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那些事兒 第36章 大風歌:百家爭鳴競風流 (3)
    郁達夫的第二任夫人,即是廣為世人熟知的王映霞。1926年12月15日,由於上海創造社出版部出現混亂,郁達夫自廣州上船,趕往上海。孰料不到一個月,1927年1月14日,便在留日同學孫百剛家邂逅了王映霞,一見傾心,立刻墜入情網,不能自拔。王映霞長身玉立,肌膚白皙,從小就有「荸薺白」的雅號。她面如銀盤,眼似秋水,鼻樑是希臘式的,鋌而直,嬌軀略現豐滿,曲線窈窕,骨肉停勻,在杭州女中和浙江省立杭州女子師範就讀時,一向都有「校花」之譽,及笄而後,更居當時杭州四大美人之首。郁達夫一見傾心,遂求再見、三見,於是上演了現代文壇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傳奇。

    郁達夫追求王映霞時的喜悅和熱戀,憂鬱和彷徨,其放浪和坦白,都為後來的文人所稱道。1927年6月5日,郁達夫和王映霞在杭州聚豐園餐廳正式宴客訂婚,次年2月在上海結婚,3月遷入上海赫德路(今常德路)嘉禾裡居住,算是正式組建了小家庭。婚後郁達夫和王映霞過著雖然清貧但卻平靜充實的生活,據郁達夫1936年日記,「晚上獨坐無聊,更作霞信,對她的思慕,如在初戀時期,真也不知什麼原因。」說明即便結婚十年之久,他們之間的感情生活依然濃烈。

    富春江上神仙侶

    然而因為戰亂,郁達夫到福建任職,王映霞偕其母與三個兒子避難富陽、麗水、漢口時,兩人之間卻爆發了嚴重的衝突,並且一而再、再而三,以至於不可收拾。1938年7月5日,郁達夫在漢口《大公報》第四版刊登《啟事》,全文如下:

    王映霞女士鑒:亂世男女離合,本屬尋常,汝與某君之關係,及搬去之細軟衣飾、現銀、款項、契據等,都不成問題,惟汝母及小孩等想念甚殷,乞告一地址。郁達夫謹啟

    原來此處「某君」即指時任浙江省教育廳廳長的許紹棣,許此時剛剛喪偶,也正攜三個女兒在麗水,與王映霞朝夕相處。郁達夫聞聽有關兩人的傳言,本就將信將疑,又在自己家中發現了許紹棣的信件,終於忍不住大怒,夫妻爭吵,王映霞離家出走,郁達夫憤而刊登《啟事》。後經友人調解,郁王又一番懺悔,一場風波才告平息。然而感情的裂痕卻自此愈來愈深,終至最後在南洋惡臉相向,郁達夫推出《毀家詩紀》詳細敘說王映霞與許紹棣的「熱戀情事」,而王映霞也以《一封長信的開始》和《請看事實》相對應。在報紙的推波助瀾之下,一對「富春江上神仙侶」終於覆水難收,以「協議離婚」分道揚鑣。王映霞從星洲孤身回國,郁達夫則攜帶兒子郁飛繼續在南洋飄泊,直到1945年被日本憲兵秘密殺害。王映霞後嫁於華中航業局經理鍾賢道,據傳當時婚禮極盡鋪張奢華。2000年12月,王映霞去世。

    而另外還有一種說法,則是說有一位馬來西亞檳榔嶼歌女玉嬌小姐最後促成了郁王婚變。1939年元旦,郁達夫擔任《星洲日報》編輯的同時,又前往馬來西亞檳榔嶼參加該報的姊妹報《星檳日報》的創辦典禮,就是在那裡,他結識了歌女玉嬌。據說那玉嬌彷彿是王映霞年輕時的化身,而此時的王映霞,已是三個孩子的媽媽,顛沛流離,憂患餘生,兼之婚姻觸礁,哪裡比得上玉嬌的綺形玉貌,艷麗多姿。郁達夫在玉嬌身上,找到了王映霞年輕時的影子,燃起了他即將熄滅的愛情火焰。王映霞知情後,對他們本已觸礁的婚姻,無異於絕望至跌落冰底……

    永生的鳳凰

    郁達夫一貫對木屐情有獨鍾。他那部著名的遊記就叫《屐痕處處》。1945年8月29日晚間,在巴爺公務家中,遭遇日本憲兵誘騙、綁架的時候,他也是穿著木屐和睡衣離去的,不失瀟灑的風度。然而,此一去,屐痕竟在何處?

    郁達夫不是持槍的戰士,只是一個在日寇鐵蹄下國破家亡流浪天涯的繆斯,這個性情真率、才華橫溢、對新文學有著獨特貢獻的作家為何在日本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之後的第19天,在日本向中、蘇、美、英四國正式投降的第14天,被日本憲兵活活扼死呢?

    史料顯示,郁達夫早在新加坡《星島報》任職時,就是文化界堅定的抗日領袖,許多愛國青年曾受到他的影響。新加坡淪陷後,郁達夫來到蘇門答臘島避難,在以經營酒廠做掩護時,因日語流利,而被日軍強迫做翻譯,期間救助過不少華僑和當地居民,也親眼目睹了日本憲兵的種種暴行。

    這一切成為日本憲兵要殺他的原因,他們害怕這個以「暴露一切」聞名的中國作家,如果活下來,必將毫無遺漏地揭露日軍罪行,這些都將成為日本憲兵在戰後國際法庭受審時的最主要的證據。

    「曾因酒醉鞭名馬,只怕情多累美人」。在他人眼裡,郁達夫是羸弱的,這與他年輕時患有肺結核有關,而長期不得志,更讓他由自謙的心理發展到自我作踐的地步,愛喝酒,愛吸香煙,生活沒有秩序。

    但是,這些看似灰色的經歷,絲毫沒有影響郁達夫最後的人生選擇。抗戰中郁達夫所經歷的是不折不扣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的母親在浙江富春失守時,不肯離開熟悉的家園,活活餓死在祖居夾牆內。他在上海任職法官的胞兄郁華,因為拒絕參加偽組織,而最終被漢奸暗殺。

    郁達夫的死成為日本戰爭狂人與人類為敵的鐵證,是中華民族深重災難的投影,也是他人生最完美的悲劇定格。

    魯迅逝世時,郁達夫揮淚寫下了那篇經典短文《懷魯迅》。裡面有一段話,至今讀來猶令人震撼:「沒有偉大人物出現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憐的生物之群;有了偉大的人物,而不知擁護、愛戴、崇仰的國家,是沒有希望的奴隸之邦。」其實,這番話,也適於今天的我們引以自省,回視在抗日聖戰烈火中永生的鳳凰——郁達夫!

    同窗好友

    其實,郁達夫和徐志摩早年還是同學。

    郁達夫是從嘉興府中學堂轉來的。他是富陽人,離杭州比硤石更近,原來也要考杭州府中的,來到杭州後,因杭州府中無宿舍,便去了嘉興府中學堂。後來他有一首《自述詩》道:「欲把杭州作汴京,湖山清處遍題名。誰知西子樓台窄,三宿匆匆出鳳城。」也就是說,他只在杭州待了三天便離去了。嘉興離家更遠,思鄉情切,勉強待到第一個學期結束,第二個學期開始時,又轉到杭州府中上學。

    郁達夫一到班上,就注意到了徐志摩。

    郁是個老生子,體弱膽怯,在課堂上,在宿舍裡,只是誠惶誠恐,戰戰兢兢,像只蝸牛似的,連頭都不敢伸出殼來。同他的這一種畏縮的態度正好相反,在同一級同一宿舍裡,卻有兩位奇人在跳躍活動。一個是身體生得很小,而臉面卻是很長,頭也生得特別大的小孩子。日夜和這個頭大臉長的孩子在一塊兒,最愛做種種淘氣把戲,為同學愛戴的,身材相當高大,面上也已經滿示著成年男子表情的,在他看來,彷彿年紀總該在三十歲以上的大人,——其實呢,也不過和他們上下年紀而已。

    這兩個人,無論在課堂上或在宿舍裡,總在交頭接耳地密談著,高笑著,跳來跳去,和這個那個鬧鬧,結果卻終於會出其不意地做出一件很輕快很奇特的事情,來吸引大家的注意。

    尤其使郁達夫驚異的,是這個頭大尾小,戴著金邊近視眼鏡的頑皮小孩,平時那樣不用功,那樣愛看小說——他平時拿在手裡的總是一卷油光紙上印著石印細字的小本子——而考起試來或是作起文來卻總是分數得的最多的一個。

    不用說,這個戴金邊近視眼鏡的,就是徐志摩。

    眾香國裡一蝴蝶

    生前是非多,死後是非多,五四那一茬文化人裡,是非最多的,怕要數徐志摩了。若不是最多的一個,也是最多者之一。

    自從那個非同尋常的死之後,徐志摩一直是文化界的熱點,經久不衰且歷久彌新。不說別的了,光他與幾個女人的情感糾葛,就是個永遠說不完的話題。徐志摩自己也說過:「我這一生的周折,大都尋得出感情的線索。」他經歷過的女人有:張幼儀、林徽因、凌叔華、陸小曼、韓湘眉,不少了吧,這只是中國的。幾個女人中,張幼儀的名分最尊貴,原配夫人,感情最平淡,七年後離異。

    1920年冬,張幼儀出國與丈夫團聚,過去都認為是徐志摩思念妻子,寫了那封乞求父親的信。現在知道了,這封信多半也是應張君勱之請而寫的。

    兩人在波士頓住下,不久張幼儀懷孕,此時徐志摩正在瘋追林徽因,無暇顧及,一聽便說:「把孩子打掉。」

    那年月打胎是危險的,張說:「我聽說有人因為打胎死掉的。」

    徐冷冰冰地說:「還有人因為坐火車死掉的呢,難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車了嗎?」

    過後不久,徐志摩帶一位中國女留學生明小姐來家中吃飯。張幼儀發現,這位穿著毛料海軍裙裝的小姐,竟是裹過腳的。送走客人,徐問張,對這位明小姐有什麼看法,張說:「她看起來很好,可是小腳與西服不搭調。」走來走去的徐志摩把腳跟一轉,好像張幼儀的評語把他的煩躁和挫折一股腦兒宣洩出來似的,突然尖叫說:「我就知道,所以我才想離婚。」

    你是人間四月天

    徐志摩寫給林徽因的那首有名的《偶然》詩是這樣寫的:「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這是徐志摩對林徽因感情的最好自白,一見傾心而又理智地各走各的方向,這就是世俗所難理解的一種純情。

    林徽因是中國著名的建築學家和作家,為中國第一位女性建築學家,同時也被胡適譽為中國一代才女。

    在林徽因的感情世界裡有三個男人,一個是建築大師梁思成,一個是詩人徐志摩,一個是學界泰斗,為她終身不娶的金岳霖。

    16歲的林徽因遊歷歐洲,在英倫期間,結識了當時正在英國遊學的徐志摩。當時徐志摩已是一個兩歲孩子的父親。情竇初開的林徽因被徐志摩淵博的知識、風雅的談吐、英俊的外貌所吸引。兩位才情橫溢的青年熱烈地相戀了,徽因深愛著志摩,但志摩的妻子——幼儀的影子在她心中總是拂不去,經過痛苦的思索,和父親一起提前回國了,而且是與志摩不辭而別。

    之後林徽因經過一翻理性的考慮,同意了父親為她訂的一樁婚事,嫁給著名學者梁啟超的兒子梁思成。林徽因和梁思成在梁啟超的安排下,遊學歐美主攻建築設計。1928年,林徽因與梁思成在渥太華梁思成姐夫任總領事的中國總領事館舉行婚禮。婚後梁對林呵護備至,夫妻二人致力於他們所熱愛的建築事業,林徽因不僅具有詩人的美感與想像力,也具有科學家的細緻和踏實精神,他們在山西對古建築所做的調查和實測工作,不僅對科學研究貢獻巨大,也使山西眾多埋沒在荒野的國寶級的古代建築開始走向世界,為世人所知。

    金岳霖,哲學家,邏輯學家。1914年畢業於清華大學,後留學美國、英國,又遊學歐洲諸國,回國後主要執教於清華和北大。他終生未娶,一直戀著林徽因。林徽因、梁思成夫婦家裡幾乎每週都有沙龍聚會,金岳霖始終是梁家沙龍座上常客。他們文化背景相同,志趣相投,交情也深,長期以來,一直是毗鄰而居。金岳霖對林徽因人品才華讚羨至極,十分呵護;林徽因對他亦十分欽佩敬愛,他們之間的心靈溝通可謂非同一般。甚至梁思成林徽因吵架,也是找理性冷靜的金岳霖仲裁。金岳霖自始至終都以最高的理智駕馭自己的感情,愛了林徽因一生。

    不可不看的風景

    徐志摩的第二任夫人,就是陸小曼。

    婚後,陸小曼提出移居上海,離開北平那個是非之地,徐志摩滿足了她。他們在上海一個很有名的弄堂裡租下一層樓,月租100多塊大洋,還雇了傭人養了車。陸小曼喜愛上海十里洋場的夜生活,結識了一批新朋友。有人請她吃飯,有人請她跳舞,有人慫恿她票戲義演,她很快成為上海灘社交界大紅大紫的明星。

    陸小曼父母共生育九個子女,皆先後夭亡,只保住她一個,因此倍受寵愛,視之如掌上明珠。她從小過慣豪華侈奢的生活,光知道花錢、享受,卻不知錢來自何處。雖然他們兩家都是巨富,但又不可能獲得家庭資助,所以捉襟見肘的日子很快就出現了。為應付家庭龐大的開支,徐志摩奔波於京、滬之間教書、寫作、兼職,入不敷出的窘迫把他搞得疲憊不堪。性格差異以及生活方式、生活習慣不同,夫妻倆吵鬧的次數逐漸增多。

    這段時間陸小曼跟徐志摩的朋友翁端午關係密切。翁是蘇州人,會唱京戲,昆曲也很拿手,很受梅蘭芳賞識。胡適稱他為「自負風雅的俗子」。他是世家子弟,做房地產生意,家中相當富有,因為懂得一手推拿絕活,陸小曼經常請他推拿以解除病痛。陸小曼患一種叫「跳病癢」的病,發病時心痛昏迷說臆語,並且有嚴重便秘,在翁的影響下陸小曼學還會了吸食鴉片。1931年11月17日,徐志摩從北平回到上海,晚上和幾個朋友在家中聊天。陸小曼依然是很晚才回家,而且喝得醉眼朦朧。第二天,陸小曼讓翁端午當著徐志摩的面給他按摩,然後面對面一起躺在床上抽大煙。徐志摩看不下去,翁離開後說她幾句,陸小曼竟操煙燈朝徐志摩砸去,煙燈擦眼角飛過,打碎了徐志的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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