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古天樂 第6章 黑馬進化論 (1)
    女明星長得美,可以像范冰冰,理直氣壯地做花瓶。然後等有一天捧著影后的獎盃,當眾把氣嚥回來:「其實我心裡從來都沒服氣過!」男明星長得美,可以像古天樂,不知花瓶為何物。從來都是看著別人稱讚,自己冷冷地說:「不覺得。」他還把皮膚曬黑了,就是省得做男藝人也要經常化妝。

    1、人在江湖

    初出道的古天樂,高大英俊,唇紅齒白,活脫脫一個奶油小生模樣。單從外貌來說,和其他英俊小生沒什麼太大差別。不過,他也沒有什麼一夜成名的特殊開端,和其他剛進電視台的藝員一樣都從跑龍套做起。期間作為配角,先後與鄭伊健、陳松伶、宣萱和黎明等TVB一線明星合作過劇集。這時的他在眾人眼裡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電視台藝員罷了。

    人們對名人明星的隱私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好奇,對觀眾來說,明星就是用來被大眾消遣的商業產物。這也是促使娛樂傳媒更加賣力地深入挖掘、爆料的動力。幾乎每個明星都免不了要被「調查」一番。當年通過《婚姻物語》、《阿SIR早晨》等電視劇的出街剛開始有點知名度的新人古天樂,當然也逃不得過無孔不入的娛記們的追查。

    1995年,古天樂同宣萱合作的喜劇《餐餐有宋家》上檔之時,香港週刊爆出他少年時曾經同一些有黑社會背景的人士一起行劫,事敗後被法庭判罪名成立,入勵敬教導所22個月。由於出道時考慮到藝人要保有良好形象,古天樂將這段經歷隱去不提,謊稱自己是由德國返港,這一特大新聞頓時引起軒然大波,而他的知名度也因此猛增。自此以後,「持械搶劫」和這個一向以健康形象示人的小生聯繫到了一起。真正「成名」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完成的,估計連古天樂自己都沒料到吧。

    在20歲那年,年少輕狂的古天樂學人講義氣,幫友頂罪留下了案底。古天樂「坐牢」的新聞爆出後,又不斷有新的關於他坐牢原因的說法冒出,有說古天樂是香港某社團打手,因打架鬥毆被抓,有說他犯了強姦未遂被捕,還有因替搶劫的同伴「望風」而入懲教署等說法,一時間眾說紛紜,真假難辨。不管哪種說法是真的,在眾人眼中,他已不再是那個普通的藝員小生了,而是一個和黑社會有關聯的不良青年。

    娛樂圈亦是一個小社會,其中魚龍混雜。一直有傳香港娛樂圈受黑道社團控制,明星吸毒、賭博或者坐牢也都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坐過牢的明星更不在少數。劉曉慶早年曾因涉嫌逃稅被捕,周立波因誤傷前女友父親而被判刑,帕麗斯·希爾頓因在駕駛執照被吊銷後兩次違法開車被判入獄,新晉金像獎影帝謝霆鋒也曾因「撞車頂包」被判妨礙司法公正罪而坐監,大小明星吸毒、藏毒等事件也層出不窮,公眾都快麻木了。

    但很不走運的是,古天樂被人爆料的時期很敏感,那個時候香港還沒回歸,社會秩序本就混亂,兵賊難分,何況是坐過牢的人,不帶有色眼鏡看他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而且香港雖然是現代化大都市,可香港人骨子裡還是透著傳統和保守的,尤其在那個年代,人們都還未被「艷照門」、「陪睡門」等這些爆炸性醜聞「鍛煉」過,神經比較脆弱,再加上媒體添油加醋的大肆渲染,坐過牢的古天樂那時在公眾眼裡簡直就是十惡不赦,一個不折不扣的古惑仔。

    當時,古天樂剛有一點起色的事業也迅速滑向了最低潮,不僅傳媒對他嗤之以鼻,連觀眾也自發地牴觸這個眾人眼中的「古惑仔」。據說在拍攝電視劇時,所有工作人員都帶著異樣眼光看他,埋位時更是離他遠遠的,彷如他是一個帶著傳染病菌的怪物。甚至眾多藝人也紛紛避之不及,一夜之間,似乎所有人都戴起了有色眼鏡來看待古天樂。

    以他自己回憶時描述的話說:「當時,根本沒有人敢走近我身邊,我什麼自信也沒有,除了開廠拍戲外,我一點也不敢步出廠去。在公司,連買飯都不敢,自己一個人,坐埋一邊,不敢對人講話,更不敢想像,別人用什麼眼光來看我。我以為,我會從此在這行消失。」輿論力量的殺傷力不容小覷。很長一段時間,古天樂都是過著那種不敢出街、自我封閉的日子。

    當時,似乎只有銷聲匿跡這一條路可以走,但古天樂卻出人意料地選擇了主動出來面對公眾——在當時TVB的新聞節目《城市追擊》中,公開承認自己的過失,並表示要痛改前非,希望大家給他機會。

    對於他的坦誠,大多數觀眾給予肯定,許多人還紛紛寫信給他,表示支持他,鼓勵他重新做人;而影迷們則寫信說不會因此拋棄他。得到支持的古天樂保住了事業,於2002年在台灣推出的自傳式寫真書《尋樂記》中細說了整件事:

    做了錯事就要接受懲罰。當時我二十歲,年輕,有大好的未來,但是身邊卻圍繞一群不務正業的朋友,沒多久即惹禍上身。那時我講義氣,願意承擔一切,而換來的卻是因為搶劫一位女子而成為他人眼中聞之色變的強盜犯……

    每個人都有因年少叛逆犯錯的時候,因此走錯路的人也有很多,但有機會認識自身錯誤並成功回頭的人卻很少,顯然,在這點上,古天樂是幸運的,他在這一過程中遇到了很多貴人,第一個就是他在監獄在裡面自暴自棄的時候,讓他醒悟的「貴人」——一位七十多歲的修女。

    那個時候,衝動的古天樂得知被好友橫刀奪愛後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在監獄裡面打架,每打一次架就加一個月刑期。「當時我非常衝動,誰阻止我,我看不過去就動手。後來就多了半年多,刑期由一年多加到兩年整。因為那些可笑的難忍之氣,白白多浪費了一倍的光陰。在裡面我最大的支柱是耶穌基督,有一個七十歲的修女教我怎樣做人,她每次和我說話都會說到自己哭,真的好感動。終於我清楚了人始終要長大,不可以永遠躲在自己的軀殼裡,在原地踏步。」

    修女的苦心勸導最終讓古天樂醒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家人的不離不棄也讓古天樂意識到對自己最重要的是親情,出獄後決定重新做人,用努力工作來彌補自己的罪過,進娛樂圈之前,前前後後打過三十多份工。有做過臨時搬運工,在麥當勞賣過漢堡,賣過衣服、當過保安等。曾經還在酒樓應聘過服務員。

    「我印象中最深刻是在酒樓洗碗。我記得上班的第一天就要我穿白衫白褲和拖鞋,然後領班給我一個血淋淋的袋子,我打開那袋東西一看,哇!是蛇啊!沒皮的蛇!領班對我說:『洗蛇啊!』我呆住了跟他說:『不是吧?』但是因為是親戚介紹,所以就勉為其難。不過那一天真的洗了一整天的蛇,那種腥味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後來又有位高層叫我切蘿蔔和馬鈴薯,結果連洗蛇都願意的我,竟然被切菜給難倒,所以一天就畢業了。之後麥當勞和肯德基都做過。」

    後來叔叔說要帶他去見一個卡拉OK伴唱帶公司的老總,看看他適不適合做伴唱和伴舞,古天樂雖然打心眼裡面不願意,但是看到父親期許的目光,他還是勉強地答應,1米81的高挑身材,生動的臉龐,結實的肌肉,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的活力,古天樂被老總一眼相中。水銀燈下,麥克風前,輕歌慢舞,浪漫抒情。古天樂每天就這樣穿著奇裝異服瀟灑地走來走去,很快就成為「伴唱帶王子」。伴唱帶王子兼廣告模特也是他正式進軍娛樂圈前的最後一份工。

    古天樂的主動認錯的行為保住了飯碗的同時還博得大批同情票的結果也讓部分人覺得這些才是他道歉的主要目的,並非真心悔改。確實,如果真的是抱著這個初衷的話,他這次的背水一戰最終是大獲全勝了。但同時,這種做法的冒險程度可是頗高啊,如果不是先知,根本不可能在事情結束之前準確把握人心的走向。要是沒人買賬的話,他最終還是得背著罵名退出娛樂圈的。再者,社會競爭壓力如此激烈,每個人在工作上遇到困難的時候,為了前途想辦法搏一搏也是無可厚非的,這是每行每業都有的情況。

    道歉是必須給公眾的一個交代,也只是一個交代,最後要對自己負責還是自己,如果再次犯錯,同情票還是會被收回的,所以道歉的目的是什麼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不管是冒險一拼還是純粹認錯,古天樂勇氣可佳,先撇開結果或者目的是什麼不說,就憑他能在眾人鄙視的環境中默默熬過那麼長一段時間,還要站出來交代所有事情,實屬不易。

    當然,他的事業能走到今天,如果沒有別人給機會的話,相信他自己再怎麼堅強和堅持也是枉然,這就要提到另一個看中他、給他機會的「貴人」——無線高層梁家樹的太太芭芭拉。

    在2000年3月《明報週刊》的報道中,古天樂直言每一個對他有恩的人,他都不會忘記。更提到他事業上的救星芭芭拉:「她對我有信心,肯在我最慘的時候,連飯也沒有得吃的時候,給了我一碗飯吃,我死不去都是因為有她。所以,為什麼我現在仍留在無線?就是這個原因,有她在,我一定留;她一走,我也會走,就是這麼簡單。很多人在背後念我,說我擦芭姐鞋,想拍劇,其實我去年在外拍了十多部電影,未休息過,好累,但是,今次她一出聲,叫我拍《創世紀II》,我又接拍了。」

    芭芭拉就是TVB鼎鼎大名的「芭姐」蕭笑鳴,她是TVB無線原製作資源部藝員科經理,即掌管藝員部的高層,也是劇集製作部高層兼金牌監製梁家樹的夫人,芭姐同梁家樹是出了名地會相演員,從一哥羅嘉良到四大花旦之首宣萱無一不是演技精湛且大紅的明星。

    芭姐認為古天樂有潛質,在他被踢爆坐牢醜聞的時候對他不離不棄,繼續給他機會,還把無線新翻拍的《神雕俠侶》中出演楊過一角的重要擔子交給他。芭姐的出現給了古天樂繼續工作的機會,更是一個翻身的契機,這猶如在「地獄」裡抓到的一根救命索,古天樂就是憑著這根救命索一點一點爬回「人間」的。無論是運氣使然,還是遇到事業上的伯樂,如果沒有芭芭拉給的這個機會,也許古大帥哥如今只是某個避世所般的寫字樓的普通文員了。

    這個社會有些事就是要這樣承接的,像香港連續劇裡演的那樣,一個坐過牢的人出獄後在新的壞境裡一定會被人貼標籤,一旦有什麼東西被偷或者什麼壞事發生,他絕對會是第一個被斷定為嫌疑犯的人,哪怕最後證明不是,也不會有人主動向他道歉、澄清冤枉,潛台詞就是:「誰讓你坐過牢,不懷疑你懷疑誰啊?」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古天樂的遭遇也如戲中人一樣,坐牢的事被曝光後,身上就被烙上了壞人的標籤,什麼壞事攤到他身上可以讓公眾豪不猶豫的相信。這對媒體們來說絕對是可樂的事,因為多了一個不用幸苦挖掘的製造故事的活體素材。

    此後關於古天樂的負面消息不絕於耳,什麼醉酒飛車、什麼橫刀奪愛、什麼打架爭女等一系列壞人必做的事在娛記筆下都被古天樂做過。對於這些新聞,古天樂自己也曾表示過很沮喪:「其實我是幫人頂罪,估不到,之後,好像任何不好的事,都與我有關。喂,有沒有搞錯?這樣也行的?我都不想解釋,因為有人告訴過我,解釋了,即是另一件新聞啦!但你們又知否,真的會傷害到我?」這就是所謂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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