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艷如玫瑰 第5章 青春就是碰碰車 (1)
    《1》

    世界上,只有政治家、漂亮女人和算命先生懂得如何利用別人的信任。

    不幸的是,這三種人的素質我無一不備。見風使舵,乘隙而入,該出手時就出手,一向是我的拿手好戲。這些日子,吳凱對我的進攻越來越猛,我借力使力,把個美人計玩得雲山霧罩。平時,我就像胸無城府、沒心沒肺的瘋女孩,一味兒裝傻,該上的時候上,該溜的時候溜,不能讓他太熱——那樣有可能陪了夫人又折兵;也不能讓他太冷——冷了就什麼事情都辦不成了。不時扔給吳凱一個楚楚動人的嬌笑,偶爾拋去一個含義模糊不清的眼風,時常像乖巧的女秘書問寒問暖叫他感動一下。

    但我和秦小多私下約好,讓她充分行使當主子的權力,絕對不給吳凱和我單獨相處的機會。我說,關鍵時候你要是見死不救,我就殺了你!

    小多笑嘻嘻說,你要是不好好服侍我,我就把你送虎口裡去,比如半夜讓吳凱叫你去給他剔剔牙縫兒什麼的。

    在西安空港候機准備返回H市時,我想時機已到。我香氣繚繞偎著吳凱,摟著他的胳膊說,老板我有點事兒想求你。

    他挺著頗有氣派的板寸頭,雙手插在西服褲袋裡顯得特別道貌岸然。他體味著我的溫香說,說吧,除了劫飛機、搶銀行。

    我說完我的事兒,他說如果這點破事兒就能收買你,很容易。

    正是旅游旺季,西安空港人潮湧動,黃白黑各類人種應有盡有。當著秦小多(雷可和他的下屬在前一個航班飛走了)和全世界人民的面,我摟住吳凱的脖子,翹起高跟鞋響亮地親了他一口,一個花瓣似的唇印便鮮麗在他臉頰上。

    這是當代美眉慣用的小伎倆、小玩鬧、小把戲,讓你喜氣洋洋魂飄天外其實我根本不在乎你。越是公開的調情越沒戲。不知吳凱是否明白這些,不過我這動作誇張、矯揉造作、結結實實的一吻仿佛親在石頭上,那張糙臉仍是緊繃繃的一臉正氣。板寸頭掏出手帕仔細擦掉唇印,說別胡鬧,這什麼地方!

    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候機廳的男男女女怪怪地瞅我,心裡肯定想這個風流丫頭和這個男人搞什麼搞,騙吃騙喝騙錢騙車!當然,也有幾位拎著高級密碼箱的大款直勾勾盯住我,大嘴半張,露出一副靈魂出竅的傻樣兒。小多在一旁冷眼旁觀,心裡鐵定在罵我真是個小狐狸精!排隊進安檢口時,她果然暗笑著悄悄擰了我一把,生疼。

    《2》

    回到H市大約一周後,我去集團財務中心領秦小多和我的工資,順便去了吳凱辦公室,問他事情辦得怎樣了。我怕他不見兔子不撒鷹,必須在他對我心懷鬼胎的時候趁熱打鐵。

    一身瀟灑合體的乳白色西服套裙,長發垂肩,腰肢挺拔,步履輕盈,我舉著蒙人的小臉款款步入總裁辦公室。吳凱使勁抽抽鼻子,但願迪奧牌香水的味道能讓他靈魂出竅。顯然,他的板寸頭又經過仔細修理。我笑呵呵說,老板,你的板寸怎麼總像鞋刷子一樣有稜有角?

    見我春風楊柳般地進了屋,那雙半開半闔的肉泡眼閃過一絲淫邪的光亮。他把玩著手中的簽字筆說,沒大沒小,有這麼跟老板說話的麼!這麼多天不來看看我?你不想我,我可想你啊。

    誰說我不想你?我天天想,夜夜想,求你的那件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曉嬋,你是不是太實用主義了?他起身推開寫字台後面的一扇門。來,我們進去喝兩杯,西安一行,你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門開了,敞開的內室裝飾華貴,淺黃色的厚地毯,一張大大的圓型白色席夢思,床下兩雙紅軟緞拖鞋,還能看見靠牆立著一張紅木梳妝台。不知有多少女孩或女人或被迫或自願或主動在這裡與他春風一度。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子會被他威嚴冷酷的樣子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嚇壞的。

    社會上種種狗男人混男人軟男人小男人我見得多了,但這種不說軟話、不說廢話、讓你跟他上床就像讓你倒一杯茶給他的冷男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我有些慌亂。我努力做出一副蠻不在乎的特社會、特油條的樣子,嬌媚地嘿嘿一笑說,你有沒有搞錯啊?進那種地方你會犯錯誤的。

    吳凱的嘴角陰險地一動,似笑非笑說我現在特別想犯錯誤。

    我把長發攏攏齊甩到腦後,坐到寫字台對面的靠手椅上,從他的中華煙盒裡抽出一支煙,放在鼻下嗅嗅。這一切動作都是下意識的。

    哦,你還吸煙麼?他叭地打著火機遞過來。

    我說,在大學時跟男生學的,吸著玩唄。

    吳凱死盯著我說,曉嬋,我真的很喜歡你,你的形象、氣質、性格,包括你的玩世不恭的樣子我都喜歡,我們難道不能做個好朋友麼?

    老板,恕我直言,你是不是太急了?我翹起嘴唇徐徐噴出一口煙,含笑盯著那雙鐵灰色的肉泡眼說。你大概跟別的女人太順利了,她們把你慣得像發情的公豬,見了女人就只想一件事情。是不是太俗了點兒?跟我這類大本美眉得玩點兒文化,玩點兒層次,玩點兒藝術感覺,玩點兒詩情畫意,玩點兒海誓山盟。看來咱們還沒聊透,你對我還很不了解。

    男女之間不就那麼點屁事兒麼,有感覺你就泡,有快感你就喊,吳凱不屑地說。聊什麼?需要我開什麼條件?說個明白話。你要我辦的,除了炸飛機、搶銀行,我都會照辦不誤。這不是收買,是感情。他點著一支粗大的雪茄。

    感情這兩個字竟然從他嘴裡吐出來,這讓我有點兒惡心。

    我說,你說過你不喜歡被收買的女人。我也同樣,我不喜歡企圖收買我的男人,只喜歡我喜歡的男人。

    吳凱冷冷一笑說,我就不信你真的不喜歡錢!不愛錢,你跑到凱達集團來干什麼?他頗帶玩弄意味地看著我,就像看魚缸裡行將被吞噬的小魚小蝦。

    我說,需要錢和愛錢是兩碼事。

    吳凱說,好,我服了。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我看我能不能做到。

    我喜歡用智慧、力量和真誠把我征服的男人。遇上這樣的男人,管他有沒有錢,有沒有權,有沒有家,我都不在乎,我會主動撲上去,用不著他來收買我。

    難道我不是這樣的男人?你打聽打聽,全市人民誰不知道我吳凱!

    你也許是,但對不起,我的感覺還沒到位。你有魄力,腦瓜靈,會抓時機,敢於在改革時代弄潮,但是,孔雀在開屏的時候忘記它同時也露出了屁眼兒。

    吳凱禁不住哈哈大笑,那張嘴像一只血盆大口。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放縱地大笑。笑完,他說,你眼光好毒辣呀,說吧,我什麼時候露出了屁眼兒?

    老板,你露屁眼的時候還少啊?我刺了他一句。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臉上稍稍有點尷尬。頓了頓,他說,一個男人如果不能廝守一個女人,一定是他沒遇上好女人。一旦擁有一個好女人,他會守身如玉、立地成佛的。

    對不起,像我這樣的現代美眉,沒一個好的,都是一肚子花花腸子,滿腦子陰謀詭計,比你還壞。

    看來我壞得還不夠,所以你沒感覺?

    不,不是你壞得不夠,而是壞得還不夠層次。比如,不管女人願意不願意,硬拉她上床,這種壞就太低級、太動物、太沒文化,真正高層次的壞是憑借自己的本事和魅力讓女人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春心萌動,能主動撲進你懷裡來。

    這麼說,我得等你什麼時候找到感覺,再來撲我?

    我淡淡一笑,算是默認。我嘟起紅唇,把一股藍煙噴向空中,那姿式那表情一定特流氓特光棍特現代。我說,老板你想想,硬拉一個女人上床多沒勁,聽她在床上狼哭鬼嚎喊救命,你煩不煩啊?

    電話響了。吳凱尖銳地盯住我,像在觀察某種稀有動物。行,就談到這兒吧,他說——那口氣就像談妥一筆什麼生意——曉嬋,你不愧念過大學,智商不低,不管說的真假,夠水准,咱們慢慢處吧,你小心點兒,我吳凱想辦的事情沒有辦不到的。

    我求你的事得辦吧?

    當然。

    《3》

    門沒鎖。我一腳踢開五樓二室那扇門,雄糾糾闖進中廳,把圍在桌邊吃飯的阿蘭、小Q、紅塔山嚇了三跳。她們遭了電擊般蹦起來,惡狠狠撲向我,三張嘴胡亂叫著死鬼、****、胡曉嬋、捨長、媚眼狐,你死哪兒去啦你還活著啊?六只手抱我捶我掐我擰我差點兒把我撕碎,乍一看好象四人幫起內哄了。

    我嗅著房間裡不潔的氣味問,是不是又盜用我的香水了?

    三個壞家伙哭喪著臉表示默認。

    我說我跑到古長安跟秦始皇、唐明皇調情去了,你們為什麼不給我打手機?兩張慘兮兮的小白臉和一張同樣慘兮兮的大白臉異口同聲說,我們不想理你了!自從你當了高級白領、私人助理,就把我們全拋在腦後,也不回來看看我們。你整天山珍海味,瞧瞧我們吃的什麼,比人民公社還慘!

    我斜眼瞧瞧桌上,是豐盛的四菜一湯:拍黃瓜、醬黃瓜、漬黃瓜、炒黃瓜,外加蔥花瓜片兒清湯。

    進了原來與阿蘭同住的那間屋,暗淡的月光仿佛久已無人打掃的一層灰塵。打開燈,我驚異地發現過去的我已經壽終正寢。北極狼畫我的那幅裸體畫被三條女惡棍端端正正靠牆擺在桌邊,畫框蒙一條黑紗巾,畫中的我口銜一支嬌艷的紅玫瑰,畫前擺著一支凋謝的紅玫瑰,其含意不言自明。阿蘭雙手抱懷靠在門框上說,因為你毫無音訊,我們以為你被綁票了或被強暴了然後拋屍大海,嚇得我們天天作惡夢,每天早晨都到畫像前敬禮默哀。

    我說,好好好,以後我天天在地獄門口等你們。

    我好奇地東瞅瞅西看看,襯衫、絲襪、裙子、胸罩什麼的扔得東一件西一件,一條皺巴巴的紅色三角褲居然大模大樣團在飯桌角上——內務顯然比我任捨長時亂多了,水泥地也成了混濁的灰黑色——富有勞動人民好作風的紅塔山最近顯然背叛了本階級。不變的是牆上的阿蘭?德隆、劉德華、周潤發、費翔、毛寧之類的小帥哥兒,橫空而過的塑料繩上依然掛滿花花綠綠的小物件。

    你們現在還待嫁閨中嗎?我問。

    阿蘭和小Q斜眼瞅瞅紅塔山,不吭聲。

    《4》

    紅塔山插入:

    還是我來主動交待吧。

    阿蘭和小Q是團員,對黨員很理解很尊重,這個月她倆白天在一家電腦公司銷售部打工,晚上與雄性的交往一般只限於酒吧、網吧、茶室、迪廳什麼的,不到晚十時不回來,也就是說,她們把床和時間都讓給我了。兩周前的一個夜晚,孤獨的我懷著一顆孤獨的心,獨自跑到海邊去游夜泳,碰上幾個野小子正圍著一個女孩惡言調笑,那女孩嚇得渾身打戰,只是哭求不止,不敢叫。我是鉛球冠軍我怕誰,於是斜刺裡大吼一聲,飛身上去三拳兩腳——那幾個王八蛋居然把我撂倒了!正在危急時刻,只見一道黑影橫空飛來,一個家伙出現在我和幾個歹徒中間,他不吭聲更不怒吼,只是橫橫胳膊伸伸腿,那幾個野小子便橫七豎八癱在沙灘上,爹呀媽呀叫個不停。那黑影拉起我問,怎麼樣,沒傷著吧?哦,還是一張很英氣、很清爽的臉蛋。我說,沒,沒怎麼。

    女高中生抹著眼淚謝過之後,說不敢單獨走路了,求我們送她回家。不過是二三裡的路程,我一下就愛上這小子,這小子也愛上我了。他叫李海,小我三歲,腰粗我十公分,個子比我矮半頭,是省舉重隊的尖子,據說在2004年雅典奧運會上有望當金牌得主。

    我們吃過三次飯,喝過兩回咖啡,打了一次保齡球,然後上床了。

    這家伙死重死沉,身上的腱子肉硬得跟鐵塊似的。他說我的模樣,包括胸部特像意大利影星索菲亞?羅蘭,我說他有點兒像美國動作片巨星斯瓦辛格。我們倆一個金童,一個玉女,都是初戀,做愛沒經驗,身子骨又壯實,動作不夠規范,有一次竟把床板砸折了兩塊,特對不起大家。李海睡覺的時候愛把腦袋塞進我的胳肢窩,一只手抓著我的****。對弗洛伊德頗有研究的小Q分析說,這小子愛上我肯定出於戀母情結,一問,他果然是個孤兒。

    我們現在打得火熱,甜甜蜜蜜,如膠似漆。我的BP機每天早、中、晚定時響三次,都是他的情話和問候。正說著,BP機又響了,媚眼狐搶過去一看,顯示屏上寫著:想你愛你!這些天我的訓練成績大為提高,因為每次舉槓鈴,我都把槓鈴想象成你!吻你抱你,我親愛的小嬌娘!

    小Q說,瞧瞧,連暱稱都是“小嬌娘”,不是戀母情結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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