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之相約賦 第31章  (2)
    第20章(2)

    寶玨雖然也有些不快,但畢竟人是她弄回來的,如今上不了檯面,自己倒有些難堪,因此,趕緊扯開話題,問道:「聽你這麼說……莫非溫伶傷的很重嗎?」

    「我怎麼知道?」十六癟了癟嘴,不敢造次——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還是老老實實地把戲份兒唱好,才能讓伶哥哥的計劃順利進行,「伶哥哥他都不肯讓我近身……公主,求您去看看伶哥哥吧……我瞧著實在是有些害怕……」

    「他受傷,你怕什麼?」秋住忍不住又插嘴,「你別把芝麻大的事情吹得跟個西瓜似的,誰信你?!」

    「真的……公主……我不騙您……您去看了就知道了……」十六語焉不詳的說道,一副又要急哭了的樣子。

    寶玨頓時心又軟了,「好吧,好吧,本宮就跟你去看看,你別哭了。」說完,就要站起身。

    蕭文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嗔怪道:「你急什麼?先把早飯吃了再去,反正已經晚了,也不在乎再耽擱會功夫。嘗嘗,這是廚子按你的口味,替你熬的雞絲干貝白粥,」一邊說著,一邊端起碗,舀了一調羹,送到寶玨口邊,餵她喝了下去,笑著問道,「還地道麼?」

    寶玨頓時心花怒放,「地道,地道,只要是你餵我吃的,什麼都地道!」十六和溫伶的事情全拋都了腦後,她揪著蕭文的袖子,撒嬌道,「文兒,還要!」

    蕭文笑著把碗往桌上一放,「自己吃。」

    「不要!我就要文兒餵我嘛!」一邊說,一邊扯著蕭文的袖子直晃,嘴巴張開,擺出一副「非得你餵我才吃」的架勢。

    蕭文的眼睛一溜,看見十六吃驚的面容,心裡冷冷一笑,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燦爛,端起碗來,無可奈何地說了句「怕了你啦,喂就喂吧!」,一邊又慢慢地舀了粥喂寶玨吃下去。

    一碗白粥很快見了底,蕭文把碗放下,還沒開口,只聽寶玨賊笑著說道:「文兒,這粥有些粘,我唇上沾了些,你替我擦了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兩片紅唇已經湊到自己嘴邊,親吻起自己來。

    蕭文這才明白妻子的意思。若是往常,旁邊站著小廝,他是斷斷做不出當眾接吻的事情來的,可是今日,既然存了告戒旁人不要有非分之想的心思,他便順水推舟,把閨房裡才有的親密動作也做了出來,抱著寶玨深情而甜蜜地吻著,好不容易結束了,他還意猶未盡地在寶玨的唇上有輕啄了幾下,才依依不捨地放開了她。

    十六嗔目結舌地看著公主夫妻當眾親熱,不由暗暗鄙夷:權貴人家行事原來也是如此放蕩,還在我們面前裝什麼清高,大家還不都是一路的貨色?

    「文兒,我去看看就回來,你慢慢吃哦!」寶玨囑咐道。

    「墨珠,紫玉,你們跟了公主去吧,我這裡有秋住就行了。」蕭文吩咐兩個少年道。他擔心寶玨上當,想到有這二人跟著,別人就是有心算計,也要顧忌他們,加上先前也看出紫玉精明,假以時日,恐怕只在秋住之上,與冬行可打個平手,有他在的話,寶玨應該還安全些。

    墨珠紫玉聽他這麼說,自然是遵命辦事,跟著寶玨出了蕭文的屋子,往東面溫伶暫居的客房而去。

    十六走在前頭,快到門口了,他故意緊著跑了幾步,藉機用力蹬了幾下地板,隨後,他一把推開房門,口裡大聲喊著:「伶哥哥,伶哥哥,你可好些了沒有?」

    寶玨剛吃了早飯,自然不可能像十六跑得那麼快,所以,當她進了客房的時候,只看見溫伶拉著被子裹在身上,縮在床邊瑟瑟發抖,嘴裡喃喃自語著些什麼,而十六,正跪趴在床邊,又開始抹眼淚。

    「溫伶,你可好些了?」寶玨才靠近床邊,溫伶突然大叫起來。

    「啊——不要——不要剝我的皮——不要——不要——」他淒厲地叫著,一個勁兒地往裡床縮,最後,索性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寶玨只看見一個被垛子在那邊抖得厲害。

    「誰……誰說過要剝他的皮了?」寶玨一臉詫異地問著自己的兩個小廝,「我什麼時候這麼變態了?」

    墨珠和紫玉當然不明白「變態」是什麼意思,不過,聽主子說來,好像是不好的名詞,因此兩個少年都一個勁兒的搖頭,異口同聲地說,「公主別理他,他大概腦子糊塗了!」

    十六在一邊嘀咕:「你們才腦子糊塗了呢!」不過他語音極輕,又是只在嘴邊打了個滾,寶玨和兩個少年都沒有聽見。

    「溫伶,你現在不是在縈夢樓裡,本宮待會兒也會差人把銀子送給卜春堂,換了你的賣身契回來,你也就自由了,別再想些有的沒的,好好歇息,啊?」寶玨站在床邊好言相勸,但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溫伶用仿若受驚小鹿的眼神,驚惶地打量了她片刻,突然扔開被子,合身撲了上來,一邊淒厲地哭喊著,「公主,救我——公主,救救我!我不要被剝皮啊——」

    「誰要撥你皮了,你真嚇傻了……啊?!」寶玨呆呆地看著抱住自己腰的少年——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少年穿的紅衣裳,背部卻是褐色的?而且全沒有其他地方來的柔軟,似乎被什麼漿過……看這樣子,難道是……血?!

    溫伶可憐兮兮地抬起頭:「公主,您一定要救我!我不要被剝皮!我不要!」一邊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而且越來越瘋狂,把寶玨看得心驚肉跳,趕緊把他抱進懷裡好生安慰,「別怕啊!別怕!本宮在這裡呢!有本宮在,沒人敢做那種缺德事!乖啊!別怕,別怕!」

    溫伶在她的安撫下,漸漸安靜了下來,怯怯地問:「公主……真的沒有人敢剝我的皮嗎?」

    「那是當然的!」寶玨溫柔地撫摩著他的頭,猶如對著一隻受驚的小鹿,誘哄著問道,「你告訴本宮,是誰說要剝你的皮的?」

    溫伶咬著嘴唇,半晌,他突然解開衣扣,褪下衣衫,把自己的裸背露了出來:「卜老闆說……說要把我的皮剝了……去賣個好價錢……」

    寶玨頓時倒抽了口冷氣,墨珠驚叫一聲,忙用手摀住嘴巴,紫玉雖然神色不變,眼中也是閃過一道憐憫的目光,至於十六,早就趴在一邊抹起了眼淚。

    原來,寶玨當日記憶中,溫伶光滑細膩、雪白而無瑕疵的背上,此刻赫然被刺上了滿幅的「紅梅迎春」!

    密密的針眼,鮮艷的顏色,一幅「紅梅迎春」雖然栩栩如生,可是卻是在人體上刺的青、上的色,不說這染色的後遺症,只說完成這幅刺青,就可以想像溫伶是受了多大的痛苦。

    溫伶坐在床上,抱住自己的雙膝,低低地啜泣著。

    一時間,滿室只聽見他壓抑的哭泣,和十六的嚎啕大哭。

    寶玨滿心的不忍,這一剎那,她忽然把苓瓏的影子,和眼前的少年重疊了起來。

    她不由自主地在床邊坐下,輕輕地抱住顫抖的少年:「還疼嗎?我讓大夫來給你看看可好?」

    懷裡的少年依舊只是哭泣,然而,一雙手,卻悄悄地環上了寶玨的腰。

    「聽話,大夫來瞧了,開了方子熬了藥,你只要乖乖吃藥,傷很快就會好的……聽話好不好……苓……」「瓏」字還未出口,寶玨看到懷中少年那雙斜挑的鳳眼,才恍然驚覺:那可愛的少年已經灰飛湮滅,此刻自己抱著的,根本就不是他!心中頓時一片陰鬱。

    溫伶卻會錯了意,他以為公主叫的是他,心中一真暗喜:雖然自己的確被那卜春堂害的慘,可這身傷倒也沒白受,居然也派上了用場,看來,果真是天助我也!

    十六在一邊急著咋呼:「對啊!對啊!公主,您快請大夫來給伶哥哥瞧傷!」

    他這麼一叫,寶玨才意識到現在不是懷念苓瓏的時候,還有更要緊的事要辦,當下吩咐墨珠去跟方美婷說,請個大夫過來,再有,就是趕緊拿了銀票,去把溫伶和十六兩個的賣身契給換回來。

    一會兒功夫,鎮上的大夫們全被請到驛站來「開會」,對著溫伶又是診脈又是驗傷,偏偏溫伶看到人多就要鬧,嘴裡直嚷著公主救命,怕人要剝他的皮,寶玨看著不忍,只好抱著他安撫,這才讓大夫們能安靜地望聞問切,最後一起開了張方子出來,交給公主。

    溫伶的表現,讓他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大夫們「神智不清,若再受刺激便可能得失心瘋」的結論,因此,當他抱著公主苦苦哀求不要離開他的時候,公主雖然十分為難,但最後還是留了下來,只讓跟著的小廝中的一個回去稟報駙馬。

    溫伶縮在公主的懷裡,享受著公主溫柔的安慰和輕柔的拍撫,心裡為自己的第一步順利實現而雀躍不已,接下來,他可就要慢慢實現他的下一個目標了……哼!駙馬爺,你也得意不了幾天了!咱們就來看看,到底是誰能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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