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之相約賦 第47章  (1)
    第32章(1)

    住在別院裡的溫伶,渾然不知公主和駙馬正在歡度彌月,也不知道公主和駙馬早就對他的處置達成了默契,更不知道在深深的皇宮裡,女皇和鳳後已經對韓秀娟下了密令。

    他滿懷希望地等著,因為他深信,公主是喜歡自己的,對自己是用了情的,否則,那天在大街上,隨便找個地方把他一扔就好了,為什麼還要把特意把自己送到這別院裡來?而且還是公主自個兒的別院!不就是因為喜歡自己,卻又擔心被駙馬知道了要鬧嗎?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公主喜歡他,其他什麼他都可以忍的!

    所以,他日日等,夜夜盼,盼著公主的駕臨,盼著公主來對他敞開心扉,然後,他就可以和公主雙宿雙飛,共結連裡……若是公主願意為他生養的孩子,那時,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是何等的美滿和幸福……每每想到這裡,他自己都有些激動起來,緋紅了臉頰,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的厲害。

    他一個人做著甜蜜的美夢,十六卻是旁觀者清。他認為,這一切都是溫伶自做多情,公主根本就沒有喜歡他的意思,但是,他不敢說,在赴京的途中,在公主府邸的門口,在別院的花園裡,他有好多次的機會,然而,看著溫伶那滿懷憧憬的樣子,他卻只能選擇「沉默是金」。

    別院裡的小廝們自然不是省油的燈,早有大丫鬟從韓管家那裡打聽了口風,對溫伶和十六的底細,自然也就一清二楚了。當面不給他們難堪,背地裡的閒話卻是不少。十六聽著氣不過,就要找他們去理論,溫伶反而拉住他,要他暫且忍氣吞聲,說自己日後有翻身的機會,再來找他們一個一個的算總帳。十六看著兀自做著美夢的溫伶,心裡也是酸酸楚楚的,卻不敢再開口說什麼反駁的話。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溫伶整整等了九天,連公主的影子也沒有看到,第十天,管家韓秀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溫倌人,」韓秀娟看著妖媚的少年,刻意用花樓裡稱呼男妓們的稱謂,「你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溫伶的手一抖,往韓秀娟的臉上看去,正對上那雙滿是嘲諷的眼睛,心中一凜,只怕來者不善,言談間便加了十二萬分的小心。

    「韓管家,溫伶想……見公主一面。」溫伶低眉順目地說著——他知道自己的容貌生的妖艷,這幾日都刻意素面朝天,只是這雙桃花眼卻是遮不去的,只好低垂著眼簾,努力地掩飾。

    「溫倌人,你要見公主做什麼?」韓秀娟笑著問道,「公主和駙馬剛過了彌月,如今可是如膠似漆恩愛得很呢!公主現在可是分身乏術……不如你跟我說說,有什麼事興許我能幫得上忙呢?」

    溫伶低著頭,手上的長指甲幾乎要把手心掐出血來——哼!果然是被駙馬佔了去!公主還要替他生孩子?!他有什麼好的?!公主您為什麼就不瞧瞧我呢?!

    他眨了幾下眼,小心地隱藏起自己眼中的怒氣,再抬頭時,目光中已是一片純然的喜悅:「哦?是真的嗎?那可真是要恭喜駙馬爺,賀喜駙馬爺了!草民和駙馬爺也有過一面之交,駙馬爺才貌雙全,可是個大大的好人吶!但願老天爺保佑,讓駙馬爺能一舉得個千金,公主也算後繼有人了!」

    韓秀娟老於世故,溫伶做作的表情自然瞞不過她的眼睛:「溫倌人能有此心意,我在這裡可要替公主駙馬多謝溫倌人了!溫倌人,既然公主現在無暇見你,你若有事要找公主幫忙,何妨跟我說說?我也好為公主分憂,盡一個管家的本分!若是沒什麼要緊事……我看,你還是盡早回去吧!」

    「這個……」溫伶猶豫了半晌,「不瞞管家大人,草民是東湖人氏,蒙公主搭救逃離苦海,此番前來,是想向公主當面道謝……」

    「哦?」韓秀娟意味深長地看他,心裡不住地冷笑,「既然是來道謝的,為什麼要跪在公主府邸門前,讓百姓非議,敗壞公主的名聲啊?」倒要看他如何自圓其說了。

    「草民沒這個意思!大人誤會了!」溫伶急急跳起,雙手亂擺,「草民是因為門房阻攔,無緣面見公主,一時情急才出此下策……敗壞了公主的名聲,這、這可不是草民的本意啊!」

    「唉——」韓秀娟歎了口氣,狀似無奈地說,「不管你是不是有意,這爛攤子你是給公主惹下了,連女皇都過問了此事呢!你呀,這禍闖的可是只大不小啊!……算了算了,你還是快些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溫伶心中明白,此人是來下逐客令的了。可是他又不甘心:也許,這個人,是駙馬瞞著公主派來的呢?自己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一百步都走了九十步了,這最後的關頭,無論如何都要努力看看。

    想到這裡,他小心地陪著笑道:「管家大人說得也是,草民也知道這裡不是草民這等身份該來的地方……可是,當日,草民承蒙公主相救,不勝感激,曾有樣東西贈給了公主……如今草民又需要這東西派緊急用場,所以麼……只好厚著臉皮,來向公主索要此物,還請公主大發慈悲,當面賜還了,草民自當磕頭謝恩,即刻起程回鄉,今後絕不再來麻煩公主殿下。」

    「是什麼東西?我去替你拿了送來。」韓秀娟一撇嘴:公主金枝玉葉,什麼好的沒見識過,難道還會貪圖你這市井草民的玩意兒不成?就為這種破玩意兒,還要勞動公主親自跑一趟,你也真開得了這口!

    溫伶看她鄙夷的笑容,心中不免對她又恨又怒:你是什麼東西?不就是個奴才嗎?管家也只不過說著好聽些,骨子裡不一樣是個下人?日後我若有了出頭之日,你就是再來巴結我,我也是不饒你的!

    想歸想,溫伶面上卻依然陪著笑說:「管家大人,你這主意固然是好,可是,我卻不能告訴你。你還是讓公主自己送來吧。公主一日不送還,我就一日等著,等見了此物,我自然立刻就走。」

    韓秀娟見他說的煞有其事,雖然滿腹狐疑,卻也不好再說什麼,要想說一句「大不了拿銀子折給你就是了」,卻又擔心被他說成是仗勢欺人、霸佔民財,傳出去非但難聽,而且惹麻煩,思量再三,也只有回去找公主商量。

    寶玨聽她一說,自己也愣了:明明只有自己給了他東西,什麼時候反收了他的禮了?哎,看來這溫伶不見自己一面是不會死心了,罷了罷了,去見他一面,把話當面說清楚,盡早絕了他的念頭,對他對自己都是件好事。主意打定,也沒和蕭文知會一聲——生怕他又鬧脾氣,就連自己的兩個貼身小廝也瞞了——擔心他們去通報蕭文,自己跟著韓管家去了別院。

    別院雖然是公主的產業之一,寶玨卻是一次也沒來過。比起城裡的大宅子,別院是樸素了些,但大了許多,風景也不錯,移步換影,花香怡人,倒是個休閒度假的好去處。

    寶玨看到溫伶的時候,吃了一驚——素面朝天的少年,因為缺少了脂粉的掩飾,而顯的形容憔悴,面色蒼白,與初見面時,一身紅衣、艷光四射的他,竟然判若兩人!

    「草民有話要和公主單獨稟告,不知公主可否屏退左右?」溫伶細聲細語地說。

    寶玨想了一想,「韓管家,你先下去忙吧,有事本宮再叫你。」既然是和溫伶把事情挑明,有第三者在場,擔心溫伶會下不了台,所以,寶玨才做了這個決定。

    「是。」韓秀娟行了個禮,退了出去,臨到門口,她忽然回頭跟了句,「我就在外頭候著,公主您有事喊一聲就行了。」畢竟不放心公主和溫伶單獨相處,所以,她決定就暫時降級在外面做回「門童」了。

    寶玨朝她點點頭,溫伶看韓管家站在門外不肯走,當即過去把兩扇房門一關。

    「溫伶,不必這麼防備韓管家,她也是有身份的人,偷聽這種事情,她是不屑去做的,你可別以小人之心,度那君子之腹了!」寶玨笑著說完,看見溫伶一雙鳳眼直直地盯著自己,眼光中似怨帶怒,方才驚覺了自己的口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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