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人生如戲 第13章 那些藍顏知己 (1)
    傳記作家們說,泰勒終其一生都喜歡消極被動溫文爾雅的人。或許也正因此,她能成為某一類男人的好友、偶像。例如,和蒙哥馬利?克裡夫特的生死之交,對詹姆斯?迪恩的義薄雲天,和洛克?赫德森的貼心貼肺,以及在田納西?威廉斯作品中的如魚得水……都基於一個原因,他們是同一個國度的公民,這個國度叫慾望。

    1、悲劇美男子

    蒙哥馬利·克利夫特(MontgomeryClift)於1920年10月17日,出生在美國內布拉斯加州奧馬哈。1966年7月23日,他因冠狀動脈閉塞,在美國紐約逝世。他短暫的一生,承載了太多痛苦。正如魯迅先生的那句話,「悲劇將人生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而蒙哥馬利·克利夫特就是那件有價值的工藝品。

    與同時代的其他男明星相比,蒙哥馬利·克利夫特不像馬龍·白蘭度那般特立獨行,也沒有詹姆斯·迪恩那樣驚鴻一瞥的傳奇,更不曾擁有格裡高利·派克那樣的幸福美滿。他性格脆弱而又過分敏感,患有嚴重的心裡疾病,因此他終日在酒精與大麻中迷醉沉淪,希望拜託痛苦,找到幸福,但是幸福彷彿總是和他漸行漸遠。他四獲奧斯卡提名,卻從沒拿過一個小金人,而後來的一場車禍,更是把他最讓人癡迷的完美面容破壞了。

    蒙哥馬利有一張天生的鏡頭臉,攝影師無須費力去尋找斜切45度,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的臉龐都完美無缺,五官無論是單獨拆分來看,還是整體細品,都稱得上無可挑剔。即使以最苛刻的美學標準來測量,他仍是完全符合「三停五眼」的樣板美男,就連光線投射在臉上的陰影,都彷彿經過精確計算。毫不誇張地說,他是整個1950年代到1970年代性感男人的代名詞。

    蒙哥馬利在銀幕上的形象貫穿著陰鬱、悲傷和孤獨,還有一種近乎兒童般的依賴感。他所有的電影也都是悲劇或者是帶有不太明亮的色彩,即使你沒有看過他的影片,你也能從他的照片上感覺出來。他彷彿就是一片孤獨的雲,靜靜飄過一片不屬於自己的天空,找不到駐足的理由,也沒有期待的歸途。在銀幕上,當你注視他的時候,已經看盡了他一生的悲歡。

    上世紀50年代,蒙哥馬利·克利夫特與馬龍·白蘭度成為了年輕人的偶像,詹姆斯·迪恩同時崇拜他們兩人。在詹姆斯·迪恩的電影裡,可以同時看到白蘭度的不羈,以及蒙哥馬利的懶散、冷漠與頹美。詹姆斯·迪恩在拍攝了第一部電影之後,曾給他崇拜的人,蒙哥馬利打過一個電話,可惜當時電話那頭的蒙哥馬利自顧不暇。迪恩死後,蒙哥馬利才看到他演的電影。一次酒後他哭著對朋友說:他很後悔。

    這樣一個內心細膩敏感、外表帥氣的男人自然會吸引很多女人的目光,泰勒更是被這個充滿神秘感的男人吸引,兩人那段複雜而又純潔的情感就在一次偶然的影片拍攝中開始了。

    1950年,17歲的伊麗莎白?泰勒已經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接戲了,因為在拍完《靈犬萊西》、《玉女神駒》後,她已經厭倦這類兒童電影。她認為自己已經不是一個童星了,而她自身的發育也迅速證明了這一點。這時的伊麗莎白?泰勒是她人生最美麗的時刻,於是製片人立刻為她挑選了一部愛情電影《陽光照耀的地帶》(APlaceintheSun,又被譯為)。

    這部片子曾獲得五項奧斯卡大獎,在當時和日後也擁有廣泛的影響。在電影百年的時候,美國評選的百部佳片中這部影片也佔有一席位置。影片的故事情節非常簡單,一個窮小子認識了一個富家女,門第懸殊的兩個青年男女之間產生了愛情,但是這個男人已經有了女友,而女友還懷孕了。於是這個男人在向上爬的掙扎中,選擇殺死女友獲得這個機會。但是在實施這一罪謀時,他良心發現,就在他選擇放棄的時候,女友卻因為意外落水死亡了。他最終還是被抓住,並被判處死刑。

    泰勒在影片中就是扮演那個富家小姐,而男主角選擇了正當紅的蒙哥馬利?克利夫特。蒙哥馬利?克利夫特是當時好萊塢公認的一位帥哥,初登銀幕的他,就引來一片驚呼,他的臉立體剛毅、稜角分明、不苟言笑,兼具野性和溫柔的雙重魔力,無論哪個角度都完美無缺。媒體稱他是「嘉寶以後最適宜於拍攝的臉孔」。

    經過了兩個多月的拍攝,泰勒收到了按照合同所支付給她的每週1000美金的報酬,以及一個英俊朋友。

    當人們將銀幕上泰勒和蒙哥馬利放在一起對比時,驚奇地發現,他們都有著黑色的頭髮、一雙透明閃亮的眼睛、一種痛苦的羞澀感,以及對自己表演才能的不自信,但同樣在心中又有著一份火焰般的激情,他們是那麼的相似和般配。一時間,泰勒和蒙哥馬利被認為是好萊塢最般配的一對銀幕搭檔。

    情竇初開的泰勒此前的合作夥伴基本沒有什麼適合交往的對象,用她自己的話來說,「無非是和一些狗或馬演戲」。之前,泰勒唯一一次約會,是和一個比她大很多的男人比爾·利奧,一個廣告公關部的職員。1949年,他陪著泰勒一起去參加羅迪·麥克多瓦的18歲生日聚會。在那裡,泰勒只是和年齡比較大的人一起跳舞或者交流,就像泰勒後來自己說的:「我從不約會,我除了米高梅的兒童演員以外,沒有其他的朋友。我的生活就是騎馬和拍電影。」

    事實上,這主要是因為和她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子都不太敢接觸泰勒,因為他們總是覺得自己不配和泰勒跳舞。泰勒異常美麗的容貌和豐滿性感的身體都讓她顯得比同齡人要成熟和與眾不同,再加上她常常拍攝廣告,所以更加加深了和同齡人的隔閡。所以,泰勒非常缺少和同齡男孩子的接觸機會。

    於是,當面對蒙哥馬利的時候,泰勒立刻就產生了一種不可明狀的感覺,在拍攝的間隙,她甚至常常像一個粉絲一樣凝視著蒙哥馬利。並且用許多其他女人不敢用的方法來引誘他,希望創造更多的機會和他在一起。之後,在拍片過程中,她發覺他們之間擁有非常多的共同點,他們兩個都是童星出身,都有一位幹勁大、野心強的母親,都以自我為中心,常常陷入自我陶醉中,而且他們在成年後的性格中都有一些孩子氣的成分,容易受到打擊。所以,雖然蒙哥馬利比泰勒大了整整12歲,但泰勒還是一無返顧地愛上了他。於是泰勒向他大膽表白。但讓人沒有想到的是,蒙哥馬利一口拒絕了。

    這使泰勒大感意外,也許這是公主一樣的泰勒遭受到的人生中第一次愛情挫折。而且在拍攝一些有親密肢體接觸的戲時,也出現了讓泰勒非常難堪的一幕。一次,他們拍一場激情擁吻的戲,當導演喊停時,蒙哥馬利飛快推開泰勒跑掉了。

    泰勒對他的行為非常不理解,甚至以為蒙哥馬利對自己很厭惡,於是她決定和蒙哥馬利談談。但是就在這天,她發現蒙哥馬利正和一名男子非常親密地在一起討論去哪兒度假的問題,這讓泰勒大受打擊,她奪門而逃,蒙哥馬利追了出來,他問泰勒:「你恨我嗎?」

    此時,個性天真的泰勒再次顯現出她的不凡,她迅速把愛情轉化為友誼,並且反問道:「恨你?不,我愛你,蒙迪(「蒙迪」是泰勒對蒙哥馬利的愛稱)。」

    在知道了真相後,泰勒依然把蒙哥馬利當作自己的偶像來崇拜,她經常從世界各地給他寫來帶有少女腔調的傻里傻氣的情書,打電話給他,向他傾訴心事,她把所有秘密都告訴了蒙哥馬利,甚至是很多不堪啟齒的事情,就連自己結婚的事都要參考蒙哥馬利的意見,甚至在和第一任丈夫度蜜月的時候都想著他。

    可能在很多人看來這很不可思議,但事實上,在合作以外的時間裡,他們通過信函和電話的聯繫從來沒有中斷過。因為泰勒覺得,蒙哥馬利是真正能理解她、看透她內心的人。

    她後來也非常感激蒙哥馬利對自己的幫助:「這部影片(《陽光照耀的地帶》)給了我首次真正展現自己的機會,蒙哥馬利幫助了我很多……在最開始的時候,我非常害怕,因為蒙哥馬利是紐約的專業戲劇演員,而我感覺我自己就是一個沒有什麼能力的好萊塢『少年木偶』而已,不過是剛剛換上了衣服,和一些馬和狗演戲而已。」

    在和蒙哥馬利的接觸中,泰勒學會了內省的重要性,懂得把自覺和自發行為作為某種內在力量的價值。在塑造安吉拉·維克斯這個形象時,泰勒很快找到了正確的狀態。而這種集中注意力的感覺,要非常感謝蒙哥馬利的指導。所以當這部影片公映後,泰勒得到的評價很好。人們對泰勒的表演有了專業和美好的評論,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只盯著她美麗的臉龐。

    兩人還有像孩子一樣傻氣而又義氣的行為。在泰勒剛和小康拉德·希爾頓離婚後不久,她又去希爾頓酒店住宿,由於泰勒長時間習慣於享受特權,所以她仍以為自己可以不用付錢就住在那裡。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三周後,泰勒收到了一份價值2500美元的賬單。原來,即使其中有5天時間她並沒有住在酒店裡,但登記了她名字的費用,仍被精明的希爾頓計算在內。

    為此,泰勒非常惱火,於是打電話給蒙哥馬利。他當時正好在家,而且就在希爾頓酒店附近。於是接到泰勒的電話後,蒙哥馬利馬上趕到她身邊,並加入了泰勒的「復仇計劃」。兩人搬到一個單人間,在喝完一大瓶馬提尼雞尾酒之後,開始報復。當他們離開套間的時候,牆上的照片顛倒了過來,浴室裡的固定物全被卸了下來,衛生紙全被撕成了一條條的,灑滿了所有房間,花瓶裡的花也被扯成一片片地灑在地上。最後,蒙哥馬利還幫忙偷走了希爾頓酒店裡的毛巾。從此以後,只要泰勒到了希爾頓酒店所在東61街的房間裡,蒙哥馬利都會去找她,然後兩人惡作劇似的偷走一塊毛巾。

    之後,兩人又合作了《雨樹縣》(RaintreeCounty)和《夏日癡魂》(Suddenly,LastSummer)。兩人在一起時,會見到蒙哥馬利極少見的明朗笑臉。多少男人曾拜倒在伊麗莎白·泰勒的裙下,只有蒙哥馬利讓她求愛不成,兩人只能當一輩子的朋友。這也不禁讓泰勒感歎道:「那些真正讓你喜歡的男人,卻不愛女人!」

    1956年5月12日,蒙哥馬利應邀去參加泰勒在別墅裡舉辦的晚宴。晚宴後,蒙哥馬利駕車回家,在一個拐彎處,多喝了幾杯的他不幸撞到一個電線稈子上。泰勒聞訊趕到現場,她表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勇敢和鎮定,不斷喝退蜂擁而至的記者。她抱住蒙哥馬利的頭,把他撞碎的牙齒一顆顆掏出來,以免他窒息,然後拿出絲巾給他包紮……那個場景,會使人想起《郎心似鐵》中那張著名的劇照:湖畔,蒙哥馬利靠在泰勒的肩上,微微閉著眼,彷彿孩子偎依在母親的懷裡,溫暖而又悲傷……

    這場車禍對於蒙哥馬利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害,他的臉部線條變得僵化,對於演員這種對面孔有極高要求的職業,毀容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而且蒙哥馬利還是一個一貫以帥哥形象示人的明星,這種打擊更是殘酷。他陷入了一種悲傷和痛苦中,不斷借助酒精來遺忘痛苦,他那些所謂的「親密朋友」都離開了他。

    這時,泰勒再次表現了她對蒙哥馬利的真情,她動用自己在好萊塢的影響力,為蒙哥馬利爭取到在影片《夏日驚魂》出演男主角的機會。但也許是打擊太大了,蒙哥馬利始終走不出那個陰影。在片場,蒙哥馬利經常因酗酒而耽誤拍攝,還經常忘詞,製片人和導演大發雷霆,打算宣佈與他解約。但是泰勒立刻以「辭退蒙迪,我就不拍了」來威脅,她甚至找來同演此片的凱瑟琳?赫本助陣,一起罷拍,這才保住了蒙哥馬利的位置。

    在群星薈萃的電影《紐倫堡審判》(JudgementatNuremberg)中,面色衰老、毀容的蒙哥馬利飾演一個證人,只有十幾分鐘的戲。他飾演一個沒有文化,又深受傷害的粗人,有些許的弱智和神經質。在這個人物身上已完全找不到蒙哥馬利原來的漂亮神采,但這卻是一次極為出色的表演。褪去了曾經光彩的外表,蒙迪依然在努力追求自己的夢想。他說:「看,我並不古怪。我努力想成為一個演員;不是電影明星,而是一個演員。」

    但這種好狀態沒有持續太久,他始終無法走出毀容對他的打擊。上世紀六十年代後期,蒙哥馬利更加消沉和頹廢,他的無節制酗酒和怪異的舉止,使身邊的人都遠離了他,包括那些所謂的「關係最親密的朋友」。只有泰勒始終不離不棄的陪伴在他的身邊,盡可能地經常與他見面,並有規律地通電話。她依然用她明星的影響力為他爭得角色,雖然這個時候已經非常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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