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解析 第30章 ·夢的素材與來源 (6)
    那個女人“站在籬笆旁”——當天那兩個小鬼跑掉之後,他曾到多瑙河河畔漫步,因為當時就他自己,他就在籬笆旁邊小解,可剛解完不久,迎面就碰到一位穿戴華麗的老婦人,對他愉快地打招呼,而且給了他一張她的名片。於是,在他的夢中,那個女人就像他在籬笆邊小解碰到的女人一樣變為她站在籬笆邊上。正是因為這樣的變換牽扯到“女人小解”的問題,才能理解以下幾點:“赤紅色的肉凸出來”、“可怕的表情”——這些都是女人蹲下去小解時,性器官所呈現的樣子,而這個夢就這樣奇怪地將兒時的兩件記憶混淆在一起:兒時,他曾將一個女孩子摔倒,而且他還曾看到一個女孩子蹲著小解。這兩次經歷都使他有機會窺視到女孩子的性器官。而且夢者坦承,當年也曾因為對這方面太好奇而遭到父親的嚴厲責怪。

    [四]

    在下面這位婦人的夢裡,我們可以看出摻入了很多的兒時記憶,還有很多荒唐的幻想:她急忙地趕去購物。最後在格拉本她整個身體都突然像癱瘓了似的,雙膝觸地站不起來,旁邊很多人圍觀,特別是一些開車的家伙,但他們都袖手旁觀,似乎沒有一個人願意扶她一把。她試著站了好幾次,都白費力氣,後來她大概是站起來了,因為她又夢見她被載進一輛出租車駛回家去。她進入車內以後,一個很大很重的籃子(看來是市場賣東西用的簍子)由窗口‘被丟了進去’。

    首先我們得說明一下,這位老婦人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很容易受驚,以致她的夢一直都以讓她膽戰心驚的故事居多。上面這個夢的頭一部分很明顯來自騎馬摔下來的情景。她年輕的時候,經常騎馬,而在更早的童年的時候,她極可能常玩“騎馬”的游戲。由這“摔下來”的意念又令她回憶起在她童年的時候,家中老門房有一個十六歲左右的男孩,有一次在外癲癇發作,被路人用街車送回家。即使她並未目睹發作時的情景,可這種由癲癇昏迷而摔下來的印象,卻充斥於她的想象中,以致日後引發了她歇斯底裡症的發作。當一個女性夢到自己被摔落,多半是有一些“性”的意味在裡面,她們會想象自己變成了“一個墮落的女人”。再從夢的內容來作一番審核,更可以看出確有其意。因為她夢見是在格拉本被摔下去的,格拉本街正是維也納最有名的風化區。

    至於“市場賣東西用的簍子”就更有另一番解釋:德文krobe除了簍子或菜籃之意以外,還有冷落、不願意之意暗含其中,這令她回憶起早些時候她曾對那些向她求婚的人給予多次冷落,可是在後來的日子裡,她又覺得自己遭到了報應,同時也受盡了別人的冷落。這和夢中另一段“他們只是袖手旁觀”很吻合,而她自己也將其解釋為“受人鄙視”的意思。還有,那“市場賣東西用的簍子”可能還有一種含義,在她的幻想中,她曾談及她受人鄙視而錯嫁給了一個窮光蛋,淪落到在市場裡面賣東西。最後,“市場的菜籃子”也可解釋為僕人的象征。這又讓她想到一件兒時的經歷——她家的女廚子因為偷東西被發現而被解雇,當時她曾“雙膝落地”哀求大人們原諒她(這時夢者十二歲)。接著,她又聯想到另一個回憶,有個打掃房間的女傭因為與家裡的車夫有曖昧關系而被解雇,可最後車夫娶了她做妻子。

    由此回憶,使我們對夢中的“開車的家伙們”有了些線索可尋:車夫在夢中與事實恰好相反,並沒有對墮落的女人予以援手。關於那“丟簍子”的一段也尚待解釋,特別是,為什麼它是被“丟”進窗口的,這讓我們想到鐵路運貨工人的運貨方法,還可能令人們聯想到本地特有的民俗——“越窗偷情”。此外,還有與“窗”有關的記憶:某年在避暑地,有個男子曾把藍色的李花丟進這女人的房間,她妹妹曾經因為有個白癡在窗口徘徊偷窺而感到驚慌失措。那麼,現在由這麼多的回想再引出另一個回憶:她十歲時,有位男僕因被發現與她的保姆做愛(他們的這種關系,甚至連她這樣的小孩子都看得出來),而被迫雙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被趕出門去(而在夢中,我們所用字眼為“被丟了進去”)。另外,我們在維也納,常對傭人們的行李用輕蔑 的話“七李子”來代替,“收拾你那些七李子,然後滾你娘的蛋!”

    我所收集的這些夢,毫無疑問都來自心理症患者,而解析結果都可追溯至其孩童時的印象,甚至可能是記憶朦朧或完全記不起來的最初三年的經驗。因為這些均取材自心理症病人,尤其是歇斯底裡症的病人,導致夢中出現的兒時情景,可能受到心理症的影響走了樣,因此若要由此概括到所有夢析的結論,大概仍難令一般人折服。而就我自己的夢所作的解析和論述而言,當然我想我自己沒有那麼嚴重的症狀,卻發現在夢的隱意裡,竟然也會意外地找出我童年的某段情景,而且整個夢都可用這單一的童年經驗推演出來。之前,我曾舉過這樣的原例,可我仍打算提出一些不同但有關的夢。如果我不再多舉幾個自己的夢來確認其本源有些出自近期的經驗,有些出自早已忘卻了的童年經驗的話,將本章作一結束未免有些言之過早!

    夢之一

    旅途歸來之後我又餓又累,躺在床上立即進入夢鄉,可轆轆饑腸的不適就導致了如下的夢境:我跑到廚房去,想找些香腸吃。可是那兒站著三個女人,其中之一是房間的女主人,她手中正卷著某種東西,看來是湯團之類的東西。她要我再等一會兒,等她做好了菜再叫我(此話在夢中聽得並不很真切),我很不耐煩,就不高興地走開了。後來我想穿上大衣,穿上第一件時,發現太長了,我只好又把它脫下來,這時我驚奇地發現這件大衣上居然鋪有一層貴重的毛皮。於是我又拿起另一件繡有土耳其式圖案的外套,這時來了一個長臉短須的陌生人,他說我不可以拿走那件外套,因為那是他的。我對他說這件外套上繡有很多土耳其式的圖案,可他卻回答說:“土耳其的(圖案、布條……)又關你什麼事?”但不久我們卻又變得彼此友善起來。

    這個夢在解析的時候,我竟意外地回想起一本大概我平生首次讀過的小說,也可以說是第一本我從第一冊的最後部分讀起的小說,當時我大約十三歲。那本小說的書名、作者我都已經記不起來了,但結局竟然清晰地印在腦海裡。那本書中的英雄最後發瘋了,一直大聲叫著三個給他的一生帶來最大幸福和災禍的女人的名字。我記得其中一個女人叫貝拉姬,但我仍搞不明白為什麼在分析這夢時我會想起這個小說。因為提及三個女人,使我聯想到羅馬神話的三位巴爾希女神,她們掌管著人類的命脈。據我所知,夢中三個女人之一,也就是女主人,是一位已經生了小孩的媽媽。就拿我自己來說,我的母親是第一個帶給我生命和營養的人,愛與饑餓只有在母親的乳房裡才能得到據說是最好的解決。

    我順便提一段趣聞:有位年輕的男子曾告訴我,他本人非常欣賞女人的美,而他最遺憾的是,他的奶媽是那麼的漂亮,可他當時卻因為太年幼,而未能利用哺乳的絕好時機占點便宜。(對心理症病人來說,為了探究其形成的因素,我習慣總是先利用他的某件趣事追問下去)由上面的推斷,變成了巴爾希女神中有一位兩手搓著面團,似乎是在做湯團。一位命運女神做這種事,很怪異,似乎還須再進一步探究下去,這可以用我孩童時另一個經驗來做某種解釋。當我六歲的時候,由我的媽媽上了第一課,她告訴我,我們都是來自大自然的塵埃,最後也必會消逝為塵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聽起來很不舒服,而且表示不相信這種說法。於是媽媽雙掌用力地搓著(正如夢中那個女人一樣,差別是媽媽兩手間沒有生面團),把搓下來的黑色皮屑讓我看,以此證實我們的生命是由塵埃變成的!我還清楚地記得我在目睹這種現場表演的實際情況之後,心中感到很驚奇,後來我似乎也就勉強地接受了她這種說法——“人類都難逃死亡”。

    在童年時,我常在肚子感到饑餓的時候,跑到廚房去偷吃,而每次總被坐在灶旁的媽媽責怪,她一定讓我等到飯菜做好了才能用餐。因此,夢中我到廚房所碰到的女人,確是暗喻著那三位命運女神巴爾希了。現在再來瞧瞧“湯團”這個詞有何意思,起碼它讓我聯想到大學時教我們“組織學”的一位教師,他曾控訴過一個名叫克諾洛的人剽竊他的作品,而“剽竊”就是將不屬於自己的物品占為己有。這又使我得以解釋出夢的另一部分:我被人當做是經常在人多口雜的劇院講堂下手的那名“偷大衣的賊”,我之所以會寫出“剽竊”這個詞,完全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而現在我則開始看出,可能這就是夢的隱意之一,而且可以當做夢的別的表象意義部分的橋梁。

    其實聯想的過程是這樣的:貝拉姬——剽竊——鯊魚——橫口魚——魚鰾……就這樣由一本舊小說引出克諾洛事件及大衣(德文有幾個意思:大衣、套頭毛線衣、避孕套),因此很明顯這又牽扯到性方面的問題。當然,這是一套很牽強的聯想,可若非經過“夢的運作”的努力,我在清醒狀態之中是絕不會有這種想法的。即使我沒辦法找到什麼迫使我作此聯想的沖動,但我還要一提的是,有個我很喜歡的名字——布律克(德文可譯為字與字之間的“橋梁”,見以上的敘述),那使我想到我在一所叫做布律克的學校裡上課時的歡樂時光——不為功名利祿只是純趣味的追求,“每天蘊涵在智慧的寶藏內別無他求”,而這恰與我做夢的情景相符合,與我的欲望形成一個強烈的對比,最後,這又使我回憶起一位令人懷念的老師,他名叫弗萊雪,這個名字發音就像是可以食用的Fleisch(德文意思是“肉”)。緊接著我的思路又湧現出很多景象:包括有表皮層皮屑的一副感傷的場景(母親——女主人)、發瘋(那本小說),由拉丁藥典(“廚房’)可找到的一種可使饑餓感麻痺的藥——古柯鹼……

    由此,我可以將此復雜思路繼續推斷下去,而且可以將夢中各部分逐一予以解析。但因為私人關系,我不得不在此略有保留,因此我將在這紛雜思潮中只執其一端,而由此探索夢思的謎底。那夢中長臉短胡須的、阻擋我穿第二件大衣的人,模樣很像我妻子常向他購買土耳其布料的斯巴拉多商人。他的名字叫寶寶比(Popovic,兒童對“屁股”〈bottom〉的戲稱),一個很怪的名字,幽默大師史特丹漢姆曾開他的玩笑說:“他道出了自己的姓名以後,握手時臉都羞紅了!”此外,我發現了與前頭布律克、克諾洛、貝拉姬、弗萊雪等一般,由名字發音近似而引發的種種聯想,基本上沒有人否認我們孩童時代都喜歡利用別人的名字來搞惡作劇,可能因為我過於習慣運用這種聯想,以致遭到了報應,因為我自己的名字就經常被人拿來當做開玩笑的對象。歌德也曾注意到每個人對自己的名字都很敏感,他覺得那種敏感甚至可能超越皮膚的觸覺。而赫爾德就曾以歌德名字的發音為題材,寫了一段有趣的打油詩:

    你到底是來自神靈,來自野蠻人,還是來自泥巴中?——你徒具神明的形象,最後也必歸於塵埃……

    我之所以將話題扯到這裡來,無非是想說明一下名字的誤用確有其真正的意義。還是讓我們先回到剛剛談過的話題吧!斯巴拉多購物的事,使我聯想起有一次在卡塔羅購物的情況。那次我因為過於謹慎而失去了一個很好的交易機會(“失去了一次撫摸奶媽乳房的機會”——見以上提及的那位青年人)。由於饑餓而引發的那個夢裡,確能導致一種想法——我們不要輕易放棄東西,能抓到手的就要盡量拿,即使犯點錯也要這樣干,我們一定不要輕易放過任何機遇,因為生命是那麼的短暫,死亡是無法避免的。因為這其中可能有“性”的意味,而且“欲望”又不願考慮是否有做錯的可能性,這種“及時行樂”的思想,的確有理由逃避自己內心的審核制度,而遁托於夢境中。因此,當夢者所憶及的時光得到做夢者本身足夠的“精神滋養”的時候,他便能將所有逆反思想現於夢中,而不讓絲毫惱人的“性”方面的懲罰出現於自己的夢中。

    夢之二

    這個夢需要更詳細的“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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