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細看的歷史 第6章 歷史長河中的那些人 (6)
    駙馬梅殷,是朱元璋長女寧國公主的丈夫,當朱棣準備顛覆明惠帝朱允炆的帝位時,梅殷是第一個站起來反對的。梅殷之所以如此強烈反對朱棣,是因為這裡面有一些特殊的緣故。朱元璋在駕崩時曾將梅殷召到自己的帳前,對皇太孫朱允炆說:「對於燕王朱棣,你可不要放鬆警惕!」然後轉過頭來,對梅殷說:「你是個老實忠厚的人,把幼主托付給你,我也就放心了。」於是把誓書、遺詔皆授予梅殷,並囑咐:「有人敢於違背誓書、遺詔,你可以代我討伐他!」說完便撒手西去。

    正如朱元璋所預料的那樣,他死後沒幾年,建文四年(1402年),燕王朱棣便興兵南下欲篡皇位。於是,明惠帝朱允炆命梅殷為總兵官,鎮守南京的門戶淮安。朱棣率兵馬一路過關斬將,勢如破竹,很快就攻到淮安城下。然後朱棣遣人給梅殷傳信,說是他要到南京為父皇太祖進香。

    梅殷到此徹底看穿了朱棣的詭計,他義正詞嚴地對來使說:「進香皇考有禁,不遵者為不孝。」而朱棣早就將梅殷看成了眼中釘,見梅殷如此羞辱自己,勃然大怒。但梅殷手握重兵,他也無可奈何,於是又派了一個使者說:「今興兵誅君側惡。天命有歸,非人所能阻!」梅殷既然接受了明太祖朱元璋的「托孤」,自然不甘示弱,一氣之下割了使者的耳朵和鼻子,然後放他回去,並說:「留你這張嘴,回去給燕王殿下講講君臣大義!」朱棣見狀氣急敗壞,但也無可奈何,只好涉泗水,取道揚州,攻取南京城。

    奪得了帝位之後,朱棣哪能讓這位當初不聽話、與自己嚴重對立的妹婿再領兵權?為了除掉這個大患,朱棣逼著妹妹寧國公主咬破手指,給梅殷寫血書讓其回朝,並向妹妹保證梅殷的人身安全。

    梅殷見到妻子的血書,大哭了一場,知道事已至此再無他法了,只好放棄守淮,回到南京。為了安撫梅殷,朱棣假惺惺地親自下殿迎接,然後說:「駙馬爺你勞苦了。」誰知梅殷一點也不給朱棣面子,針鋒相對地說:「勞而無功,徒自汗顏。」朱棣表面上沒有發作,但心中很是不高興,此時便生了除掉梅殷的想法。

    為了整死梅殷,下屬投其所願,想出各種法子陷害梅殷。永樂二年(1405年),都御史陳瑛奏報朱棣,誣陷梅殷收養了明惠帝的叛逆之臣,更過分的是,還說梅殷與女秀才劉莫邪狼狽為奸,咒罵朝廷。

    早想除掉梅殷的朱棣這下終於找到了殺掉梅殷的借口,於是立即罷了梅殷的兵權。但這還不足以置梅殷於死地,礙著妹妹的面子,朱棣便先將梅殷發配到遼東。永樂三年(1406年)冬,某日早朝,梅殷正在過橋,素與梅殷不睦的前軍都督譚身、錦衣衛指揮使趙曦為了討好朱棣,派人將梅殷擠到橋下,梅殷就這樣在寒冷刺骨的河水裡溺亡了。梅殷死後,譚身和趙曦又四處散佈謠言,說梅殷是跳河自殺的。

    但梅殷的好友,都督許成很快便將事情的真相告於天下。朱棣表面上假裝發怒,令司法部門嚴懲譚身、趙曦,將二人斬殺,並沒收了兩人家產,派人為梅殷治喪,謚號「榮定」。有意思的是,朱棣還認為許成揭發有功,封其為「永新伯」。暗地裡,朱棣則殺人滅口,將譚、趙二人處死。不過讓朱棣沒有預料到的是,這兩個冤大頭在臨死前供出了實情:「此上命也,奈何殺臣?」這種話若流傳出去,自然非同小可,氣急敗壞的朱棣遂命人擊落譚、趙的牙齒,立即將此二人抄家問斬。

    當初朱棣口口聲聲向自己保證丈夫的安全,這沒多久丈夫就命歸西天了,寧國公主當時就想到此事肯定是朱棣所為,否則堂堂駙馬爺,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於是她找到朱棣,拉住他的衣服大哭大鬧。朱棣便安慰公主說:「駙馬為除賊而死,你何苦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呢?」然後又給梅殷隆重舉辦了喪事,朱棣親自致祭。寧國公主這時已為御妹,依明制晉封為寧國長公主,並給予優厚的待遇,「歲時賜與無算」,甚至連諸王也無法和這位長公主相比。梅殷的兩個兒子也都封了官職,長子梅順昌為中軍都督府僉事,次子梅景福為旗守衛指揮使。如此,寧國公主才算罷休。

    關於這段內容,《明史·公主傳》是這樣記載的:

    初,公主聞殷死,謂上果殺殷,牽衣大哭,問駙馬安在。帝曰:「為主跡賊,無自苦。」尋官殷二子,順昌為中府都督同知,景福為旗手衛指揮使,賜公主書曰:「駙馬殷雖有過失,兄以至親不問。比聞溺死,兄甚疑之。都督許成來首,已加爵賞,謀害之人悉置重法,特報妹知之。」

    從朱棣除掉梅殷的過程可見其內心之狠毒,手段之卑劣。事實上,這也是朱棣本性的反映。朱棣曾寵愛過一個朝鮮獻來的女子權氏,權妃善於吹簫,深得朱棣的寵愛。朱棣第一次親征漠北時,就只帶了權氏一人。不幸的是,權氏經不住長期的跋涉,死於回師的途中。這時一個宮女為了達到除掉另一個宮女的目的,便誣陷對方毒死了權氏,朱棣信以為真,立即殺掉了那個宮女,受牽連的宦官達數百人。後來又因為他的妃子魚氏與宦官私通,又下令殺掉了2800多人。

    朱棣的狠毒既然在歷史上是出了名的,那麼屠殺反對自己的妹婿也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了。不過朱棣對於自己的屠殺行為也不是沒有忌諱的,遷都北京之後他命人鑄造舉世聞名的永樂大鐘。據說清朝的乾隆帝認為,因為朱棣誅殺建文舊臣過多,他鑄這口佈滿經文的大鐘是為了懺悔。如果朱棣真懺悔了,九泉之下的梅殷是不是也該安息了呢!

    少夫老妻的明憲宗和萬貞兒

    天順八年(1464年)七月二十日,18歲的明憲宗朱見深大婚。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僅僅過了一個月,皇后吳氏就被朱見深廢了。關於吳氏被廢的原因,一直為世人所猜疑。而朱見深的說法則是吳皇后「舉動輕佻,禮度率略」。其實,吳皇后被廢的真正原因是她得罪了皇帝寵愛的萬氏。

    萬氏名叫萬貞兒,原籍青州諸城人,父親萬貴當時只不過是諸城縣衙的一個小吏,後來犯了法,被發配到了邊疆服苦役。受父親的牽連,年僅4歲的萬貞兒就被送進宮裡做了宮女。因禍得福,這才有了如夢幻般的富貴「遭遇」。慢慢地,萬貞兒長大了,由於她為人聰明機警,因而深得孫太后的喜愛,讓她在紅壽宮管理服裝衣飾等事務。那時的朱見深常到祖母孫太后那裡玩耍,因此有事沒事的時候,萬貞兒總會帶著憲宗遊玩戲謔。日久生情,朱見深竟然和萬貞兒成了「莫逆之交」。

    天順六年,孫太后病死,此時剛剛15歲的朱見深便乘機把比自己大17歲的萬貞兒要進東宮做貼身侍女。18歲即位之後,他更是只依戀萬貞兒一人。

    大內皇宮美女如雲,而此時的萬貞兒已年近40歲,可謂年老色衰。可是為何朱見深唯獨鍾情年老色衰的萬貞兒呢?除了上面所說的日久生情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萬貞兒是個有心人,當初她服侍朱見深的時候,就一心巴結這位皇太子,盼望有出頭之日,因而對朱見深也格外慇勤。

    據說萬貞兒很會迎合朱見深的心意。每次朱見深出遊,萬貞兒不是身著戎裝,引馬前驅,就是佩刀侍立左右。相比六宮粉黛的柔姿弱態,身著戎裝的萬氏自然給了朱見深一種新鮮感。這是萬氏受寵於朱見深的主要原因。

    所以大婚的時候,朱見深最想冊立為皇后的人是萬貞兒,但父皇明英宗已經為他選好了皇后,況且萬貞兒比他大17歲,又是微賤的宮女之身,想坐上皇后寶座,幾乎是做夢。迫於禮制,也迫於母命,朱見深只得與吳皇后成婚,而萬氏,僅僅得到了一個小小的妃嬪的名號。

    大婚之後的朱見深仍然和以前一樣,經常臨幸萬貞兒,與她朝夕相處,相親相愛。萬貞兒很清楚朱見深離不開她,這也越發助長了她的嬌氣。仗著皇帝的寵幸,萬貞兒根本不把吳皇后放在眼裡。因此,在謁見吳皇后時,萬貞兒常常忘記君臣之禮,不是板著臉不給面子,就是故意擺架子。身為皇后,卻要受妃嬪的氣,剛開始吳皇后礙著朱見深的面子還可以不與她計較,但長此以往,萬貞兒囂張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忍無可忍之下,吳皇后命宮人將萬貞兒拖倒在地,親自取過杖來打了她幾下。如此,正中了萬貞兒的下懷,她立即向憲宗朱見深告狀,挑撥離間地說:「妾已年長色衰,不及皇后玉女天成,還請陛下命妾出宮,以免皇后生氣,妾也省得受那杖刑了!」

    從結婚的時候開始,朱見深就不滿意吳皇后,聽了萬貞兒的挑撥離間之詞,他更是怒不可遏,第二天便以「舉動輕佻,不守禮法,不堪居六宮之首」的理由,命吳氏退居別宮。

    吳皇后被廢,萬貞兒覬覦後位,要憲宗替她去向太后說說,但周太后嫌她年長,且出身微賤,始終不肯應允。過了兩個月,周太后下旨,要憲宗冊立賢妃王氏為皇后。王氏即後位之後,從吳皇后被廢的事件中吸取了教訓,因此對萬氏的態度比較友善,不大理會萬氏的橫行霸道。王皇后的明哲保身態度,以及皇帝對萬氏的寵幸,使萬貞兒成為成化朝後宮真正的主人。特別是成化二年(1466年)正月,萬氏生下了皇帝的第一個兒子,被朱見深封為貴妃之後,更是驕橫不已。但是,讓萬貞兒心痛的是,她的皇子生下不久便夭折了。此後,萬貞兒再也沒有懷孕。萬貞兒雖然沒能懷孕,但是皇帝卻還是很寵愛她。俗話說,皇帝不急太監急。皇帝多年來沒有兒子,讓外廷的大臣們也著急。大臣們也許都聽說是萬貞兒在作梗,就上疏請皇帝「溥恩澤」,也就是請求皇帝多寵幸宮中其他的妃嬪。

    成化四年(1468年)秋,出現了幾次彗星。在古代,這是不祥的徵兆。於是,大學士彭時、尚書姚夔等人上疏請求憲宗朱見深擴大寵幸的範圍,以廣後嗣。皇帝表面上同意,但行動上仍然專幸萬貞兒。所以,萬貞兒在宮中越發驕橫起來。太監中誰違背了她的意思,就會立即被趕出宮去。宮中的妃嬪一旦誰與皇帝發生關係並且懷孕的話,她就千方百計命人進藥湯,使其墮胎。賢妃柏氏生下一子,即悼恭太子,也為萬貞兒所害。

    成化十一年(1475年)十一月,年僅6歲的朱祐樘被立為太子。他的母親紀氏很小的時候就入宮,紀氏聰慧,而且知書達理,在宮中負責內庫的事務。後來,紀氏與憲宗僅一次邂逅,就懷上了朱祐樘。得寵的萬貞兒千方百計企圖加害紀氏,而宮中善良的太監如張敏、懷恩以及被廢的吳後、宮女們則盡力保護。據說朱祐樘剛生下來的時候,頭頂有一寸左右沒有頭髮,說是藥湯對胎兒的損傷所致,顯然還是遭了萬貞兒的毒手,只不過真命天子命不該絕罷了。朱祐樘在皇宮的一個偏僻之所(安樂堂)生活了6年,一直不敢公開露面,甚至連胎發都不敢剪。

    朱祐樘被立為太子後,讓萬貞兒深懷怨恨。不久朱祐樘的母親紀氏就被萬貞兒害死了。太監張敏也因為害怕萬貞兒的報復而吞金自殺。萬貞兒小肚雞腸、心狠手辣,自然容不得皇太子朱祐樘。幸好朱祐樘被祖母周太后接到仁壽宮才免遭毒手。

    自此,萬貞兒經常向朱見深進讒言,要廢了朱祐樘,改立邵妃的兒子。幸好,在朱見深準備廢朱祐樘時,泰山連續地震。憲宗認為朱祐樘是天定的合法繼承人,才打消了廢儲的想法。易儲一事雖然沒有成功,卻在另一個側面反映了萬貞兒對於成化朝宮中事務的影響,也反映了朱見深對萬貞兒的寵溺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春,萬貞兒暴病身亡。憲宗非常傷心,哀歎說:「萬侍長去了,我亦將去矣!」於是輟朝7天,謚萬貞兒為恭肅端慎榮靖皇貴妃。朱見深也因悲傷過度於八月去世。

    按照明朝的制度,只有皇帝和皇后死後才能葬於天壽山陵區,像萬貞兒這樣的妃子只能葬在西郊的金山。可是萬貞兒很幸運,死在憲宗朱見深的前面。作為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她被朱見深安葬在十三陵陵區。而且萬貞兒的墓碑雕雲鳳紋,中間一「卍」字,既表墓主「萬」姓,且寄吉祥之意,可謂寵盡於身後。正如明末的沈德符所說:「婦人以纖柔為主,萬氏身體肥胖,與纖弱相反,而獲異眷,就像楊玉環得寵於唐明皇一般。」

    由此可見,憲宗朱見深應該是明朝皇帝中「鶴立雞群」的一個。他拋棄後宮眾千嬌,唯獨喜歡比自己大17歲的女人。這對少夫老妻也給明朝政治社會生活留下了深深一筆。

    被冤枉致死的明朝大將袁崇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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