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羅門王的寶藏 第5章 安博帕的加入(2)
    好了,言歸正傳吧,不然還沒到蘇裡門山,你就對我的故事厭倦了。既然決定去,我便開始做準備。首先,我和亨利爵士簽了一份協議,以確保萬一我遭遇不測,兒子的生活能得到保障。不過因為亨利爵士是外地人,財產在大洋彼岸,因此在法律效力方面有些困難。好在有一位律師幫忙,最終解決了問題。這位律師收了二十英鎊的費用,實在是獅子大開口。知道我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亨利爵士放心地給了我一張五百英鎊的支票,讓我去買一架牛車,幾頭強壯的牛。這架牛車有二十二英尺長,又輕又結實,車身是用臭木做成的。車不是新車,跑過一趟金剛石礦區,不過我覺得這車比新車還要好,看得出來木頭風乾得很好。如果車有什麼問題,或者木頭沒有風乾,在跑第一趟的時候就看得出來。這是一輛「半篷式」牛車,只有後面十二英尺長的車身是有篷的,裡面還有一張折疊床,可以睡兩個人,此外還有一個架子,用來放槍和其他小東西。前面是敞開的,用來裝各種必需品。我花了一百二十五英鎊買下這輛車,還挺便宜的。

    接著我又買了二十頭漂亮的祖魯牛。一兩年前我就看中了這些牛。通常一輛車有十六頭牛就夠了,不過我還是多買了四頭,以防出現什麼意外。祖魯牛個頭不大,身材輕巧,只有南非牛的一半大。通常南非牛用於運輸。但是祖魯牛比南非牛生存能力更強,負荷較輕時,祖魯牛一天能多走五英里,而且不容易疲憊。更重要的是,祖魯牛的免疫力強。牛群來到新的草原,很快會感染紅尿熱。但是,我挑選的這群祖魯牛到過南非各個地方,能夠抵抗紅尿熱。此外,在南非還流行一種肺炎,這群祖魯牛全都接種過了。在每頭牛的尾巴上劃開一個小口,綁上一片死於肺病的動物的肺片,然後牛會生病,不過病情不嚴重,只會使尾巴爛掉,從此牛就再也不會感染這種病了。讓牛失去尾巴,這似乎很殘忍,尤其是在蒼蠅眾多的地方。不過失去一條尾巴總比丟了性命好得多,畢竟尾巴只能用來掃掃灰塵。當然了,二十頭沒尾巴的牛排成一隊,緩慢前行,這幅情景看起來確實怪怪的,好像大自然犯了個小錯誤,把鬥牛犬的尾巴裝在了牛屁股上。

    接下來需要準備食物和藥品,這可得好好考慮一番,既不能讓牛車負荷太重,又要保證必要的物品一件也不能少。幸好古德有點兒醫學知識,在海軍服役時,曾學過醫學外科,現在多多少少還記得一些。當然他不夠行醫資格,不過後來我們發現,和很多頂著醫學博士頭銜的人相比,他懂得更多。另外,他還有個很棒的旅行藥箱,一套手術器械。在德班逗留期間,他曾幫一個科薩人切掉大腳趾,手術做得很漂亮。不過科薩人呆呆地看著古德,要他再為自己安上一個新的腳趾,而且要安一個白人的腳趾,這下古德可犯了難,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解決了食物和藥品的問題,還有兩件重要的事情:武器和僕人。亨利爵士從英國帶來了不少武器,我自己也有一些,只需要列一張清單,從中挑一些就行了。以下是我記在本子上的明細:

    「三支雙筒重型後膛八發獵象槍,每支槍重約十五磅,可裝十一特拉姆黑火藥。」

    其中兩支槍是由著名的倫敦公司生產的,那可是頂級的槍支製造商。我自己的槍是哪兒製造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曾用它打過好幾頭大象。事實證明,這也是一把好槍,非常可靠。

    「三支五百快槍,可裝六特拉姆黑火藥。」

    這也是優秀的武器,適合射擊中等大小的獵物,例如大羚羊或黑馬羚羊。也可用於射擊人,尤其是在開闊地帶,使用半空心子彈。

    「一支十二號中心火力滑膛槍,雙筒火藥。」

    後來證明,這支槍在我們獵食時發揮了最重要的作用。

    「三支溫切斯特牌連發步槍(非卡賓槍),備用。」

    「三支單發科特牌左輪手槍,較重型彈藥筒。」

    以上就是我們全部的武器裝備。讀者會發現所有武器都是同樣的構造和口徑,這樣一來,彈藥筒可以互換,這一點非常重要。我把武器名單詳細列出來,有經驗的獵手一看就會明白,探險成敗與否,合適的槍支和彈藥至關重要。

    下面就是僕人的問題了。經過多次商量,我們決定只帶五個人:一個司機、一個嚮導、三名僕人。

    司機和嚮導沒費多大勁就找到了。他們都是祖魯人,一個叫戈薩,一個叫湯姆。不過僕人就沒這麼容易找了。因為此行非同尋常,可以說他們的品行關係到我們的生死,因此必須找絕對可信和勇敢的人。最後我找到兩人,一個是霍屯督人,名叫維特呂格爾,是「風鳥」的意思,另一個是小個子祖魯人,名叫克伊瓦,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我以前就認識維特呂格爾,他很擅長跟蹤獵物,我曾和他打過幾次交道。他非常強壯,不知疲憊。不過就像他的族人一樣,他有個弱點,那就是愛喝酒。只要一沾酒,就不可靠了。不過我們去的地方沒有賣酒的商店,因此這個小小的毛病也就無關緊要了。

    然而,我們怎麼也找不到合適的第三個人了。因此我們決定先出發,邊走邊找,幸運的話,說不定能在路上遇見呢。就在出發前的一個晚上,克伊瓦說有人想見見我。晚飯過後,我讓他把那個人帶來。很快,一個長相英俊的高個子走了進來,大約三十歲,膚色比祖魯人淺多了。他舉起圓形手杖行了個禮,然後蹲在屋角,一言不發。一開始我沒有注意他。因為如果你馬上開始談話,祖魯人會覺得你地位低下或做事魯莽。

    雖然沒有和他說話,我卻暗地裡打量他。他戴著頭箍,一種用樹膠和油脂經打磨後的黑色髮箍,和頭髮纏在一起。在祖魯人當中,只有到了一定年紀或者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佩戴。另外,我覺得他很面熟。

    最後我說話了:「你叫什麼?」

    「安博帕。」他回答道,聲音緩慢而低沉。

    「我見過你。」

    「是的,老爺,在伊斯汗瓦拉你見過我,就在戰爭開始的前一天。」

    這下我想起來了。在那次不幸的祖魯戰爭中,我是切爾穆斯福德男爵的嚮導。在開戰的前一天,我很幸運地離開了軍隊營地,負責看管貨車。當我等待車伕套牲口時,我和這個人聊了聊,當時他是當地後備軍的一個小軍官,他說他擔心這個營地不太安全。我讓他別亂說,這些問題還是留給更聰明的指揮官們去考慮吧。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他說得有道理。

    「我想起來了,」我說,「你想幹什麼呢?」

    「是這樣的,馬庫瑪扎恩(我和科薩人打交道時用的名字,意思是半夜起床的人。用通俗的英語說,就是小心謹慎的人)。我聽說你和遠渡重洋而來的白人老爺要去北方探險,是真的嗎?」

    「是的。」

    「我聽說你們要穿過盧卡加河,經過曼尼卡郡,還要走上一個月,這也是真的嗎?」

    「你為什麼要問我們去哪兒?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我不禁起了幾分疑心,我們此行的目的一直都是保密的。

    「哦,白人,是這樣的。如果你們真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我願意和你們同行。」

    這人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傲,特別是他說「白人」,而不是「老爺」,這讓我稍稍一愣。

    「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吧,」我說,「說話不經思考。可別這樣做。你叫什麼?是哪個村莊的?跟我們說說,讓我們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來歷。」

    「我叫安博帕,是祖魯人,但不是他們中的一員。我的家鄉在遙遠的北方。一千年前,早在查咖統治祖魯地區之前,祖魯人遷來這裡,我的部落卻留了下來。我沒有固定的住處,這麼多年來一直流浪。小時候我從北方去了祖魯地區,後來又到了納塔爾,想見識見識白人的生活方式。接著我又參加了戰爭。自那以後一直在納塔爾工作。現在我厭倦了這裡,想再回到北方。這兒不是我的家。我很勇敢,也不要錢,只要有飯吃,有地兒睡就行了。」

    聽了他這番話,再看看他說話的模樣,我有些糊塗了。從行為舉止上看,很明顯他說的基本都是實話,可是他和普通的祖魯人又不太一樣。他說不要報酬,甘願和我們一起去,這點讓我有些起疑。我實在拿不定注意,於是把他的話翻譯給亨利爵士和古德上校聽,問問他們的意見。亨利爵士讓我叫他站起來,安博帕照做了,同時脫下了長長的軍大衣,除了腰間的一條短圍裙和脖子上的一串獅爪項鏈外,全身一覽無餘。他身高大約六英尺三,身材比例均稱,體型優美,長相英俊,這樣的人我在當地還沒見過第二個。在燈光下,他的皮膚顯得不太黑,除了幾處被長矛刺傷的發黑的舊傷疤。亨利先生走到他面前,凝視著他那張英俊、自信的臉龐。

    「他們倆倒是挺配的,不是嗎?」古德說道,「兩人身材差不多。」

    「我喜歡你的長相,安博帕先生,你就做我的僕人,跟我們一起走吧。」亨利爵士用英語說道。

    顯然安博帕聽懂了,他用祖魯語回答:「好的。」然後他瞥了瞥面前這個健壯魁梧的白人,又說了一句:「我們都是男人,你和我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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