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默生隨筆:用心聆聽世界 第30章 自然之美
    在希臘人的眼中,世界是美的。美是世間萬物所共有的特徵,一切都源於美而又都會產生美。我們在美的欣賞中會產生出愉悅的感覺,在美的力量下,天空、山石、樹木、動物都表現出美的形式,我們從它們的外形、顏色、運動中體會到了美的東西。

    美是事物的共性,但是每一個具體的物體又有自己美的形式,都有著光彩奪目的一面。

    首先,人在感知各種自然形式時就可以產生出一種愉悅感。對於那些善於發現的眼睛,大自然的每時每刻都會體現出它那獨特的美。即使是在同一個地方,也可以在不同的時間裡看到不同的美。天空在變化,植物在不斷地成長,花開花落,時光飛逝,目光敏銳的人都可以從中感受到美的存在。昆蟲、飛鳥也是這樣,在與自然的對應中會交替出現自己的生命週期和活動範圍。

    這些都是能夠看見、能夠被感知的美,其實大自然的美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無論是白天的景象,早晨的日出,還是彩虹、果園、大山,無不向世人展示著美。如果我們刻意地去展現這樣的美,那麼也就難以抓住美的真諦了。如果你是刻意地去發現月亮的美,走出去一看,這時的月亮只是一個發著光的裝飾品,此時的月亮是無法向你顯示出它的真正的美。如果你刻意地去尋找美,那麼美就會離你而去。真正的美是難以言表,難以抓住的,只可以欣賞,只可以靜靜地感受。

    高層次的美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完全是與人的意志力結合在一起的。美是意志力的標誌,每一個自然而然的行為都能夠透露出美,就像每一個英雄行為都是正直的表現,他的風采吸引了周圍的人。每一個理性的人都可以擁有自然的美,如果他想得到自然,那麼自然就在他的心中。他可以背棄這個世界,但是就他的能力來說,他是完全有能力擁有大自然的。他的思想有多深刻,意志力有多大,那麼他就可以在多大的程度上感受到自然的美。

    羅馬歷史學家塞勒斯特說:「人類正是通過耕作、製造、航海等活動來尋求自然的美。」英國歷史學家吉本曾經說過:「風浪常常會向最精明的航海人屈服。」

    每當一個人完成了一個壯舉的時候,那麼自然也就會表現出相應的雄壯之美,就像斯巴達國王利奧尼達斯和他的三百勇士在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時候,太陽和月亮也為他們送行,為他們致哀;當瑞士的民族英雄溫克利挺立在阿爾卑斯山上,迎著風雪,充當奧地利人的槍靶子時,山峰也為之感動;當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時候,歡迎他的當地土人,藍色的大海,以及遠處的高山,這些美景都是與這樣的壯舉相稱的。

    自然永遠都是在為人的英雄行為作裝點和修飾。暴君查理二世為了禁錮人的思想,將策動反抗的羅素遊行示眾,但是人們卻從羅素的身上感受到了美德和品質。不管是多麼偏僻的地方,也不管是在多麼惡劣的環境中,只要產生出一個真理或者是出現一個英雄行為,大自然都不會吝嗇它的讚譽,可以用整個天空來作為紀念的廟宇,用雄壯的外表呵護著他們,用玫瑰和紫羅蘭來取悅他們。

    擁有崇高品格的人與他的工作是十分和諧的,他們可以成為自己生活環境的中心。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個性鮮活、才華橫溢的人可以輕鬆自如地支配環境,而周圍的人、時間、自然物都像是他的隨從。

    世界是美的,美可以對人的思想和心智產生作用;相對於人的心智來說,世界也是美的。對於人來說,只是潛心地尋找真理,那就不會有感情的成分。人的思想與行為似乎是不相容的,而且是互相排斥的。美與行動也是一樣,但美也渴望心智的力量和行動的勇氣。所有美的事物都不會死去,所有的美都只是在變化著不同的形式,這樣的變化正是為了進行新的創造。

    所有的人都會在心中保留著自然的印記,有的人可以從大自然中得到快樂,也有的人對美產生出一種超常的愛,並不滿足於對美的敬仰和欣賞,而是嘗試以種種新的形式來表現美。他們的創造是以藝術的形式表現出來的。

    每一件藝術作品都像是人類奧秘的反映。藝術作品是自然的縮影,也是大自然的外在表現,同時也是自然變化的結果,以一種具體的形式表現了出來。自然在本質上是相通的,雖然作品不同,形式各異,但是都能夠表現出美與和諧,這就是共同的美。一片樹葉,一縷陽光,一處風景所產生的美,在人的心中留下的痕跡其實都是一樣的。

    任何事物都不可能離開整體而獨具其美,只有在和諧的整體中才能夠顯示出它的美。詩人、畫家、雕塑家、音樂家、建築師都是以自己的藝術形式來表現自然的美,實現自己對於美的追求,正是這樣的美使他們投入到創作之中。藝術來自於自然,同時又高於自然,是人化了的自然。同樣,大自然通過藝術作品實現了它的美,它又通過人的意志來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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