很漫不經心,但是織田有信卻似乎很在意這句話,他馬上收起懶散的表情,皺著眉頭問道:「他們已經查到了嗎?」
「刺殺日本參議院最重要,最有影響力的參議員,這麼重要的事情被查到真相是早晚的事,你不要告訴我,你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織田有信看了普希金一陣,有些內疚地垂下頭來,「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坦白說,連累嘛,確實是有一點,要是沒有你那件事,我現在說不定已經是少將了,但是這十七年來。我從來沒有因為幫你殺掉那個人而感到後悔。因為這大概是十七年來,我所做過唯一讓我自己覺得爽快的事情。」普希金說到這裡,嘖了一聲,「不過,說說回來,我一直不知道親手殺掉自己的親生父親的時候,你當時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
「他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強姦留學生的日本人而已。所以我開槍的時候,心情一點也不複雜。只是覺得有件必須做的事情終於做完了,就是這麼簡單。我這麼說,是不是讓你有點失望?」
織田有信地母親,是一個泰國華僑,七零年前往美國留學,在一年之後。被她的教授強姦。
再過一年,也就是一九七二年,她生下了織田有信,並且獨自撫養他。
十七年後。一九八九年,那個教授已經是日本自民黨副總裁。全日本最炙手可熱的政治明星之一,參議院最重要的參議員。
那一年,正好是十八歲的普希金以蘇聯克格勃的身份第一次出任務,剛好來到日本,遇到了織田有信。
之後,在織田有信的請求下,普希金幫助了他,兩人聯手刺殺了織田有信的親生父親。
這件事情當時在日本政界引起軒然大波,而因為行事過程過於專業。一直被認為是有預謀的政治謀殺。
十七年來,日本政府一直對此事進行追查,卻一直杳無音信。
「嗯……」普希金點了點頭,「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果然是你的風格。」
「如果事情真的被查到的話,你打算怎麼辦?」織田有信又問道。
「等真查到再說吧,反正從目前來看,我是一點跡象都沒看出來。」
「哈?」織田有信鬆了一口氣,「那你剛才又說要來上海靠我?我還以為這件事情露餡了。」
普希金說道:「我和我的上司發生了一點衝突。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我在情報局大概很快就待不下去了。」
「衝突?」織田塔信皺了皺眉頭,「你不會是打了你的上司吧?」
「算不上打,我只是輕輕推了他一下,誰知道他不小心撞在桌子上,把一排肋骨都撞斷了。」說到這裡,普希金埋怨地嘖了一聲,「既然是文官,就該老老實實縮在辦公室裡打宇嘛,沒事來惹我們這種粗人做什麼呢?」
對於普希金這種粗暴地解釋,織田有信早就習以為常,「你為什麼打他?」
「他讓我的搭檔死在伊拉克了。」普希金揚了揚手,「一種不光明的,毫無價值的死法。」
「然後呢?」
「然後?我就被放了半年地長假。」
「半年長假?帶薪水的嗎?」織田有信把酒杯端到嘴邊,問道。
「啊?」普希金愣了一下,點點頭,「當然。」
「那就很不錯啊,帶薪長假,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地事情啊。」
「這倒也沒錯,不過長假完了之後,我有多半可能是被踢出局了,那傢伙是一個部長的弟弟,很有背景的樣子。要不是上面的頭頭們念在我為他們立了不少功勞,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把我給辦了。」
「這麼說,你的下半輩子跟我一樣,要待在中國了?」織田有信笑著說道。
普希金笑了一下,伸手搓了搓凌亂的頭髮,「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是真的來投靠你的麼?就算入黑杜會,我也會去俄羅斯黑手黨,我有好幾個前同事都在裡面做關鍵人物,何必千里迢迢跑到上海來?」
「這麼說,你來上海還有別的事情?」
「沒錯。「普希金點點頭,「既然俄羅斯政府地退休金大概是沒戲了,那我就得為自己弄一筆退休金才行。」
織田有信問道:「賞金獵人是嗎?」
「我早就說過了,其實你這個人還沒有蠢到無藥可救。」普希金咧開嘴笑了笑,說道。
「什麼任務?」
「找一個黑客。」
「黑……客?」織田有信奇怪地看著普希金,「計算機技術也是你長項?」
「就眼下來說,只要是能夠賺錢的,就都是我的長項。」普希金笑道。
「多少錢?誰發佈的任務?」
「任務是一個叫做面具島嶼的神秘論壇發佈的,至於價錢嘛,剛好跟拉登一個價。」
聽到這裡,織田有信驚得嘴巴張得老大,「兩千五百萬美金?」
「數目不小吧?」普希金看著織田有信。笑了起來,「只要這個黑客沒有被別人找到,那這個任務永遠有效,你要是有興趣的話,不妨跟我一起去找吧。」
織田有信想也不想,就搖頭道:「還是你自己去吧,我對這個可沒有興趣。我已經厭倦了那種四處奔波的日子了,我現在只想安靜地待在一個地方。」
「隨便你吧,反正在找到頭緒之前。我會一直在上海,我把我酒店的電話留給你,有時間就來找我喝酒吧。」普希金說著,跟酒保要了一支筆,在啤酒墊上寫了一個電話號碼。
織田有信接過啤酒墊,問道:「這個黑客是中國人?」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普希金說著。掏出一個PDA,輸入了烏托邦地網址,然後遞給織田有信,「這個黑客在這個論壇發佈了一款BD的破解方法。註冊名是aya。」
「還有別的什麼資料麼?」
「一無所有!」普希金說道。
「這麼說,你就因為他是在一個中文論壇上發了一個帖子。所以就認定他在中國?如果他是一個海外華僑,又或者他是個精通中文的西方人呢?」
「你說的這些可能性都不排除,不過最大的可能性還是他是個中國人,不是麼?」普希金反問道。
「懸賞方難道就沒有給你們任何有意義的資料麼?比如IP地址,又或者其他類似的東西。」
「如果有這些東西的話,他們就不必花兩千五百萬美元來懸賞了。」普希金把PDA收了起來,說道。
織田有信問道:「那你現在有什麼頭緒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過一段時間,我可能會到貴州去走一趟。」
「去貴州做什麼?」
「這個論壇地站長就在那裡。也許他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嗯,儘管試試吧。」織田有信點了點頭,「這可是兩千五百萬美元呢,哪怕有一丁點可能也得去試一下。」
普希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問道:「如果有了兩千五百萬美元,你會去做什麼?」
「沒有什麼好做的,還是像現在這樣吧。我對目前的日子很滿意。」織田有信說道,「我挺喜歡上海的,這個城市跟東京一樣現實。不過它現實得很簡單,沒有東京那麼多偽裝和自欺欺人,這讓我覺得很輕鬆。你呢?如果真的讓你賺到那兩千五百萬美元,你打算去幹什麼?大概會先用一千萬美元睡一晚世界小姐吧?」
織田有信地話讓普希金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笑了一陣之後,普希金才說道:「如果其有兩千五百萬美元的話,我大概會開個保全公司吧。我有很多前同事現在都在中東做這一行,真的很賺。」
「你的前同事好像都混得挺不錯地。」織田有信笑道。
「那當然,我的前同事裡還有一個總統呢。」普希金說著,隨口說道,「你要是有時間,也幫我在中國物色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地人選。我保證,只要苗子好,我只需要三年時間,就可以組建一個全世界最精銳的保全公司。」
聽到這裡,織田有信的腦海中馬上閃現出段天狼那雙漠然中帶著些隱忍的野性的眼睛,他於是放下酒杯,轉過頭對普希金說道:「要說好人選,我還倒真是有個人可以跟你推薦一下。如果你好好培養,說不定可以成為你的好幫手。」
「喔,是嗎?」
雖然織田有信並不是特工,但是曾經跟織田有信合作過的普希金,心中十分清楚織田有信究竟有多少斤兩。這個看起來永遠滿臉疲憊,總是一副未老先衰模樣的中日混血兒,無論是在體力,意志,反應,敏捷,直覺等各方面,跟普希金都是在伯仲之間。
高人的眼光自然也是高地,既然能被織田有信這種高人看上眼,那麼這個人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究竟是什麼人?是中國軍人嗎?現役的還是退役的?多大年紀了?超過四十了嗎?」
「他只有十七歲,不過他並不是軍人,應該也沒有接受過任何專業的訓練。」織田有信說道。
「十七歲?」普希金奇怪地看著織田有信,「是你們幫派裡的新晉王牌打手嗎?」
織田有信說道:「不,是個超市管理員。」
「超市管理員?」普希金略愣了一下,仰頭笑了起來,「你是在開玩笑嗎?」
「他飆車贏過我,是斷橋飛車。」
「這麼說,膽色不錯。」
「不止是膽色不錯,還有精密地預測和計算能力,而他最可怕的地方,是他的內心深處很享受這種生死一線間的感覺。不過,他目前似乎對自己的這點特色並不大瞭解。」
普希金開始對這個人有點感興趣了,「聽你的介紹,這個年輕人好像跟你很像。我記得你十七歲的時候也是一樣,無比狠辣,決不怕死。」
田有信搖了搖頭,「他和我不一樣,在必要的時候,他比我更可怕,也許十倍都不止。」
普希金沉默了一陣,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段天狼。」
「我想見見他,可以幫我妥排嗎?」
普希金的話剛說到這裡,就看到一個一米七幾個頭,臉色略略有些蒼白,神色有些漠然的年輕人走進酒吧,「織田先生。」
看到他的出現,織田有信一陣愕然,有一種冥冥中自有宿命安排的覺悟,他歪過頭看了看普希金,再轉過頭看向段天狼,笑道:「我剛剛還跟我的朋友提起你呢。」
「我現在相信你的判斷了。」看著段天狼緩步從門口走來,普希金低聲用俄語對織田有信說道。
「為什麼呢?」
「直覺。」普希金緊接著強調道,「是殺人以及被殺五百次之後才訓練出來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