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我乃劉備 卷六:天下,天下 第四六九:夏侯惇對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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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留,雍丘。

    夏侯惇手按佩劍,獨目如炬的瞪視著伏首在地的曹性,一張臉早已漲成血色,厲聲中帶著不屑的譏諷:「自曹將軍與劉軍接戰以來,從扶溝到雍丘,一路丟下圉縣,承匡城,高陽亭,所歷三城皆不守三日必敗而走。如今劉軍已逼到雍丘城下,試問將軍,我若不來,將軍是不是準備再次棄守此城,拱手讓與劉備?」

    顆大的汗珠從臉頰兩旁滾下,曹性頭也不敢抬。以他的打算,卻有此意。但口頭上只能強辯:「不敢!不敢!」

    「不敢?」

    夏侯惇哼哼一聲,疾聲喝道:「你有什麼不敢的!等棄了此城,你再逃回陳留去,尋求荀太守的保護,讓他替你去抵擋劉軍?是不是這麼打算的!」「知我者夏侯是也!」可惜不能這麼回答夏侯惇,曹性搖頭道:「非是末將臨陣脫逃,怕他劉軍。實乃劉軍統帥太史慈其人智勇兼備,末將自知不敵,唯有以退為進,尋求戰機……」一語未了,早被夏侯惇疾聲厲色打斷:「爾到此時還要強詞奪理,若不是念在大敵當前,早將你拿下去砍了十次不止!」曹性被他這麼一說,嚇得不敢再說一句

    夏侯惇鼻子一哼,見他唯唯諾諾,怕成這副樣子,心裡稍微好過了點,語氣也就隨之和緩了些:「唔,本將軍之所以連夜趕來,正是受了荀攸太守的命令,他說若雍丘再丟,則陳留不保,是以讓本將軍帶軍壓陣,助將軍守城。將軍頭顱可暫寄項上,等會本將軍開城迎戰時,將軍只需替我守好城池。也就是戴罪立功!只是。將軍丟城之事,以後自當理會,你自己明白就行!」

    「是是!」

    聽到夏侯惇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一條人影在他面前停留片刻,也就迅速離開了他的大帳。「將軍慢走!」曹性長舒一口氣,許久才爬起來。伸手揩了揩臉頰的顆汗,油膩非常。他靜立許久。目光在帳內往來巡弋,籠罩全身的陰寒漸漸轉化為滿腔的怒氣。他愈想愈是不甘,握刀的手背上青筋往上直竄。鼻子裡一哼,拽起長弓,步出大帳,召集將領趕赴城頭。為夏侯惇把守城池。

    雍丘已經是被圍三天了,要不是曹性的丟城速度太快,怕丟了此城將要直接面對太守荀攸的指責,所以勉強關閉城門免戰三天。三天來,太史慈使人在城下罵戰,欲要誘使曹性開城迎戰。無奈曹性自扶溝首敗,被太史慈領軍追殺數里,身邊士卒死傷過半。自身也險些為流矢所傷。自此聞太史之名如做夢魘,只有避而遠之。哪敢纓其鋒芒?是以,太史慈使人在城下叫戰三天,曹性卻仍是龜縮不出。

    太史慈為此特別鬱悶,但又不能捨了此城直接攻擊陳留。就在太史慈一籌莫展時,聽聞此去數里滑亭有一支曹軍部隊正此路過,乃是供應陳留糧草的運輸隊。太史慈當即讓先鋒將聞字虛張聲勢,繼續罵戰,他自己卻帶了大半人馬連夜追擊去了。然而,事有不巧,太史慈剛走未回,陳留派來的援兵恰恰到了。而且,援兵一到,立即開城迎戰。聞字在軍帳中,正跟部下討論著若曹性繼續免戰後的戰局部署,就在這時,帳門掀開,一卒子兩步並做三步走,倉倉惶惶,一走進來就是大呼小叫:「不好了,曹軍……曹軍開城迎戰了!」

    諸將臉色皆變,就連聞字亦是不由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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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鼓轟鳴,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夏侯惇一馬當先,身後擺下無數人馬,一眼望去少說也有五六千人不止。然而城頭,亦是黑壓壓一片,皆箭扣弦上,待命而發。聞字暗暗噓了一口氣,到此時,亦只能硬著頭破,單手扯馬,高聲叫道:「來將可是夏侯元讓將軍?」

    夏侯惇目光一掃,見他一手扯馬,一手卻是反負後面,不由鼻子一哼。還道是他不屑將雙手見人,及至看他袖子被風一吹左右搖蕩,似欲折斷,心裡也就忽然明白過來。他腳尖輕點馬腹,戰馬向前挪走兩步,瞥眼道:「想不到本將軍的大名就連你這無名鼠輩也能知曉,算你還有點見識,某正是曹家大將夏侯惇是也!你若怕了,現在就投降了我,免得等會廝殺起來刀劍不長眼睛!」

    聞字嘿然一笑,突然改口:「夏侯盲大名非只我這無名鼠輩知道,恐怕天下早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吧?」聞字身後,劉家將士轟然一笑。

    「獨臂匹夫!」

    夏侯惇自被曹性一箭射瞎一隻眼睛後,從此只能以獨眼視物,在軍中得了「夏侯盲」的外號。夏侯惇因為眼睛的缺陷,所以最是嫉恨別人在他面前提到「眼睛」一類的詞彙,更別說是「盲」者一流。突然被對方這麼一激,心裡自然極是不平,一股血轟然往腦上直衝,害得他獨眼充血,眼白裡血絲亂竄,森然可怖。他托起長槍,再也不顧,狠踢馬腹,大喝一聲,就是衝殺上去!

    聞字在東平城下自被樂進斬了一隻手臂,回到彭城後設計機括,苦練以臂御弩之法,擺脫不能用箭的困苦,這才漸漸將失臂之痛忘記。此刻被夏侯惇故意提起,也是氣得眼睛翻白,差點撅下馬來。但他畢竟經歷了太多,也歷練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衝動了。他立定身子,嘿然一笑,目光變得詭異:「就算我是獨臂匹夫,也要讓你嘗嘗我弩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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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

    夏侯惇匹馬在前,揮槍所指,三軍齊動。聞字將馬往後一扯,號令一出,身後大軍也是立即飛奔迎上。夏侯惇一路橫衝直闖,欲要尋找聞字挑戰,千軍萬馬之中,卻哪有半點影子。夏侯惇滿腔怒火無處發洩,只得人擋殺人,一路亂挑,頃刻之間就已衝入敵方腹心。瞅著將旗的方向,夏侯惇大吼一聲。以為聞字定在旗下。也就提馬欲要直取。就在這時,兩邊閃出三騎來,將夏侯惇去路攔了起來。夏侯惇舉槍亂攢,頃刻間就已挑下兩人,落馬而死。餘下一人眼見夏侯惇一隻獨眼赤紅,駭人之極,不戰先卻。又見他那桿槍掃處已經有兩個倒下,再也不敢托大,驚呼一聲,趕緊沒命逃走,不敢去攔。

    夏侯惇見這些人在自己槍下皆走不過一個回合就已經喪命了,不由心情暢快無比。頓住槍,仰天哈哈而笑。

    笑聲未了,突然頓住。說時遲那時快間,他恍然只覺距離咽喉三寸處有如一根繃緊的弦突然斷裂開了,蹦個一聲,弦絲輕彈,捲起無盡的殺氣,直刺咽喉!來不及多想。夏侯惇立即將脖子往後一仰。手中的槍往前刺出槍花,欲要將這股突至而來的無形殺氣格擋於三丈開外。呼啦一聲。一支漆黑的短矢飽灌風芒,緊貼著耳畔,悠然射了過去!

    要是偏了半分,這短矢豈不立刻要了他的腦袋?

    縱使夏侯惇膽大,被剛才一幕所觸,嗓子眼都提到腔口了。他仰起身來,瞥眼就看到前方人群裡,一人正正抬起一隻手臂來,對他詭秘一笑。那人手臂上黑漆漆一片,似是裝了什麼盒子之類的東西。此人不是剛才那獨臂匹夫聞字是誰?夏侯惇尚未看清楚,耳邊清晰聽到一聲細細的咯吱之聲,還來不及反應,就覺一物黑如蠅頭,朝他瑩瑩射來!夏侯惇甚至來不及思考,頭頂鐵盔頃刻如遭重擊。匡啷一聲,前額一疼,頭盔落地。頭頂盤著的錐髻被鐵盔打歪,一頭黑髮如高山流水,轟然垂落!

    夏侯惇駭極而叫。射他頭盔的短矢已然落地,而那人正吃吃的笑著,一瞬不瞬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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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劉軍的對戰沒有討到任何便宜,夏侯惇只得倉促收拾人馬回城。到了大帳,想起戰場上丟盔落發的事,心裡極是鬱悶。又想到今日的獨眼乃是拜昔日的曹性所賜,他立即讓人叫來曹性,劈頭就是一頓爛罵。曹性自知理虧,而且又身為他的下屬,不敢對他怎麼樣,只得忍詬吞聲,不作一語,但後背汗水卻是不住的流。就怕夏侯惇因此戰不順利,再追究起先前自己接連丟城的事,翻臉要殺自己那就麻煩了。

    幸好夏侯惇此刻雖然氣頭上,畢竟頭腦還算清醒,知道此時正是用人之際,不可因公廢私,寒了人心。既然曾經答應大哥曹操不再追究他射瞎自己眼睛的事了,那就不能再追究了。夏侯惇罵了他一通,也就以一聲滾作為結束語,讓曹性先下去了。

    他坐在帳中,思及自己平生數十戰以來,無一戰不是身先士卒,奮勇殺敵在前。別說一般的人物,就是巨野城下取呂布,從來都是毫無懼色。可如今,居然被那獨臂匹夫的兩三箭就嚇破了膽,以致影響接下來的戰場發揮,不由惱羞交加,心裡鬱悶之極。一啪案幾,站起身來,大叫道:「與本將軍取些酒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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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性走到夏侯惇帳前,被兩名衛兵攔住。

    衛兵見是曹性,拱手稱禮,說道:「見過曹將軍!曹將軍深夜來此難道是想見夏侯將軍嗎?」曹性點頭稱是:「是夏侯將軍早前吩咐我這時候過來,他有機要事要單獨跟我商量。」兩名衛兵互相對望一言,一人說道:「曹將軍確定夏侯將軍要召見你嗎?可是夏侯將軍先前獨自喝悶酒,一不小心喝多了過去,我等剛剛才將他抬到榻上休息,此時正正睡著呢。」

    曹性眼睛一亮,轉而說道:「此事焉能有假?夏侯將軍向來海量,怎能醉得了他?你等且退下,我去見他。」兩名衛兵微微一愣,還想要說什麼,被曹性眼睛一瞪,拿出將軍架勢,直闖進去。兩名衛兵也沒辦法,只得躊躇了一時,也就退了下去。

    走進大帳,一股濁臭的酒氣撲鼻而來,曹性看著居中案几旁丟著的五六隻罈罈罐罐,不由皺了皺眉。

    大帳左邊屏風所隔,一張臥榻擺在那裡,此刻一人背過身去,正爛泥也似的躺在熏黃的被褥上,嘴巴裡依然夢囈自語。曹性轉過屏風,腳步壓低,慢慢走向臥榻。突然,臥榻上夏侯惇翻轉身來。大叫一聲:「曹性!」曹性以為是夏侯惇醒來見到他不召自來。害怕得咕嚕一聲,跪在地上,埋首磕頭,欲要開口辯解。哪知夏侯惇一聲未了,繼而說道:「曹性,你射瞎我一隻眼睛,我必報此仇……」下面的話嘰嘰呱呱。根本無法聽清他在說什麼。

    曹性爬起身來,往頭上抹了一把冷汗。此刻再看夏侯惇,卻是喉嚨裡霍霍哧哧,如一口濃痰欲出,嘴巴裡舌頭亂砸,不時吐出惡濁的酒氣。再往臉上看。不由嚇得倒抽一口涼氣。夏侯惇自被曹性射瞎後,眼睛一直是被布巾蒙著的,是以外人根本無從知道他眼睛瞎後的真正面目。而此刻,包裹的布巾掉在了一旁,露出了一隻深凹向內,卻又極其坑窪不平的眼眶來,大而深黑。曹性看後,嘿然一聲。別說是夏侯惇了。要是我眼睛被人射成這樣,我是死也不放過他的!

    曹性想到這裡。心裡的寒意更甚,暗道:「夏侯惇恨我久矣,這次算是來對了。我若不殺他,他必殺我!」雖然已經狠下心去,到底仍有懼意。他將右手伸入懷中,想去摸出那只青銅匕首。不知為何,手突然顫抖得厲害了。

    他為了使自己不去害怕他,他使勁去想以前他是怎麼虧待自己的事。他想到了許多,他的呵斥,他的辱罵,還有,那令他沒齒難忘的巨野之戰。

    時光飛回到呂布與曹操為爭奪兗州所發動的戰爭。

    經過了許多次戰鬥,呂布最終兵困巨野,曹操發兵而來。發飆的呂布先後斬殺曹操多員戰將,如夏侯惇副將韓浩,中軍校尉史渙,此皆不能與呂布一戰,在呂布手上走不過數合。接下來,就是呂布與典韋的血戰,再之後,輪到夏侯惇上陣。但彪悍如呂布,仍是將夏侯惇殺得險象環生,迫使夏侯惇使出陰招。在此之前,夏侯惇跟曹性密謀合作,擺了一個圈套。此刻,夏侯惇故意敗北,引來呂布,而曹性則事先躲在呂布必經的路側。

    一代無敵悍將,就這樣逐漸陷入夏侯惇和曹性的圈套裡,尤自不知。

    眼前是茫茫的敗草,呂布追到這裡,突然失去夏侯惇的蹤跡。他手中的方天畫戟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不因殺敵過多,而為血色污染。他緊了緊馬韁,左右眺望,然而,四周除了敗草,再也望不到任何不該有的東西。正自彷徨著,他坐下的赤兔馬似乎聞到了什麼,突然驚嘶一聲,兩隻前踢抬起。就在這時,敗草裡風聲霍霍而響,如瘋牛入田,踐踏麥苗。呂布的警覺讓他豎起雙耳,然而,四周草木皆兵,根本無從判斷夏侯惇會潛伏在哪裡,又將會從哪個地方突然殺出來。

    與風聲同起的,就是埋伏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曹性。他的一支銳箭猛然射出,朝著呂布後背,轟然射直!雖是趁著風起時射出的一箭有點渾水摸魚的意味,但,這一箭未及呂布後背,早被呂布發覺。赤兔馬驚嘶而起,兩隻前蹄尚未落地,呂布早已硬拽著韁繩。赤兔馬被他巨力一扯,硬是轉了九十度。匡啷一戟揮出,立即將射來的暗箭打落在地。

    呂布威風不可一世的大叫:「出來!」

    曹性的目標已然暴露,夏侯惇為了掩護他換移方位,只得殺了出來。呂布看到夏侯惇,如嗜血的老虎,咆哮著衝了過去。然而,尚未跑出兩步,他到底是入了曹性早就挖好的陷阱。赤兔馬馬失前蹄,往草叢中一摔。呂布被這慣力一丟,馬韁脫手,身體凌空。

    就在呂布馬失前蹄的那一刻,曹性一箭哄然射到,一箭直貫其心!

    呂布落馬,夏侯惇立即衝殺上去,梟其首級。但奇怪的是,赤兔馬爬上來後沒有走開,而是在無頭的呂布身邊彷徨著不走。夏侯惇想到自己戰勝呂布不過是耍了計謀,自覺有虧,左右一想,將他身子安放於馬背,本想取走他方天畫戟以示戰功,但怎麼也拿不下來,也就作罷。他故意留了個無頭屍體給巨野呂布舊部,自然為的是震撼他們的軍心。

    然而此事之後,殺死呂布的功勞,得功者卻是夏侯惇!

    「呂布為我所殺,可功勞全都被你所佔。你叫我如何忍得下這口惡氣?誠然,你被我傷著眼睛,那只不過是肌膚之損,而我被你佔據功勞,卻是辱我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曹性牙齒一咬,將匕首拔出。青銅匕首的寒光一沒,筆直插入熟睡中的夏侯惇。一匕首下去,鮮血直濺,夏侯惇惡夢中猛然痛醒,瞪視著曹性,大聲叫道:「逆賊,我就知道你終一天要反我。但,只要我在時你敢有背叛一天,我當親自挖了你的眼睛,以還我父精母血!這句話我曾跟你說過,你還記得!?」

    夏侯惇破口大罵,曹性嚇得幾乎撒腿就跑,但見他躺著不動,顯然是刺中了心臟。夏侯惇一番話說出,曹性尚未回想起這句話他是在曹操府上初見面時跟自己說的,早已是雙眼劇痛,不由撒手掩面,大聲叫道:「啊!我的眼睛!」耳邊只聞夏侯惇哈哈大笑。但笑聲咯著鮮血,噗噗連響。突然,停了下來,只剩下曹性掩面痛苦的尖叫聲響徹著夏侯惇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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