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富論 第10章 卷一·論貨幣的起源和作用 (4)
    黃金的價值好像取決於它所能夠兌換的銀子的數量,但銀子的價值則不會取決於它所能夠兌換的金子的數量。這種差異都是由於習慣用銀幣而不用金幣來計算賬目以及表示大小數額的後果。德拉蒙先生一張二十五基尼或者五十基尼的借據在經歷了上述波動之後,依然可以像從前一樣償還二十五基尼或者五十基尼的黃金。換言之,經歷這種波動後仍然可以像從前一樣用同等數額的金幣償還。但用銀幣,數目就不同了。在支付這樣一張票據的時候,黃金的價值將表現得比銀子更加穩定。黃金這個時候似乎是在用以衡量銀價,但白銀無法用來衡量金價。假如一切賬目期票及其他金錢債務都習慣用這種方式計算,那麼黃金,而不是白銀,就會被當做是價值標準或者價值尺度的特定金屬。

    事實上,在不同金屬鑄幣的價值之間,任何固定的比例在能夠維持不變的時間內,一直是最昂貴的金屬的價值調節著並規定著其他所有鑄幣的價值。比如十二銅便士包含半磅(十六盎司為一磅)銅,這裡並不是指質量最好的銅,它們在並沒有鑄成硬幣的時候,就是不值七便士的銀幣的。不過因為法律規定十二便士兌換一先令,所以在市場上它們也就被定值一先令,同時可以隨時換成一先令了。就算在大不列顛最近一次金幣改革之前,最起碼在倫敦以及其附近流通的那部分黃金(金幣)一般都沒有下降到它的標準量之下,而大多數銀幣卻都下降到其標準以下了。但是磨損了的二十一先令被認定為等於一基尼,而後者就算也磨損了,也遠遠不會等值。最新的法令,要求讓金幣的重量盡量接近其標準重量,同時發佈命令要求政府機構只可以按照重量收受金幣。只要可以執行這個命令,也可以保持金幣的重量。但是銀幣卻像金幣改革之前一樣,繼續處在磨損以及降低的狀態。在市場上這樣一個磨損的二十一先令的銀幣仍舊被認做相當於一個優質金幣——基尼。

    非常明顯,那次金幣的改革提高了可以和金幣兌換的銀幣的價值。在英國的鑄幣廠一磅重的黃金應當鑄成四十四個半基尼;用於對先令交換一基尼計算,四十四個半基尼相當於四十六鎊十四先令六便士。所以一盎司的這種金幣相當於三鎊十七先令十個半便士。英國不收取鑄幣稅,所以任何人將一磅重或者一盎司標準金塊送到鑄幣廠,能夠不折不扣地換取一磅重或者一盎司重的金幣。因此三鎊十七先令以及十個半便士就是英國鑄幣廠的金價,也就是一塊標準金錠在鑄幣廠能夠換回的金幣的數目。

    在金幣改革之前,市場上標準金錠的價格很多年都是在每盎司三鎊十八先令之上,有的時候甚而是三鎊十九先令,並且常常還漲到四鎊。那個數字磨損了的金幣非常可能其含金量不到一盎司標準的黃金。金幣改革之後,一塊標準金錠的市場價格一盎司極少超過三鎊十七先令七便士。

    在金幣改革之前,市場價格老是多少要高於鑄幣廠的價格。不過自從改革之後,市場價格則總是低於鑄幣廠的價格。但是不論是以金幣或者銀幣支付,市場價格都保證不變。所以,那次的金幣改革不僅僅提高了金幣的價值,並且提高了金塊以及所有其他與之對應的銀幣價值。但是由於其他大多數商品的價格要受許多別的因素的影響,所以不論是金幣還是銀幣在和它們的比值中的升值並不那麼明顯或者容易覺察。

    英國的鑄幣廠一磅重的標準錠製作成銀幣六十二先令,含銀量一樣為一磅標準銀。所以,一盎司五先令二便士就是英國鑄幣廠的銀價。換言之,一標準銀錠在鑄幣廠能夠換回這個數目的銀幣。就在金幣改革之前,標準銀錠的市場價格在不同的場所是一盎司合五先令四便士、五先令五便士、五先令六便士以及五先令七便士,甚至常常還可換到五先令八便士。但是五先令七便士好像是最常見的價格。金幣改革之後,標準銀錠的市場價格有的時候降到了一盎司折合五先令三便士、五先令四便士以及五先令五便士,極少超過五先令五便士的。就算銀錠的市場價格從金幣改革之後大大地降低了,但是它未下降到鑄幣廠的價格。

    單就英國鑄幣用的不同金屬之間的比例來看,銅的定價是遠遠超越了它的真實價值的,但銀的定價卻又有一些偏低。在歐洲市場,就法國的鑄幣來說,一盎司純金大概可換取十四盎司純銀;就英國鑄幣來講,一盎司純金可換取大約十五盎司純銀,即依照歐洲普通的估價,能夠多換取一些白銀。但是因為銅錠的價格就算是在英國也沒有提高到英國鑄幣銅那樣高,所以銀錠的價格並沒有因為英國對於鑄幣銀的比率低而降低。銀錠依然保持著對黃金的合適比例。基於相同的理由,銅錠也保持著對於白銀的合適比例。

    就在威廉三世銀幣改革之後,銀錠的價格依然多少有點兒高過鑄幣廠價格。洛克先生將這個高價歸咎於政府僅僅允許銀錠出口,而禁止銀幣出口。他說因為允許銀錠出口導致對於銀錠的需求多於對銀幣的需求。但是需要銀幣在國內進行普通購買以及出售活動的人數肯定要大大地多於需要銀錠出口或者做其他用途的人數。現在一樣允許金錠出口,禁止金幣出口,但是金錠的價格卻低於鑄幣廠價。不過,英國那時鑄幣的銀子就像現在一樣,和金子的比價是制定得低了一些的。並且金幣(那時並沒有打算對它進行什麼改革)像現在一樣調整著整個硬幣的真正價值。既然那時的銀幣改革並未使銀錠的價格下降到鑄幣廠價,現今類似的改革非常可能也無法做到這一點。

    假如銀幣能恢復到像金幣一樣接近於它的標準重量,那麼依照現在的比價一基尼就可以兌換到比購買銀錠要多一些的銀幣。假如銀幣含有足夠的白銀,則先把銀幣熔化成銀錠,然後用銀錠換為金幣,再把這些金幣換為銀幣去熔化,便有利可圖。看來對於目前的比價進行某些調整是防止這種不妥的唯一途徑。

    就鑄幣當中的金銀之間適當的比值來說,假如把現今低於這一比值的銀價定得更高一點兒,假如規定銀子只能用於兌換基尼,而無法用做法定貨幣,就好像銅並不是法定貨幣,而只能用於兌換先令那樣,那麼這種不便也許就會少一些。假如這樣的話,所有債權人絕對不會因鑄銀的定價而受到損害,就像現在並沒有什麼債權人因為銅的定價高而吃虧。僅僅有銀行家會因為這一規定而遭受損失。每當銀行發生擠兌時,他們有時竭力用最小的六便士銀幣來支付以贏得的時間;有了這一個規定,他們就不能夠再使用這種不名譽的方法來逃避即時兌付了。後來他們就只好常常在金庫中存放比現在更多的現金,毫無疑問,這對於他們將是一個非常大的不便,但是對於債權人卻是一個非常大的保障。

    三鎊十七先令十便士(黃金在鑄幣廠價格),就算在現在成色好的金幣當中,也絕對沒有含有一盎司以上的標準金,所以人們能夠認為不應該購買更多的標準金錠。但是金幣遠遠要比金錠方便,並且儘管在英國鑄幣是免費的,金錠送到鑄幣廠卻不可以馬上換成金幣。金錠持有人需要等幾個星期才可以拿到金幣。鑄幣廠鑄幣的耽誤無異於收了小額的稅收,這樣也就讓金幣比相同數量的金錠更有價值。

    假如英國鑄幣銀和黃金的比率定得恰當,就算對銀幣不進行什麼改革,銀錠的價格也可以降至鑄幣廠價以下。現今就算磨損了的銀幣的價值也是由它所能交換的優質金幣的價值來支配。

    假如能對鑄造金銀幣徵收小額稅收,或者更能使金銀幣優越於相同數量的金銀錠。這樣的話,鑄造硬幣就可以依據稅額的大小適當提高鑄幣金屬的價格。將金屬製成流行樣子的盤子能夠根據式樣的價格提高盤子的價值,就是這個道理。鑄幣價格高過金屬錠不僅僅可以防止熔解鑄幣來謀取利潤,還可以打擊鑄幣出口。即使國家因為某種緊急的需要,必須出口鑄幣,其大多數也會自動流回。由於在國外它只可以以其重量來出售,而在國內其購買力都高過其重量。如此一來,將它們重新帶回國內就變得有利可圖了。法國對鑄幣就徵收百分之八左右的鑄幣稅。聽說法國硬幣只要輸出,都會自動回到本國。

    金錠以及銀錠的市場價格依舊出現一些波動,其因素和其他商品市場價格的浮動相同。這些金屬在海運以及陸運中常由於各種意外事件而造成損失,在器物的包金、鍍金、鑲邊以及裝飾中又不間斷地要浪費一些金銀,金銀幣自身的磨損以及金銀餐具的磨損,這些都要求所有本國不具備金銀礦的國家不斷地進口金銀來彌補這些損耗以及損失。自然,我們也相信金銀進口商像其他商人一樣可以盡其所能,依據他們對於需求的判斷進口金銀來滿足急需。

    但是,就算做了各種努力,他們仍然有的時候會進口多了,有的時候又進口少了。每當他們進口的金銀多於所需的時候,為避免引起重新出口的風險以及麻煩,他們寧願以多少低於一般價或者平均價的價格賣出一部分。另外一方面,每當他們進口少於所需的時候,他們就能夠獲得高於平均價的利潤。但是在所有這些偶爾波動的情況下,假如金錠以及銀錠的市場價格仍舊會在幾年內保持平穩以及一貫,或者多少略高於鑄幣的廠價,或者多少略低於鑄幣的廠價,則我們能夠肯定地說這種穩定或者一貫或者略高或者略低於鑄幣廠價是由鑄幣自身中一些因素造成的。它們在那時使得一定數目的鑄幣的份量具有或者高於或者低於它們應當含有的金屬的準確重量的價值。但這個後果的一貫性以及穩定性自然需要一個相應的一貫性以及穩定性的原因來做條件。

    所有特定國家的貨幣在所有特定的時間以及地點是否成為一個價值的準確標尺,要看流通的鑄幣能否準確地表示其標準,或者說它們的含純金量或含純銀量能否準確地等於它們所應當有的重量。比如,在英國假如四十四個半基尼所包含的標準黃金是一磅,或者十一盎司優質金以及一盎司合金,則英國的這種金幣就和它本身所標誌的那樣,能夠在任何特定的時候以及特定地點作為所有商品的真正價值的準確尺度。

    不過,假如由於磨損,四十四個半基尼常常所包含的標準黃金不足一磅,並且這種損耗之中有的硬幣磨損嚴重,有的磨損得較輕。那麼,這一價值尺度就變得不夠準確了,就像其他各種度量衡所暴露出來的某些不確切性那樣。

    因為度量衡完全符合標準的極少,商人們在調節自己商品價格的時候並不是依照那些度量衡標準,而是竭盡所能,依據自己的經驗尋找一個依照平均水平的真實標準來進行調節。因為鑄幣中存在相似的紊亂,商品價格一樣也並不是按硬幣中所應當含有的純金量或者純銀量,而是依據經驗發現的貨幣所實際含有的純金量或者純銀量的平均值來進行調節的。

    應當指出,這裡所指的商品貨幣價格,我常常是指商品出售的時候所得的純金量或者純銀量,和硬幣的名稱無關。比如,愛德華一世時代的六先令八便士和今天一鎊的貨幣價值相同,根據我們所能夠作出的判斷,它們所包含的純銀量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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