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之王 第三部 第三部 第七章 返回
    著隆隆炮聲的逼近,新加坡稍有家身的人都開始準備戰亂之地,平日原本就昂貴的船票現在更是千金難求。這讓那些原本計劃離開新加坡的本地居民選擇了留下來,畢竟這裡還有他們的根基,家業也不是說拋就可以拋棄的。對日軍的殘暴雖然有所耳聞,可是對大多數人來說,現在即便能夠逃出去,也需要賤賣所有家產,身無分文的流落他鄉,與其如此,還不如留下來看時局的變化。

    達官貴人們都開始整船整船的將歷年所得轉移或者出售,整個碼頭人聲鼎沸。在大街上,人流相比平日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對於這些在新加坡居住了一輩子的老華僑都感到納悶,怎麼英國當初不是號稱日不落帝國的麼?怎麼現在歐洲被德國逼得喘不過氣來,在遠東也居然被彈丸之地的日本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在一處老茶館,茶博士幫樓上的四個客人倒滿茶水後,詢問了還有什麼需要後便退了下去。雖然四個客人中有兩個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洋人,在南洋,洋人出沒茶樓也並非新鮮事情,但是在這種時候還有洋人有心情來這裡喝茶才是讓人奇怪的地方。從兩個洋人的表現看來,他們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卻和那些中國人一樣穿著長衫,魁梧的身材穿起中國的長衫倒也顯得精神,加上一頂帽子,倒還真像那麼回事。

    四個人都沒有說,樓上雖為雅座,但是從看看下去。大堂中還是一片嘈雜。他們坐下之後便聽見了旁邊的座位上幾個中國人開始議論起時局,「要我說,這洋人還是靠不住。十幾萬的部隊,說垮就垮了,才一個月不到咧,就把馬來亞丟了乾淨,以前洋人老說咱中國人打日本人不行,可他們自個也就這樣。哎,這又要變天了。日本人來了,還不知道以後怎麼辦呢,報紙上說,那些日本人可是窮凶極惡,在中國干下地傷天害理地事數不勝數,如今他們又流竄到了這裡,難保他們不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一個青衫中年的漢子站了起來。「老楊這話也太悲觀了。其實依我來看,這日本人再怎麼壞,也壞不到那裡去。這英國人控制這裡,咱們過地日子也好不到那裡去。日本人來了這日子也壞不到那裡去。現在日本人不是打著解放者的口號,以解放者自居?」那個被稱做老楊的人站起來。臉色氣得通紅,「你,你,豎子不足與謀。光別的不說,你這麼快就忘記了日本人在中國製造的大屠殺了麼,他們那裡把我們中國人當做人?你居然還對他們抱有希望,我看你是瘋了心!」

    那青衫的漢子也不反駁,拿起桌上地花生,抓起帽子轉身就走,「只要能過得好,管他是英國人、美國人還是日本人,我都歡迎。我老庚也孤家寡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管他娘的誰來了,老子都不怕。他英國鬼子害老子家破人亡,老子還巴不得他滾蛋。」

    待那青衫漢子走了,眾人又對老楊好一頓安慰,半響,老楊才歎了口氣,「真說起來,還真怪他老庚不得。想想幾年前老庚是多麼豪爽、意氣風發的漢子,無論是平日的慈善捐款還是興辦義學,他都是個熱心人。有誰不知道他庚老闆的大名?但是咱們中國人在這裡做個正經生意也不容易,當年老庚也是家大業大,偏偏和英商爭奪起生意來。人家有總督做後盾,結果你們也看到了,萬貫家財都被坑盡,老婆也跟人跑了,人就這樣一蹶不振幾年過去了。我知道他心中怨恨難消,可是也不該替日本人說好話。日本人禽獸不如的東西,他老庚真的有這個想法,我也不會顧及和他十幾年的交情了。」

    眾人都把他勸了回去,其中一個衣著光鮮地大胖子說道,「楊老闆,你也知道老庚是怨恨難消,這或許只是他一時生氣說出的混賬話,估計他出了這門就忘掉了自己到底說過了什麼。何必和他計較呢?哎,我們這些人表面上看是稍有家產,可我們的根基都在這裡,就是現在想拋售出去,即使是賤價也無人問津。咱們丟了這些家業,也無處可去呀。」

    「要我說,這要靠得住的,還得是咱自己中國,看看這樣洋鬼子,搜刮起民治羊羔比誰都狠,可要跑起路來,比誰都快。這不,才幾天功夫,那些洋人連同家眷都跑得乾乾淨淨。這不,就連天空都需要我們中國人來保衛,現在整個南洋,也只有從他們那裡才能聽到振奮人心地消息了。可惜了這群小伙子,一個勝仗接一個勝仗,可英國人就是不爭氣,宋卡、北大年、吉隆坡,才多大會功夫,日本人就前進了幾百公里,十幾萬的軍隊幾乎就沒有組織起一點像樣地防禦,眼睜睜的看著整個馬來亞淪陷。」

    「說得也是,要是這十幾萬部隊不是英國人,而是李成坤將軍的部隊,日本人肯定沒有辦法登陸,那怕就是登陸了,也會被他們趕下海。據說這些南下作戰的日軍,有相當一部分是李成坤將軍的手下敗將,但是面對英隊的時候,他們卻顯得游刃有餘。我看這英國人的時代也差不多要結束了。

    他的一番話,很快就引起了在座的五六個人的應和,楊續天也點點頭,在這裡的人,在新加坡過的日子還算不錯,至少都有一兩家店舖或者小工廠、種植業園之類的產業,可是這些產業也是最難轉移的。這些產業都是經過最少十幾年、甚至長的幾十年才創下來的,所有的家當都在這裡頭,即使這裡有人有能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也捨不得這辛苦創下的基業,所以才會選擇留下來。

    「今天大夥一起聚聚,也是商量一下這以後有什麼打算。大伙在一起有事情可以互相幫忙。也可以商量出出主意。大伙到現在都還沒有走,日本人也快要打到門前了,還有幾班船。要走的話花點錢,還能趕得上。我這一大把老骨頭,在這裡呆了一輩子了,也懶得離開了,倒

    看日本人來了到底能把我怎麼樣。不過,我們這些年,該享受地也享受了,可是家裡老婆孩子也不能留在這裡跟咱們一起受罪呀。」

    他這一說起,周圍地人點點頭,暗歎,薑還是老的辣。「楊老闆,那你家裡兩小子準備去那的?我前天看見他們還沒有走,想必現在楊老闆已經想好去地地方吧?」楊續天點點頭。「今天我是來看看大家的想法,我家裡兩個小子準備回國了。先到雲南,然後轉道去武漢,如果順利的話他們會北上出關到哈爾濱。」

    說完了也不理會別人。端起桌上的茶水輕輕喝了一口。在座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個楊老闆對李成坤抱有好感,甚至曾經受到過黑龍江政府邀請到關外參觀考察。他本人也認購了李成坤發行的相當數量地債券。並在哈爾濱建有一個工廠,效益很不錯。他甚至回到南洋後也和一批有名望的商人共同發起認購北方建設債券的風潮。

    但是其他的人和他不一樣,他們在哈爾濱並沒有自己的產業,所以低聲交頭接耳起來。半響才聽見他旁邊的胖子狠狠的一拍腿,「我看這個主意是不錯。但是我還是認為,現在我們最好的去處地美國,戰火肯定不會蔓延到那裡,非常安全,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美國華人地位比較低下,對華人也比較排擠,生活成本比較高。其次,就是選擇回國,國內生活水平很低,只需要少量的硬通貨就足以滿足幾年的生活需要,而且在國內也更有認同感。在關外地有許多優秀的學校和教育機構,接受教育也完全不是問題……」

    他剛剛說完,周圍地人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國內好是好,可惜北方太冷了,南方也經常會有日本飛機的轟炸。雲南和四川都是比較適合居住的……」商討半天後,大部分人都決定把自己的家人送回祖國。有一半人選擇了到北方,另一半則選擇了呆在不會受到戰火紛擾的南方小城。楊續天聽到了大家商量的意見後,立刻開始安排船隻,並讓其餘的人回家通知要走的人準備好行李,隨時準備出發。

    ……

    「看來你們的工作干的不賴,至少在這裡也擁有這樣的名聲。」那群中國商人商討完畢,魁梧的棕髮男子對著他前面中國人,用帶著上海口音的中國話不經意般說起。他面前的中國人,個子不高,但是身材卻異常的強壯,聽了他的話,也僅僅笑著點點頭,「很簡單,如果您能夠真心為老百姓和自己的國家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也會擁有這樣的名聲。」

    發男子微笑著點點頭,伸出了右手,「今天謝謝你的午茶,如果以後有機會到達美國,我做東來歡迎你。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們的意見我會回去完整的告訴將軍,我相信這次我們合作會非常愉快。如果可以的話,也幫我慰問一下那些狗娘養的!」

    他面前的中國人也站起來,緊緊握住他的手,「相信我們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親密無間的盟友,以後合作的時候還多著呢。我們對這次和合作保有很大的期望,這符合我們雙方的共同利益,希望我們以後的合作也越來越多。」當發男子離去後,他面前的中國男子抬頭遠眺,良久之後臉上才掛出一絲的笑容,「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五天前,這個棕髮男子在數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護衛下,貼身攜帶帶著一個機密公文包抵達了新加坡飛虎隊機場,當晚他就和王必成中將進行了深入的交談。做為麥克阿瑟將軍的全權特使,他肩負了一項十分重要的機密任務。經過徹夜的討價還價,他在麥克阿瑟將軍默許的範圍內與王必成將軍達成了多項重要協議。

    —

    隨後,直接從美國本土運送戰鬥機和轟炸機等物資的船隊在抵達呂宋前一天被告知轉向駛進了中興島碼頭。在裝卸的過程中,卻出現了一點點麻煩,在中興島的中隊幾乎將整個運輸船隊搬運一空。從口香糖、巧克力、軍服到步槍、衝鋒鎗、輕重機槍、迫擊炮、榴彈炮、卡車和各種彈藥都被搬下了碼頭。當運輸船隊的負責人發現了情況不妙的時候,整個運輸船隊幾乎都已經完全空載了。

    本來這個負責人,就對物資轉運到中興島感到不解,但迫於麥克阿瑟將軍的命令,還是服從了。但是麥克阿瑟給他的命令是,所有與飛機有關的物資都轉交給中國人。他當時也未曾加以過多考慮,等到發現中國人把運輸船隊搬空的時候,他找到了中隊的負責人。但是中隊負責人告訴他,他們也在嚴格按照和麥克阿瑟將軍的協議行動。

    食物是飛行所必須的,各種武器彈藥則是為了保衛機場的需要,英國人的陸軍十分不可靠,關鍵時刻必須要依賴自己的力量……那怕是手電筒和雨衣,中國人也能和飛機、飛行或者飛行員扯上關係,所以他們理直氣壯的搬運完了所有物資。看到在碼頭堆積如山的物資,運輸隊的負責人和船長們後悔不已,這幾天來,中國用美酒佳餚把他們留在了室內,根本沒有時間來注意到中國人到底幹了些什麼。

    運輸船隊除了船員外幾乎沒有裝卸工人,看見碼頭上堆積如山的物資,他們不得不承認了這個事實。再讓這些中國人把這些物資運上船簡直比登天還難。他們只好如實向麥克阿瑟匯報了這一情況,重點說中國人鑽了麥克阿瑟那個命令的空子,對自己的疏忽大意和怠職卻刻意忽略過去了。好在麥克阿瑟並沒有想到那麼多,這一大批物資雖然讓他心疼,也會對呂宋的備戰產生一定的影響,但是只要中國人能夠完成計劃,送給他們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因為計劃完成了完全可以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來佈置。這些物資對中國人來說十分寶貴,但於美國來說,只是九牛一毛,根本無足輕重。要是完成不了,吃進去的東西他也有辦法讓他們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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