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凝:揭開中國帝王的身世疑團 第25章 從養子到皇帝——周世宗柴榮 (1)
    這一章說的是一個從養子到皇帝的人——柴榮。

    柴榮是紛繁錯亂的五代最後一個重要的皇帝。從907年開始,到960年結束的五代是中國歷史上最動亂的時期之一;從朱溫代唐自立為梁起,到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廢周建宋為止的53年時間裡,中國北方先後出現了5個主要朝代和14個皇帝。這些短暫的帝王大多是殘暴昏庸的人,但史稱周世宗的柴榮卻是少有的有作為、有遠見、為後人所稱頌的賢明君主,他為整個黑暗的時代增加了亮色。

    一養子經商時期

    新舊五代史對柴榮的早年生活記載都很簡單。概括各方面的記載,我們大概可以知道柴榮的早年經歷:柴榮,生於後梁龍德元年(唐天祐十八年)九月二十四日,邢州龍崗(今邢台)人。他在年幼時就被其姑父郭威(後周太祖)收為養子。柴榮從此跟隨養父郭威南北征戰,戎馬倥傯,幫助郭威建立了後周。

    中國古代史書的記錄方式有一個不好的地方就是按照紀傳體的形式將與一個人有關的資料分散到不同的卷、章,甚至是不同的書籍中。而這些材料有的是經過選擇、剪裁和編輯的,有的則因為分散在不同的卷、章中而沒有對相互矛盾的地方進行校注。因此我們後人很難對一個事件或者人物產生完整、準確的印象。越重要的人物和事件,越有疑難的地方,恢復它們原貌的難度就越大。我們在恢復柴榮的早期生活時就遇到了這樣的難點。

    要恢復柴榮的早期生活和真實身份,我們必須從他的上一輩人那裡說起。

    根據《宋史》中郭威女婿張永德的傳記記載:

    魏人柴翁以經義教裡中,有女,後唐莊宗時備掖庭,明宗入洛,遣出宮。柴翁夫妻往迎之,至河南鴻溝,遇雨甚,逾旬不能前。女悉取裝具,計直千萬,分其半以與父母,令歸魏。曰:「兒見溝旁郵捨隊長,項黠黑為雀形者,極貴人也,願事之。」問之,乃周祖也。父母大愧,然終不能奪。他日,語周祖曰:「君貴不可言,妾有緡錢五百萬資君,時不可矣。」周祖因其資,得為軍司。

    魏地有個姓柴的人在家鄉教書,他的女兒在後唐莊宗的時候進入皇宮做了宮女,這個女子就是柴榮的姑姑。926年4月後唐明宗入洛陽,裁出宮女,柴氏就在這個時候出了宮。出宮時,柴氏的父母去接她回家,路上經過河南鴻溝,遇到大雨不能繼續前進。三個人在鴻溝耽擱了十幾天時間。柴氏將自己的財物都拿出來,兌換了千萬錢幣(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有錢)。柴氏把其中五百萬錢幣交給父母,讓二老回家鄉去。她對父母說:「我日前在路旁見到一個郵捨隊長,項黠黑為雀形。我覺得這是個極貴的人,我要嫁給他。」後來一查,這個小隊長叫郭威。柴氏父母覺得這事很難為情,但最終也說服不了女兒,只好由她去了。柴氏就對郭威說:「你的面相貴不可言,我願意嫁給你,並且有五百萬錢資助你。」郭威得到妻子柴氏的資助後,很快就升為了軍司。

    郭威是邢州堯山人,生於唐天祐元年(904年)七月二十八日。郭威家道貧寒,從小喪父。他母親後來改嫁給了郭簡,移居太原。郭威3歲時,當時擔任順州刺史的郭簡被燕軍劉仁恭殺了。不久郭母也死了,郭威就由姨母韓氏撫養。921年,18歲的郭威應募到潞州留後李繼韜麾下,當了一名親兵。923年12月,李繼韜戰敗被後唐莊宗殺死,潞州城被平毀,郭威就成了俘虜。當時軍閥混戰,兵無固主。後唐重新分配軍隊,郭威隨軍被分配到馬直部下,郭威時年21歲。也就在這一年,郭威被安排在鴻溝擔任馬鋪軍吏、郵捨隊長。郭威就是在鴻溝的任上認識了出宮要回家的宮女柴氏。

    郭威與柴氏的結婚使郭威結束了單身小兵的生活。柴氏的五百萬錢資助郭威能夠在軍中置辦裝備,展開交際,成了軍司。郭威後來投靠在石敬瑭、劉知遠麾下,在後晉、後漢時期逐漸發跡,成為新興的軍閥。

    就在郭威嶄露頭角的過程中,他的大舅子、柴氏的哥哥、柴榮的生父柴守禮,攜帶已經出生的柴榮在內的家人到邢州投奔已有基礎的郭威。投靠的原因是老家魏縣在戰亂中民不聊生、極不安全。柴守禮一家被安置在邢州龍崗(可能因此正史才記載柴榮是龍崗人)。郭威還收柴榮為養子,改名郭榮。

    郭威的軍隊雖然在增長,但作為亂世中新興的年輕將領,他並沒有多少固定俸祿。再加上郭威青年時頑劣,又不事產業,平時生活就不富裕,現在又要接濟大舅子一家,手頭就顯得緊張了。作為養子的柴榮只粗粗認識了幾個字,就外出販傭掙錢,補充郭威的經濟。郭威見柴榮頭腦靈活,為人老實,乾脆將家裡開支都交他去管。柴榮悉心經營,還曾與商人們一起到江陵(不在北方五代的管轄範圍內)販賣茶貨。當時江陵在楚國管轄內,楚國重商。柴榮的南下經商獲利不少,使郭威家的經濟情況得到了好轉。

    傳說,柴榮有一次在市肆算命,算命先生說柴榮有天子相。當晚,柴榮與自己的東家、一個老商人喝酒。酒至半酣,柴榮對老商人開玩笑說:「算命先生說我日後會做皇帝。如果我真當了皇帝,東家想做什麼官啊?」老商人也有點醉了,跟著回答說:「我從商三十多年了,常常在京洛之間販貨。我平日最羨慕那些坐地獲利的稅官,他們整天不勞而獲,但一天的收入卻抵得上我三個月的利潤,太令我妒忌了。如果哪天你當了皇帝,也封我個稅官當當吧。」說完,兩個人哈哈大笑,繼續喝酒吹牛。後來,柴榮真做了皇帝,老商人也還活著。柴榮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承諾,真的就封那個商人做了京洛稅院使。

    老商人想不到自己能夠美夢成真。其實,在皇帝跑馬燈般更換的五代,誰都不會料到這個酒肆中的小酒客會成為皇帝。這就是亂世的特點之一。

    二迅速成為帝王

    柴榮能夠成為皇帝,主要仰仗於養父郭威的迅速崛起。

    後漢時期,郭威先是擔任節度使,後來任樞密使,逐漸成為當時的軍政核心人物。隨著權力的增長,柴榮也未再經商。在郭威的羽翼下,柴榮擔任了左監門衛大將軍,開始了政治歷練。

    後漢時期發生的一件事情使柴榮成了郭威唯一的繼承人。後漢隱帝誅殺楊邠等三大臣,又殺了郭威在京城的親族。郭威的兒子郭青哥(後周建立後追賜名為郭侗)、郭意哥(追賜為郭信)、郭宜哥以及郭守筠、郭奉超、郭遜古等子侄都被殺害。至此,郭威的子侄沒有一個人活在人世。郭威和養子柴榮因為在鄴城征戰而倖免於難。郭威沒有兄弟,起碼在新舊五代史中沒有記載。因此,郭威除了將權力轉移給柴榮外,別無選擇。

    後來,契丹大軍攻破開封,滅亡了後漢。屯守在鄴城的節度使郭威成了眾望所歸的、收拾殘局的人選。郭威迅速整軍去收復後漢天下。郭威從鄴城進軍開封時,柴榮奉命留守鄴城,抵禦契丹。這時的柴榮就已經顯露出了接班人的態勢。

    廣順元年(951年)正月,郭威即位為帝,建立了後周。柴榮被任為澶州(今河南濮陽)節度使、檢校太保,封太原郡侯。獨當一面後,柴榮為政清肅,結果轄區內盜不犯境。澶州一度遭洪水破壞,柴榮整修和拓寬街道,擴大城市規模,好評如潮。次年正月,慕容彥超在兗州起兵反周,柴榮幾次上表請求征討。郭威打算托付柴榮征伐大權,但由於樞密使王峻的阻撓而未實現。同年年底,柴榮晉銜為檢校太傅、同平章事,進一步引起王峻的不滿。963年柴榮入朝覲見郭威,竟不得留京。王峻後來被貶逐,柴榮才被任為開封尹,封晉王。又過一年,柴榮晉陞為加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尉、兼侍中,依前開封尹兼功德使,判內外兵馬事,從而控制了最高軍事指揮權。

    就在柴榮掌握實權沒幾天,郭威就病死了。郭威在位不到4年,基本是個過渡人物。柴榮在登基的最後一刻,表現了高超的政治技巧。因為郭威是暴病身亡,柴榮為了平穩接收權力,對養父的死秘不發喪。過了四天,他才宣佈郭威的遺命:「晉王榮可於柩前即位。」柴榮即帝位,成為後周第二任皇帝,史稱周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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