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英烈 章節目錄 第六十一章 意外發現(中)
    施然在出了「口福居」後,瞄著柳雲燕一家所乘坐的馬車一路跟蹤而行。雖說他是步行而對方是乘車,但好在此時正值年關,無論窮人還是富戶都會出來採買年貨,街上的行人和車輛不少,柳雲燕的馬車走得並不快,還不至令施然跟丟了目標。

    柳雲燕的馬車在潞縣的十字大街上走走停停,她和她的夫君時不時的從車上下來,進到不同的商舖中去採買過年應用之物。如此一來,雖然給施然的跟蹤增加了一些麻煩,使其不得不經常的找掩護,以免自己被發現。可卻也令施然能有更多的機會觀察柳雲燕的那位夫君,從而對其有一個初步的觀感和瞭解。

    要說以柳雲燕的容貌、氣質和智慧,自然應該有一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jīng明幹練、家資巨萬的丈夫方能與之般配。而她現在的夫君恐怕除了有些家資外,其他方面都不合格。一來,這傢伙身材不算高大、頂多是個中等個頭兒也就罷了,可偏偏又生了一張黢黑的臉龐,再配上一副連鬢落腮的長鬍子,儘管身上穿的衣服還算比較華貴,但是怎麼看怎麼像一個打家劫舍的強盜洗白了身份進城來當個半路出家的商賈。二來,柳雲燕的這位夫君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做商人打扮的男人,在進到店舖之中採買各種年貨時,卻是不發一言。不但不在意東西的好壞、不在意價錢幾許,而且通常連店舖的門都不進,或者只是站在馬車邊上等候自己的夫人進店採買,或者乾脆連車都不下,一應與旁人打交道的事情全都交給自己的夫人去做,毫無一家之主的氣概。

    如此這般與想像之中完全不同的情景,令施然大為不解,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柳雲燕的夫君,其身份是不是真如此前所判斷的那樣是名本地富商。難不成他只是柳雲燕或者「清園」兄弟找來的冒牌貨?亦或是為了掩人耳目假扮其夫君的保鏢、護衛?——畢竟無論是施然還是劉主事,都看得出來此人及那兩名家丁均是武藝傍身的練家子。可要說是貼身的保鏢、護衛,其在那兩名家丁面前所表現出來的身居上位者的姿態,以及其對柳雲燕和那個小男孩的恩愛與慈愛卻又是發自內心的,絲毫沒有做作和表演的成分在其中。而且,儘管他一直在努力保持一種不聞不問、不慌不忙、不怒不喜的樣子,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卻會發現其於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看不起那些店舖掌櫃、夥計跟自己的夫人扯生意經時所用的簡單手法,以及其眼神中散發出的jīng明與睿智。凡此種種,令施然是越跟越不解、越跟越疑惑,一時間搞得自己都有點頭大了。

    好在這種滿腦袋問號的狀態持續時間並不太長,隨著柳雲燕一家結束年貨採買,將馬車駛離繁華的大街,拐進主幹道旁邊一條不算寬闊且行人相對較少、比較僻靜的街道之上,施然立即調整心態,將之前的那些疑問拋諸腦後,緊盯著柳雲燕所乘坐馬車的動向。不過,為了防止被馬車上的人發現自己的蹤跡,施然並沒有尾隨馬車直接進入那條街道,而是裝作口渴了的行人,直接進了主幹道上一座正對那條僻靜街巷的茶肆,一邊佯裝詢問茶肆夥計茶水的價錢,一邊偷眼觀察柳雲燕的馬車——幸而這條僻靜街巷並不算長,施然在茶肆中能夠不受阻礙的看到街巷另一側的出口,準確掌握柳雲燕馬車的動向,以便在其駛出街巷後盡快趕上去。

    不過,施然的這些準備顯然是有些多餘,因為柳雲燕的馬車在那條僻靜街巷離著街口茶肆不遠位置的一座黑漆大門前停了下來,柳雲燕、柳雲燕的那位奇怪夫君、柳雲燕的幼子,以及隨行的丫環和家丁俱都下了車,一起走了進去。而那輛馬車想必是雇來的,在等著柳雲燕一行人下車,並將車上採買的那些年貨搬進黑漆大門後,便在車把式的一聲吆喝中繼續前行,離開了這條街巷——看來這座黑漆大門後面的宅院就是柳雲燕的住處了。

    按說發現了柳雲燕的落腳點,施然便當立即返回張府,去向張燕報告。可他這會兒卻多了個心眼,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就勢向茶肆夥計要了一壺茶水,坐在茶肆一處能夠將對面街巷盡收眼底的座位上,一邊喝著茶,一邊盯著柳雲燕等人進入的那道黑漆大門。

    在施然看來,雖說自己已經發現了柳雲燕的落腳點,但一則,正所謂「狡兔三窟」,誰知道這裡會不會只是狡猾的柳雲燕故意安排的一處假目標,她和她的那些所謂家人來這裡只是故佈疑陣、迷惑可能存在的跟蹤者,而她真正的藏身之所卻另有它處;二則,施然也是想仔細觀察一下周邊的情況,設法瞭解一下柳雲燕這座宅院周圍其他住戶的底細,以便在確認這裡確為柳雲燕住處後,能夠據此制定更加周詳的計劃,保證懲治或者捉拿柳雲燕的行動萬無一失;三則,柳雲燕的丈夫實在有些奇怪,施然也想等到天黑、夜深人靜的時候,靠近那府宅院仔細查探一番,以便能夠掌握更多有關柳雲燕這位夫君的情況,以免自己這邊在捉拿或者懲治柳雲燕時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畢竟此次北上第一要務是在北平軍紮下腳跟,而不是將叛徒柳雲燕捉拿歸案。

    事實證明,施然的這個決定非常的英明。就在他喝著茶水,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夥計聊著天,並側耳傾聽茶肆中其他茶客談論的內容,從中篩取有用信息,一邊時刻關注著不遠處柳雲燕進入的那座宅院動靜的時候,那座宅院的黑漆大門在關閉了近一頓飯的工夫後,突然重新打開了。見此情景,此前便懷疑這裡只是柳雲燕設置的一處假目標的施然頓時來了jīng神,雙眼死死盯著那道黑漆大門,生怕漏看了任何一點情況。

    然而,令施然感到失望的是,從黑漆大門裡走出來的並不是柳雲燕和她的家人,而是三名家丁打扮的下人。這三個人出了大門後,左右張望了一番,其中一個便向街巷另一側的出口處走去。時間不大,一輛比先前那輛稍顯豪華的馬車差了不少,顯得有些樸素甚至稱得上寒酸的半舊馬車,便在這名家丁的駕馭下,從街巷的另一側入口處進來,緩緩的向那座黑漆大門而行。

    眼見不過是三名家丁出去辦事,施然起初並沒有當回事,只是偷眼瞧了瞧,便繼續喝自己的茶。可端起茶杯的手還沒有將茶水送到嘴邊,施然卻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似乎自己遺漏了什麼。仔細一琢磨,卻是正在等著馬車駛來的那兩名家丁中,那名身量中等、穿著家丁常穿的青衣小帽、臉se薑黃、留著一幅短鬚髯、右側太陽穴上還貼著一小塊膏藥的家丁有些眼熟。仔細一琢磨,再定睛看了看不遠處的這名家丁,卻發現其在觀察街巷兩側情形時眼神中所透露出來的那股子jīng明與睿智,與之前柳雲燕的那名充滿問號的夫君完全相同。身材、面部輪廓,再加上難以複製的眼神,令施然斷定這名家丁打扮的男子就是柳雲燕的那位夫君。

    明明是一家之主、腰纏萬貫的富家翁,卻要改頭換面,以這樣一幅家丁打扮出門,如此奇怪的行為,再加上之前與柳雲燕一起上街採買時的種種異樣表現,令施然在對柳雲燕這位所謂夫君的種種作為越來越不解的同時,對其的興趣也是越來越高。於是,他果斷放棄了繼續監視柳雲燕住處、以防對方行「狡兔三窟」之策的打算。待柳雲燕的那位所謂夫君及另外一名家丁上了馬車,駛出那條僻靜街巷後,便馬上結清了茶水錢,悄悄的尾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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