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吉林將軍領地內,中朝邊境的安東縣。
這個地方,就是後世的丹東市,自從同治十三年邊地開禁以來,每逢夏季水漲,這個小小縣治,就變得人煙繁盛,中朝邊境的密密原始森林砍下來的原木,都藉著鴨綠江水放排,在江口裝船,直運向大清的各個海口。同治十三年前,這裡不過是一個叫做沙河子的破敗村莊,還有一個小小驛站,現在卻已經有了一點繁華縣治的氣派。
但是甲午開戰以來,往日絡繹不絕而來的各種木材商人,放排的船工,山貨商人,收購高麗參的東貨商,都已經不見了蹤影。日本軍隊在朝鮮,在遼南掀起兩地戰火,黃海海面掛著膏藥旗的軍艦往來穿梭,誰嫌命長,來這裡做生意?
還不僅僅是商人絕足,在安東縣,本來就駐有吉林將軍領的關外旗兵好幾個佐領,還有吉林練軍幾個營頭,近年朝事不穩,還有一個徐一凡在攪風攪雨,中朝邊境可屯重兵的不過就是安東縣這裡,鼎盛的時候足足駐有二三千各路兵馬,追著大軍屯紮專門做軍營生意的商人也不在少數。日軍登陸遼南以來,光緒連連電諭關外諸將領。吉林滿洲將軍恩銘奉命唯謹,不管打不打,樣子總要做到,這裡的兵力全部抽調一空,準備回援遼南。
諸般動作之後,安東縣城整整空了一大半,中江台稅局的那些稅狗子也害怕戰火,溜號回了腹地。來安東開飯館。開客棧,開大車店大燒鍋的那些客商,也紛紛鎖門回去躲兵災。
平日裡到了中午這個時候兒,正是街上摩肩擦踵,熙熙攘攘的景象,各個飯館都是擠不動的人,煎炒烹炸,香氣四溢。現在街上,卻是冷冷清清的。除了幾個老頭子靠著牆角曬太陽,就看見一彪人馬,勒馬站在縣城土圍子門口。翹首南望。
這彪人馬,哪怕夏天都穿著皮襖,這是東北常年在外的人們必備地裝扮,晚上露宿。誰知道會不會降溫,凍著了沒醫沒藥的了不得。現在日正當頭,不少人都講皮襖一截袖筒卸了下來,搭在腰上,露出了插在腰帶上面足有二尺長的長匕首。這些漢子騎著的都是遼東駿馬,馬鬃毛都長長的,沒有修剪,立在那兒不住的刨蹄子噴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每條漢子都背著大槍,有湖北造的五粒快。有德國的毛瑟,花旗的雷明頓,還有四瓣火老式土槍,鐵板開司獨頭彈快槍,林林總總。什麼都有。
除了那些滿臉鬍鬚老深,一看就是大架桿子爺們兒地騎手,還有穿著厚棉布皮面長衫的糧戶裝扮的爺們兒。東北地面,誰不知道糧戶和大架桿子之間關係如何。大架桿子強了,可以給糧戶上保險票收錢。糧戶強了。可以指示大架桿子保莊守產,保護他們地商隊商號。更有的糧戶乾脆就是馬賊,官兵來了是老實莊戶,官兵走了莊丁就搖身一變,做起沒本錢的買賣,對經過商隊收稅征錢。
今兒這場面,馬賊爺們兒不說了,吉林本地,中朝邊境的那些出名地大糧戶,放排的頭子,挖參的老把頭,基本上都到了!在人們等候的時候兒,還有源源不斷的人馬到來,多是槍馬齊全,見面大家都是一拱手而已,除了中朝邊境這些糧戶把頭之外,吉林內地的幾個黑白通吃,跺一跺腳,都要八方亂顫的人物,也都到了!
街上不多幾個開張的門面,都偷偷下板子關窗,連在街角曬太陽的老頭子,都悄沒聲兒的溜走。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聽見遠方蹄聲雷動,敲擊得地面轟隆隆地悶響。安東縣土圍子上面的浮土,撲簌簌直朝下落。不用當家的吩咐,眼力好的炮手已經爬上了圍牆,向遠處張望,了一眼,又又驚又喜的大喊:「當家地!看見蒼龍旗幟了!姜軍師他們果然到了!好幾百騎的弟兄,全是一色的德國馬上快!」
底下人都喜動顏色。馬上麒麟在口外東北十幾年征戰拚殺,義氣重,面子大,手面夠,現在雖然是徐家養著的一個病歪歪的半老頭子,當年在口外關外這片土地上,當初真是名動八方!不知道多少人受過他地恩惠。他麾下最得力地助手姜子鳴,也是人人提起都翹大姆哥的英雄人物。馬上麒麟藉著女兒找到歸宿,這面大旗猶自未到,在徐一凡地佈置下,姜子鳴也在不斷的利用原來人脈在招攬佈置東北這些江湖人物。
中朝兩邊貿易,朝鮮的木材,高麗參,黃金,貂皮,自從徐一凡掌控北朝之後,這些貿易包括商路就是控制在他的手上。東北的江湖漢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靠著這些商隊商戶過活,秉承徐一凡的意思,姜子鳴和往來這條商路的大盛魁商號,憑著近乎壟斷的地位掌控了幾乎全部邊貿,也著實憑借這個接納了不少好漢。甚至國內的風頭緊了,徐一凡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們到朝鮮來避避風頭!
幾管齊下,姜子鳴出發前就捎來的溜子,才讓安東縣有這麼一個群豪畢集的場面!
說真的,徐一凡當初也沒想到到底為什麼要招攬這些江湖漢子,到底能派什麼用場,不要最後反而鬧一個壞名聲。搜書網純粹是因為當初讀書,看到這些江湖漢子朝廷不上心,不少反而被日本間諜運動招攬,成為了給鬼子效力的花馬隊,甲午戰時,當真給清軍後方造成不小擾亂,與其這樣,不如掌握在自己手裡,就算沒有助力,也少給鬼子添一分力量。順便讓大盛魁維持的陸上補給道路少點干擾。
將來自己真的回國經營一方了,好的吸收進來,壞的丟開甚至剿了就是,難道這些傢伙還能翻了天?要不是滿清朝廷封邊二百年,以少量旗兵鎮守如此廣大的土地,不設流官那麼長時間,造成東北基層統治薄弱的原因,怎麼能有東北三省之地,江湖朋友如此興旺發達的局面?
卻沒想到這個時候。卻成了他千里回師國內地一大助力!
馬蹄轟轟而響,在場黑壓壓的幾百條漢子都迎出了安東縣城的土圍子。就看見遠處煙塵四起,一彪人馬疾馳而至。前面高高飄揚著兩面旗幟,一面就是禁衛軍不變的蒼龍旗,還有一面,正是上有徐一凡到四個大字的認旗!
「徐大人回來了!」
「禁衛軍回來了!」
在這個年月。江湖漢子讀書少,沒有在知識階層當中逐漸泛起的近代民族意識,所以才在徐一凡那個時空的甲午,日俄戰爭當中大量的為日本人所用。到了三十年代,幾十年的浸潤,這些江湖漢子才開始有了民族意識地分野,東北抗聯十年苦戰,主力多是收編的各路好漢,被日本人所用的炮頭卻是少數。
雖然近代民族意識淡薄,對朝廷那個皇上沒什麼敬意。卻不代表他們不重好漢。大清朝廷,諸軍皆敗,給東洋小鬼子打得稀里嘩啦,只有禁衛軍以一軍之力在朝鮮苦戰,殺敗日軍兩個師團。陣斬數員大將,這等英雄事跡,鼓兒書裡才有。千里回援,更是盛舉,打頭地還是他們此輩當年的翹楚人物。共襄此等盛舉。那是祖宗八輩兒都臉上有光的事情!
更別說徐一凡對他們還有恩養接納的交情了!
兩騎快馬當先衝至,馬上兩條雄壯漢子。正是戴君和陳彬,杜麒麟手下心腹,誰不認得。年餘不見,兩人已經變了模樣,臉刮得乾乾淨淨地,身上是筆挺的西式軍服,武裝帶將腰殺得細細的,大簷帽下,眼神精光四溢。長槍短槍雙披掛,腰裡佩著雪亮的馬刀,大旗在他們頭頂舞動,板著臉也不和這些人物打招呼,奔到近前勒住韁繩,兩匹健馬都長嘶著高高人立而起,前腿亂蹬,兩人穩穩坐在馬上,揚手就將兩面大旗插在地上,一陣風來,旗面刷的展開。
蒼龍旗幟上,滿滿都是硝煙彈痕,還有一縷縷的血跡,讓那條張牙舞爪的蒼龍彷彿活了過來一般,只是在那些看呆了的江湖漢子們頭頂飄動。另一面旗幟上面四個大字,更是飛揚凌厲。兩人也不打話,硬憑襠力和手裡,將猶自人立嘶鳴的健馬在半空中就扯了半圈,穩穩落下,扶著旗幟。
兩面大旗招展之下,數百騎兵蜂擁而至,有如千軍萬馬齊至一般。動作整齊劃一,見過血,打過會戰的軍隊,是再多馬賊也比不上地,那種氣勢,當真讓人坐在馬背上都搖搖欲墜!
這些騎兵當中,不少都是熟面孔,當初都能一塊兒坐下喝酒吃肉的。現在卻是整齊而肅然無聲,連控著馬韁的姿勢都是一模一樣,馬隊不斷前湧,在兩面旗門之前停住,自然向兩邊散開,人人在馬背上直起腰板,肅然無聲,後面的馬隊越來越多,在兩邊越延伸越遠,不過七八百騎兵,那森然的派頭卻怎麼也掩不住!
到了最後,馬隊當中捧出一騎,長臉微鬚,正是姜子鳴,他捏著馬鞭向前,朝看傻了都忘記行禮地好漢爺們兒笑道:「都來了啊?」
這一句問候,才把大家驚醒。杜麒麟的隊子當初在口外地面兒就以跑得快打得硬著稱,現在除了這凶悍的氣勢絲毫不減,還多了軍隊裡面的嚴整肅殺,不知道一個個馬刀上面又添了多少小鬼子的人命(其實這些騎兵倒是鎮懾朝鮮人比較多,刀上不少朝鮮人地亡魂,沒和鬼子見什麼仗……)。一個個都給震得傻了,聽見姜子鳴含笑招呼,趕緊抱拳,份位小地跳下馬來打千,那些稍微本分一點兒,坐地分贓的糧戶,很有幾個哆嗦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姜師爺……姜大人!咱們接到溜子,能來地就都來了!」
「徐大人商隊每年往來,分開咱們棧裡的參貨木材,量也足秤。價錢又少,大家都承情,用到咱們,沒有二話!」
「打小鬼子嘛,光宗耀祖的事情,聽到咱們敗一路,雖然是官家,可也夠憋氣兒!今兒的事,還有什麼說的?」
姜子鳴目光緩緩掃過。突然冷冷道:「九連城的黃二瞎子呢?」
人群當中,一條漢子忙不迭地滾鞍下馬,拜在地上:「姜爺。我們東家發了夏瘧子,渾身不得勁兒,就讓小的來會,有什麼交代。吩咐一聲就是……」
姜子鳴一聲冷笑:「前些日子黃二瞎子還帶著他的隊子過江來收朝鮮難民手裡的當年參和皮貨,三文不值兩文的跟白搶一下,老子也沒和他計較,那時候身子好得很,現在發什麼瘧子?就算他不來,他的隊子呢?他的好馬呢?就來你一個傢伙,頂什麼用場?」
姜子鳴斷然一擺手:「捆了!沉江!」不用禁衛軍動手,早就其他桿子的人跳下馬來捆人,那黃二傳信的人還在哀叫:「三老……四少……說個人情!」一塊破布堵上,就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了。
姜子鳴瞧也不瞧那漢子一眼。當年跟隨杜麒麟地江湖大豪風範顯露無遺,大吼道:「老子現在擔的是軍務!一個不到,幾條人命算個毛!黃二瞎子仗著和恩銘有點親,就敢這樣拿大?老子這次趕來,就要和鬼子殺個屍山血海!長甸的茂林好。寬甸地響山好,鳳凰城的劉大架子!」
隨著他的點名,三人站了出來,兩個馬賊,一個黑白通吃的大糧戶。都恭謹低頭聽命。他們帶著地隊子也都跟了出來。
「去九連城,屠了黃二瞎子那一路!關外爺們兒傳溜子不到。義氣還要不要?***每年吃著咱們喝著咱們,現在正是兩邊兒打得人頭滾滾的時候兒,多死他們幾個祭旗!真當麒麟隊改吃素了?」
三個隊子大聲領命而去,半點異議也無。屠了黃二瞎子這個土豪,有吃有拿,還有百戰百勝的禁衛軍撐腰,怕個毛啊。那個黃二瞎子的手下,也被幾騎夾著,又踢又打的遠去,送去鴨綠江邊沉江了。
剩下幾百漢子,鴉雀無聲的立在那裡,又羨慕有了肥差的那三隊,又被姜子鳴鎮懾得說不出話來。
「徐大人幾萬大軍,就要回師!這兩年,要不是徐大人接納撐腰,多少人日子要過不下去?麒麟隊現在如何,大家都看著了。老子是朝廷的記名總兵,二品頂戴,頂子早就紅了!再說又是打小鬼子,給祖宗長臉的事情,就瞧著你們幹不幹了!朝前一步吃肉,退後一步啃土,你們自己明白!」
「姜爺,您就吩咐下來吧!」
「都領旗幟,各帶隊子,一路路向下傳!徐大人回師東北,要和鬼子見個你死我活!沿途隊子,自帶槍馬,老規矩,能打就打,能咬就咬,不能打就溜逃,反正不讓鬼子好過!一個鬼子腦袋,五十兩銀子!不要錢想當官兒地,跟著我姜子鳴混,還你一個封妻蔭子的結果!哪路領了溜子不上前,三刀六洞,雞犬不留,黃二瞎子就是下場!就算留條小命,關外這個地方,也就不要待了!」
對江湖漢子,什麼大義名分都談不上,就要又有好處,又亮刀子,再憑著麒麟隊當初的威名!給扇動得血氣沸騰的江湖漢子們,一個個躁動不安,大聲的報著自己隊子地名號。
「大東溝頭江邊好,領旗傳大孤山,旗到之後,我們隊子就奔遼南!」
「安東老洋好,領旗傳鳳凰城,旗到之後,我們隊子就奔遼南!」
「水口陳家的,領旗傳蚰巖,蚰巖虎山黑虎好,是我連襟,旗到之後,咱們兩個隊子就奔遼南!」
「鳳凰山青龍好…………」
一面面徐一凡到的大旗,由姜子鳴親手交給各個彙集而來的隊子,這些隊子領命之後,也不打話,一隊隊分散開來,舉著徐一凡到的旗幟亡命狂奔。
這些旗幟,沿著由東向西地無數條道路,交到下一站地大架桿子和糧戶手中。那些山頭莊子,在接到旗後。一邊收拾槍馬,一邊再派飛騎傳旗到下一路。從朝鮮直到遼南,這些隊子前後接力,不眠不休的傳遞。「徐一凡到」地大旗,在各處招展,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個消息流傳開來。這種速度,快馬每天數百里的奔走,短短幾天之內,就能將從朝鮮到遼南這一路地隊子動員起來。各路槍馬彙集,騷擾攻擊日軍大隊!
就算這些馬隊戰鬥力有限,決不可能和日本精練的正規軍進行哪怕一個回合的正面衝殺。可是他們分散徵糧的隊伍,放著偵察警戒幕的小群騎兵,分頭出擊的小股兵力,將再也不得安身。日軍的輜重隊伍,也將惶惶不可終日。再加上姜子鳴的八百禁衛軍的正規騎兵,也許就能拖到徐一凡大軍歸來之日!落日之下,一艘艘鋼鐵兵船在海面上緩緩迴旋,將船頭調轉向西方。
遠處蓋平地海岸線,在逐漸低垂的夜色下,已經不太看得清楚了,只看見白色的浪線,拍擊著沿岸地灘涂。
這支艦隊,飄揚著一面面日章海軍旗。煙囪噴吐的黑煙,一縷縷的浮動著。
這正是大敗了清國北洋水師的聯合艦隊主力。這支艦隊掩護第二軍在花園口上陸,接著又在蓋平掩護了一次小規模地上陸。還以主炮對撤退的清軍縱隊進行過幾次齊射。
昨天「八重山」號通報艦送來大本營和海軍軍令部聯電。
聯合艦隊所部,斷然突入渤海灣內,逼近津門大沽一線。炮擊清國海岸炮台,展示聯合艦隊威懾力。九月十五日左右,轉而向山東方向,以廟島列島為臨時錨地,等待本土艦隊掩護的船團到來。攻略威海北洋水師總基地。同時掃蕩煙台,登州。萊州等山東海口要地。
北洋水師敗後,聯合艦隊已經獲得了全部的海上主動權,可東可西,游弋海面,毫無抗手。
伊東亨佑中將將目標通報全艦隊之後,本來就已經士氣滿滿的聯合艦隊將士,更是志滿意得得不可一世。各艦紛紛升起辭氣驕狂的信號旗,表示拜受大命。
「突入清國京師門戶,必死戰而後已。」
「聯合艦隊武威,冠蓋全清國!」
「一彈一中,必不虛發。」
「帝國武運,如日初升,清人血水,染紅大海!」
而伊東亨佑中將,卻看著一艘艘浮動的鋼鐵檣櫓,在橋立號旗艦的船尾遊廊上,沉默不語。一站,就是長久的不動。
副官輕輕走了過來,低聲道:「大山巖軍司令官伯爵閣下,行前親書於司令官閣下,由通報船送至,閣下…………」
伊東亨佑靜靜的招了招手,讓副官將書信呈上,藉著船尾汽燈地光芒,展開默讀。
「…………閣下想必已知,陸軍征清第一軍已覆沒於朝鮮,山縣大將,川上中將,野津中將等,相繼成神。八百萬神明所居之日出之土,誠危急存亡之秋。以少兵臨大國,除速戰速決之外,別無他策。
吾等有幸,帝國奮起較老大清國,先行一步。大和民族,上下一心,雖小而堅。清國雖大,然以數百萬昏聵之旗人,御數萬萬漢民,焉能振作,教以振奮民族凝聚精氣,以至開化?方今世界,自法皇拿破侖以來,民族覺醒浪潮,沛然而莫可御。欲開化者,民氣必先勃然,不移之道也。
我神國萬世一系,單一民族國家,幸也。清國以小御大,明智之士,已可料見無鼎革之變,必無開化之理。以日本舉國擊貌似龐然大物之清國,雖雲孟浪,卻實有必勝之道。
清國水陸可戰之師破後,清國必求和而後已。十萬海陸將士,為此目標,肝腦塗地,六千萬國民,為此目標,勤勞奉仕。
孰料大國必有士存,清國不過二百餘年,與民氣之士,雖摧折之,奴役之。然則中國已存越三千年矣!朝鮮之徐一凡,竟然能練精兵,鼓士氣,一戰而破我征清第一軍!
若清國得此鼓舞,雖敗不降,纏鬥始終。以帝國之國力,不敗而敗。吾等畢生心血,付諸流水!崛起之夢,莫非黃梁?
當今之際,唯有奮戰。望閣下炮震直隸海口,輔以海兵上陸摧折之。征清第三軍,必將大破山東。鄙人於遼南,已存不歸之念,當為諸君死死抵擋必將回師之徐一凡所部。吾人始終確信,清國當道,絕無死戰到底之意志!
閣下艦隊,當無以鄙人,無以鄙人統轄之征清第二軍為念。斷然突入掃蕩之,摧毀之,鎮懾之!
帝國孤處海隅,百代氣運,值此今日,唯有一搏。謹祝閣下武運長久。」
陸軍在這個局面,似乎也開竅了啊…………
伊籐默默的收起了這封私信,信上龍飛鳳舞,一手漂亮的草書,從頭到尾,全是漢字。
最後的決戰,就要到來了啊…………
這場決戰,將會在數個戰場同時展開,慘烈壯麗得難以想像。這也是兩個帝國之間,賭上未來百年氣運的決戰!他伊東生而有幸,能為這場戰事盡自己最大地努力。
無論如何,他相信帝國將贏得最後的勝利。因為日本已經賭上一切,清國人卻絕對不會賭上一切!不管是李鴻章,還是徐一凡,他們都是在單獨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