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當「紅娘」的故事 第七章 牛皮公司——介紹王稼祥和朱仲麗相識 (3)
    朱仲麗的回答也不加考慮,她脫口而出:「為什麼要這麼早啊,這麼快呀?」這話一出口就進入了王稼祥的圈套,她的潛台詞是:我同意和你結婚,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畢竟是經過戰爭洗禮的革命者,善於捕捉戰機,王稼祥不失時機地抓住朱仲麗的回答,說:「那你同意就行了,就這麼的!」1939年的正月十五,月亮團圓的時候.24歲的朱仲麗和33歲的王稼祥喜結良緣。當時結婚是要組織上批准的,陳雲是組織部長,李富春是副部長,他們一見到朱仲麗就以開玩笑的方式問朱仲麗,你什麼時候跟王主任結婚啊?朱仲麗也以開玩笑的方式回答他們說,要戒了煙我才跟他結婚。

    結果結婚以後,陳雲總跟朱仲麗開玩笑:還沒有戒煙就結婚了,等不及了你?

    新房就是延安的窯洞。近鄰是毛澤東和江青。

    「以後天天請你來教我跳舞」江青是一個比較有個性的女人,她一般人看不上,所以一般和別人都不太來往,但是她喜歡與朱仲麗交往。江青為什麼喜歡和朱仲麗交往呢?首先,朱仲麗是醫生,而江青的身體不好,朱仲麗不僅可以給她解釋一些醫學方面的知識,另外,李訥那時候很小,一發高燒或有點小毛病什麼的,就喊朱仲麗去。從1939年至1944年,6年時間裡,王稼祥和朱仲麗的窯洞一直在楊家嶺、王家坪、棗園一帶變動,但是始終和毛澤東一家是鄰居。因此朱仲麗和江青也天天見面。

    因為毛澤東和王稼祥經常要開會,他們一開會,幾個夫人就在一起織毛衣。當時她們一個星期要交一件毛衣,織得很漂亮的毛衣,就到西安去賣,換糧食回來。他們開會開到晚上兩點,夫人們織毛衣也就織到晚上兩點,大家邊聊邊織。

    江青那個時候還是很正常的,生孩子、持家,也很尊重像朱仲麗這樣的有知識的女性。而且,毛澤東的醫療保健工作也離不開朱仲麗。

    曾經有這樣一件事:

    一天,毛澤東的右肩疼痛,勉強握筆,他緊鎖著眉尖對朱仲麗說:「我這右邊肩膀好痛呀!已經有好幾天了,你這個醫生有什麼好法子?」經過檢查.確診為有肩胛筋腱炎,朱仲麗說:「毛主席!你這是受了涼,又受了濕。」「受了涼濕,那怎麼受的?」朱仲麗仔細察看了毛澤東寫字的窯洞,又摸摸那辦公桌上的玻璃板,再瞧床上薄薄的褥子和被子。「啊!」朱仲麗忍不住喊了一聲,她快步走向窯洞壁又深又黑的防空洞口,感覺一陣陰風撲來。

    「主席!你蓋的被子太薄,桌上寫東西的玻璃板太涼,這防空洞口的陰涼風直吹進窯洞裡,是個威脅。」「什麼?你是說對我的生活是個威脅?」「唔!你的肩痛就是這陰涼風吹的,蓋的東西要加厚,玻璃板也不能用了,設法子擋住這股防空洞口的風。」毛澤東望著朱仲麗,半信半疑。

    為了緩解疼痛,朱仲麗開始給毛澤東按摩。他感到舒服了一些:「這幾下子就把酸痛減輕了……嗯!你說得看來有道理,害死人的陰風、歪風、不正之風……」朱仲麗勸告毛澤東,讓他每天做功能恢復動作,要把手舉得高高的,毛澤東說:「沒有工夫。」朱仲麗又說:「毛主席,請你多多活動臂膀,要不右手抬不高,連舉手敬禮也會有困難。」毛澤東幽默地回答:「舉那麼高幹什麼?只要能握手寫字,能抓筷子吃菜就行了。」久而久之.毛澤東的右手抬不起來了,朱仲麗十分內疚,感覺自己作為一名醫生沒有盡到應有的責任,沒有親自督促他做恢復功能的活動,以致成了關節強直。

    於是大家都想辦法,希望讓他的活動多一些。

    一天,江青在她的窯洞前喊朱仲麗,朱仲麗正沒事,忙走了過去。江青說:毛主席正忙著寫《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又喊手臂不舒服,非叫他出來活動活動不可,你教毛主席跳交際舞吧。朱仲麗高興地接受了這個小任務。

    警衛員把一個陳舊了的留聲機搬出窯洞,放出來的音樂聲音是嘶啞的。這是從前方繳獲的,全陝甘寧只有這一架。雖然如此老化,但是在戰爭環境中它仍然是一個寶貝,朱仲麗表情失望地走過去。

    毛澤東從窯洞裡走出來,先坐在一把籐椅上抽著煙,腦子在想著《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的內容,沒有發現朱仲麗站在他眼前。江青忙著找舊留聲機片,放出來的仍舊是沙沙音的舞曲,朱仲麗請毛澤東跳舞,要教他跳最基本的步法和姿態。毛澤東很少跳舞,基本的步伐都不會,朱仲麗就主動地帶著他跳,朱仲麗感到毛澤東的右手非常無力,就說:「主席!你應該按時運動,跳舞也可以活動肩胛部的……」「那好嘛,以後天天請你來教我跳舞。」留聲機已換了四張舞曲了,毛澤東松下手說:「今天,你叫我向前,我就向前,你教我向後,我就向後,向左向右都聽你的指揮……好了,不聽了。」他笑著一甩手就進窯洞寫《講話》去了。

    為了讓毛澤東活動肩胛部,大家有時也陪毛澤東一起打麻將。每當三缺一的時候,隔壁窯洞就喊,專醫,有請,缺一!所謂三缺一,是毛澤東、江青、葉子龍。

    大家為了讓毛澤東放鬆心情,都讓毛澤東贏,他坐在朱仲麗下手的時候,朱仲麗就打他要的牌,毛澤東贏了就高興,心情就放鬆了。

    有一天晚上,毛澤東的秘書葉子龍在窯洞外叫朱仲麗。

    「朱醫生!有請!」朱仲麗應聲後,葉子龍又說:「可以嗎?三缺一呀!請你駕到!」朱仲麗問:「三缺一是什麼意思?」葉子龍笑答:「打麻將牌,只有三個人,點名請你湊合。」朱仲麗說,太晚了,葉子龍正經地回道:「現在毛主席願意玩麻將了,趁此鍛煉他的關節活動,也是醫生的任務。」朱仲麗只好隨葉子龍來到了毛澤東的窯洞,桌子上麻將牌已攤滿。那天毛澤東很高興,打了頭四圈又打第二個四圈,他身前贏了一大堆籌碼,笑著說:「朱醫生,朱阿姨!你欠了我多少?快算出來。」朱仲麗會玩,但是不會算,她在心中算著,但算不出來。

    毛澤東說:「我這牌押了你二萬元,又買了你四萬元,加底子一千元,還翻了三番,一共多少?」毛澤東見朱仲麗窘迫,笑道:「我就是要逼你快點在心裡算出來,哈!快算,有幾千幾萬?」算呀算,還是毛澤東很快地先算出數字來。又打了幾圈之後,他站起來說:「好了,今晚完成了治療任務,摸一張牌,打出一張牌,又在桌子上洗牌,活動不少了,還贏了一大堆金銀財寶。」毛澤東除了工作之外,生活上基本沒有娛樂活動,非常枯燥。這一年,為了活動他的肩胛關節,大家想了這個簡易的辦法,勸了他很久他才答應的,在延安那樣簡單、樸素、艱苦的環境中,這已經是了不起的奢侈了。

    鄰居一做就是6年。新中國成立後,王稼祥擔任了外交部第一副部長兼首任駐蘇大使,朱仲麗成為大使夫人,進入莫斯科大學進修班學習。

    「模範夫妻」兩人婚後的日子過得美滿幸福。王稼祥結束了多年的獨身生活,體嘗到了家庭的快樂。在朱仲麗的精心照料下,王稼祥面龐豐滿了,身體壯實了,更加生氣勃勃地投入緊張的工作之中。

    朱仲麗曾經幸福地說:「我跟他從來沒有吵過架,毛主席常說我們是『模範夫妻』。稼祥同志對黨的事業特別忠誠,我很敬佩他,所以就一心把他的身體照顧好。後來毛主席還說稼祥同志的身體好了.都是我照顧得好。」

    朱仲麗還說:「稼祥同志很忙,沒有心思做家務事,他口袋裡一毛錢都沒有。雖然我們的愛好不一樣.但是都互相尊重,他喜歡看電影,我陪他看電影,我喜歡跳舞,他就說:「去吧去吧,早點回來。』也不妒忌什麼的。」他們之間的感情,如同風平浪靜的湖水那樣深沉、含蓄。

    1940年,朱仲麗懷孕了。由於工作勞累,營養不良,加之胃下垂的毛病,懷孕後她遭受惡性妊娠反應的折磨。因嘔吐不能進食也不能飲水,沒有小便,沒有淚水,喉乾唇裂。醫生只好每日在她大腿的皮下注入50毫升的生理鹽水,維持生命。

    又在她手臂上注射嗎啡,但無濟於事。作為醫生,朱仲麗知道,嘔吐久了,不進飲食,後果不堪設想。她感到病情正向危險轉化,不得不做出人工流產的決定。

    「我怕是不能挺下去了,否則大人小孩都將保不住命,得馬上施行人工流產。」朱仲麗有氣無力地告訴王稼祥。

    「真的?」王稼祥吃了一驚,「醫生怎麼說?該做人工流產就應馬上做。」流產不久,朱仲麗因出智齒,牙齦腫脹發炎,高燒四十度。醫生初診是流行性感冒。延至幾天,高燒不退。朱仲麗自覺症狀非常壞,心跳不規律,伴有呼吸困難,口腔炎症加劇,波及舌尖和咽喉。朱仲麗用醫生的敏感判斷出這是敗血症!果然,經專家會診結論是:由於口腔智齒發炎,引起敗血症,並發急性心肌炎。其根源是人工流產後沒有很好調養,缺少抵抗力。在一場與死神的搏鬥中,朱仲麗戰勝了疾病。她臥病3個月之後,才逐漸能起床慢步行走。

    一年後,朱仲麗又患上急性盲腸炎,住院的第二天醫生決定施行闌尾手術。鑒於延安生活困難,生孩子就影響工作。當晚,朱仲麗想在闌尾手術的同時結紮輸卵管,她把想法告訴了王稼祥,徵求他的看法。沒想到王稼祥馬上同意,表現得相當豁達開通。

    朱仲麗問:「我們今後不生小孩,你不後悔嗎?」王稼祥竟坦然地答道:「沒有孩子就不要孩子。」此後,在漫長的歲月中,兩人相依為命,克服了許多苦難。王稼祥沒有被生活中缺少孩子的寂寞所苦惱,反而推動著朱仲麗全神貫注在自己熱愛的醫務工作上不斷進步。

    到了晚年,朱仲麗也沒有後侮過,她說:「我不孤單,在北京我的親戚有二三十,周圍有好多年輕朋友,等於有一群兒女呢!」1974年1月25日清晨,王稼祥病逝,終年68歲。

    王稼祥百年誕辰前夕,朱仲麗又滿懷激情地寫下了回憶文章——《戀人稼祥》,真摯地表達了對王稼祥的深切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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