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台故事365天 戌卷  酒趣之四 (2)
    年夜飯已經上桌。大哥故弄玄虛問我「猜猜!我帶什麼回來了?」從他很神秘的表情,可以知道這答案非同一般,但我還是很努力地想,非要說出個別出心裁的答案。新裙子、新書包、新玩具都被否定了,所有想要的,都猜了個遍,還是被亮了紅燈。最後,大哥拿出一杯茅台酒。原來,這是周總理國宴上接待外賓的那種酒。其酒中之貴就可想而知了。它產自貴州。外形,沒什麼特別印象,可是,當瓶蓋一開,我就聞到了一股奇香,比花香濃郁,比香水厚實,還不失其優雅。不禁脫口而出「好香!」

    結果,我落下了不會喝酒,會聞酒香的話柄。

    哪曾料到,這茅台酒的產地,竟在十幾年後成了我的第二故鄉。

    嫁到仁懷,我知道了茅台酒產自貴州仁懷茅台鎮。酒廠規模宏大,原料是玉米、高梁,醬香型,是西南三省能與雲南「紅塔山」齊名的「醬門嬌子」。

    我的酒素養就這麼多,充其量也只是一知半解。

    直到今年,通讀《貴州商業古鎮茅台》、《國酒筆記》、《人物》、《仁懷歷代詩抄》,又初涉酒罈,惡補了一把酒文化,才終於對茅台酒有了一個全面、整體的認識。

    茅台酒,不僅有其悠久的歷史氛圍,厚重的文化底蘊,不同尋常的文化淵源,還與人們的生活環環相連,息息相關。

    縱觀中國上下五千年歷史,酒已經深深滲透到中國文化裡。酒在很多場合都必不可少。

    佳節吉日、學業有成、春風得意、喜結良緣、久逢知已、金榜題名、早生貴子、青雲直上、遊子歸鄉,酒就是表達喜悅,互相祝福的好媒介;親友遠行、幾經挫折、臨別相送、生離死別,酒就是排憂解愁、互相撫慰、依依昔別、表達哀傷的寄托;酒在有求於人又不便直言時,就又成了開路的先鋒;在兩者之間分歧或矛盾必須解決時,酒又成了解決死結的中介;酒還可以是結識新友捷徑;更是開啟人與人之間那道心門的鑰匙。在這些時刻,茅台酒就成了人們首選的佳品。

    由於茅台酒聞名中外,它成了仁懷第一支柱產業,給仁懷帶來經濟的繁榮,帶動了其它產業的鮮活;大約四分之一的仁懷人都從事著茅台酒一系列產銷的前後期工作,所以它又養育了仁懷人。

    要談到茅台酒的商標、酒瓶的種類,酒杯的變化,成酒的各道工序,仁懷商業史中的「茅酒人」,酒的奇聞趣事,酒令、酒詩的情趣,幾天幾夜都說不完,道不盡。酒桌上,也有獨特的講究,先得「東道主」滿場走一圈,中間有「隊隊見面」「擂台叫陣」,結尾還得「民族大團結」不喝個慨而慷,是不會散場的!

    這就不難明白,那些文人雅士們之所以認為,英雄當配美酒、寶劍、美女,人生才算十全十美的原因了。

    難怪,那些「酒聖」「酒仙」「酒鬼」們,要「呼兒將出換美酒」了。

    那麼,又是什麼原因,茅台酒會成為人們首選的座上賓呢?

    只說品茅台酒,就可以見分曉。

    品茅台酒,共分四個步驟。首先看其形。要先看其商標,是麥穗則為最初的商標,其產酒年份可能更早;是飛仙則為稍其後的外銷酒,年份可能稍後;再看其有沒有產酒的年份,再看其酒的度數。不過,這要先懂得茅台酒歷史,才能看得出。其次聞其香。這種香型,優雅中又不失醇厚,香而不浮,穩中還不失輕盈;接著,觀其色。色澤晶瑩剔透,無雜質雜色,在杯中純淨如水還有光感;然後,品其味。略帶甘味,不刺激,口感細膩,柔軟中還不失灑脫,後勁很足,飲後,有一股暖流在腹中遊走,這叫後發制人。真是其味無窮!

    旅遊者俗成「黃山歸來不看山,西湖歸來不看水。」至於品酒,我卻要說「茅台歸來不酌酒」。

    不信?那就請小試牛刀吧!

    一瓶茅台酒的旅程

    吳宏博

    那一天,我打扮一新地出了廠,被代理商和批發商拉在車上轉得我直噁心,我可是出身名門,國酒呢,哪經得起這樣折騰,好在最後被那個開煙酒精品店的劉水財進了去,威威風風地擺在了那一塵不染的玻璃貨架上。

    擺上去的第二天,就有個五十多歲的農民進了劉水財的店,他左看看,右瞧瞧,問這個價,詢那個價,直問得劉水財都煩了,他才掏出皺巴巴的五百塊錢給劉水財指了指我。我當時氣壞了,我真沒想到以我這樣的身份怎麼會被這樣一個人買走呢?真委屈了我了!

    被他帶到鄉下那破破爛爛的家時,我才在他跟老伴的談話中知道,他叫郝有錢,他買我是為兒子工作的事。他的小兒子從師範畢業都兩年了還沒有上班,而和他兒子一同畢業的同學中,好多人都領了快一年工資了,有人就說怪郝有錢沒跑,老郝就打算跑跑,但老郝不認識教育局局長,只認識辦公室的楊主任,而且還是通過遠方親戚認識的。

    郝有錢把我放在楊主任家時,楊主任待理不理地說,這事我也不能做主,我要聽王局長的!楊主任把我看了看,又說,不過我會給王局長提醒提醒的,畢業的學生多,他可能也記不清誰分配了誰沒分配!郝有錢就千恩萬謝地離開了楊主任家。後來,我在楊主任家還見過幾次郝老頭,都是來催楊主任幫他兒子分配的事。

    再後來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因為我也離開了楊主任家。楊主任一天跟他妻子說,我們喬副局長調到鄉鎮當書記去了,聽說縣上要王局長給舉薦一個新人選呢!他妻子就說,那你還不行動等什麼呀!

    就這樣,我又被楊主任拎出了家門。

    楊主任拎著我去了王局長家,王局長開了門,看見楊主任手上的我,笑著責備他說,今天又不是什麼節日,你提這東西幹嗎,搞得像拜年一樣!楊主任就嘿嘿地笑,說,誰說不是節日,今天是父親節哩,我打小就沒了老爸,看著別人過父親節,我心裡空得慌,就想到你這坐坐,也沒什麼帶的,家裡剛好有這酒,我也不喝,就捎了過來!

    過了沒幾天,我在王局長家就聽見王局長給楊主任打電話說,小楊,成副局了,也不見請客!

    我在王局長家還沒呆順呢,王局長就不知什麼原因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後來聽他妻子說事情比較嚴重,已交法院那邊了,過陣子就要開庭,主審法官叫張青天,王局長的妻子那個晚上就提了我叩開了張法官的家門。張法官的酒櫥裡有很多酒,好多酒連我都不認識,王局長妻子走後,張法官把我往酒櫥放的時候,嘴裡嘟囔了一句:這麼大的問題,就送一瓶,你以為打發乞丐呢?要不是我嘴刁,認這牌子,早給扔出去了。真是個婦人!你就等好消息吧!

    我最終不知王局長怎麼樣了,因為沒兩天,張法官就把我送給了第四中學的高老師,他提著我,失去往日威風地敲開那個戴著眼鏡的高老師家門,他彎著腰說,高老師,小強讓你費心了!在張法官家我見過小強,他是張法官的獨生子,小強今年上初三,高老師是他的班主任。小強能不能考上重點高中,高老師可要起大作用呢!

    高老師三十多歲,個子矮矮的,一看都是發育期營養不良。不過我估計高老師往後的日子裡會營養過剩的,因為我在他家時,時不時就有學生家長上門拜訪,讓高老師關照關照自個的孩子,當然他們都不是空著手來的。那些東西在高老師家堆得像山一樣,什麼都有,飲料呀,水果呀,鮮奶呀,露露呀……我都快被那些東西埋住了。好在有一天高老師在禮品堆裡翻出我,要不然我早悶死裡面了。

    高老師提著我往鄉下走,我最討厭鄉下了,以我的身份就不應呆這種地方。可高老師不管這些,硬是提著我敲開了一戶農民的破門,門一開,我的天哪,這不是買我的郝有錢嗎!郝老頭拉著高老師的手,高興地說,高老師,你怎麼來了?高老師說,誰叫我高老師都成,您可不能叫,您是我的老師呀!今天教師節,我來看看您!進了屋,他倆聊,我在聽。原來三十年前的老郝在村小學當民辦教師(老郝還當過教師,我真沒看出來),當時的高老師還是他學生,高老師家窮,經常是餓著肚子來上學,可高老師學上得好,老郝(老郝當時還不老,才二十多個小伙子呢!)看不下去,每月就用自個那工資買了饅頭鹹菜給高老師,老郝也沒錢,別看他叫郝有錢,那是叫出來唬人的!後來高老師就上了中學,還考了師範。可老郝教了沒幾年,就被村書記的兒媳婦代替了,民辦教師嘛,村上讓誰教誰就教。聽老郝說,當年那個村書記的兒媳婦現在也早轉正了,退休在家一月還領千八百呢!

    聊了半天,高老師要走,老郝提起我讓高老師帶走,說只要你記著老師就成。高老師死活不肯接,說您給我買的那些饅頭鹹菜還抵不上一瓶酒嗎?

    我就這樣被高老師放到了郝有錢的家裡。

    晚上,老郝坐在炕上,抱著我對老伴說,多好的學生呀!

    老伴說,這可是茅台,好酒呢,你喝不起!

    老郝說,我哪捨得喝呀,娃的工作還沒音信呢!要不咱再跑跑!

    一聽這話,我知道,我又該上路了!

    茅台渡我過河

    袁風華

    如果說我的那些日子是一條河,那茅台酒就是我這條河上的一座橋抑或一艘船,是它渡我過了那條河,以至到了今天。那年,母親說哥哥姐姐都還沒考上大學,我再上高中,會把家壓垮的。於是我只能執行母親的命令:報考小中專。1993年,我被江蘇省揚州水利學校的水工建築專業錄取了,同時也意味著,我的大學夢破滅了。那一刻,我知道賭氣只能把自己沉到更深的深淵。也就是從那時起,我的眼淚從此就在我的心中劃下了一條天河,一條將我的理想與現實遙遙隔開的天河。接到了大學裡學電子專業的哥哥的信,我的眼淚更是像決了堤的洪流,忍不住嚎淘大哭。眼淚流到父母親那裡,就變成了酒,他們將家裡所能積存的各種名酒積存起來,企圖用酒疏通我以後的人生路。酒,就堆放在床底下。我每次回家,看到床底下的各種名酒,尤其是那些佔了我家床底半匹河山的茅台酒,酒瓶上的那個刺眼的五星標識,我都會模模糊糊地想一些社會與人生的問題。

    茅台酒那厚厚的瓶身給人一種不見其心的感覺,覺得瓶身像我的軀體,厚厚地把我的心隔在社會之外。茅台酒,因為有人識得其香,瓶身再厚,人們也識得其心。而我,有誰知道我心中的苦呢?那時,就連家人也覺得我雖然失去了一次追求理想的機會,但畢竟緊緊抓住了現實。在那個有個工作就值得慶幸的年代,家人們仍然覺得我是時代的幸運兒,仍然一廂情願地認為我是應該高興的、快樂的。很長一段時間,我無法讓自己渡過心中的那條苦難之河。我問自己:酒真能渡我過河嗎?這時,我又想起茅台酒那厚厚的瓶身,想起茅台酒香飄四鄉的酒香。茅台酒必須長期貯存,經歷數次發酵、蒸餾、勾兌所成,才能取得「窖香濃郁、醇和豐滿、綿甜爽口、尾淨香長」的卓越品質。由此可見,茅台酒之所以成為茅台名酒,它也是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的。這麼想著,我開始為自己鼓勁:像茅台酒廠釀茅台酒一樣的將自己的苦難釀出醇味和香味吧。茅台酒,因為珍貴,從而得到人們的珍惜與珍藏,而我,要把自己心中的苦難看得珍貴些,珍惜自己,尊重自己。

    我開始發憤圖強,鼓起勇氣走那條最沒有陽光的中專之路。畢業了,我成了一名農口系統的技術員,再後來,我考上了公務員,家中的茅台酒以及其它的什麼酒都沒有派上用場。再後來,我又承蒙領導厚愛,當上了市直機關的中層正職。原想我家床底下上了灰塵的酒會為我的調動派上用場,不曾想,這些包括茅台酒在內的名酒,仍然冷清在我家的床底下。但這並不表明茅台酒以及其它名酒不珍貴,實在是社會風氣好,不用它們出場。如今,對於家裡的茅台酒,我依然將它珍藏在櫃之深處,我心深處。在拜訪師長、親戚、朋友之時,我從櫃之深處取出茅台酒,再從我心之深處取出我心,讓茅台酒這座橋或這艘船,將我的真心真情真意渡給他們。於是,我便覺得我和這些人之間有了一條暢通之路。其中之情,我更喜歡茅台酒在我心中如橋如船之形,是它渡我到了今天。每當在酒席上、超市裡看到茅台酒,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我的青春歲月,想起我今天的來路、明天的去路。是茅台酒啟發了我窖醇窖香痛苦的道理,茅台酒於現在的我,是一種道,一種成人之道,做人之道,人生之道。真想有一天,我的醇、我的香,也像茅台酒的酒香一樣,香飄萬里。

    只給您買酒喝

    賀柏武

    我的酒已經戒了,煙可能還要個把禮拜,這是父親打電話來向我報喜的第一句話。

    我想,咋只把酒給戒了,我真正的想法是要他把煙戒了啊。但聽他說吃完藥的病情有很大好轉後,我還是高興地給了他不少鼓勵。

    其實父親的坐骨神經痛已經有好多年了,只是一直在忍著拖著。因為長年在地裡的辛苦勞作,各種病痛逐漸在日見衰老的身體上顯露出來。前不久,母親私下裡打電話告訴我,父親最近整個右邊都疼痛得失去了知覺,整個晚上基本上是冰冷的。可是父親卻捨不得花錢,一直不聽母親的勸說去看看醫生開些藥回來吃。母親自己的身體一直也是弱不禁風的那種,倒真要她全天候全方位地服侍一個半身不遂的大男人,那可能過上一兩個月恐怕家裡就冒出兩個病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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