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英烈 章節目錄 第六十二章 意外發現(下)
    這輛陳舊而寒酸的馬車駛出柳雲燕藏身的街巷後,沿著一條條的街道與小巷東拐西繞,幾乎是跑遍了大半個潞縣縣城,這才在一條距離十字大街不遠的僻靜街巷上的一扇看似某座大宅院的後門處徹底停下來不走了。而且與柳雲燕一家採買年貨時走走停停、速度緩慢不同,這輛舊馬車行進的速度並不慢。若不是其在行駛一段距離後會略停一會兒,以便趕車的那名家丁下車檢查這輛陳舊馬車的車況,只怕施然很可能會跟丟目標——當然,在施然看來,這名家丁下車檢查車子為虛,觀察四周情形、防止有人跟蹤是實。

    好在這施然也是個幹了多年密諜的「飛燕堂」骨幹,對這種反跟蹤的手段很是清楚,所以對方雖幾次停車「檢修」,卻並未發現自己已經被跟蹤。不過,饒是如此,這一段路跟下來,也累得在「飛燕堂」以腿腳麻利、輕身功夫好而著稱的施然冒了汗。只是,冒汗歸冒汗,氣喘噓噓的施然卻並沒有忘了自己的職責。他隱身在一處院牆拐角處,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緊盯著那輛停靠在大宅院後門的陳舊馬車。

    只見那名駕車的家丁從車上下來,先是四下看了看,在確定周圍沒人之後,這才上前敲了敲緊閉的宅院後門,並輕聲與門內之人對答了幾句施然根本聽不清的話語。片刻之後,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名雖然也是做隨從打扮,但身上的衣著明顯比這名上前敲門的家丁華麗許多的男子走了出來。這人也習慣xing的向左右看了看,然後又與駕車那名家丁說了幾句話。雖然這二人說話的聲音比之前敲門時要高了一些,但由於距離略有些遠,所以施然依然沒能聽得很真切,只是隱隱約約聽到兩人提到了「十四爺」、「一切安好」、「親衛那邊沒有異常」等等讓人不明所以的詞語。

    不等施然搞明白門口那兩個人到底在談論些什麼,對方已經停止對話,在那名衣著相對華麗的開門之人引領下,將馬車直接趕進了宅院之中。自己跟蹤的對象馬上就要失去蹤影,施然自然不敢怠慢。他連忙從藏身的牆角處出來,快步走到那扇已經關閉的大門之外,透過門縫向裡面小心張望、仔細傾聽。

    此時,那車陳舊的馬車已經被趕到一處類似馬廄的所在,那名趕車的家丁正在卸車,而那名由柳雲燕所謂夫君假扮的家丁也已經從車上下來,正在聽那名衣著相對華麗、對其甚是恭敬的開門之人向他稟報事情。由於此時距離比剛才更近,那開門之人說話的聲音也比剛才又高了些,所以儘管隔著一道大門,施然卻能基本上聽清楚對方的談話內容。

    就聽那開門之人對柳雲燕那所謂的夫君說道:「稟十四爺,自打您昨晚離開之後,小人便一直守在您住的天字一號房外面,無論是親衛班長還是其他慕名前來的訪客都被小人以十四爺您一路行來偶感風寒、身體不適、需要休息一天為由給擋了駕。而且,除了一兩個比較重要的訪客小人要其明ri再來拜訪之外,其他無關緊要的來訪者小人一概當面推辭,謝絕了他們再來拜訪的要求或者請您赴宴的邀請。」

    聽了開門之人的稟告,柳雲燕那所謂的夫君點了點頭,說道:「如此最好。那些個本地商賈、士紳想見爺,不過是為了巴結、為了獲得利益,不見也罷。你且說說,都有哪幾個是你推到明ri再來拜訪爺的?他們想見爺都有什麼事?爺也好有個準備。」

    那開門之人見問連忙答道:「回十四爺的話。被小人推到明ri再來拜訪的不過兩個。一是咱們『大通商行』在本地分號的主事大掌櫃,他要向爺您稟報一下這一年以來本地『大通商行』各項買賣的經營情況和利潤收益。這是爺您來本地的目的之一,所以小人要他明ri一早便來。二是本地知縣賈文清,他得知您到了潞縣,便親自來拜見您。一是想與您這位北平軍的『大財神』認識一番,二則是想在自己府上設宴為您接風洗塵,以盡地主之誼。小人想這賈縣令乃是這次咱們節度府遷調各州縣官吏時從縣丞被提為縣令的,也算是節度府特別是掌管北平府的七爺和老鍾同知看得上的地方官。再加上他親自登門拜見十四爺您,卻也是個知道禮數的傢伙,所以小人斗膽應了他的請求,叫他明ri午時初再來拜見爺您。」

    說到這兒,那開門之人略頓了頓,偷眼觀瞧了一下對方的臉se。見對方一臉淡然之se,既沒有讚許也沒有責備,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自作主張答應下來的這兩樁事情,特別是同意縣令再來拜見的想法是不是合自家主人心意。於是,他又趕緊試探著說道:「若是爺不想見這兩個人,那小人這就派人去知會他們一聲,叫他們明ri不必來了。」

    柳雲燕那所謂的夫君聞言卻擺了擺手,說道:「『大通商行』本地的主事大掌櫃是肯定要見的,不然爺在這年關將至的時候不在北平城好生等著過年,卻大老遠的跑到這潞縣來閒逛,豈不是要讓別人起疑嗎?至於那位賈縣令,難得他那麼懂規矩、知禮數,見見倒也無妨。他畢竟是七哥和老鍾同知提拔起來的人,我若是太不拿他當回事,於七哥和二十七弟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小人明白了。」那開門之人答道,「那小人一會兒就去知會親衛馮班長,叫他提前安排好明ri您去知縣家裡赴宴的護衛事宜。」

    隨即,那開門之人便當前先行,往宅院前面而去,找其口中的所謂馮班長安排第二天的行程。而柳雲燕那所謂的夫君及另兩名家丁在那裡略等了一會兒後,也離開了馬廄。望著那柳雲燕所謂夫君的背景消失在不遠處的那道小門之中,琢磨著自己通過這一路跟蹤、特別是聽了那開門之人一番稟報後得到的有關其真實身份的猜測,施然一時間只覺得既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難以理解。

    施然雖然到潞縣的時間不長,但這些ri子以來,他一直都跟在張燕身邊,與自己的上司一起陪著那位族叔張治利「談生意」,耳濡目染之下,對北平軍商界也算有了一些瞭解。幾天下來,倒也記住不少本地的商界翅楚。而其中最為有名的一位,便是被北平軍本地商賈以及那些來這裡做買賣的外地商人們一致尊為「北平軍財神爺」、在「清園」兄弟中排行十四,人稱「十四爺」或者「范爺」、掌管「清園」兄弟名下堪稱北平軍乃至全天下最大商行「大通商行」的范吾成。

    考慮到這范吾成乃是「清園」兄弟之中的一員,對其多加瞭解或許對自己在北平軍的行動有所幫助。加之其又有一個本地商界領袖的身份,而自己又準備在這裡「拓展商路」,多問一些有關此人的消息並不會引起張治利以及其他商賈的懷疑。所以在張燕及其手下有意為之的情況下,卻也從張治利及其他商賈那裡瞭解到了不少有關范吾成的消息。因此,在聽完開門之人與柳雲燕所謂夫君的一番對話之後,施然便已將其和那位大名鼎鼎的「北平軍財神爺」聯繫在了一起——畢竟既有資格聽取「大通商行」在本地主事大掌櫃的匯報,又能以一種俯視的眼光對待潞縣縣令,且還被別人尊稱為「十四爺」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只是,人和名字雖然聯繫到了一起,可由此產生的不解和疑惑卻是更多了——柳雲燕作為對「清園」兄弟有大功之人,其與范吾成結為夫妻並無什麼不可,為何范吾成要對兩人的關係如此遮掩,甚至不惜喬裝改扮、數異其貌?為何至今尚未娶妻的范吾成要將柳雲燕安置在那麼一座不起眼的宅院之中,而不將其光明正大的帶到自己在北平城的府邸中生活?。

    如此多的不合常理令施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時間根本理不出個頭緒來。苦思無解後,施然最終還是放棄了獨自解迷的努力,決定回到張府去和總堂主及其他弟兄一起參詳。不過,在回去之前,施然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搞清楚范吾成進的這所大宅院是什麼去處,以便向總堂主稟報。於是,他定了定神,沿著街道轉到了這座大宅正門所在的十字大街,抬頭望去,卻發現這座規模不小的建築並非某人的宅院,而是這潞縣縣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樓——「天福樓」潞縣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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