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太史慈 正文 第二部天下第五卷第一章暗湧(下)
    王允對賈詡的話言聽計從,當下把征討漢中和益州的事情交給了張秀和賈詡。

    王允的這個決定令長安城中的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氣,因為賈詡太出色了,而且又和長安城軍方的第二號人物張繡好得像一個人,王允對其實在是非常的看重。

    雖然說前一段時間張繡負責尋找漢獻帝已經令不少人長長出了一口氣,但是畢竟張繡還是在左近,現在張繡眼看遠征益州和漢中當然令不少想要在王允面前好好表現的人鬆了一口氣。

    賈詡卻請王允把這件事情的權利完全下放給張繡,理由是為兵之道,虛者實之,實者虛之。

    王允不虞有他,自是滿口答應。

    旋即,王允向天下公佈了管寧的信件,前兩天一直在天下人口舌是非的風口浪尖上的王允,一下子變成了大漢的中興之臣,更被尊為攝政大臣,代理朝政。

    由於這事情乃是太史慈控制的三州提出的,又是以太史慈的名義發出的,故此,天下諸侯自然是齊聲響應。雖然有反駁者,那也是微乎其微。

    徐州陶謙憑借曹豹的女兒攀上了長安軍中的頭號人物呂布,哪裡會提出反對意見?

    揚州刺史劉繇一直秉承著和太史慈合作的政策,對青州提出的這個建議也是不可能反對。

    袁術袁紹本就和王允在合作中,自然無話可說。

    曹操、馬騰、韓遂都是長安之戰的參與者,當然明白自己的立場。

    嚴白虎、王朗乃是山高皇帝遠,只要不觸動他們的利益,他們才不管皇帝是誰。

    孫策羽翼未豐,這時候連小霸王的稱號都沒有,哪裡輪得到他說話?

    劉虞雖然對王允不滿,但是畢竟王允乃是一心為漢室,所以自不會提出反對意見。

    在這種情況下,劉表和劉焉就算是有何反對意見,都沒有人聽。

    更何況,長安的傳統學術界和青州的新銳學術界一齊為王允搖旗吶喊呢?只要一聽這些人的名字:鄭玄、管寧、國淵、邴原、王烈、蔡邕、楊彪、孔融、禰衡……誰還可說出反對意見來?

    王允的日子過得實在是春風得意。

    隨即青州軍動,令天下人感到意外的事情是,被調動的乃是一直屯兵幽州的於禁大軍,他們得到青州軍令:向洛陽方向集解,任務是消滅牛輔等人。而發出命令的人名義上是青州第一軍師、郭嘉。

    至此,幽州境內的青州軍只有勢單力孤的魯肅大軍。不過沒有人知道太史慈早已經派去了張?與高覽去協助魯肅。

    人們只看到魯肅對這件事情保持沉默,但卻停止了對劉虞咄咄逼人的政治攻勢。不在逼迫劉虞交出公孫瓚,只是呆在幽州無所作為,屯兵不動。

    但是遠在青州的郭嘉卻明白,這事太史慈誘騙袁紹的計策,心中大喜,知道謀奪徐州的日子到了,於是對外以個人的名義調動兗州的臧霸大軍向徐州方面迅速集結。

    王允卻不管那麼多,現在他是一點都不擔心長安的安全,因為呂布和於禁已經對李?和郭汜形成了夾擊之勢。

    同時,王允把太史慈失蹤的消息暗中傳給了袁術和袁紹、以及劉表。

    豫州,袁術府邸內。

    面色蒼白,好似二世祖模樣的袁術正飛揚跋扈地坐在那裡,左右睥睨,一團喜氣。

    那原因當然是因為王允的一封信:太史慈消失不見了。

    王允的話說得很客氣:太史子義,國之棟樑,前番誤會,致有殺傷,不在豫州,即在荊襄,君乃經學世家,當世豪強,必敬此賢良,若有音信,代為找回,則國家幸甚,百姓幸甚。切切。

    袁術再笨,也聽出王允的弦外之音了:太史慈現在是單槍匹馬,這是殺掉他的最好機會了。

    故此,袁術才會喜氣洋洋。

    而此時,袁術下面的眾大臣議論紛紛,莫衷一是,袁紹就坐在一旁,而在青州吃盡苦頭的郭圖此時則是閉目養神,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也許經歷過太多的事情,郭圖的眉宇間更見陰冷,神情氣質大變,明顯在智能方面郭圖有了長足的進步,和往昔的他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袁術被底下的人吵得頭痛,吼了一聲:「都給我閉嘴,沒有半點規矩!」

    眾人紛紛收聲。

    袁術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袁紹,對底下的人笑道:「你們怎麼王允的這封信?」

    一個滿臉坑坑窪窪,長得不堪入目的黑臉漢子站了出來,袁術低頭看去,原來是自己的都督張勳。

    只聽張勳用渾厚的聲音道:「主上,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太史慈即便是青州戰神又如何?一旦落單,他連個屁都不是!有我張勳在,定叫太史慈回不去青州!」

    張勳此語一出,在他身後的橋蕤,雷薄、陳蘭、陳紀、李豐、梁剛、樂就,一桿大小武將齊齊發言,自然是一起隨聲附和,好像太史慈已經必死無疑。

    只有紀靈站在那裡皺眉沉默不語。

    長史楊大將、主簿韓胤等人卻在不屑地冷笑,顯然對這些粗魯之輩十分看不起。

    袁胤此時站了出來,對袁術道:「主上,這事情不能輕信,要知道太史慈最是狡猾,誰知道王允送來的是不是假消息?」

    楊大將也站了出來,對袁術道:「主上,袁胤大人所言極是,太史慈此人最是狡猾,平原戰時,太史慈化裝成了車伕,長安戰時太史慈又化身成虞翻,主上不不可不防!」

    楊大將一番話說得袁術臉色劇變,低頭不語。

    紀靈也沉聲道:「主上,此事的確應該三思而行,但如果一旦確定太史慈無法返回荊州,我們到真的應該毫不客氣地對其下手,太史慈實在是主上北面最大的敵人。」

    袁術很不甘心道:「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確切地得知太史慈的下落嗎?」

    袁紹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隨即又看向自己唯一可以信賴的謀士郭圖,後者卻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不過袁紹卻知道,此事郭圖已經智珠在握。

    袁胤乃是袁氏家族中後一輩的傑出人才,雖然袁紹和袁術的關係很惡劣,但是對袁胤卻是一般的疼愛,所以在袁術手下當官的袁胤和袁紹之間也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此事見袁紹一言不發,便出聲道:「本初叔叔,您怎麼看呢?」

    袁紹還未來得及回答,袁術就在一旁冷冷道:「你本初叔叔自己就在平原吃了大虧,以己之昏昏何以使人之昭昭?」

    袁紹大怒,見到自己的主子受辱的郭圖卻在一旁哈哈笑道:「公路將軍言重了,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乃是顛撲不滅的真理,本初公雖然在太史慈手下屢吃敗仗,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對太史慈瞭解非常,公路將軍以為然否?至少我家主公總比那些紙上談兵的誇誇其談之輩強吧?」

    袁術大怒,自可聽得出郭圖其中的諷刺之意。

    袁紹豈會給袁術出言的機會,假意對郭圖作色道:「公則,有話便說,何時學會腐儒那套圖逞口舌之才的酸腐模樣?」

    郭圖當然知道袁紹的意思,連忙向眾人道歉,令袁術有苦說不出。

    然後郭圖從容道:「從現在的情形判斷,太史慈的確是消失了。」

    眾人大奇,不明白郭圖為何這般肯定。

    郭圖從容道:「原因很簡單,王允攝政明顯是出自青州謀士郭嘉的手筆,若是太史慈在的話,豈會提出讓王允攝政的主意?最關鍵處時王允的這封來信已經十分清楚地表明了王允方面十分確定太史慈的消失,否則絕不會有如此含蓄的語言暗示公路將軍,這分明是借刀殺人之計,若是太史慈沒有消失,王允還玩什麼借刀殺人呢?」

    眾人恍然。

    袁術心中大喜,早就忘記郭圖的衝撞,對郭圖大大的讚揚了一番,而郭圖則向袁紹打了個眼色,袁紹會意,便起身告辭。

    袁術另有要事,不便再袁紹面前明說,自是巴不得袁紹快一點走,當然點頭同意。

    袁紹前腳走,袁術便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的一干手下宣佈自己要稱帝的主意。

    袁術此言一出,眾人嘩然。不過這些人中溜鬚拍馬的人甚多。

    楊大將率先發言道:「所謂當今之世,捨我其誰?方今天下紛紛擾擾,正是撥亂反正之時,主上四世三公,威望天下無人可及,四海揚名,萬民盼將軍有如嬰兒之盼父母也,將軍所慮者不過太史慈耳,然太史慈性命危如累卵,須臾間便可斃其性命,又何足道哉?將軍此時稱帝,正當其時!」

    袁術聞言大喜,哈哈笑道:「卿之言深得我心,昔漢高祖不過泗上一亭長,而有天下;今歷年四百,氣數已盡,海內鼎沸。吾家四世三公,百姓所歸;吾效應天順人,正位九五,豈非天命所歸?」

    袁胤笑道:「這是當然,想主上今日地廣糧多,又有孫策所獻玉璽,正是天命所歸。況且太史慈創立新『五德終始說』,一向主張『君子配五德』,卻未明言誰是君子,更有今日之險,現在董卓身死,所立偽帝更是下落不明,劉虞闇弱,為公孫瓚所迫,命不久矣,亦非君子,益州劉焉自認蜀中有天子氣,私造帝王甲車服飾,被人發現,更非君子,區區數子,皆不足道,由此觀之,我主才是真命天子。」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尤其是袁胤引用新「五德終始說」為袁術稱帝找到了理論基礎,更是令眾人佩服不已。

    袁術當然是最高興的一個。畢竟經過這幾年來,新「五德終始說」已經成為了天下最流行的學術思想。現在袁胤居然生拉硬扯上這套理論,實在是令袁術大喜過望。

    由此亦可知,袁胤此人果然有些真才實學,知道如何用學術為袁紹最好的製造聲勢。

    不過並非所有人都是馬屁精,主簿閻象就是一個,此時見眾人對著袁術如此的胡言亂語,不由得焦慮道:「主上不可。眾人之言實乃誤主上之策,昔周後稷積德累功,至於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猶以臣下之禮儀服事暴殷,對紂王無所不從。主上家世雖貴,詩書鼎盛,門多故吏,但仍未若有周之盛;漢室雖已經衰微,但還比不上殷紂的殘暴。故此主上稱帝之事決不可行。」

    閻象此言一出,眾人無不冷哼。

    袁術哪裡想得到會有人反對自己?氣得勃然大怒道:「住嘴!我袁氏家族之姓本出於陳。陳乃大舜之後。以土承火,正應其運。又讖云:代漢者,當塗高也。我字公路,正應其讖。又有傳國玉璽。若不為君,背天道也。若是有悖天道,又怎會是配五德的君子?我意已決,多言者斬!你無之淺薄之徒,妄談天道,還不退下!」

    閻象心知自己在說話就是必死之局,既然徒勞無益,何必多言?當下退到一邊。

    於是袁術開始做起了自己的白日夢,先是自己建號名叫仲氏,立了台省等官,又準備乘龍鳳輦,祀南北郊,還要立名士馮方之女為皇后,立其子為東宮太子,自然忙得不亦樂乎。

    單說袁紹和郭圖出了袁術的議事大廳,兩人在鳥語花香中並肩而行。

    袁紹低聲向郭圖詢問道:「公則,太史慈真的消失不見了嗎?」

    郭圖點頭道:「恭喜主上。」

    袁紹大喜,他生平最怕的就是太史慈,此時一聽太史慈身陷險境,危在旦夕,自然十分高興,但是袁紹實在是被太史慈打怕了,故此遲疑道:「公則,這件事情我們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行,我們已經輸不起了。」

    郭圖暗道: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對袁紹沉聲道:「主上放心,眼前種種跡象表明太史慈的確不在青州。而且主上計劃的行動就可以全面的展開。」

    袁紹大喜,連忙問郭圖緣故。

    郭圖陰冷道:「首先是王允的那封信,那證明太史慈不在青州,這本就是有利我方的事情,其次就是青州幫王允剿滅李?郭汜這件事情,表面上看,似乎是青州與長安合作,避免兩敗俱傷,其實不然,我看這是郭嘉在蠢蠢欲動,哼!果然太史慈和郭嘉之間已經出現了裂痕。否則郭嘉不早不晚為何在此時調動軍隊濾出要攻擊徐州的跡象?」

    袁紹不明所以的看向郭圖。

    郭圖冷哼道:「事情一定是這樣的,郭嘉先是獻上了主張王允攝政的計策,這樣使得王允知道太史慈不在青州,令王允產生了借刀殺人的想法,才會有寫給公路將軍,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劉表處也會有一份,主上待會回到住處,只怕也會有一份。」

    頓了一頓又道:「所以說郭嘉準備開創自己的基業,太史慈在青州經營多年,有很多忠心耿耿的手下,郭嘉當然要一一剪除,於是於禁被調離幽州,魯肅這個才加入青州軍不久的人卻被留了下來。我看其中一定有內幕,說不準兩人已經聯手了。哼,因為沒有道理捨近求遠的,放著冀州的高順大軍不調動,反而去調動於禁大軍。」

    袁紹疑問道:「公則言之有理,只是何以如此肯定?」

    郭圖冷笑道:「太史慈假扮虞翻去長安,那麼真的虞翻呢?哼!那一定是在徐州了,太史慈要去長安可以假扮成任何人,為何偏偏選中虞翻?那分明是魯肅提議的結果,隨後虞翻被派往徐州,只怕也是魯肅和郭嘉的手筆,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袁紹恍然大悟。

    郭圖又道:「其次就是臧霸大軍的調動,現在兗州新定,百業待興,最需要的是穩定,可是郭嘉卻把最擅長游擊戰術的臧霸大軍調到徐州邊境準備和徐州的丹陽騎兵正面衝突,這不是自尋死路嗎?分明就是想要借徐州之手除掉臧霸。然後再奪臧霸的兵權。而被留在兗州的張燕乃是桀驁不馴之人,投降太史慈很有可能只不過是權宜之計,我看郭嘉這是想要給張燕造反的機會,兗州一亂,冀州也會跟著亂,要知甄氏家族對太史慈並不滿意,只怕甄氏家族也會趁勢而起,到那時,中原大亂,太史慈又客死他鄉,三州還不是我們的天下?」

    袁紹被郭圖說得瞇起了眼睛,顯然是在憧憬美好的未來。

    郭圖嘿嘿低笑道:「主上,現在我們除了靜觀其變,還要做兩件事情……」

    袁紹斷然道:「這個我知道,哼!太史慈以為斬殺我大將之後,我別沒有傑出的軍事人才了,我看袁敏的弟弟,袁霸和袁徽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只要兩人得手,我們便是擊中了太史慈和他的死黨的軟肋,即便是太史慈死了,太史慈的死黨也會因此而服從我的。」

    郭圖點頭道:「正是如此。」

    袁紹轉過頭看著郭圖道:「公則,第二件事情呢?」

    郭圖冷然笑道:「公路將軍現在一定在商討他稱帝的事情,哼!如此犯眾怒的事情他都可幹得出來,主上若不趁機奪權,更待何時?袁氏家族還是主上說了算!」

    袁紹哈哈大笑。

    兩人揚長而去。

    而在天下人眼裡已經死定了的假太史慈真趙雲,卻恰到好處的在冀州露面了。

    隨即,群雄亂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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