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0日,清晨。
此時距離皇帝病逝已經過了8個小時,除皇后真紅、天衛以及內侍總長外,其他人對於這條消息至今還不得而知,就連伺候皇帝的宮女侍從也沒有發現異常。
皇宮內如此,皇宮外同樣也是。
日上三竿,首都大街上隨處可見商人小販,宿醉的貴族以及流民乞丐,士兵們也亦如往常一樣,四處巡邏。
南督府,雷克的臥房。
敲門聲「咚咚」,緊接著,門外響起了阿瓦隆的聲音。
「大人,已經下午一點了。」
雷克很少睡懶覺,不過經過昨天近六個小時的惡戰,用盡力氣的他感到渾身疼痛,特別是在醒來後,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他長長的鬆了口氣,坐起來,「進來。」
阿瓦隆推門走進房間,像雷克行了禮,「您看起來似乎很疲倦呢。」
「昨天消耗的體力太大,到現在還有一種虛脫的感覺。」他用力的搓揉了太陽穴,想讓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可是並不太管用。「我大哥雷紋找到了嗎?」
「還沒」
雷克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說下去,「借口就不需要了,加派人手給我繼續找。」
「是。」
「皇帝怎麼樣了?」
「剛剛已經聯絡到皇帝的御醫,他說陛下駕崩就在這10天之內。」
「又是10天之內。」雷克語氣頗為不滿,「他10天前就是這麼說的。可惡的東西!」
「大人,這一次可以確定。」
「知道了,不過你告訴他,10天之內皇帝不死,那麼我就叫他去死。」
阿瓦隆建議道:「那是否加強對皇宮內的」
「不必了。」
「?」
「眼下搜查雷紋的人手緊張,況且皇帝不死,她們也不會有什麼動作,不用擔心。」
門被敲響了。
「雷克大人,要進午餐嗎?」
午餐?想起食物,雷克還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不過他並不想吃。
「不用了。」
「大人,不進食對您的身體沒有好處。」阿瓦隆想要勸戒。
「現在這種時候,怎麼也吃不下去。」
雷克摸了摸發乾的喉嚨,而這一動作被阿瓦隆看在眼裡。「如梗在喉」嗎?雷克大人想要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大人放心,卑職會調集全部人手,對首都進行地毯式搜查,既然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雷紋給挖出來。」
雷克會意的笑了笑。
「大人,卑職有個問題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你問吧。」
「恕卑職愚鈍,皇帝死後,您打算怎麼對待皇后真紅以及公主呢?」
阿瓦隆一直擔心雷克對真紅過於寬容,更不希望見到雷克在皇帝駕崩後把真紅弄到身邊,如果那麼做,社會輿論必然不容,而那些效忠皇族的貴族自然會有激烈反抗。
他希望雷克大人能賜死真紅,認公主為女兒,並「遠嫁」新王國,這樣一來就可永絕後患。
可是
雷克所想和和阿瓦隆所想的相差太遠,至少在對待真紅的問題上幾乎是背道而馳。
「我想建一座宮殿。」
「哎?」
「要是大陸最大的,最豪華的、最舒適的,那裡將作為真紅的寢宮。」雷克黑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對未來期盼的光,這個設想甚至讓他微微顫抖著。
「雷克大人,您」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讓我處死真紅,對嗎?」
雷克的目光冰冷,但阿瓦隆卻沒有因此退縮。他將真紅生死的利弊對雷克說了一遍,不過雷克顯然不願意聽。
「阿瓦隆。」
「大人。」
「身為男人為什麼想去掌握權利,你知道嗎?」
「」
「那是為了他所愛的人!和他所愛的人共同分享這快樂。」雷克拳頭緊握,壓低聲音說道:「我是為了真紅才這麼做的,也是為了她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如果沒有她,權利對我來說將沒有任何意義。」
「大人」
「阿瓦隆,我知道你是好意,如果換成其他人向我進言殺真紅,那麼我會立刻先把進言的人殺死。」
「大人」
「夠了。」雷克不樂的打斷了阿瓦隆的話,「至於公主,你放心,我不會殺她的。以往有一位古代王朝的創始者,雖是以推翻前王朝而取得皇位,但對於先朝子嗣給予各種特權和禮遇。這位創始者事實上可說是非常聰明,因為他早已洞察到對於敗者給予寬厚的待遇,不但可以獲得人心,而且就權力體制而言,處於衰弱狀態下的舊王朝嫡系和舊臣,將因受到貴族般的禮遇,而減輕對新王朝敵視心理,最終消聲匿跡。」
「確實如此。」
阿瓦隆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在想著真紅的事。
「好了,沒什麼事的話,下去吧,我想再睡一會。」
阿瓦隆從雷克的房間裡退了出來,喃喃道:「真紅.帕魯恩,你或許是比雷紋更危險的存在,必須剷除!」
※※※※※※※
「銀!!」
睜開眼睛,雷紋猛的坐了起來,向四周看去。
「原來是,夢嗎?」
粗略的查看了一下,這房間似乎位於地下極深處,雖非地牢,不過環境與地牢相差無幾,不過令雷紋奇怪的是,床頭和門邊位置分別擺放著兩個的花瓶,裡面插著不少含苞待放的花朵。
挺別緻的嘛。看樣子不大可能是弟弟為自己準備的。
身體的酸痛加上真氣缺失讓雷紋感到空前的無力。對了,為什麼會想到銀呢?雷紋對這個問題有些不解,他隱約記得自己昏迷時應該是見到了銀。
「要趕快把真紅和母親帶走。」
雷紋支撐身體想要站起來,不過腿一軟,跌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這時,門開了,一位摸樣「怪異」少女跑了進來。
「您沒事吧,公爵大人。」
「」
雷紋並沒有被這位包著繃帶的少女嚇著,因為比爾就已經夠嚇人的了。反倒是這位少女有著一雙很漂亮的冰藍色眼眸,就好想是怎麼可能
會是她呢。
少女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怪異摸樣暴露在雷紋的面前,於是「呀」的一聲,忙用纖白的手護住面部。
「怎麼了,溫莉?」
雷紋溫和的笑著。
「哎?」
「嗯?」
「您,您怎麼知道我是溫莉,我,我是說我」少女不明白,畢竟她整個面部都用繃帶包裹住了,此外瞳色和髮色,甚至是肌膚的顏色都被改變了。
「你的味道啊。」
「味道?」
「你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金屬味和艾布藍草的香味。」
溫莉的雙瞳中立刻閃出羞澀的光芒,說話更顯結巴。
我」
她站了起來,如風一樣跑出了房間。幾乎是她前腳剛走,他的外公後腳就踏了進來。
「修派克公爵?」
老人慈祥的笑了笑,「雷紋公爵還記得我這個帝國科技總監啊,呵呵」他問:「怎麼樣,你的身體?」
「沒什麼事。哦,對了,這是哪,還有,我是怎麼到這的?」
「別太心急派克公爵將一碗熱湯端到了雷紋的面前,「我孫女花了一夜時間燉的,嘗嘗。」當雷紋喝了口湯後,修派克公爵才接著說道:「你昏倒在了我家的門口,當時正好孫女路過,就把你帶來進來。」
倒在修派克公爵家門口?怎麼會?
自己昏迷的地方距離修派克家至少有一個小時路程啊。
「有人把我送來的嗎?」雷紋問。
修派克公爵搖了搖頭,「當時雨很大,就你一個人躺在雨地裡。」
「是嘛。」
雷紋喝了口湯,淡淡回應。
「這湯怎麼樣?」
「嗯?哦,很好喝。」
「那當然,這可是我孫女的手藝。」修派克的臉上洋溢著自豪。
「溫莉她怎麼」
「繃帶的事嗎?」
「我記得她應該是金棕髮,還有,她的眼眸因該是金色,怎麼」雷紋只是好奇,他不明白,溫莉的髮色怎麼變成藍銀色,甚至連瞳色也
「」
「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事。」
修派克公爵從脖頸下取出項鏈,雷紋立刻認出了那種墜飾,打開後,裡面是有相片的那種。
可是
當雷紋見到相片後,他整個人呆在了那。
相片上一共四個人,一對夫婦抱著一個四五歲大的女孩坐著,在他們身後站著的就是修派克公爵。而讓雷紋呆住的問題就出在那個應該是溫莉母親的人身上。
「她」
「哦,那是我的女兒,卡琳.銀.卡西莉,很漂亮不是嗎?」
「卡琳.銀.卡西莉?」
雷紋輕輕的念著這個名字。
「沒什麼奇怪的,她隨她的母親姓。」
「」
※※※※※※※
皇城,無憂宮。
皇太后的寢宮在皇城的最西側,近十畝大小的一塊花園中座落著幾幢恢宏又不失雅致的宮殿,其中有一座全都是用漢白玉雕琢堆砌而成的宮殿,那就是皇太后的寢宮。
如今,無人問津的花園雜草瘋長,花朵漸漸枯萎凋零。漢白玉的宮殿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陰影。這一切都預示著皇室的衰敗。
「已經去了嗎?」
慈祥的老人雙目微閉,斜靠在籐木椅上。她就是皇帝巴奇克的母親,冷月帝國的皇太后。
「已經去了。」
老人在長長的歎了口氣後,沒再說話。
空寂的宮殿內保持著過分的安靜。年僅三歲的小公主拉著真紅手,略顯孤單的看著她的婆婆。
「琳月。」
皇太后睜開眼睛,溫柔的對著小公主說道。
小公主並不認生,這或許繼承了她母親的「性格」。
她向老人行了很標準的宮廷禮節。
「你先去外面玩,我和你母后有些話要談。」
「要談很久嗎?」她眨著大眼睛問。
「不會很久,乖。」
小公主看了看真紅,得到母后的許可,她蹦蹦跳跳的離開了宮殿。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
「決定了嗎?」
「嗯。」
「什麼時候。」
「今天晚上。」
「哦,這樣啊。」老人感歎了一聲。
「皇太后,求您和我們一起走吧。」
老人笑了笑,「皇后,我是在這個宮殿裡出生的人,曾經因宮廷鬥爭而帶著巴奇克一同流放異鄉,那種痛苦我至今還記得。所以我不能離開這裡,不能離開。」
「可是」
「皇帝的後事我會料理,安心的走吧。」
「」
「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不!是請求。」
「?」
「照顧好琳月,讓她遠離權利的爭奪,讓她快樂的生活下去。」
「」
花園裡。
琳月和幾位路過的宮女玩耍。
「快到傍晚了,公主不是要給皇帝陛下請安的嗎?」
一位宮女無心的問。
「可是父皇昨天晚上就死掉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