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族Ⅱ:誰的時代 第25章 「蟻」呼百應 (2)
    房東任意搭建的小樓,條件差的沒有公共廁所,也沒有洗澡的地方。冬天上廁所,得出去受凍,於是「憋著」;夏天,公共廁所缺水沖刷,臭氣熏天,於是「忍著」。

    公共廁所在小巷的進口處,一堵磚牆,可以看見漏風的沒有裝玻璃的窗戶。到了晚上,廁所沒有亮燈,黑乎乎的一團,什麼都看不見。但是,那股刺鼻的味道,卻是無論如何都去除不掉。

    聲音,各種各樣的聲音,或低或高,或清脆或尖利,都在耳邊逡巡蕩漾。還有些流行歌曲,熟得不能再熟的旋律,塞滿了耳朵,擠佔了腦袋裡剩下的空白。當聲音漸漸消散的時候,我也進入了夢鄉。

    從白日的辛苦到黑夜的安靜,從喧囂的鬧市到塵土飛揚的村裡。這裡是北京,這裡也是蟻族的棲息地。有多少人知道,在繁華的政治經濟中心,也有「村」的光景?飛揚、閃爍、緊湊,這本是我期待的北京的樣子,還有我的青春,等到離開的時候,卻只剩下了散落、迷離和擁擠。

    二、《蟻族》讀書筆記

    1.《蟻族》:我個人的年度致敬圖書

    韓浩月

    韓浩月,中文網絡知名寫手,最早進駐新浪網的專欄作家之一,亦曾在十餘家傳統媒體開設專欄。出版暢銷書《I服了YOU——寫給大話時代的告別書》等,2005年度十大博客人物之一。

    在為媒體推薦的2009年好書名單中,我遴選出了下面幾本書,賈樟柯的《賈想1996–2008》,這位和我同時代出生的導演,展現了他對語言和對鏡頭一樣嫻熟的掌握能力,他的感性與真實、堅定與迷惘、凝重與幽默,是屬於整個70年代人的;劉震雲的《一句頂一萬句》,讓我領略了閱讀長篇小說的快感;《海子詩全集》是送給一個詩意缺乏時代的最好禮物……但在推選年度圖書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數次將年度好書的選票投給了《蟻族》。

    感謝《蟻族》的作者廉思,他和他的課題組以及深訪團隊,讓城市中一個很重要但同時又默默無聞的群體,出現在了社會公眾面前,他為這個「大學畢業生低收入聚集群體」做了沉重但準確的命名,他展示了這個群體的工作、生活、愛和希望,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本書,能夠用如此真實、冷靜的筆觸,來揭開社會某個群體的生存狀態,這本書可以讓讀者通過它,來讀懂城市、讀懂中國、讀懂中國人。

    「他們的生活,我不能評判,也沒有權利去評判。他們的幸福,他們的喜怒哀樂,我只能冷眼旁觀。」《蟻族》中的這句話,讓我深有同感,我想,不僅是採訪者、書寫者,就算是層面更廣一些的讀者,都沒有權利去評判城市「蟻族」的生活與情感,因為我們和他們一樣,都是城市的寄居者,雖然沒有命名,但我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和「蟻族」承受著同樣的生活與命運,只不過,「蟻族」擁有著青春,擁有著希望和不屈的毅力,在他們的堅毅和樂觀面前,我們每個曾向生活低頭的人都應該感到羞愧。

    《蟻族》讓我們熟知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的名字叫唐家嶺。這本書出版之後,電視、電台曾很多次報道過這個地方,唐家嶺成為城市收納最多夢想的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曾經是圓明園藝術村,曾經是798工廠,曾經是宋莊,在夢想成為所謂藝術家招搖過市的工具時,也許只能從那些剛走出校園的年輕人身上去發現夢想的瑰麗顏色,他們的夢想,單純,執著,帶著無怨無悔的勁頭,和我們的青春多麼相似。

    對《蟻族》有如此強烈的好感,不僅是因為這本書的發現能力和命名能力,而是因為它牽動了我內心的情感,因為在十多年前,我也曾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蟻族」,書中的故事和情節,很多都讓我感同身受。最初來北京的時候,我住在一個叫「龍王堂」的地方,租住的是200元一個月的平房,院子裡只有一個水龍頭,每天早上大家排著隊等在那裡刷牙洗臉……那時候沒有「蟻族」這個命名,但卻真的能感覺到自己像一隻螞蟻那樣忙碌而堅強地生存著……

    《蟻族》符合我個人對年度圖書的定義:它不僅僅是一部圖書,它代表著出版業的良心,它是對社會各個層面的折射,它有著深沉的人文關懷……2009年的圖書界,因為《蟻族》的存在,才不至於顯得如此荒涼。

    (轉引自韓浩月的博客)

    2.「蟻族」北漂

    ——讀《蟻族——大學畢業生聚居村實錄》

    慕長之

    堯育飛,筆名長之、慕長之、雪門等,2006年入北京師範大學就讀,在《讀書》、《大學生週刊》、《北京師範大學校報》上發表多篇文章,在校園期刊《京師學人》發表文章若干。

    在光合作用書店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決定把它買下。生如螻蟻,很多時候卻不曾意識到自己是。於是,我決定買這本書,因為書中的主人公很可能就是明天的自己。高學歷、低收入,但是勇敢地為自己的夢想打拼。《蟻族》要講的就是這樣一群「80後」,它們不是動物界的螞蟻,但是和螞蟻一樣,孜孜不倦地為自己卑微的未來而奮鬥。照廉思的話說,他們是「大學畢業生聚居群體」的典型概括,高知、弱小、聚居,是繼三大弱勢群體(農民、農民工、下崗職工)之後的第四大弱勢群體。書中不但給出了「蟻族」生存生活的詳細報告,而且有人物訪談的實錄,讓人感動也同樣讓人感慨,惹人深思。廉思負責把「蟻族」的生存狀況呈現出來,而把思考留給了我們每一個人。

    小月河、唐家嶺,這些地名我已經漸漸熟悉了。倘若一個有夢想的大學生為了留在北京,實現自己的人生夢想,很可能他將蝸居在這裡——他將成為「北漂一族」。長期以來「北漂」這個詞對我來說顯得浪漫,有著青春的衝動和奢華的流浪。然而,讀罷《蟻族》,我才徹底看見了他們的卑微,為了理想而在社會忽視的角落裡瑟縮。是的,他們學歷高,但絕對很難找到令人滿意的工作(就像如今千千萬萬的大學生一樣);是的,他們收入低,但絕對不肯放下自己的夢想。他們彷徨而迷茫,心比天高,而命比紙薄!他們奮鬥的經歷絕對不像《奮鬥》那樣浪漫——廉思以令人信服的研究讓我們看到了真正的「80後」!

    真正的「80後」,真正的「蟻族」,人數不少,僅僅北京就有幾十萬,他們邊緣!不僅是居住地在城市邊緣村落,收入同樣邊緣,社會交際也是——除了同學、朋友,他們很難融入主流的圈子。如果回到二線城市或者自己的家鄉,他們肯定不會活得這樣苦。然而他們留下了,他們留下來,因為這裡有他們夢想可能施展的舞台!可是留下來堅持夢想的成本是巨大的,他們要忍受惡劣的居住條件,習慣破敗的生活環境,多數人還得承擔愛情和性的失敗!他們焦慮、彷徨然而無可奈何,廉思和他的研究團隊把「蟻族」生活的殘酷赤裸裸地擺在我們面前。同是「80後」,「蟻族」這樣的遭遇不能不引起我的深思。

    不是不夠努力,「蟻族」中的許多人其實擁有各樣的證書,他們也有在IT從業的。然而他們的生存何以如此艱難?溫鐵軍先生在推薦本書時把原因歸結為「教育產業化」。原因自然很多,然而現狀卻的確如此。人民大學校長紀寶成讀罷此書,呼籲全社會對「蟻族」給予更多的「關心和幫助」。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社會發展部部長丁寧寧先生說他是「含淚讀完」此書。讀罷全書,不得不說我和以上諸位先生有同樣的感受。然而作為即將畢業的大學生,我不得不發出別樣的感慨:北京不只是一個地理名稱,更是一種象徵。

    這裡有太多的跌宕起伏、人情冷暖,不缺少傳奇,但更多的是平凡。有無數的大學生,來過,路過,留下或離開——眼中都帶著光彩。在這個幾千萬人口的大都市,他們微不足道地存在著,卻又那麼夢想滿懷地不斷努力著、奮鬥著。在生活壓力的逼迫之下,他們以苦為樂,盡最大的可能去追求自己可能實現夢想的機會。同為異鄉客的我們有著怎樣的差別呢?一年後我會不會踏上相似的旅途,經歷著相似的故事?在經歷了現實的種種後,我會不會也被磨平了稜角,心生怨念?這份不能承受的青春之輕,讓畢業的大學生們窒息,卻又掙扎著逃脫枷鎖的束縛。「蟻族」活在北京,也活在每一個卑微而執著地為夢想打拼的人心中。

    同是「80後」,「蟻族」走過的路,我們不願再走,但我們也許不得不走。這樣看來,吸取「蟻族」的經驗和教訓就顯得十分重要,這也是本書主編的一大願望。前車之鑒,我想每個人都該汲取。雖然我們可能重蹈覆轍,但至少我們知道我們何以如此。況且即便「蟻族」真的離我們很遠,「蝴蝶效應」也有可能時時發生。廉思他們團隊的責任和擔當也許就來源於此。在書中,廉思說「在這個世界上,多少沉默者在歷史長河中如過隙白駒。如果我們掌握了文字,而不去記錄,實在是愧對那些可以記錄卻無法握筆的人」。廉思和他的團隊的這份使命感和責任感無論如何,都讓人肅然起敬!

    二十多年前,一本小說和一篇文章曾經引起強烈的反響和討論。那本書是《人生》,作者路遙;那篇文章是《人生的路呵,怎麼越走越窄》,作者「潘曉」。小說和文章思考的都是青年人的人生和夢想的問題。如今,廉思的《蟻族》擺在這裡,可以看成是這種反思的繼續。然而本書不是抨擊和訴苦,有的是吶喊和呼喚!他要告訴世人,「80後」不是韓寒和郭敬明能夠代表得了的,也不是《奮鬥》所能真正描繪的。「80後」中有許許多多的「蟻族」,他們有《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保爾的意志,有《紅與黑》中於連的執著,然而他們也出身寒微。「蟻族」與「北漂」,是理想不肯屈從現實的真實寫照!

    當前大學生就業形勢的確不容樂觀,「蟻族」的生存狀況事實上關係到社會和諧穩定。也正因此,廉思的國家級課題《潛在危機:中國「大學畢業生低收入聚居群體」與社會穩定問題研究》的成果報告,才能得到中央領導同志的高度重視。本書作為這一課題的成果之一,無疑給我們社會和大學提出了一個問題:面對「蟻族」,大學應該怎麼辦?社會應該怎麼做?本書同樣促使我們在校大學生思考自己的生涯規劃:該怎樣努力,才能秀出更好的人生?理想和現實該如何平衡?應該怎樣選擇自己的職業?……本書作為實錄,焦點自然在記錄。然而記錄留下反思的空間卻異常大,值得全社會都來反思!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廉思和他的團隊也是「80後」,「80後」研究「80後」,「80後」為「80後」說話,這是從前所沒有的!透過廉思和他的團隊,我看到了「蟻族」的堅韌和執著——「蟻族」不死,他們頑強地生存著!

    在校的同學,假如你想看看同代人在酸甜苦辣的人生中寫下的世道煙塵,那麼我建議你不妨從閱讀《蟻族——大學畢業生聚居村實錄》開始。

    (轉引自慕長之的博客)

    3.我們都是螞蟻

    ——由《七十年代》與《蟻族》說起

    小7

    小7,小七,汪崢。生於1987年。天秤座、漂北京、混媒體。

    螞蟻的力量與螞蟻的弱小

    2009年,84萬應屆畢業高中生退出高考,導致中國1977年恢復高考以來考生總量首次下降;2009年11月26日,上海海事大學2009級法學系特困研究生楊元元在宿舍自殺身亡;2010年1月28日《南方週末》深入報道了甘肅會寧這個西部貧困縣的教育困境——《從「讀書改變命運」到「求學負債纍纍」》。一連串的相關社會事件和事實存在,使得我們不得不對中國高等教育以及大學生的生存和精神困境格外關注。

    「知識改變命運」,不再是一句至理良言;「大學生」這個詞,也只單純代表著一個群體,再也沒有那種「天之驕子」的含義。2009年有兩本書備受文化界關注和讀者青睞:一本是北島和李陀主編的《七十年代》;一本是廉思的作品《蟻族》。前者是從70年代開始,在中國文化界如明星冉冉升起的那批知識分子的回憶錄,像北島、陳丹青、阿城、王安憶、閻連科等;而後者,是對當今繼三大弱勢群體:農民、農民工、下崗職工之後的第四大弱勢群體——「大學畢業生低收入聚居群體」的生存狀態總結。在這兩本書的對照閱讀裡,你會發現,中國大學生、在人們眼中所謂的「知識分子」,是怎樣由「天之驕子」成為「弱勢群體」的。在個人的回憶、講述和感悟裡,我們可以更真實地去體會曾經的一代大學生,與當今一代大學生差距顯異的思想觀念和生存狀態。

    不管是活躍於七八十年代的大學生,還是掙扎於當今社會的大學生,其實都有一種「螞蟻」的特點:前者的那個時代,一個人就像螞蟻一樣,雖然看上去勢單力薄,但是他卻有如螞蟻可以負重於自己身體百倍重量的物體一樣,能以一股巨大的力量來掀起文化浪潮,成為知識明星;而當今的大學生,卻如螞蟻一般太過弱小而只有聚族而居,甚至是稍微一點外力就可以將之壓得粉碎。從七八十年代的大學生身上,我們看到的是一種自信的力量;從當今的大學生群體身上,我們看到的是一種惹人擔憂和同情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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